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繁花齊争妍

我再也睡不着了,因為阿恒是對的,我這會兒都沒消下去呢。

從之前在柴房換藥開始,幾乎每一次他給我換完了藥我都得消化半天才把那股勢頭壓下去。我一直自欺欺人地騙自己這只是本能反應,任誰傷在那麽個尴尬的位置,被人擺弄半天都得起反應。

但是剛剛阿恒除了一開始捂住我的嘴,其餘時候根本就沒碰過我,我想不通也不敢想自己這樣的反應到底是因何而起。

這似乎已經不能用少年人的血氣方剛解釋了。

我睜着眼跟頭頂上的房梁對視了大半夜,能感受到身邊的人也沒睡着,翻了幾個身後輕輕嘆了口氣,把手伸進被窩裏運作去了。

我:“……”

再讓他蓋我的被子我就是小狗!

第二天我起了個大早,把一家人的早飯做好了,又趕着早上沒下雨的功夫把院子裏整頓了一通。

吃過早飯雨又淅淅瀝瀝下起來,幾個孩子被我責令讀書去了,我跟阿恒一個坐在床頭,一個坐在床尾,誰也不搭理誰。

我生氣在情理之中,卻不知道阿恒哪兒來的這麽大的氣性,一早上了,沒主動跟我說過一句話。

飯也不用喂了,胳膊也不疼了,甚至在我做完早飯之前把被褥也都收拾好了。他把一切能與我有關的接觸杜絕了,自己盛飯,吃完了自己洗碗,飯後坐在角落裏拿着那把用蘭花刀鞘盛着的匕首削木頭。

這少爺脾氣,我還不伺候了呢!

我坐在床頭繼續嗑昨天的南瓜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潮,嗑了半天沒嗑出來幾個完整的。想起昨天手裏那一大把瓜子仁,一口下去鮮香滿溢,越發覺得今天的瓜子不是滋味。

又耗了半個時辰,心裏那口氣不消反升,憋的胸口悶痛。我把手裏南瓜子往簸籮裏一扔,拿起鬥笠一頭沖進雨裏,透氣去了。

從家裏出來了我也無處可去,山上暫時去不得了,想了想,調轉方向,打算去鎮子上看看。

剛走到鎮頭就聽見吱呀一聲門響,緊接着掩着的門扉輕輕拉開了條縫,從裏頭鬼鬼祟祟蹿出來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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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出來四周警惕地掃了一圈,正好與我對上。四目相對了幾個彈指,那人扯起衣領擋住臉跑了。

就那一眼我也看清了,說起來這人我認識,鎮子上的鐵匠,一身的肌肉疙瘩,卻是個怕老婆的主兒。經常就能看到他被家裏那位河東獅吼從鎮子這頭追到那頭。

我再一看他出來的地方,心裏一下子恍然了——孫寡婦的宅子。

你看,下雨天柳鋪人即便不能上山了,私底下的生活也豐富多彩着呢。

正想着院門又是一響,這會兒倒是不鬼祟了,兩扇漆黑的角門一敞,人往院門前一靠,朝着之前那個背影啐了一口,“裆裏沒毛的狗雜碎,也敢來占老娘的便宜!”

出來的正是孫寡婦。

這孫寡婦三十上下,一頭烏發在後腦松散盤了個髻,有幾縷垂下來正被她纏在指尖玩弄着,一席紅裙,酥胸半掩,風味猶存。

據說孫寡婦當年也是十裏八鄉數得上名的好姑娘。只可惜她家那短命鬼沒福氣,剛把人娶進門沒幾天就死在了山上。一個喪了夫的女人比我們還容易被人欺負,起先是一夥無賴經常上門騷擾,再後來一些表面上的正經人也會半夜去爬牆頭,再加上那些好嚼舌根的長舌婦一宣揚,一來二去人就壞了名聲。

再後來孫寡婦索性就大開了門,這些人不就是饞她身子嘛,有本事就明目張膽往裏進,讓大家夥看個清楚明白,那些個白日裏裝君子夜裏當禽獸的,都是些什麽東西!

說起來她其實也算不上壞人,我小時候她還經常給我饅頭吃呢。只是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她給我饅頭的時候總要再借機在我身上揩幾把,一來二去我就不喜歡上她這兒來了。

孫寡婦這會兒也看見我了,靠在門框上輕挑眉,一席衣衫半敞,說不出的嬌情媚态。

“小郎君,下着雨這是要去哪兒啊?”

