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衆人讨論着,然後幾個其他的想法也被否定了,齊河怕吳情縱着涼,讓吳情縱換了一身幹的衣服,吳情縱只頭發濕漉漉的,甩了甩頭發,突然靈機一動:“你們下水的時候是不是就感覺到一股力?”

“對啊。”陸測點了點頭,然後又指了指齊河和吳情縱,“不過你倆也沒受到那股力量啊,難道真的是看臉?”

吳情縱想了想,搖了搖頭:“那股力量時間是不是有幾分鐘了?”

陸測點點頭:“差不多吧,不過我當時覺得特別漫長了,要死要死的。”

兔子此刻有點理解了吳情縱的意思:“主人是覺得,一般人,在那股力量下,估計都死翹了吧?”

蘇澤搓了搓頭發,此刻水面無波無瀾,樹林也安靜得很,像是普通山莊祥和的夜晚,蘇澤皺了皺眉:“關鍵是靈魂呢?靈魂怎麽就不見呢!煩吶!真煩!”

只是下去體驗過後,衆人心情也不似剛剛那般害怕了,陸五行看着篝火,舔了舔唇:“有點餓了,師父,我們去撈點魚來吃吧?”

陸測翻着白眼:“下面沒得魚,不過有條鲛人,你抓得到麽?”

陸五行嘆了口氣,然後又意猶未盡地遐想翩翩:“哎,如果能抓到兔子來烤烤也香得很!”

旁邊那只兔子精不幹了,挽起袖子站起身:“你們誰都別攔着我!別攔着我!我要跟這個煞筆幹一架!”

陸測不耐煩:“走遠一點打,別把火滅了就成。”

最後陸五行和兔子終究沒打,兩人一副約架中山公園的氣勢站在了另外一處,然後兩人又在那裏刨出了兩個土豆,樂呵呵地拿到河邊洗了拿樹枝架着烤着吃了。

土豆的香氣慢慢地飄了出來,陸五行和兔子四只眼睛都黏在上面了,吳情縱此刻已經累了,對于吃食都沒有太大興趣了,頭靠在齊河的肩上,眼皮直打架。

齊河摸了摸他的頭發,手心微微地發熱,吳情縱的發也幹得差不多了,齊河低聲道:“睡吧。”

兔子不停地問陸五行:“好了沒?”“好了沒?”“還要烤多久?”……

陸五行非常不耐煩:“等會兒,等會兒!你不要這麽不斷地問,煞筆鹦鹉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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瞬間鹦鹉的翅膀就扇了過去:“你才煞筆!你全家都煞筆!”

土豆越來越柔軟,陸五行也越來越期待,估摸着還有幾分鐘就差不多的時候,一瞬間,風起雲湧,而且不像剛剛那般只是動靜大,在衆人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一場傾盆大雨就嘩啦啦地淋了下來。

吳情縱一下子被淋醒了,立馬醒了過來,而陸五行和兔子眼睜睜地看着樹枝上的土豆被雨水嘩啦一下打進了濕淋淋的被水滅了的柴火堆裏,兩只的表情被雨水一洗刷,特別呆滞。

鹦鹉抖了抖身上的毛,踹了踹兔子身上的包,包裏面有個大小跟海邊冰沙上放着當裝飾用的小傘一樣的傘,只是用的是極好的傘骨和油紙,上面還有美人畫,鹦鹉用爪子把傘撐開,一副悠閑樣:“叫你們出來不查天氣預報。”

吳情縱順手就把傘拿走了:“你看了天氣預報不提醒我們?一起淋吧。”

鹦鹉的毛全被雨淋濕了,這下跟剛出生的小雞差不多了,他一下子語氣弱了下來:“主人我錯了,我瞎說的,我也沒查呢!快把我的西施美人傘還給我,這是四大美人紀念版的……”

蘇澤面色還是有些憂愁,而陸測也不扭頭看他,只不經意般地問他:“怎麽,還擔心閻王那邊交不了差?讓他上報天庭,這些不是你該擔心的事情了。”

蘇澤搖了搖頭,嘆了口氣,回頭看了眼河面:“只是想想那些人連輪回都沒了,覺得很可憐。而且如果過幾天這邊警戒撤了,又有人過來怎麽辦?我要不幹脆跟閻王申請一下,在他派人過來調查之前在這邊守着不讓人下去……”

“你有毛病麽?”陸測表情一下子很不好,聲調也不自覺地提高了,“你管別人,你自己管好了麽?如果別人不小心下去了,你是不是還想去救他們?”

