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章節

一笑，然後決然地跳了下去。

大胖子崔公子心疼美人，叫得象殺豬一般，以驚人的速度跳起來沖到窗口，卻見那舞姬從這麽高跳下去，居然輕輕巧巧着地，站得穩穩當當，甚至還擡頭沖自己非常有禮貌地揮揮手。

崔公子一呆之下，大叫了起來：“快抓住她！”

他手下自有一幫随從侍衛沒有上樓，只在樓下侍立，此刻聽了主子這一叫，自然知道怎麽回事，一起沖着舞姬追過來。

舞姬不慌不忙，一手拎着長可及地的裙子，還能奔躍如飛，在街上跑得飛快，後面七八個大漢，只管狂呼大喝，一時間居然追不上她。

（五）

洛陽集市上人來人往，熱鬧飛凡，她一路飛跑，踢翻了攤子，撞倒了貨郎，吓飛了雞，吓跑了鴨，輕輕縱起，旁人的木架，貨攤，甚至別人的肩膀頭頂上猶能縱躍如飛。常常是受驚的路人，一聲驚叫還沒落，她已經輕輕巧巧，遠遠跑了開去。

賣貨的人忘了吆喝，買貨的人掏出了的錢掉到地上猶不自知，街上閑游的路人，只管瞪大眼追看她。

而她，不過是帶着一連串笑聲越跑越快。

一路上撞爛毀壞了不知多少東西，叫後頭幾個追趕的家人吃盡了苦頭。待要停下不追，她居然也停下來，回過頭一邊笑一邊招手。

就是泥人也給激起土性了，咬牙切齒接着追，舞姬笑着扭頭又跑。這一回結結實實撞到一個溫暖的胸膛裏了。

“摩耶娜，你又胡鬧了。”無奈又帶些寵溺的聲音沒有絲毫殺傷力和威懾力。

摩耶娜擡頭笑看眼前那高大魁梧的年輕男子。強壯的身軀，堅毅的面孔，溫柔的笑容。整個人就象他那一頭火紅色的發一樣，給人一種光明溫暖的感覺，讓人一眼看去，就覺得天大地大的事，有他在，也可以信托，可以依憑。

“才不怪我呢，我聽說西域長史的公子在京城裏，才特地想要打聽一下樓蘭的事，誰知他出言不遜，居然把叔王都看輕了，我怎麽能不教訓教訓他。”摩耶娜一點反醒的意思都沒有“摩羅尼，你不知道，那個長史的兒子胖成什麽樣，我只一推，他就老半天起不來，真是又蠢又笨又愛發狂言。”

摩羅尼拿她沒有辦法，眼看後頭追來的五六個人已經接近，一把将摩耶娜拉到身後，對臉色不善圍過來的幾個人笑說：“各位，我妹子年幼識淺不懂事，請各位不要計較！”

通常這樣溫和以息事寧人為目的話語總是不被重視，所以得到不屑的回答也是理所當然的事了“小子，識相點就給我閃開，別給大爺們礙事！”絕對驕橫的語氣，絕對老套強搶民女的戲碼。

摩羅尼微一皺眉，而摩耶娜早已按捺不住，正要從後頭跳出來，卻被摩羅尼巧妙地一移身子，又把她給擋住了。

摩耶娜拼了命要推開眼前一堵大牆也似的虎背，想要探頭出來罵人，摩羅尼回頭責備地看他一眼。

摩耶娜俏皮地伸伸舌頭，不再胡鬧，靜靜縮在後頭，等自己打遍漢都無敵手的大表哥大展身手。

不等摩羅尼有所動作，六個人已經分六個不同的方位撲過來了。

摩羅尼沒有任何特別的動作，連腰上佩的刀都沒碰一下，只是向前簡簡單單走了一步。

只邁出一步，卻自有一種可以撐起天地，動搖乾坤的驚人氣勢自他身上散發出來。

幾乎是一種對危險的本能反應，六個撲到一半的人，居然全都拼命停住了腳步，滿臉駭意，心中生寒地望着摩羅尼。

摩羅尼一笑說：“謝謝各位給我面子。”也不再多說，拉了正嫌事情不夠熱鬧，拼命掙紮不情願的摩耶娜要走。

可惜，事情總不能如此如意，遠遠地一陣狼嚎般難聽的大叫：“你們幾個都是死人啊，快給我把人抓住！”

正是其肥如豬的崔公子在左邊狐朋右邊狗友的扶持下，辛苦至極，氣喘籲籲地跑過來。

幾個家人忙再次把二人圍住，撲上去打人不敢，不動手又怕主子責罵。

偏偏摩耶娜還唯恐天下不亂，指着自遠而近，兩個人拖着一頭類似豬的胖子拼命跑的奇景哈哈大笑，臉上神色極盡嘲諷之能事。

崔公子氣得幾乎沒背過氣去，毫無風度地狂吼：“你們是不是都皮癢了，還發什麽呆？快給我上。”

