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

回了客廳,大家都在閑聊,宴會馬上就要開始了,林景妍這個壽星還沒下樓,待會兒估摸着要隆重亮個相,林景娴剛剛才聽嫂子程黛安說,二嬸組這個局,明顯是想給林景妍撮合撮合認識幾個青年才俊。

雖然林景妍優秀得令人發指,但是到了這年歲還沒嫁人,二嬸也着急,她骨子裏還是很傳統的長輩。沒嫁個好人家,就不算是優秀。

林景娴恍然大悟,她就說怎麽有人這麽缺心眼給人三十歲生日大操大辦的。

嗯,怪她孤陋寡聞。

今天除了家裏人,還有不少二叔二嬸場合上的朋友。

程黛安端着酒杯,遙遙給她指,“那邊,穿條紋西裝的,是夢思琪家居老總的小兒子,今年剛從美國讀完商學院回來,和景妍是校友,就是年紀小了兩歲,聽說有點兒花心……那邊,穿灰色西裝那個,樂玩科技的創始人,年輕有為啊,年紀比景妍大了五歲,不過确實優秀,而且相當有野心,就是原始家庭普通了點兒,今兒個你二嬸估計會重點關照他……最最重要的……”程黛安頓了一下,忽然笑了笑,湊近了鬼鬼祟祟說,“你知道嗎?二叔最看重的一個,你絕對想不到。”

林景娴咬着一塊兒點心,哼了哼,“二叔他能有什麽想法,反正肯定是商業上的,越是喝人血的無情資本家,他越欣賞,最好滿身銅臭味,渾身寫滿人民幣的味道,肯定就是他的菜了。”

她掃視了一圈,樂得眯上了眼,“嗯,我覺得在場的優秀男青年都符合這個标準。”

啊,那一身又一身的高定,配上考究的手表還有十分心機的配飾,簡直是把“我來相親”四個字都寫在身上了。

畢竟林家産業大,二叔在總公司擔着董事的職位,手下幾個分公司都是他在實際掌控,生了一個女兒一個兒子,兒子不争氣,女兒卻出息得很,将來必定重點扶持。林景妍又是商學院出身,在商業上頗有野心,長得又漂亮,娶這麽個媳婦兒回去,簡直招財進寶前途無量啊!

程黛安每次聽林景娴說話都忍不住樂。嫁給林景臣已經八年了,剛進林家那會兒,林景娴才堪堪二十歲,第一眼印象就是個古靈精怪的女孩,很活潑,話特別多,逗得不行,雖然嘴巴壞,但對誰好像都沒惡意,見了她就笑,甜得不行地叫大嫂,叫得她臉紅,明着暗着逗她。就是特別能鬧騰。

她那時候想,還年輕,小孩子心性呢!

沒想到過了這麽多年,六歲孩子的媽了,一點兒都沒變。

那張嘴真是……叫人哭笑不得。

她決定不和她打啞謎了,直接說,“江衍修!江叔叔家的兒子,和景妍是同歲,倆人其實也挺般配的。二叔盯他挺久了,你不在這幾年,江衍修簡直開了挂,商場上□□西進,牛到不行,除了性子冷了點,沒別的毛病。”

林景娴一下子咬到了舌頭,疼得眼淚嘩嘩的,她捋了半天舌頭才說了句,“哇,完美符合标準……不過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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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不行?”程黛安敲了下她腦袋,“關你屁事,操心還不少。不過你也可以留意留意,今兒個這個局二嬸可是下了血本,不好好利用多可惜,看中哪個跟我說,我幫你提親去。”

林景娴餘光裏看着在場的精英們,搖了搖頭,“我這個人吧!比較俗,我喜歡錢,但是這些人吧!又都是個人精,有錢又不會給我花。所以我還是自知之明一點比較好。我決定以後找個小鮮肉養着,我給他花錢,他給我貢獻年輕美好的肉體,人生會快樂很多的。”

林景娴美美地眯了眯眼,想象一下弟弟們年輕的荷爾蒙,頓時覺得人生都充滿了希望。

“我才不要和這些喝人血的無情資本家打交道,我怕身首異處,死無葬身之地。”

程黛安滿面都寫着一言難盡,“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

“哎,可操作性還是很強的。”林景娴繼續吃點心,美滋滋地暢想着:“你看我有車有房有存款,找個比我更闊氣的大佬供我揮霍有點兒難度,但找個小鮮肉嫁給我還是有可能的。”

程黛安撇撇嘴,靠在長桌上,也捏了一塊點心嘗了嘗,發表了一句非常有哲理的見解:“這年頭,不光男人有錢變壞,女人也一樣。”

“那不一樣,我養一個就夠了,不犯法。”林景娴笑眯眯地說。

過了會兒,程黛安也笑了,“你說我現在把你哥踹了來不來得及?”

“哇,嫂子你很有勇氣嘛!我哥可是喝人血的資本家典型诶!”

……

長桌後的镂刻的大擺件後面是個幾何拼接創意沙發,和擺件是一體的裝飾品。

滿身寫着人民幣的無情的喝人血的資本家林景臣帶着同樣渾身寫着人民幣的無情的喝人血的資本家江衍修轉戰到這個相對清閑又隐蔽的好地方談論他們沒談論完的商業上的事。

沒想到這地方估計太過隐蔽了,程黛安和林景娴兩個人唠嗑了半天也沒發現當事人就在邊兒上。

林景臣想出來阻止一下的,江衍修卻擺了擺手,“沒事!”

