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奶狼22
“老師, 地板涼,你身體不好不要光着腳。”
就在蘇隽鳴想着怎麽跟冬灼說時,就看見許瀾卿從床另一邊拿着他的拖鞋放到他跟前, 或許是這個舉動過于的親昵, 他察覺到不同尋常的怪異。
但看見許瀾卿好像習以為常那樣,用擔憂關懷的眼神看着他, 真的只是他想太多了嗎?
這兩年跟着自己學習, 他是最清楚許瀾卿這個人對這個專業投注了多少執着,就連梁諾也有跟他反應過許瀾卿有時候一整晚都不睡就為了學習為了寫研究報告,為了能夠得到他的認可,幾乎是廢寝忘食有點瘋狂的程度。
如果許瀾卿真的有監守自盜的嫌疑,那又為什麽要那麽努力,做的這些努力難道不是為了能夠得到實踐的機會嗎?
所以是相信自己一手帶起來的優秀學生, 還是相信冬灼, 讓他開始有些矛盾, 究竟是從什麽時候開始這會是一件矛盾的事情。
這其中肯定還有什麽是他沒有發現的,不論如何在他心裏已經埋下一個疙瘩了。
“老師, 你在想什麽, 在想怎麽拒絕我嗎?”
蘇隽鳴思緒抽離, 忽然感覺腳踝被一只溫熱的大手握住,他低下頭,就看見許瀾卿蹲在他跟前要給他穿拖鞋,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右腳就被握住,他的目光撞入許瀾卿的雙眸中。
“老師, 下床記得穿拖鞋, 你看你的腳多涼。”許瀾卿不動聲色的垂下眸, 握着蘇隽鳴白皙纖細的右腳, 幫他穿上拖鞋:“如果你又生病我會傷心的。”
蘇隽鳴強壓下內心怪異的感覺,将自己的腳抽離他的手,仿佛這是什麽燙手山芋,他扶了扶眼鏡微微側過身:“瀾卿,你不用這樣做。”
“你是我的老師,是我追逐理想的能量,我願意這麽做。”許瀾卿站起身,觸碰過的那只手輕輕摩挲着,凝視着蘇隽鳴,再次将那張卡遞了過去:“所以老師,這兩百萬收下好嗎,你不用有任何壓力。”
蘇隽鳴看着這張卡,心情有些複雜。
也突然的,像是明白了什麽。
他雖然三十二歲了,沒有什麽時間談戀愛處理私人感情的時間,但不代表他是遲鈍的人,更何況兩百萬不是一個小數目,他不可能沒有任何壓力收下,更何況為什麽要給他,吃人嘴軟的道理應該沒有人不懂。
而現在保護區找到開源的辦法已經沒有緊迫到這樣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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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件事他不能夠正面回應,最好的解決辦法就是借着這張卡委婉的拒絕了。
“不用了。”蘇隽鳴将這張卡輕輕推拂回去:“這錢你還是自己留着吧,就像你說這是你存來準備用作結婚用的,于情于理保護區都用不到這筆錢,狼毛與腳印就足夠維持日常運作了。”
許瀾卿聽蘇隽鳴還是拒絕了自己,表情僵住,眸底的光亮徹底暗淡,他緊緊捏着這張卡,仿佛在借力緩解着什麽情緒,嘴角極力克制失落的弧度,但還是扯出了苦澀。
“這樣啊……”
角落面壁思過的冬灼小腦袋悄咪咪扭了過來,晶藍色的眼睛盯着那個總是貼近它主人的臭家夥,看到這家夥失落的樣子,頓時心情大好。
耳朵得意的抖一抖,白絨絨的短尾巴搖了搖。
坐在地毯上的小屁股也蹭了蹭。
就在這時,房門又被敲響:“蘇教授,是我小張,您現在方便嗎?”
蘇隽鳴聞聲看過去:“方便,請進。”
推開門的是保護區的統計員小張,他拿着封信跟小盒子走到蘇隽鳴面前:“蘇教授,也不知道是誰給你送的信,說是無論如何都要交到您手上。”說着把手中的東西遞了過去。
蘇隽鳴看見小張遞過來一個信封,心想怎麽現在還有人送信?
