14 奶狼13
意外的,他并沒有因為昨晚突發的心髒疼而一夜難眠,反倒是睡得很香。
就是起來的時候是被冬灼給拱醒的。
“嗷——”
深色的被褥邊緣兩只黑色的小耳朵先冒了出來,緊接着便看見毛絨絨的雪白毛發,興許是在裏頭給被子壓着動不了爪子開始扒拉,好不容易腦袋從裏被子裏鑽出來,結果就聽到旁邊傳來一道微啞的呢喃。
有點好聽。
冬灼抖動着的耳朵戛然而止,它悄咪咪轉過頭,發現蘇隽鳴被它吵醒了。
不知道是不是昨晚有它暖被窩的原因,這男人冷白的面容泛着不自然的緋紅,臉頰上的小傷也有些許紅,此時正側着身,用那雙睡意惺忪略有些濕潤的眸子看着它,然後朝它伸出手。
這男人微亂的發絲垂落潔白枕頭,在深色的床被映襯下,因笑意微彎的眸子,沒有戴眼鏡的模樣少了清冷,透出溫柔的慵懶。
“冬灼。”
這一聲叫喚,與微涼的手撫上腦袋,直接讓冬灼抖了個激靈。
落地窗外正飄着小雪,它看着蘇隽鳴背對窗而躺,窗外的小雪紛飛仿佛成了他的背影,明明它的眼裏只有黑白,可他卻成為眼裏最亮的那抹色。
随即它就被蘇隽鳴抱入懷中,這男人身體好熱。
“乖乖,你吵醒我了。”
蘇隽鳴側躺着把冬灼抱入懷裏,語氣慵懶,沒有任何責備,說完後又倦怠的閉上眼。或許是冬灼實在是太暖和,他的身體也處于疲憊狀态,抱着又睡了過去。
冬灼乖乖的窩在懷裏,就這樣擡着小腦袋凝視着他,一聲也沒有吭,生怕吵醒了他。但任然抱着僥幸心理,伸出小舌頭舔了舔他臉頰上已經結痂的疤。
舔一舔就好了,還會一樣那麽漂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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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過了多久,房間門外響起敲門聲。
“老師,您醒了嗎”
蘇隽鳴睡眠很淺,聽到敲門聲他就醒了,只是感覺身體軟軟的,很懶,不過他還是睜開了眼,撐起身應了句:“嗯,醒了。”
“嗷嗷嗷~~”冬灼見他醒了這才敢開始蹦跶,四個小爪子在被子上踩得可歡了,轉着圈圈想吸引蘇隽鳴的注意。
蘇隽鳴見它圓滾滾的小屁股搖得那麽歡,唇角微陷,擡手拍了拍:“怎麽跟只狗狗一樣,你可是狼。”
在他起身坐在床邊時,外頭的門正好推開。
因為他身體的原因,随時都可能會出現危險,通常他在的房間都不會鎖門,就是為了以防萬一。
許瀾卿手裏拿着要給老師的早餐,推開門就看見老師坐在床邊,只見他臉上挂着莞爾溫柔的笑,正在跟冬灼玩,這個畫面看起來很美好。
只可惜,對他不會這樣。
“老師,有哪裏不舒服嗎?”許瀾卿放下早餐走到老師跟前。
蘇隽鳴正想着回答沒有,額頭就被一只手覆蓋而上。
冬灼原本趴在蘇隽鳴腿上,在許瀾卿靠近的瞬間眼神頃刻間變了,晶藍色眸子染上暴戾:“嗷!!!”知道蘇隽鳴不喜歡它咬人,還是克制着自己。
“老師你在發燒。”許瀾卿感覺到掌心微燙的溫度不由得蹙眉,瞥了眼又對他龇牙咧嘴的冬灼:“我擔心昨晚冬灼給你喂了血引起感染,一會還是讓江宇給您抽個血化驗。”
蘇隽鳴對自己發燒的事情已經見怪不怪,他應了聲,撈起又要開始發脾氣的冬灼走向浴室。
“昨晚我跟顧醫生說了您的情況,他說今天過來。”許瀾卿收回手。
蘇隽鳴腳步一頓,薄唇微抿,似乎有些不悅,就在這時他感覺到下巴被冬灼舔了舔,興許是此刻的柔軟稍微中和了他的不悅。
“嗯,下次不要自作主張。”
他應了聲便走進浴室。
顧醫生是他的私人醫生,是他爺爺的人。他爺爺本就反對他從事野生保護,加上身體不能奔波,已經對他言令禁止如果再出事不會再讓他離開家半步。
雖然知道學生可能是擔心他,但這麽說的後果只有一個,就是不再允許他留在西北。
可是他必須要留下,不論如何。
此時洗手間裏傳出幾聲輕咳。
坐在馬桶上的冬灼一動不動的盯着站在洗手臺前的男人,生怕錯失任何一個瞬間。
蘇隽鳴看着鏡子中的自己,臉色泛着不自然的紅暈,還真的是發燒了。然後他看着自己臉上昨天被玻璃劃到的位置,竟然已經只剩下一道淺淺的痕跡?
