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十二

“爸爸……”

桑言被葉葉搖醒，迷糊着看她，“怎麽了葉葉？”

“爸爸你的電話。”桑葉遞過他的手機，“是慕慕。”平常桑葉不會幫他接，她也知道自己爸爸很辛苦，如今剛從外面回來，睡下不到兩個小時，眼下的黑眼圈她都看得難受，可是這個電話連續響了好幾次了，她猶豫着接起來，卻沒想到是那個從小就給自己買好吃的叔叔。

“喂？”桑言迷蒙着說，幾乎又快要睡着了。桑葉懂事很早，早就乖乖的回自己房間寫作業去了。

“桑言。”慕離咬牙叫他的名字，“你贏了。”

“嗯？”桑言完全沒有聽清他在說什麽，困的只是模糊發出些音節。

“我說你贏了！！”慕離疼的已經快要崩潰了，體內作孽的東西之前嘗過甜頭，發作的比上次還厲害。

這一聲吼，把桑言吼醒了，他睜開眼睛，“哦。”

“你，過來。”

“那你求我。”

“桑言你不要逼我。”

“我從來不逼別人。”

“桑言。”

“求我。”

“桑言！”

“求我。”

“我求你快過來，我他媽都快死了！”慕離急的哪還顧及什麽形象。

“我不會讓你死的。”我要讓你活着受罪。

他起身迅速套上自己衣服，走到隔壁，“葉葉，爸爸出去一下，很快回來。”

“爸爸，你是去慕慕家嗎，快去吧，我沒事。”

“嗯，回來給你帶好吃的。”

LiLy早得到慕離的吩咐，見到桑言來，笑的跟朵花似的，把他送到慕離書房門外就轉身離開。

桑言伸手一推，看到了靠着書桌坐在地板上滿臉扭曲的慕離。他悠閑的走進去，慢慢關好門，就再也不動了。

慕離瞪着他，滿滿的都是恨，“你怎麽還不過來！”

“再求我。”

“你還不如殺了我！”

桑言一笑，“殺了你？五年前的時候你為什麽沒有殺了我。”

“你一直恨我？”

桑言搖頭，“我只是不解。我和葉葉很辛苦，才能在這樣一個陌生地方立足，我只是不太會和別人打交道罷了。我真心對你，真心以為你是關心我們，你做了什麽？我提醒過你不要來招惹我，我給過你機會。”他說着，慢慢走到慕離面前，高高的俯視他，“你自食其果。”

“就因為這個？！你他媽就因為我上了你，你就這麽恨我害我？！”

桑言看着他說，“難道不應該嗎？”

慕離也因為新一輪的疼痛直接滾躺到了地上，沒對這句話作出回應，而是咬牙說道，“快點。”

“我說過，要你求我。”

“我求你快點喂我血我他媽求你！！！”慕離絕望的大聲說。

桑言這時才滿意，坐到地上，跟上次一樣割開自己的手指，喂他血，慕離滿臉的汗，貪婪的吸着他的血，體內的東西漸漸安分下來，他也漸漸脫力，躺在地板上，不停地喘着氣。

“有意思嗎。”他問桑言。

“沒意思。但我只能這麽做。”

“你困住我的同時，也把你自己綁住了，有意思嗎。”

“心蠱既下，萬世難解。你死心吧。”桑言起身往外走。

“我恨你。”慕離在他身後幽幽的說。

桑言頓住步子，“每個人都有權利恨我，除了你。”開門離開，房門被關上，整個書房中似乎還有着他留下的血的味道，慕離不受控制的深呼吸了幾口，躺在地板上嘲諷的笑。

LiLy見桑言要走，滿臉的不舍，“這就要走嗎？”

“嗯，葉葉還在家等我。”

“看你眼圈好明顯，要注意好好休息哦，新電影什麽時候開拍啊？”

“最近還在看劇本。”

“有消息了要第一時間通知哦！”

“好的，沒問題。”

“對了，給我簽個名吧！”LiLy直接掀起自己的圍裙，“就這上面！”

桑言笑着從自己口袋裏拿出一支筆，沒辦法，做了明星之後，他真的就随身帶筆了，總有用到的場合，在LiLy圍裙上寫下自己的名字，LiLy看到了他手指上的傷口，“你手怎麽啦？！”

“哦，劃了下，沒關系。”