“別生氣別生氣,我就說說而已。”蘇澤抖了抖,把手上的原來拿來看小說的石頭遞給他,“給你遮遮雨,我是鬼,不怕淋的呢。”

陸測的眼中流露出一股近乎絕望的悲傷,大雨依舊嘩啦啦地流着,洗刷着他的眉眼,讓蘇澤覺得看着空落落的,有些難受。

齊河手擋在吳情縱的頭上,吳情縱耳朵動了動,笑:“我不要緊,我不怕淋的。”我是一只狐貍呀。

陸五行又嘀咕道:“唉,白浪費了一套幹的衣服給只狐貍,讓他變狐貍就好了嘛,”他扭頭看見羅又靜靜地坐在河邊,從上了岸後,羅又就特別沉默,陸五行走了過去,拍了拍羅又:“哎,你在幹嘛呢?思考人生?”

此刻羅又的身體有些透明,雨水像穿過他身體一般,直刷刷地落下。被陸五行一問,半響,羅又才回答道:“我……剛剛在跟那個人說話。”

陸五行吓了一跳:“誰啊?我們怎麽沒看見?”陸五行扭頭四處看看,沒有異象,抹了一把臉色的雨水,“羅又,大半夜的別講鬼故事吓我啊。”

羅又靜靜地坐在河邊,想,這也稱不上對話。畢竟只有他靜靜地在跟水下的那個人說話,說着自從變成飄零的鬼之後,遇到了很多事情,也遇到了很多人;曾經差點就被道士滅了;曾經跟厲鬼打起來,被厲鬼吃得魂魄都七零八落的,又被別人救了;曾經有剛出生的小孩還看得見他,他跟小嬰兒玩了一年多,只是後來,那個小嬰兒長大了,看不見他了,于是他又離開了……

他每說完一個故事,就跟水下的那個人道:“如果你聽見了,就讓河面動了動。”然後他就可以看見平靜的河面,蕩漾出一絲絲細微卻明顯的漣漪。

羅又想,那肯定是一個自己的故人,雖然自己不記得他了,而他也不知道為何不能跟自己相見——但他總算有個可以聽他靜靜說話的人了。這跟他其他的朋友是不一樣的,像蘇澤、陸測、齊河等,都是他朋友,有什麽事情,也是會盡力幫他的;但他不會跟他們說這些紛紛擾擾的經歷,因為無從開口,而這些瑣事,細細說起來,感覺怪怪的,跟他們說也沒什麽意思。

羅又想,唉,自己終究還是有點寂寞的,雖然只是偶爾的。

只是現在雨紛紛落,落得水上叮咚叮咚的,水面上的漣漪看不見了,羅又也沒辦法低聲細語地說話了。

羅又有些難受。

吳情縱看了看天,天卻是快要亮了,只是雨下着不見太陽。樹林隐隐約約也有了些亮光,陽光總是神奇的,一出現便顯得什麽可怕都沒有了,世界一下子就變得科學而唯物主義了——哪有什麽妖魔鬼怪,都是自己吓自己的。

搖曳的樹木也顯得可愛了起來,一個個葉子翠生生的,不知道為何,吳情縱突然想起那些只遙遙見過的櫻桃樹——不知道那些墜着紅彤彤的果實的樹枝,是怎麽樣的風姿綽約。

此刻天邊一陣響雷落下,轟隆隆一聲,沉悶的衆人吓了一跳,天色又暗了些,雨越發大,打得一些低矮的樹苗都彎了腰,一搖一晃的。齊河皺了皺眉:“走,別啰嗦了,先回去。”