他恍然像是發現了什麽,低頭去查看自己的腳踝,腳踝位置昨天被玻璃劃到的位置也只剩下一道很淺的痕跡。
這是……
蘇隽鳴以為是自己還沒睡醒,彎下腰用冷水洗了把臉,想着讓自己打起精神來。只是這水有點太冷,冷得他不由得打了個激靈。然後擡起頭,他看着鏡中的自己,臉上被劃傷的那個位置是真的只剩下淡淡的粉色肉痕,就是幾乎要痊愈的那種。
或許是這樣無法用科學解釋的現象,大腦空白了須臾。
“嗷嗷?”
蘇隽鳴低頭看了眼,見冬灼歪着腦袋擔憂的看着自己,輕笑道:“在擔心我嗎?”
冬灼呆了兩秒,耳朵抖動,随後仰頭小聲叫:“嗷!”
蘇隽鳴腦海裏浮現了個大膽的猜測,于是他彎下腰,湊近冬灼:“冬灼,我是誰?”
冬灼又像是宕機那般眨了眨眼睛,幾秒後奶呼呼回答:“主人。”
耳旁響起的就是一道約莫三四歲奶呼呼小男孩的聲音。
蘇隽鳴神情一亮,像是化開所有猜測那般,得到了印證,他笑了起來:“你現在能聽懂我講話嗎?如果可以,擡起爪子。”
冬灼在馬桶上擡起兩只前爪,結果馬桶蓋太滑,沒站穩眼見要摔下去,吓得它毛發豎起。
就在這個瞬間,一直微涼的手臂把它抱了起來,接着就被摟入懷中。
還沒等冬灼緩過神來它的額頭就被蘇隽鳴親了親,剎那的,如同過電那般,冬灼睜大晶藍色的雙眸,呆呆盯着蘇隽鳴。
喔唷?
主人親寶寶了诶。
“你回應了我對不對?”蘇隽鳴用手托起冬灼,在它額前的黑色水滴印記上親了幾口,像是發現什麽驚喜:“冬灼,你現在能聽懂我說話對不對?”
他原以為冬灼會聽不懂他說的話,但是他想的太少了,既然他能夠在冬灼狼王血的作用下聽懂狼語,那冬灼應該也會聽得懂他說的內容。
又或許是冬灼年齡還比較小,他說話的時候因為聽不懂經常蒙。
那是不是随着年齡的增長很快就能跟他毫無障礙的溝通。
這不由得再讓他想起那天被雪埋了将近半小時,腿被參天大樹壓着,就因為冬灼喂了他喝狼血,這才得以安然無恙,也就是如果那天他沒有遇到冬灼,或許他就死了。
還有他昨天受的傷,今天就能愈合嗎?盡管這是很輕的傷口,但是一個晚上能讓一道被玻璃劃傷口子變成只剩下一道淺淺疤痕嗎?
他知道變化都是從那天被雪埋着,冬灼喂他喝了血開始,只是他們當時讨論的時候依舊無法證實這個荒唐的猜測。
但冬灼用唾液舔舐他的傷口就能快速愈合的能力,毫無疑問是最有力的證據,狼王的血很有可能如江宇所說,裏面存在的類海拉細胞是能夠存在人類身體裏無限分裂細胞得以永生的秘密,包括這不可思議的愈合能力。
獵人掏空了雪瑞的所有器官跟抽空了它所有的血液,或許他們已經找到了狼王血液裏的秘密,已經在秘密進行着什麽,但能就此收手嗎?