幾個家人不敢再怠慢，揮拳踢腿地沖了過來。

摩耶娜不慌不忙，拍手笑着叫：“摩羅尼，可千萬不要丢臉。”

摩羅尼知事難善了，非得在洛陽大道上動刀動劍了，暗中苦笑，正要拔刀，耳旁卻聽得一聲冷喝：“什麽人敢冒犯我大漢貴賓！”摩羅尼心中一喜，垂下了拔刀的手，任憑旁人攻擊而不動如山。

劍光乍起，耀眼奪目。

揮拳的發現自己一拳打到了劍上，踢腿的發現自己一腿踢到了劍上，合人撲來的也猛然驚覺自己竟是正往一把劍身上撲過去，森寒的劍氣似已侵膚奪志，吓得人人後退，個個驚慌。

劍光一斂，一個武将裝束，一身斯文清逸之氣，劍眉星目，猿臂蜂腰，文秀中透出無比英雄氣的男子靜立如松。

“爾等何人，膽敢在我大漢帝都當街鬧事，眼中還有沒有王法？”

幾個下人聽他的語氣，竟是個官了，一時更加不敢造次。

好在那後頭所謂家大勢大的崔公子終于挪動肥滾滾的身子趕過來了：“那個臭娘們是個逃跑的舞姬，我正要捉他回去，這是維護王法，你多什麽鬼事？”

那男子厲喝一聲：“放肆，這二位是樓蘭國的摩羅尼王子和摩耶娜公主，他們在我大漢做客多年，曾受過皇上的多次接見，你敢将公主辱為舞姬，是何道理？”

漢代國勢極強，西域各國多以皇子送入大漢為人質，而大漢待以賓客之禮，所以洛陽城中的各國王子極多，再看這摩羅尼的氣度樣貌，的确不凡，這話确實讓人無法懷疑。

崔胖子一時自悔孟浪，但他多年在父親保護下橫行西域，借着大漢國之威為所欲為，就連各國君王都不看在眼裏，哪裏肯吃這個悶虧，咬牙切齒地說：“就算是樓蘭王子和公主又如何？不過是個人質，就是樓蘭王我也不放在眼裏。”

摩耶娜俏臉一寒，忽然間一躍到崔公子面前，一擡手，轉瞬間連打了他七八個耳光，等到其他人回過神來阻止，她已經跳了回去，被摩羅尼一把拖到身後。

摩羅尼本人也已臉色不善，手按刀柄，冷冷掃視衆人。

那英武男子也冷喝一聲，将劍一揚：“大膽，樓蘭國早已對我大漢稱臣，樓蘭的子民就是我大漢的子民，樓蘭的王子與公主，就是我大漢的貴客，你是什麽人，膽敢如此放肆，你眼中還有沒有我大漢天子。”

崔公子一挺肥腰：“清河崔氏崔元，随父崔慶回京述職。我父管的就是西域各國，我難道就不夠資格管他嗎？”

摩耶娜已被這樣狂妄的話氣得跳腳。

摩羅尼握刀的手也陡然一緊。

英武男子不着痕跡地移動身子，攔在二人之前，對着崔元冷笑一聲：“好一個清河崔氏，崔自戰國時起于齊國，又居魯國，再經秦國，直至我大漢朝，歷代為官，是一方名門望族，勢力浩大，如今倒将我大漢律法也看輕了，。來來來，你我一同面聖，請聖上也見識一下你這名門之後的威風。”

崔元越聽越覺這人不但是個官，只怕官還不小，終于有些心虛：“你到底是什麽人，管我的閑事？”

“皇宮衛尉陳聿修。”

崔元心中一驚，不敢再嚣張了。

衛尉是皇宮衛戊部隊的最高長宮，統率衛屯兵守護皇宮。能擔任衛尉者皆是世家子弟，皇家親信。

崔元雖出名門，素倚父權，卻也知道京城之中，不比別的地方，得罪了皇帝身邊的衛尉絕不是什麽好事，可是要這樣灰溜溜走掉，心裏又實在不甘。

正在進退兩難間，忽聽有人冷笑。

“小小衛尉，動不動就拿出皇上來壓人，崔兄不用理會，有何委屈，我們替你出頭。”

崔元大喜回頭，見後方來了四五個錦衣公子，人人華服佩玉，高貴不凡，身後跟着幾十個下人，有拿着彈弓的，有端着茶盤的，有持着扇子的，有舉着唾壺的，還有人扛着弓，牽着馬，

架着鷹，拉着狗，別提多大的陣仗了。

街市兩旁的百姓吓得無不紛紛往後縮，摩羅尼微一皺眉，而陳聿修則微不可聞地嘆息一聲。

來的多是些洛陽城中的豪門惡少。淮南候世子劉應，湘王次子劉襄，禦史大夫的三公子趙绾，郎中令的愛弟王儉。都是些京中貴族子弟，久過太平歲月，彼此年歲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