卻一瞬間定下了腳步。

黑壓壓的天邊先是驟然出現了一道撕裂天穹刺眼的光,然後那道光芒從天上貫穿了地面,世界大亮,這一幕吳情縱覺得眼熟,眼熟得讓他發怔——

彼時晁風尚年少,又想秀身姿,就酷愛從地面沖上天,引起一股華麗的光,照耀着大地,大地光芒萬丈。

吳情縱喃喃自語:“晁風……你真的來了啊。”你沒騙我呢。

齊河低頭看了眼吳情縱,嘴角動了動,終是沒有開口。

☆、48章

也許是時間太久遠了,讓吳情縱都忘了晁風最喜歡呼風喚雨的開場,只呆愣愣地站在原地。

齊河伸手握住吳情縱的手,吳情縱的耳朵在雨中動了動,扭頭看了齊河一眼。齊河摸了摸他的腦袋:“別怕。有我在呢。”

吳情縱微微驚了一下——是的,他害怕。

那個熟悉的晁風在他成年前就已遠去,吳情縱關于他其實幾頁也只有短短的十幾年。後來吳情縱成了讨人嫌的怪物,晁風也抛棄他了。

而現在,自己死而複生,會不會更加被晁風看成可怕的怪物?

晁風會不會與自己搏鬥,替天行道把他幹掉?

抑或是嫌惡地瞅了自己幾眼,然後冷冷地走掉,把他的事情随手告訴狐王長老們?

晁風只見過小時候的自己,會不會壓根認不出自己了?

……

吳情縱感到無限的害怕。是的,他對于晁風有種美好回憶裏的好感,畢竟他是自己為數不多的玩伴;而細想來,自己也是因為稀少而特別在意他,那麽自由自在的晁風,身邊有無數人的晁風,自己不過是一個落在回憶裏的砂石而已。

各種認知讓吳情縱特別害怕,他脖子縮了縮,往後躲了躲,而此刻天邊耀眼的光已經到了眼前,晃得人睜不開眼,吳情縱拿手遮住眼睛,只聽見悠長的一聲嘯聲,一瞬間的事情,雨突然停了。

吳情縱移開手指,遠處有一輪刺眼的太陽緩緩升起,金光乍現。

那個熟悉的身影逆着光站在離吳情縱一行人幾米處,身着水月色衣袍,甚是風花無缺,寧靜如月的臉上沒有表情。

世界像是在一瞬間亮了起來,光明如期而至,鳥兒叽叽叫着飛向上空,森林裏一片寧靜。

站在吳情縱對面的少年月華色長衫,一頭飄逸的黑發如流水般發亮,看着吳情縱,輕輕地叫了一聲:“小縱。”

而兔子和鹦鹉不知為何,默默地往吳情縱身後縮了縮。

吳情縱這時候腦海中思緒萬千,那些回憶浮現在眼前。年少時肉嘟嘟的晁風已然出落成一個芳華絕代的謙謙君子樣,而自己呢?他突然覺得有些慚愧,也往後縮了縮。晁風眼中光芒一黯,向前走了幾步。

“是我啊,小縱。”

我當然知道是你。吳情縱默默地想。他心虛地擡頭瞟了晁風一眼,這個曾經是他唯一的玩伴又抛棄了他的人,曾聽說在荒海已有了自己的一塊領地,算是自立門戶,占地為王了。而自己是個靠着犧牲才挽回一點點名譽的半魔半妖的雜種,現在又詭異地重生了,在晁風這種正統神祗看來,又是多麽礙眼的異類?