“你等着我去給你拿創口貼。”LiLy回身去找，待她拿好回來時，發現桑言已經沒了蹤影，可惜的朝院子外面望了幾眼，往院裏走，看到了下樓來的慕離，“少爺這麽晚了要出去？”

“嗯。”慕離渾身的戾氣，LiLy都沒敢多搭話，目送他連蒙西和林曦都沒帶，一人開車出了院子。

慕離去了溫亦錦那裏，話沒多說，拉去了慣去的那間套房狠狠做了一通，心中的煩悶好像終于少了一點。

他休息了一下，起身就要走，溫亦錦跟着坐起來，“你要回去了嗎？”

“嗯。”慕離穿衣服，溫亦錦站起來想要幫他穿。平常一向很配合的慕離今天甩開了他的手，“你睡吧。”一人獨自離去，背影都帶着滿滿的戾氣。溫亦錦吓的坐在床上半天沒敢動。

過幾日，秦沁約慕離出來喝酒，他把溫亦錦帶了過去。

秦沁一愣，“這孩子怎麽這麽眼熟。”

“就是我剛回來那陣子，你送我的那位。”

“哦～”秦沁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轉身和慕離碰杯。歷朵朵走過去跟溫亦錦搭了幾句話，覺得沒勁，過來跟小聲說，“這孩子好沒勁，桑言呢？”

“不要跟我提這個人。”慕離聲音陰沉。

歷朵朵聳肩，上次英雄救美的鏡頭還不時在眼前晃呢，她走過去點歌，故意拿着話筒說，“我來唱一首柯煜兮的新歌！《心路》！掌聲在哪裏？！”

溫亦錦配合的趕緊鼓掌，歷朵朵表示很滿意，MV一出來，第一個特寫就是桑言。

溫亦錦愣道，“這不是桑言嗎。”

“哎呀，你也認識桑言？”歷朵朵還是拿着話筒說，聲音很大，那兩個字不停地往慕離腦子裏面沖。

“我覺得他演戲演的很好，最近他很紅的！”溫亦錦認真說道。

“是啊，這是他最新參演的柯煜兮的MV，我現在可是他的頭號粉絲！”

“歷小姐唱的真好聽。”

“不比柯煜兮差吧？”

“比她好。”

“哈哈！”歷朵朵頓時心情大好，唱了一晚上的柯煜兮。

這邊桑言的星途是一片順暢，在一個談心類節目上，主持人問他自己對于自己這一年多事業上的發展有什麽評價或者看法。

桑言低頭沉默了一會兒，說，“有得就有失，得到的都是靠失去的換來的。”

“那你後悔嗎？”

“我從來不會做的一件事，只有後悔。”

“以前看你演的電影，看你的廣告定位，以及一些硬照，覺得你是一個像水晶那樣很剔透的人，現在發現你的心才是真的水晶，應該會很|硬吧，對自己狠的下心的那種。”

“狠的下心，才能真正的無欲無求，活得開心。因為沒有什麽能夠影響到你。”

慕離關掉電視，把遙控器砸到玻璃上，去他媽的無欲無求狠的下心，你的心早就貢獻給你的那些蟲子了！他後來又命令蒙西去調查桑言了，最近還在調查中，他倒要看看這麽個妖精這麽個怪物是從什麽地方來的！

可節目還在繼續播。

主持人話鋒一轉，轉到了夏傾身上，“對于夏傾毀容這一事，如果問問你的看法，不知是否不合适？”

“沒什麽不合适的，我和他一起演過《春綠》，一直相處的不錯。聽聞這個消息時我覺得很可惜，但人總要向前看。”

“之前有媒體透露說你在節目上受傷是因為夏傾？”

“這個是莫須有吧，意外的發生跟任何人無關。”

“那最近有無新作呢？”

“劇本已經看好，大概下個月開拍。”

“能否透露一下将要飾演什麽角色呢？是否還是像《春綠》那樣的愛情文藝片，演的還是美少年？”

“這個很抱歉不能告知太多，總之依然很精彩，不會讓大家失望。”

周琦看着屏幕上侃侃而談的桑言，不得不承認簽約MUL對他而言的确是個好選擇，去了藍天那樣的地方，不會給他這麽多的資源，而在MUL每個人都幫他争取最好的資源。

夏傾毀容的事是幾個月前了，官方通稿是撞傷，實際怎樣無人可知。藍天也未雪藏他，照例讓他參加各類活動，可今日毀容的夏傾和當日的怎可再比，據說夏傾主動要求退出娛樂圈，公司竟然不允。