“燕姐姐。”我沖人颔了下首。

孫寡婦沒出嫁前閨名一個燕字,以前找她讨饅頭時這麽喊她會高興,給的饅頭又大又新鮮,有時候還是熱乎的。

“嗬,是你呀,”孫寡婦這會兒也認出我來了,“我還納悶呢,柳鋪集停了半個月了,哪裏來的俊俏的小郎君呀。好久不見我還以為你搬走了呢。”

我不由苦笑,“我能去哪兒?”

孫寡婦撩了撩頭發,把那縷垂下來的鬓發別在耳後,“你一看就不像這裏的人。”

“我哪裏不像了?”

孫寡婦笑了,笑得媚态百生,提了提裙擺,“這裏的人吶,都想着看我裙子底下是什麽光景,毛都沒長齊的瓜娃子,還不會說話呢,上來就知道嘬奶頭,就你躲着我跟躲洪水猛獸似的。有一陣子我還以為你喜歡男人呢。”

我一愣,突然沒由來地生出幾分心虛來,揉了揉鼻子,“我那不是……還小嘛。”

“你不試試,怎麽知道是大是小?”孫寡婦笑的花枝亂顫,葷段子張嘴就來,側側身子露出院子裏被雨打濕一叢芍藥,“如今大了,要不要來試試?”

說完了也不等我反應,扭着腰肢自顧自進了院。

我站在院門前猶豫了半晌,一咬牙一跺腳,跟着進了院子。

我之所以三番兩次對着阿恒起反應,肯定是經年累月被憋得狠了,找個法子像常人那般洩洩火,自然也就沒那些糟心窩子的事了。

孫寡婦這院子裏牡丹芍藥雜種,頹靡豔麗,碩大的花苞擎着頭,在雨裏搖搖欲墜。

孫寡婦撩起一片珠簾進了房,回頭沖我意味深長一笑。

其實到這兒我就已經後悔了,但這會兒再打退堂鼓,只怕會被人懷疑能力不行,我只好硬着頭皮跟進去。剛一進門就聞見縷縷脂粉香,再一看,孫寡婦那一席長瀑已經散開了,正坐在窗前梳頭呢。

孫寡婦一邊梳頭一邊從銅鏡裏打量我,嗤笑一聲,“你愣着幹嘛,坐啊。”

我環顧了房裏一圈,除了孫寡婦屁股底下那個凳子,能坐的就只有一張床了。

那張床上被褥淩亂,再一聯想剛剛鐵匠從這裏出去時的情形,登時就打消了坐下的念頭,“我站會兒挺好的。”

孫寡婦又笑,纖纖玉手放下梳篦,沖我過來,擡手在我肩上一點,“你怕什麽啊,咱們孤男寡女的,你還能吃虧不成?”

吃不吃虧不好說,難受是真的,孫寡婦一過來我就全身炸着毛般難受,心道這男女之情都是這種滋味嗎?那也沒什麽好稀罕的。

我後退了幾步才躲過孫寡婦身上那股嗆人的香味,頭皮發麻,咬着牙開口,“燕姐姐,我還有事,我先走了……”

孫寡婦卻突然上前一指按在了我唇上,“他們都叫我騷*,叫我蕩婦,就你叫我燕姐姐。真好聽,你再叫兩聲。”

“……燕姐姐,我……”

孫寡婦一把把我推到了那張床上,“一會兒到了興頭上,也這麽叫我。”

孫寡婦一邊說着一邊脫去那件搖搖欲墜的外衫,露出一副紅粉肩頭來,一頭青瀑垂下來,全落在我臉上、脖子上。

我動彈不得,呼吸狹促,腦子裏一陣陣的發暈……想吐……

跟阿恒一起的時候明明不是這種滋味的!

孫寡婦一只手一路輾轉着往下去,越過胸膛,越過腰腹,隔着褲子握到了那處要命的地方。

她愣了……我也愣了……

那裏靜悄悄的,一點要勃發的勢頭都沒有。

我倆四目相對了好一陣子,孫寡婦“嗐”了一聲,一臉敗興地從我身上起來,“生的這麽俊俏,竟然不舉。”

“我……”我張了張嘴,心裏的恐懼大過羞恥。

我對着女人沒有反應,對着阿恒卻有。

為什麽會這樣?

這是什麽道理?

我們柳家的香火難道要斷送在我手上了嗎?

“得了,你走吧,我不會往外頭說的。”孫寡婦已經自顧自穿好了衣裳,邊往外間走邊道:“真晦氣,難得有個看得上眼的,還他娘的不舉,我呀,還真就是個當寡婦的命……”

我再顧不上其他,從床上下來,攏緊了衣裳往外跑。

跑出了院門,驚魂未定,心有餘悸,一口氣還沒喘勻呢,一擡頭,正對上阿恒鐵青的臉色。

作者有話說:

玉哥兒:還讓不讓人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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