吳情縱以前是不怕死的,不然也不會再吳情衡被追殺的時候一瞬間做出判斷,替吳情衡去死;但現在,吳情縱腦海中不斷想着晁風跟狐王長老院們說起自己重生的事情、或者跟天上那幫神仙一唠叨,自己或許就又要被抓走,被定罪——

整個世界的邏輯都是可笑的,有些罪名不過因為所謂的正義,才讓他這種半魔,出生就帶上了原罪。

晁風說了兩句話後,目光死死盯着吳情縱和齊河握着的手。大概因為是龍,所以晁風的眼睛更水潭似的特別剔透又漂亮。

吳情縱不自在地掙脫了齊河的手,搓了搓衣角。齊河又把吳情縱的手握住,這次吳情縱沒有在掙脫,而晁風的眉皺了起來,擡頭看了齊河一眼。

吳情縱的手還能感受到齊河手心的溫度,那溫熱的,又堅定握着他的手。

這個人讓他覺得世界那麽美好,比有光纖有快遞的一見天好一百倍;這個人帶着他吃好吃的,四處晃悠,見過他以前從沒見過的風景。

吳情縱從沒有那麽強烈的渴望,希望活下去。

貪心地希望不要再回到一見天那個地方,不想再每天就只是一個人在網上,不想再等着一個個的快遞包。

吳情縱甚至想,如果現在,吳情衡再次被追殺,可能他也做不出那種以身相替的偉大犧牲——這個世界讓他覺得活着那麽好,讓他願意以小人而非君子大義的身份活下去。

吳情縱的目光閃爍,飄忽不定,晁風的心越來越沉,他抖了抖衣服,向着吳情縱努力擠出了一個溫和的笑來,道:“好久不見了,小縱。你不過來看看我麽?你說過等我長大了要跟我比誰長得高的。”

吳情縱擡起頭來,晁風的笑容看上去溫和儒雅,卻不似以前那般柔軟,硬生生洩出一股殺氣來,讓吳情縱有些害怕。

吳情縱不動,晁風直接走上前來,讓吳情縱措不及防地一把摟住他,聲音低沉在吳情縱的耳邊,吐納着濕氣:“小縱,還好你還活着……不過你肯定死不了的是不是?呵呵,”晁風的笑聲讓吳情縱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我在荒海留了一些好東西……你要不要去看看?”

見到晁風的動作,齊河本想拉開吳情縱,卻被吳情縱捏了捏手,齊河便只皺着眉盯着兩人相擁的樣子,沒有說話。

而晁風閉上了眼,吸了口氣,一臉陶醉樣:“我還是最喜歡你身上的氣味……好香……”

吳情縱覺得現在的晁風不對勁,太不對勁了。但吳情縱不敢說什麽,他心中很是害怕,卻又要裝出一副不害怕的樣子。吳情縱拍了拍晁風的肩膀,輕聲道:“小風,我要喘不過氣了,先放開我。”

晁風這時臉上才浮現出一絲真摯而驚喜的笑,松開了手,打量着吳情縱,眼睛閃閃發亮:“小縱,我就知道你不會忘記我的。我的鱗片你也有保管得很好。”

“當然。”吳情縱點了點頭,那鱗片實際自己都忘得差不多了,只是鹦鹉是個貪財的,覺得那玩意兒看着閃閃發光甚是有亮度,還以為是啥值錢的寶石才哼哧哼哧背過來的,只是看着晁風的表情,吳情縱沒有辦法說不是兩字,只是笑了笑,“好久不見。”似乎這個少年已經只記得年少兩人友愛的時光,卻忘記了最後沒有等到的那棵櫻桃樹。

大概這是神和人同等的劣根性,在回憶不能追溯的過往時,淡化了那些難過的部分,從而凸顯了那些美好的部分,從而才有懷念這種柔軟的詞彙。

吳情縱開了口,晁風一下子就興奮了許多,臉上也眉飛色舞起來,絮絮叨叨說了很多事兒;本來有些害怕躲在後面的兔子和鹦鹉都打起了瞌睡,而齊河陸測陸五行羅又,則各懷心事,默默地聽着。

太陽漸漸又升了起來,日光更加烈了,吳情縱看了看此刻水光潋滟、平靜的河面,終于忍不住,推了推晁風的肩膀,道:“話說,我找你有點事情。”

“嗯?你說。”