只見信封上筆鋒淩厲寫着幾個字:
——蘇隽鳴親啓
這個字……怎麽好像在哪裏見過。
他将信拆開,然而在他拿出來的瞬間,卻發現手上這是一張支票,用途寫着:贊助雪狼保護區,而這張支票的單位讓他有那麽一瞬間以為是自己看錯了。
一旁的小張直接瞪大眼,濃密的眉毛顫抖着,他嘴唇哆嗦指着:“這人贊助我們兩……二十億?!!!!”
許瀾卿蹙着眉頭走上前,當他看見這張支票時,有那麽一瞬間覺得自己手中這張卡算什麽,目光緊盯着蘇隽鳴,想看看老師是什麽樣的反應,那麽多錢,會收嗎?
或許會吧,名正言順的寫着贊助,不是嗎?跟他這張的意義完全不一樣。
原本正在面壁思過的冬灼也被熱鬧吸引走了過來,它擡起小腦袋仰望着蘇隽鳴,擡起爪子拍了拍他的褲子,滿臉好奇。
蘇隽鳴神情莫測,他拿着信,看了眼扒拉他褲腿的冬灼,彎下腰把這小家夥抱起來,然後坐在沙發上展開支票下面的折疊着的字條。
字條不經意撥過冬灼的鼻尖,上頭的氣味讓它的眼神蹭的亮了。
“嗷!”冬灼興奮的擡起爪爪扒拉着字條。
蘇隽鳴正在看着字條,摁住這個興奮的小家夥,這字條上面寫了幾句很簡短的話:
尊敬的蘇教授:
蘇教授你好,我是一名保護野生動物的愛好者,也是蘇教授你的新粉,目前居住在阿布紮比,從事的是石油行業。我偶然間看到你的直播,我才知道原來我們國家的雪狼已經被列入瀕臨滅絕的情況,也用了一些方式大概了解保護區目前面臨的問題,這筆錢不多,向保護區捐獻一些綿薄之力,希望能夠幫到你們。
如果可以希望有機會能受邀參觀保護區,這是我最期待的事情。
最後,這裏有一個粉色蛇皮鈴铛項圈,是我送給雪瑞的,因為直播的時候沒有看到他希望蘇教授可以幫我送給他,謝謝。
落款人Snow
Snow?!
“大爸!”
蘇隽鳴正在思考着這沉甸甸的‘綿薄之力’該如何處理,就忽然聽到冬灼沖着他這麽喊,頓時怔住,他低下頭,對上冬灼晶藍色雙眸透亮,耳朵抖了抖,興奮至極的樣子:
“……什麽?”
“大爸!”冬灼擡起爪子拍了拍紙,又拍了拍禮物盒,眼睛蹭亮,尾巴搖得可歡了。
蘇隽鳴若有所思的看着手中這封信,大爸?為什麽冬灼要喊大爸?以及他看着雪瑞這個字眼,這位遠在阿布紮比的愛心人士怎麽會知道雪瑞的?
但是……
雪瑞已經不在了。
見冬灼好像對這個禮物很感興趣,于是他把這個白色的禮物盒打開。打開後就看見一條粉色的蛇皮鈴铛項圈,做工看起來十分的精致,在光線下,粉色蛇皮還帶着七彩陽光的光澤感,與響聲清脆的金色小鈴铛相輝映。
很漂亮的項圈。
認真看,鈴铛上還刻着L&X縮寫的花體英文,這是什麽意思?
難不成Snow在保護區還開放的時候曾經來過西北?或者是在狼群在野外活動的時候見過雪瑞?那這個人估計有一定歲數,畢竟在他小的時候這一片區域就已經被國家圈起來做保護區了。
“嗷!”冬灼擡起肉乎乎的爪爪撥了撥鈴铛,眼巴巴想要的樣子。
“這是送給你爸爸的。”蘇隽鳴見它的爪子撥弄着項圈,心裏頭有些不是滋味,他們保護區沒有宣傳過已經離開了的雪狼,是出于保護,這個Snow不知道雪瑞已經沒了。
他把項圈拿出來,看着這個禮物思索了須臾。
冬灼見蘇隽鳴遲遲不把東西給它,着急的扒拉着鈴铛,又覺得好香好香把鼻尖貼到鈴铛上蹭了蹭,甚至是伸出舌頭舔:“要要要!”