最近聽說夏傾已經精神緊張，得了抑郁症。

這麽一想，越發覺得桑言有先見之明。想起柳潇從前提到夏傾時那不屑的語氣和眼神，他混了十幾年，自然知道夏傾毀容事情沒有那麽簡單。但這個世界就這樣，弱肉強食，想要往上爬，必須踩着別人的屍體。

更何況夏傾曾對桑言不善過，也算不是無辜被波及。

桑言也抱着桑葉坐在沙發上一起看那檔節目，桑葉看得很仔細，“爸爸，你要一直做明星嗎。”

“當然不，再過幾年，爸爸就帶着葉葉，找個沒人的地方，然後快樂的過一輩子，好不好。”

“真的？”

“真的。”

“那葉葉長大了不就沒法嫁人了，沒人的話。”

“這個啊……原來葉葉不想天天陪着爸爸。”

“不是！是——”桑葉正說得起勁，家中門鈴被摁響。他們如今住的地方是MUL給他們安排的，很安全，因此不怕有壞人來，這個時候來訪的無非不是柳潇就是周琦，桑言放心的讓桑葉開門去了。

結果桑葉驚喜的聲音叫出的名字是，“慕慕！”還轉身往裏跑，“爸爸，你看，慕慕來了。”桑葉始終對這個從小就給自己買好吃的叔叔存着好感的。

桑言冷眼看着慕離抱着桑葉走進來，還問她，“想我了沒啊。”

“想了，好久沒見到你了！”

“明天是周末，帶你出去玩兒。”

“真的？”

“真的！”

“那我睡覺去！明天早早起床！”桑葉在慕離懷裏往自己的卧室方向撲騰，慕離把她送過去，關好門，回身邪笑着看桑言，看得出他心情不錯。

那天恨來恨去的一番話之後，兩人的固定模式是每次月初月中桑言都會去慕離那裏一次，喂完血就走人，桑言也不需要和他上床刺激他了。兩人從來沒有廢話，桑言也沒有讓他再求過自己，甚至話都沒有再說過一句。

因此今天慕離主動上門了，桑言有點奇怪，他不是避自己避之不及嗎。

“明天就月初了，你來回跑也累，索性我自己來了。按慣例夜裏就會發作，這樣早點解決，我一早就走，不打擾你。”

“嗯。”

電視上的節目還在播，慕離不屑的看了眼，“這裏的你說的話真是假透了。”

“不，很真。”

“真也好，假也好，都跟我無關。”慕離也難以想象，自己從前對這人那麽魔怔，甚至還說過給他一次機會重新追求什麽的這種鬼話。

“你随意。”桑言關掉電視，轉身往卧室走。

“等等。”慕離叫住他。

桑言回頭看他。

慕離從自己褲子口袋裏掏出兩張照片，“幫忙簽個名呗。”

桑言一看，是自己的照片，最近公開發售的做成明信片樣式的照片。

“不是我要，我替別人要的。”

桑言抽出筆，在上面簽了名，随口一問，“誰要的，我可以把名字寫上去。”索性做好人做到底。

“溫亦錦，溫暖的溫，亦是的亦，錦繡的錦。”慕離說完轉身打量屋內，因此沒有注意到桑言停頓了一下的手。

桑言在兩張照片上加了致溫亦錦，放到了茶幾上，轉身回到自己卧室，關緊了門。

慕離伸手拿起那兩張照片，這是他第一次看到桑言的字，出人意料的好看，這點慕離不得不承認。他掏出手機給溫亦錦打電話，最近他跟這位新歡膩歪的緊，溫亦錦特別乖巧聽話，又會安撫人，填補了慕離那五年的空缺，他覺得特滿足。覺得自己以前真是腦抽了，居然會迷上桑言那樣對自己冷冰冰的人，甚至會覺得帶勁，甚至有為了他從此洗心革面的念頭。

現在這樣的生活，才是适合他的，多好。

所以電話接通以後，溫亦錦那溫暖的聲音響起，他都沒意識到自己的聲音也跟着暖了不少，“寶貝兒簽名給你要到了……是啊，我說過我有門路，還在上面寫了你的名字……怎麽報答我？你說怎麽報答我……寶貝兒快睡吧先，明晚我去接你……晚安……”挂掉電話，等待淩晨的痛感來臨的那幾個小時好像也并不難熬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