于是吳情縱便把在水下遇到的事情和東西跟晁風複述了一遍,晁風沉默了幾秒,走到河邊,盯着河水,手往天上一揚,瞬間電閃雷鳴,風雨驟聚,河水像煮開了似的沸騰起來,幾人往後退了幾步,這時,一條銀灰色的身影從水中躍起,又重重地摔在了草地上,發出“噗”的沉悶的一聲。

是水下那條人魚。

吳情縱看着在陸地上的那個銀色尾巴的漂亮人魚在原地掙紮了一會兒,濕漉漉的眼睛裏滿是恐慌,脖子揚了揚,發出了幾個啞啞的音節,又沮喪地低下頭去。

羅又默默地上前,回頭看了晁風一眼:“你這樣,他會受傷的。”

晁風冷冷地呵了一聲,抱着手臂,嘴角滿是嘲弄:“那又怎樣?”

吳情縱看着晁風眼底的輕蔑,覺得夏季驟降的雨,像是冬天的雪水,冰冰冷冷。

第 49 章

人魚的銀色的尾巴在地上擺動了一下,頭扭了扭,銀色的發絲貼在臉頰上,喉嚨裏發出一聲小小的、怯怯的聲音,又別過頭去。

羅又看着他,心中湧出一個莫名奇妙的空洞感。世人似乎管那種感覺叫悲傷,或者傷心,或者一切與之相近的詞彙;但是羅又感覺那些詞彙空空蕩蕩的,在穿過風的胸膛來來回回,嗚嗚啊啊,撞着身體的角落。卻沒有那種一絲絲的感覺。

大概因為自己是沒有心的。

想到這個,羅又心中的空洞感又明顯了些。

他蹲下身,看着那個在草叢上想掙紮卻動不了的人魚。他看着人魚淡銀色泛藍的眼睛,那雙眼睛生動如泉水,卻似乎帶着深重的疼,人魚把頭又別到另外一邊。

他伸出手,不自覺的摸了摸那頭銀色的發絲:“疼麽?”

人魚似乎抖了抖,頭埋得更加低了。

羅又想了想,試探性地問了一下:“你是不是喜歡我啊?”

人魚沒有回答。

羅又尴尬地笑了兩聲,又道:“珍珠是不是你送的啊?這下面埋了很多珍珠嗎?哎呀喜歡我的人可多了,雖然我知道自己長得很帥又很又風度幽默風趣,不過你一條人魚還是別喜歡我啦,多不好呀,跨物種戀愛,關鍵我也不會游泳啊……”

吳情縱看着人魚銀色的眼睛上,睫毛抖了抖,又緊緊地閉上了眼睛。

隔着遠遠的,不知道為什麽,吳情縱也感受到了那股濃濃的痛苦。

到底為什麽……

這條魚那麽傷心?

“呵,愚蠢的種類……”晁風居高臨下的看着兩人,嘴角濃濃的蕩漾着嘲諷,“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衆人皆是一愣,羅又也不禁擡起了頭,疑惑地看和晁風。

而晁風得意洋洋地抱着手看着吳情縱,而其他人都閃着星星眼看着他:晁風是在讓你求他問一下為什麽你就求呗好奇死啦啦啦……

吳情縱咽了咽口水,走上前一步,開了口,問道:“晁風,他們這是怎麽回事?”

“不過一段孽緣而已。”晁風低頭看了人魚一眼,人魚眼角似乎發着光,要有淚滴滑落一樣。

故事說來也很簡單。

一切都是上一世的故事了,那時候人魚叫白鋅,羅又确實是叫羅又的。

羅又和白鋅上一世,大概算得上竹馬竹馬。

晁風的語氣輕描淡寫,不屑一顧:“白鋅上一世不知好歹,不敬神靈鬼魔。非得玩一些什麽招鬼的、侮辱神靈的游戲,美名其曰試驗。”

