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花開情初窦

“你……”我看着阿恒。

“我……”阿恒也看着我。

那表情竟然比我還震驚。

事後我回想起來,我當時腦子一定是抽抽了,在那種情況下竟然沒有立即收腳,反倒充滿探究欲地用腳又撥弄了幾下。

然後就看見阿恒身子猛地一僵,還沒等我反應,阿恒突然伸手抓住了我的腳踝。

再然後,我腳底下猛然一熱,生出一種濕潤粘膩的觸感。

我:“……”

這人該不會是第一次吧?十五六歲的少年郎,這麽玩不起的嗎?

我腳踝被人拿捏在手裏抽不出來,甚至攥的我有幾分生疼。周遭只剩了阿恒有些粗重的喘息,氣氛一時間詭異到了極點。

直到感覺到腳底下那一灘東西慢慢疲軟了下來,阿恒總算有了反應,先是松了手,再然後眼前一暗,他把燭燈熄了。

黑暗中阿恒清了清嗓子兀自站起來,“好了。”

“啊?”

“藥上好了。”阿恒把手裏的藥粉塞回我手裏,走了兩步又停下步子,似是猶豫了一番,又回過頭來把我抱了起來,埋頭往外走。

我都不知道該不該提醒他……我還沒穿褲子呢。

原本以為他要徑直把我送回屋裏的,沒想到卻在院子裏停了下來。把我放在磨盤上晾了一會兒,就着月色打了一盆井水來。

阿恒端着那盆水過來的時候,我心裏沒由來地動了動。他今日穿的是身深色的衣服,褲子上那團東西加深了顏色,避無可避。少年繃着張臉,唇線抿得都快看不出了,卻還是打來了水,給我洗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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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我那只腳放進盆裏的時候,我才意識到……他是要給我洗腳。

“不用……”我急忙道。

“髒。”阿恒埋頭道。

撩起水來把腳心腳背都給我洗了一遍,看了一圈沒找到帕子,又用胸前幹淨的衣料給我把腳擦了。

洗完了後才又把我送回了床上。

不幾時,院子裏又響起了水聲。

我後知後覺的回過味來,是我動腳在先,事後還讓阿恒幫我洗腳,心裏十分過意不去。

可是我也不知道京城來的少年郎未經人事,這麽經不住撩撥啊。

再者說,我也不是故意的嘛,我當時腦子裏也是蒙的,蹭那兩下純屬是本能反應,根本就沒抱什麽別的心思。

所以我骨子裏就是一個浮浪之人?

院子裏的水聲還在繼續,那他現在是在洗澡?還是洗褲子?

有些事情經不住想,想想就容易想深了,我這會兒腦海裏就已經有了畫面,阿恒站在月光下,仰着脖子将一桶水盡數潑下。少年人腰線緊實又瘦削,一身水痕被月光照的熠熠生輝,高高仰起的脖子和下颌形成一道好看的弧線……

随着想的深入,方才在柴房裏上藥時那種麻癢的感覺又升騰起來,還沒等我再去琢磨,房門被推開了。

院子裏的水聲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停了。

我趕緊閉上眼睛。

阿恒輕手輕腳進來,摸黑來到床上,穿沒穿褲子我不知道,但過來的時候整個人都帶着一股冰涼的氣息,應該是剛用井水沖洗過了。

這股子清涼在我床頭萦繞了很久——阿恒進來之後徑直站那兒不動了。

我不清楚他到底在看什麽,就知道那道視線投射在我臉上有些灼熱,到最後連阿恒身上那點兒清涼也感受不到了。

盯了足有一炷香的功夫,阿恒總算摸索着上了床。

只是這一晚上也沒睡好,人就在我身旁跟烙大餅似的翻來覆去,連帶着我也愧疚地沒睡好,心裏琢磨着要不明天一早還是跟人道個歉吧,畢竟是關乎尊嚴的事,換了是我估計也會生氣的吧。

我懷揣着歉意朦朦胧胧睡了過去,再睜眼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了。

阿恒又不見了。

相比于上次他無緣無故失蹤,這次我倒是知道幾分原因。

可是卻比上次更加不知道怎麽應對了。

吃了早飯我在床上支了張桌子,雖說已經有了阿恒帶來的書,我還是堅持把剩下的半本《中庸》寫完。寫字能讓人平心靜氣,不至于胡思亂想,再者說,我這樣子确實也沒什麽可幹的。

阿恒帶來的筆和紙比我那些好不是一點半點,正宗的宣州紙,紙質綿軟,卻又細膩堅韌,最重要的是吸墨均勻,不用像那些毛頭紙似的還得注意控力。

寫到一多半時,院子裏響起一道陌生的人聲,我剛要爬起來,二狗子已經進來了,“玉哥兒,來了個人,自稱是鎮子上的瓦匠,來給我們修房頂的。”

我愣了愣,随即想到昨天是說要找人補那個窟窿來着,這個人應該就是阿恒找來的瓦匠了。

負傷在身,我腿上只穿了件亵褲,一邊拿來褲子往腿上套一邊問二狗子:“你們阿恒哥哥回來了嗎?”