如果沒有收手,那冬灼……
就危險了。
現在他應該怎麽做?這件事他不可能跟任何人說,準确來說,是他不能跟保護區的其他人說。
冬灼腦袋裏還在轉化着這個長句,但是表情茫然,顯然轉換失敗,不過尾巴倒是搖得挺歡,畢竟被親得開心,不管不顧的伸出舌頭要去舔蘇隽鳴。
結果被蘇隽鳴一把捂住嘴,它無辜嗚嗚。
蘇隽鳴覺得站着有些暈,他幹脆坐在馬桶蓋上,低頭跟冬灼說着悄悄話:“乖乖,那你知道你的爸爸媽媽去哪裏了嗎?”
或許他這麽問跟那天狼王狼後慘死的結果相悖,但冬灼畢竟還是個小朋友,如果不記得的話那也就不記得了,至少這麽問不會傷害到它。萬一真的記得,那就是噩夢一般的回憶。
不過他并沒有從冬灼表情上捕捉到什麽情緒變化,仿佛爸爸媽媽這個稱呼都沒法引起冬灼什麽回憶。
“嗷?”
果不其然,冬灼歪了歪腦袋,只回答了這麽一個字。
“那天你是跟爸爸媽媽一起出去玩的嗎?”蘇隽鳴又問,畢竟那天冬灼是跟自己一起埋在雪裏的,只有一種可能是冬灼跑掉了。
冬灼還是很茫然的歪着腦袋:“嗷?”
蘇隽鳴見冬灼很茫然的樣子,心想自己是不是太着急了,小家夥畢竟才兩個月,學習能力再強也不過相當于人類的三歲左右,面對一個幼兒園的孩子他能指望知道什麽。
更何況現在他能夠聽得懂冬灼在說什麽不代表冬灼能夠理解他的意思,加上冬灼年齡太小了,有可能記不得那天發生過什麽。
但如果是回到案發現場呢?或許會刺激冬灼想起什麽。
通常狼王狼後一定會帶着自己的狼崽行動,就算其他雪狼們真的沒有看見狼王狼後被獵殺的這一幕,但冬灼有可能看見,只是不理解他問的意思。
不過沒關系,冬灼能夠聽懂他說話這樣的訊息已足以讓他興奮,他不能離開西北,一定不能。
蘇隽鳴低頭看着扒拉着自己衣服的小奶狼,見它又對自己撒嬌,低頭用鼻尖碰了碰它:“寶寶,你一定要想起來,一定不能放過哪個殺害你爸爸媽媽還有族狼的人,知道嗎?”
這句話也是他對自己說的。
他一定不會放過這個殘暴的獵人。
冬灼的舌頭碰過蘇隽鳴的鼻尖,晶藍色的雙眸倒映着面前男人的臉,乖乖歪腦袋:“寶寶知道啦!”
“你知道什麽?”蘇隽鳴被它的回答逗笑,這家夥真的聽懂了嗎?
“寶寶知道寶寶很乖呀!”
蘇隽鳴被冬灼弄得心軟,他低下頭,認真看着冬灼:“我不需要你很乖,我只希望你健健康康,平平安安。”
冬灼歪着腦袋像是在想什麽,然後奶呼呼說道:“主人也康康,也安安!”
蘇隽鳴笑了。
随後他站起身走回鏡子前,把冬灼放在洗手臺邊,擡眸凝視着鏡中臉色蒼白的自己,神色已經收斂起所有溫和,他拿起放在一旁的金絲邊眼鏡慢條斯理戴上。
金絲邊眼鏡底下的雙眸透着微涼的篤定。
有本事就當着他的面來,而不是他不在的時候乘虛而入。
作者有話說:
冬灼:我不是喊爸爸媽媽的,我只有大爸跟爸比。是爸比(ba第三聲,bi第二聲)生我的,但是大爸好像不知道爸比生了我诶,然後爸比就跑啦。
蘇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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