“然後一日招惹了不該招惹的,一個魔被困了三百年,放出來後正愁沒有玩的東西,白鋅惹上了他,魂魄便被抓走,在人間算是橫死了。實際卻被束在一個罐子裏,沒事兒就被那魔取出來揉捏幾下,在火上烤幾下,或者當出氣沙包揍幾下……日複一日,不得善終。”

“本來這樣也沒羅又什麽事兒了,”晁風看了羅又一眼,冷笑了一下,“這小子運氣好,在某上神渡劫時機緣巧合幫了他一把,那上神便入了他的夢,問他有什麽願望。”

“他就說想知道死去的白鋅過得好不好。上神掐指一算,這事兒大條了,那個好不容易被抓住的魔被放出來了呀!于是又匆匆忙忙上書天庭,請救兵。”

“只是那時候白鋅的魂魄早散得差不多了,凡人不過滄海一粟,灰飛煙滅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只是羅又這小子偏執,非請那上神救救白鋅。”

“上神最後還是勉為其難的救了。不過白鋅什麽都缺,別說成人了,就是做個鬼都是分分鐘炮灰的命,怎麽辦?于是,又是羅又那傻小子,說要把自己的魂魄分一半給他。”

“雖然上神也不願意做這麽麻煩的事情,但羅又堅持,他也就幫了這個忙。羅又本是福澤綿長的富貴命,分了一半給白鋅,年紀輕輕也就成了孤魂野鬼;只是白鋅得了空空蕩蕩的一半的魂魄,還是不像個人;上神想了想,靈機一動——成不了鬼或人,可以做人魚嘛!人魚構造簡單呀!”

“只是人魚也是要有情緒的,也要有部分的人功能的。上神問羅又怎麽分,羅又想了想,笑嘻嘻地跟他說,那你就把我的東西都拿出來,白鋅想拿什麽就拿什麽給他吧。上神氣憤,說,那他全部拿光了怎麽辦。羅又笑嘻嘻地回道,那就全部給他呀。”

“上神當時覺得自己遇到一個二愣子,但最終還是照做了。”

“上神把羅又的喜、怒、哀、樂、悲、運氣、記憶等等東西都散了出來,擺在了已經殘缺不全的白鋅面前。”

說道此處,晁風頓了頓,眼尾挑了挑,“你們猜猜,白鋅選了什麽?”

衆人的眼光一致投向了羅又,鹦鹉忍不住,搶答道:“看羅又那樣子,白鋅選了心眼吧?”

兔子連連點頭:“對對對!所言極是!他就是缺心眼!”

吳情縱回頭翻了兩只一個白眼,兔子“叽”的一聲就住嘴了。

白鋅回憶起從苦難中脫身的那一瞬,那些無盡的疼痛和看不見的黑暗都不見了,他被一團溫暖包圍着。

然後,一個陌生的聲音跟他說:“一個蠢貨非要救你,你想要什麽,還要你自己挑……我警告你,你最好別太貪心……”

白鋅看着那些東西像舞臺上的泡泡一樣環繞着他,安靜而柔軟。

果然是蠢貨。

白鋅認識了他二十年,嫌棄了他十八年,在羅又跟他告白後,又避之不及躲瘟疫一樣的躲了他五年。

果然是蠢貨。

才會在童年的時候被自己騙着背黑鍋,才會在少年的時候聽從自己的慫恿逃課打架,才會哪怕被爸媽打死說要斷絕關系,也笑眯眯地看着自己:“白鋅,我出櫃了。我喜歡你怎麽辦……真的好喜歡你呀。”

白鋅特別讨厭矯情。但羅又很喜歡。

在躲羅又的五年中,羅又的QQ簽名還是關于他的。

“只要你要,只要我有。”

多麽矯情啊。

白鋅伸出手——這樣矯情得傻乎乎又執着的家夥,千萬不要再喜歡自己了,也不要再傻乎乎地喜歡別人。——他伸出手,拿走了“愛”。

也永遠不要傷心,不要哭。——他伸出手,拿走了“哀”和“悲”。

也永遠不要記得曾經那麽喜歡一個人,喜歡得全心全力,奮不顧身。——他伸出手,拿走了“記憶”。

然後呢?