蘇隽鳴被冬灼迫不及待的爪爪弄的無奈,他本想着說這是雪瑞的,要拿去後邊的墓前給雪瑞。
但他又想了想,或許這就給冬灼當個念想吧。
他把項圈解開,撥開冬灼毛茸茸的脖頸,把這個項圈給它戴上。
或許是粉色蛇皮項圈加上這一身毛絨雪白,讓冬灼看起來有點小漂亮的意思,他笑了出聲,用手揉了揉它的耳朵:
“跟個小姑娘一樣。”
冬灼沒聽懂小姑娘是什麽意思,但它對這個項圈很喜歡,開心得搖了搖腦袋,鈴铛也跟着它一起動着,發出清脆好聽的聲音。
然後就見它端正的坐在蘇隽鳴的膝蓋頭,仰頭歪着腦袋看着他,純黑色的小耳朵動着:“寶寶好看嗎?”
蘇隽鳴被這小家夥可愛的臭美逗笑:“好看。”
冬灼聽到誇獎害羞的低下頭。
“這原本是要給你的爸爸的,現在先給你戴。”蘇隽鳴揉了揉冬灼的腦袋:“這樣你就跟你爸爸一直在一起了。”
一旁的小張看傻眼了:“哎喲冬灼真的是聰明啊,比一到七聰明多了哦,它都聽得懂人話。”
蘇隽鳴笑着,而後擡頭看向小張:“我不在的時候,這個Snow來過保護區嗎?”
小張搖頭:“沒有,從來沒有見過,這人不是最近才出現在我們直播間的嗎?估計就是看了直播間才知道咱們的吧。”
蘇隽鳴了然。
只是最近這個snow出現的頻率實在是太高了,不僅在直播間刷過很大的存在感,今天這沉甸甸的二十億,更是震驚了他。但他從這封信似乎能夠感覺到,snow不是單純因為保護區才出現的。
而是因為雪瑞。
這個Snow究竟是誰,怎麽會知道雪瑞?
“老師,你要收嗎?”
蘇隽鳴正逗想得入迷,聽到這聞聲擡眸,對上學生認真詢問的模樣:“這筆錢是以資助保護區的名義捐贈給保護區,我會上報。”
許瀾卿了然垂下眸,餘光落在臭美的冬灼身上,眸色深了幾許:“我知道了。”
為什麽有的東西就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得到老師的目光與寵愛,而他不論做什麽都不會得到老師的肯定,不論他多努力都不會。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沒有辦法了,他只能從其他方面去證明自己可以。
不經意間,他的目光撞入冬灼純正雪狼血統的晶藍色雙眸中,不動聲色間仿佛是被看透內心,那一瞬的寒意從腳底上湧,抑制不住的恐懼與壓迫感讓他指尖發顫。
然後就見冬灼歪了歪腦袋,沖他“嗷”了一聲,伸出舌頭與露出鋒利的狼牙。
“老師。”
蘇隽鳴正在跟小張說看看能不能聯系到這個愛心人士,就聽見許瀾卿喊自己,側眸看了過去,發覺學生臉色不太好看,還冒着冷汗:“怎麽了?不舒服嗎?”
許瀾卿扯了扯嘴角,克制住自己的異樣:“可能是昨晚沒睡好,有點頭疼,那老師你先忙,我先回去了。”
蘇隽鳴不疑有他,不過見他臉色确實很難看:“要不你去找一下江宇看看,你臉色看起來很差。”
或許是聽到老師的關懷,許瀾卿稍微緩和了一些:“謝謝老師關心,我還好,那我先走了,您多注意。”
說完餘光又看了眼懶洋洋窩在蘇隽鳴腿上的冬灼。
冬灼抖了抖耳朵,歪着腦袋,漫不經心的朝他再次露出鋒利的狼牙,眸底盡是狠戾。
許瀾卿仿佛是想起了誰,背後一涼,太像了,這家夥怎麽會那麽像——
他恐懼慌亂的收回目光轉身快步離開房間,仿佛身後有什麽洪水猛獸,會一口咬住他的脖子将他咬死。
在離開前,他聽到房間裏穿出蘇隽鳴略帶喜悅的聲音:
“小張,一會你上報給林業局,告訴他們這件事看看這筆錢怎麽處理,以及給Show發出邀請函,邀請他來我們保護區。”
“嗷嗷嗷!”
“好的!”
毫無疑問的,這盆冷水再一次澆在他頭頂上。他的兩百萬跟二十億比起來顯然微不足道,所以在老師眼裏看來就不是什麽高興的事,二十個億就高興了。
是嗎?
那他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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