于是兩個人安靜地聽完了兩個女人對幸福生活的暢想。

有人叫程黛安,然後程黛安急匆匆走了,林景娴吃了點兒東西也去找樂子了。

留下兩個無情的資本家面無表情地互相尴尬。

林景臣輕咳了聲:“抱歉,又讓你見笑了。”

江衍修這次沒說沒關系,莫名其妙笑了下,沒頭沒尾地說了句,“我對景妍沒特別的意思。”

林景臣有些不着頭腦地點了點頭,“別放在心上,長輩們畢竟喜歡瞎操心,還是要看你們的意思的。不過你年歲也不小了,不考慮成家的事嗎?”

江衍修擡頭看了林景臣一眼,“之前沒有,最近有了。”

“哦?有中意的人了?”林景臣饒有興味地問了句。

江衍修微微一笑,卻是轉了個話題,“我過幾天搬家,搬去龍裏灣那邊。有空來幫我暖房吧!嗯,可以多帶些人,我不介意。”

林景臣自然也是知道那套房的事了,這下忽然反應過來,“那套樓頂別墅你買去了?”

“嗯。”

“啧,大手筆。”

“還好,倒是可以揮霍一些。”他謙虛又高調地說了這麽一句。

林景臣是覺得他今天是蠻莫名其妙的。

……

宴會十點鐘正式開始了,林景妍從樓上下來,站在樓梯中轉臺上和大家致意打招呼,她穿了一身淡紫色的禮服裙,笑容淺淺,滿身都透着優雅和貴氣。

看得出來在場的精英們有些确實在蠢蠢欲動。

像林景妍這樣的女人,平時是不大容易靠近的,難得今天是個好機會。

林景娴目光掃到江衍修身上,看見他和二叔在聊天,頓時撇了嘴。

程黛安就在她旁邊站着,敏銳地感覺到了,拿胳膊肘捅了她一下,“你今兒個怎麽回事,跟江衍修有仇?……還是有愛?”

林景娴直直往旁邊蹦了半步遠,“……瞎說什麽!”

程黛安看他這反應,越發覺得奇怪,“早些年我就尋思着不對勁,要不是你和江衍修沒可能,我都懷疑林禦凡是不是他的了。”

有幾年江衍修和林景娴走得挺近的,那會兒她剛畢業,在美術學院混了幾年,對藝術也沒什麽熱情,但閑着總歸不像話,老頭就派人打了招呼,安排她去了江衍修公司,江衍修比林景娴大了三歲,早畢業幾年,已經着手做自己事業了,正缺人,雖然林景娴不頂什麽用,打打雜還是可以的。

林景娴本來不太樂意,但是她心軟,一聽是去幫忙的,就沒推脫。

簽了一年的合同,待滿一年才走的。

她在那兒也就真的打雜,如果不是聽說在公司裏倆人幾乎都沒碰過面,程黛安真的要懷疑林景娴那突然冒出來的孩子是江家的了。畢竟那段時間林景娴身邊沒旁的人,就一個江衍修還沾點兒邊,不知道為什麽,就是直覺,冷靜下來才覺得荒謬,江衍修和林景娴,倆人怎麽着也湊不到一塊兒去。

之後林景娴就說死也不要工作了,說是想出去玩,去了土耳其,待了幾個月,然後就說不回來了。

後來又說懷孕了,想生下來,老頭老太太問她孩子爸爸是誰,她就說路上認識的,睡了,醒來各奔天涯,沒想到出了點兒意外,她是覺得生下來也沒什麽,反正自己待着也孤單的慌。她說話向來沒個正形,也分不清是真是假。

老太太罵她荒謬,然後罵她不負責任,無論怎麽罵,林景娴都是臉上笑嘻嘻,嘴上死不松口。

老頭老太太也知道她脾性,說不定就單純覺得生個孩子挺好玩。

但她是個倔脾氣,你越說那條路太難,她就越是要趟一趟。

最後索性由她去了。

本來是覺得有她哭的那一天。

沒想到這麽多年,她倒是挺自得其樂的。

既然孩子自己覺得挺快樂,這兩年老頭老太太也想開了,兒孫自有兒孫福,他們年紀大了,也管不了那麽多了,只要孩子們自個兒覺得挺幸福,他們也沒必要非阻着攔着。年紀越發大了,能在一起的日子一天見一天的少,何苦整那些不痛快的。

林景娴眯了眯眼:“你這腦洞開的真大。”

說完尋了個借口就溜了,滿屋子找林禦凡那小兔崽子,一眨眼就沒影了。

找了半天才發現他不知道什麽時候又溜去江衍修那裏了,坐在他懷裏吃松子,跟只松鼠似的。

江衍修一手閑散地攬着林禦凡,一手握着酒杯,面容冷淡而不失禮貌地和人随意交談着。

林景娴真想把林禦凡提溜起來扔進垃圾桶裏,怎麽就一點兒不讓人省心呢!

她忍了又忍,終于還是沒忍住:“林禦凡,再亂跑我揍你哦!過來,不要打擾叔叔們講話。”她暗暗磨了磨牙,眼神兇狠地警告林禦凡。

林禦凡總是能真切地了解到他家小景的真實內心的,他知道現在的小景戰鬥力十級,憤怒值十級,他才不要乖乖過去呢!他忽然側了個身,故技重施地摟住江衍修的脖子,“江叔叔你缺兒子嗎?吃得不多,聰明伶俐那種!”

江衍修那張冷淡的臉上難得混着一絲笑意,他說:“叫聲爸爸我聽聽!”

林禦凡非常果斷地——“爸爸!”

“爸爸你保護我,我不要去找小景!”

林景娴:“……”

吃裏扒外的兔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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