那些幸福、快樂、好運、好奇……那些一切有關美好的故事,那些年紀太輕還沒來得及品味的情緒,通通留給他。

留在他無盡的未來,無盡的以後。

通通留給他。

白鋅想,羅又的愛和哀傷都太過沉重,以至于難以在他身體裏負荷。

所以此刻,他才會忍不住那些淚,滴在草叢上,形成一顆顆閃亮的珍珠。

第 50 章

這是條淺淺的河流,白鋅在這裏生活,日複一日的,在水底看着太陽升起,太陽落下,滿目星辰,或是傾盆大雨;水底很安靜,不知道是什麽原因,也沒有什麽魚蝦。

也沒有其他人魚。

他白天潛在洞穴,晚上出來,收拾一些人類途徑留下的垃圾。

然後仰望滿天星光。

他的鱗片也曾偶爾不小心閃過一些人的視野,大多被“花了眼”一筆帶過,畢竟不是每個人都有那麽大的想象力。偶爾有幾個大膽的說要下河來一探究竟,他縮在洞穴裏默默地看着,想起曾經的自己,最喜歡挑戰各種亂七八糟的傳說,最終作死,就覺得有些諷刺。

日子過得不緩不慢,白鋅雖然孤單,但也不難過。想睡覺就睡覺,不想睡覺了,就翻閱羅又的那些回憶。

他與羅又在一起的時間那麽長,白鋅每次只看一點點的部分,就覺得色彩斑斓,洋溢着幸福的泡泡。

羅又表白的時候是個悶熱夏天。兩人半夜從宿舍出去打游戲,到了半夜兩三點鐘想翻牆回學校的時候,突然電閃雷鳴,下起了大雨。白鋅“操”了一聲,羅又望了望天上的雨:“……這怎麽翻牆啊,還不得一身泥……”

白鋅胡亂地抓了抓頭發,想了想,幹脆往反方向走:“走,開房去!”

“……哎,這樣不好吧,明天……”

“不好個屁!走走走!跟着哥開房去!哈哈哈!”白鋅一把攬過羅又的肩膀,笑嘻嘻地擡起他的下巴,“小妞,今晚讓大爺哈好好爽爽……”

羅又踹了他一腳,笑着罵:“去你|媽|的。”

然後兩人瘋子一樣沖進大雨裏,大雨落在身邊的聲音猶如遠方而來的河流,在深夜的街道上,兩人肆意奔跑着,打鬧着。

如果時光停在那一刻該有多好。

或者再往後一點點,洗好澡的兩個人坐在床上,白鋅攬過羅又往床上躺:“睡睡睡,困死我了。”那時候羅又沒有淡淡地說“白鋅,我要告訴你一件事。”就好了。

或者那時候,自己看着羅又閃爍的眼睛,顫抖的而握緊的雙拳,聽到那句“我喜歡你”的時候,沒有如五雷轟頂,一下子把羅又推開就好了。

……

可是人生沒有那麽多如果,人們喜歡肆意鋪張浪費的那些光陰,終有一天會成了心底的刺,成了海底的火山,成了黑暗中想抓卻抓不住的蜘蛛絲。

成了漫長生命隔着櫥窗望着的那一塊美味的蛋糕,卻永遠也品嘗不到。

白鋅聽着晁風三言兩語就描述了自己跟羅又的事情,覺得有些憤怒和悲傷——明明那麽多、那麽豐富的人生和相逢,在別人口中說出來,卻成了平淡無味的句子。

明明不是。

那些日子明明是發着光的,是比彩虹還絢麗和亮堂的日子,是陽光透過樹葉落在草叢上暖洋洋的斑斓。

而此時羅又笑了笑,輕輕地在他耳邊說:“原來——我們是故人啊。”