“沒有啊。”二狗子搖了搖頭。

我手上頓了頓,又接着道:“你讓他先等一等,你跟大狗子去劉二嬸家再把梯子搬來。”

二狗子點頭應好,剛出了門沒多久門外又響起敲門聲,“家裏管事的在嗎?我進來了。”

還沒等我開口,外頭一聲爆喝:“誰讓你進去的?出來!”

是阿恒的聲音。

腳步聲在門口頓了頓,停了下來。

只聽阿恒在外頭呵斥:“誰讓你進房裏的?我找你來是修房頂的,你進屋幹嘛?”

那個瓦匠話音裏帶着幾分委屈:“我來修房頂總得看看房頂成什麽樣了吧。”

阿恒沒好氣道:“你上去了不就知道了。”

那人又道:“上人家房頂,我總得跟家裏管事的打聲招呼吧。”

“我就是管事的,”阿恒道,“讓你上你就上,哪來的這麽多廢話。”

我啧了一聲,心道在我家裏他什麽時候成管事的了?

不一會兒大狗子搬來了梯子,房頂上一陣叮叮咚咚,我又等了一會兒,還不見阿恒進來,倒是不時從外頭聽見他的聲音。

一會兒道:“快點幹,磨磨蹭蹭的你繡花呢?”

一會兒道:“你小聲點,讓你來修房頂還是來拆家的?”

一會兒又道:“管好你那對眼珠子,再往下看給你挖了。”

那瓦匠都快被他折騰瘋了:“我不往下看我怎麽幹活啊。”

我盯着已經穿好的褲子有些哭笑不得,也不知道阿恒哪來的這麽大的脾氣,既然不放心,又為什麽不進來看一眼呢?

我就着房頂上叮叮咚咚的敲打聲小憩了有一刻鐘,再睜眼的時候房頂的窟窿已經沒有了。

小莺兒進來告訴我,那個瓦匠已經走了。

“那阿恒呢?”

小莺兒嘟着嘴往外頭瞅瞅,回頭告訴我,也走了。

我點點頭,他這脾氣不是沖那瓦匠去的,而是沖我來的。

一直到日頭西斜,我們吃過了晚飯,喂飽了将軍,準備上床睡覺了,阿恒也沒回來。

臨睡前我吩咐大狗子去鎖院門,幾個小家夥互相看了一眼,大狗子道:“可是阿恒哥哥還沒回來呢。”

“不回來就不回來,沒了他咱們還不過了嗎?”我拽了床被子蓋上,沒好氣道。

為了多大點事就發這麽大的脾氣,平日裏還自诩阿恒大俠,結果連個小姑娘都不如。

大狗子看了看我,悻悻地出門鎖門去了。

等幾個孩子們都睡着了,我再爬起來去柴房上藥。

剛一推門,微弱的燭火被迎面的小風一吹,瞬間蔫了下去。可是即便在濃稠的黑暗裏,我還是看見一個黑黢黢的身影坐在竈臺上,一動不動,跟塊石頭似的。

我心猛的往上一提,随即意識到,這個人是阿恒。

阿恒聽見動靜也回過頭來,但這裏太黑了,四目相對,我卻看不出來他眼裏有什麽。

等燭火再亮起來,那雙眼裏的情緒也都收好了。

但臉色還是很陰沉。

“回來了怎麽不進屋?”我拖着半條老殘腿一瘸一拐湊過去,“大半夜的在這兒躲着吓誰呢?”

“我怕你不讓我進去。”阿恒低着頭道。

“啊?”我愣了一下,“我為什麽不讓你進去?”

“昨晚……”阿恒站起來把位置讓給我,又扶着我坐下,“昨晚的事……”

“我不是故意的。”

“對不住。”

我倆同時開口。

然後同時都愣了。

回過神來我先是笑了,“是我動腳在先,你道什麽歉啊?”

“我,我不是以為你生氣了嘛,”阿恒皺着眉道,“昨天我……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我也不是故意對着你有那種反應的,就是反應過來時……就已經那樣了。”

我不禁好笑,“你就為了這個躲了我一整天?”

“這……這還不嚴重嗎?”

我一副過來人的模樣語重心長道:“以前小莺兒睡覺不老實,總往我懷裏鑽,我有時候睡醒了也會起反應。後來把小莺兒支走了,換了大狗子二狗子也是這樣,這個時期的少年郎都是這副德性,看兩只狗子交 媾都能起反應,這有什麽的?”

“真的?”阿恒還是存疑地看着我,“那你昨天是因為看我起反應的嗎?”

我:“……”

我這才突然想起來,昨天起反應的,可不止阿恒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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