白鋅的頭埋得更低了,幾乎要埋進泥土裏,呼吸不過來——但他還是不想擡起頭。

他日複一日年複一年的日子在一個秋天被打破。

那個秋天的落葉落得特別美,落在水面上打轉。陽光也溫和而不刺眼,他難得地在離水面不遠的水底飄着,發着呆。天氣不錯,羅又的回憶很珍貴,他要節省着看。所以他就單純地發着呆。

直到他聽見了岸邊一個沮喪的聲音:“哎,蘇澤啊,我也很想考公務員……但我不知道為啥,什麽都不記得了,而且好像腦子也不大好使……”“人蠢還能多讀書,鬼蠢真的就沒辦法啦。”“……妹的!還不是因為我沒錢!如果我撿到好多金子啊玉石什麽的就好了,賄賂一下考官哈哈哈……”

水面上輕輕的一圈漣漪蕩起,又滅了,兩只鬼渾然不覺,繼續叽叽喳喳。

白鋅等了很多年,或者說,他就在這裏呆着,也沒等,就是撞上了。撞上了曾經給過他所有的那個故人。

只是那個故人的回憶在他的懷中,成了他活着的糧食。

那些哀傷的情緒傾巢而出,淹沒了他。

白鋅緩緩的潛入水底。

看着從未出現過的珍珠,一顆顆在水底浮現——

一顆,兩顆,三顆……

後來,白鋅偷偷地委托了一只小松鼠把珍珠放到了羅又的口袋裏;後來,羅又倒也養成了習慣,沒錢了就過來,躺着睡一覺,醒來歡歡喜喜拿着珍珠走了;只是鬼蠢還是沒藥救,珍珠也沒有使他當上公務員,倒使他成了一個風流的野鬼。

白鋅偷偷地在水面看着羅又在岸邊晃悠,懶懶散散,沒心沒肺的開心和自由。他想,沒有比這更開心的事情了。

直到那天,水下的平靜被打破了。

白鋅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本來好好的洞穴,一下子變得寒冷了起來,害得他不得不另尋睡處;然後過了幾日,洞穴那裏開始出現了光,出現了一些聲音。

又後來,白天裏有人下水游玩,被不知不覺地拖進了那個洞穴,白鋅有心引導,只是那些人像中了邪一樣,完全看不見他,只直愣愣地往那邊游去。

直到那一天。

羅又不知道從哪裏找了個小女友,羅又很喜歡這塊會變出珍珠的“寶地”,帶女友來玩。女友又要下河游泳,羅又作為一個“紳士”,自然陪着。

那個洞穴處沒有放過他們,只是這次白鋅比較警覺,硬生生拖住了羅又;但他的小女友卻被吸進去了,消失得無影無蹤。

白鋅害怕羅又又下水,睡眠的時間也減少了,時時醒着,警覺着。

本來這次——白鋅也以為那些人不會看見他的,不過不知道為什麽,這裏的人都能看見他。

好在沒事。白鋅想。

就算對于羅又來說,自己已經不過是個故人而已了。

第 51 章

白鋅在地上一動不動,尾巴恹恹地搭着,衆人聽了白鋅和羅又的事情後,也四下沉默,只看着兩人。

片刻後,羅又又擡頭問吳情縱:“……現在應該怎麽辦?”

吳情縱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詫異——自己什麽時候成了這群人的老大了?問自己怎麽辦幹什麽?他雪白色毛茸茸的耳朵抖了抖,濕漉漉的求助的眼光看向齊河,齊河溫柔地摸了摸他的腦袋,眼光淡淡地掃過晁風,晁風眼睛眯了眯,而齊河又回頭看着衆人,道:“你們是不是都忘記了我們來的理由了?”

這時蘇澤方才一拍腦袋,恍然大悟:“對啊!不是說調查這條河的異常情況嗎!”他兇巴巴地看着地上的白鋅,道:“說!是不是你把那些人的靈魂都吃掉了!”

陸五行義憤填膺:“太過分!人魚吃人啦!一點人性都不講!”

陸測在一旁忍無可忍,啪啪拍了拍兩人的腦袋:“你們能不能住嘴,不要添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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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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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