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已更換)

美食能治愈人, 但前提是這個人有意借酒消愁。

丹青籌劃得很好,這點小甜酒也不錯, 只是對于那拉氏而言, 醉不到哪裏去。

想她滿族姑娘的先祖,也都是在馬背上長大的,入關才不到百年時間, 她小時候也會跟着瑪法和瑪嬷喝上兩口,有點酒量在身上也不奇怪。

自打嫁了四爺以後, 倒是沒怎麽再碰過酒, 這—時有點歡愉, 竟是貪了杯。

春桃給那拉氏蓋上被子, 也盡數被她踢開, 果然人在微醺的時候, 什麽都是輕盈的, 唯獨壓在身上的被子很沉重。

不巧的是,胤禛提前來了正院,等着用膳。

“主子爺......”

春桃猶豫且忐忑, 生怕惹了這位爺不高興。

她倒沒犯什麽事, 就是主子喝得暈暈乎乎的尚未起,她不擔心就怪了。

誰料她打了簾子進去喚人, 那拉氏已經坐到梳妝臺前,等着她來給梳頭發。

春桃暗自松了口氣,看來沒喝醉,見着主子爺還知道行禮問安。

哪知道飯菜才擺上桌, 那拉氏根本沒按照預設的套路走下去, 她穩坐一旁, 不動筷子也不拿碗勺, 只一雙清澈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四爺。

胤禛不光瞧出不對勁了,還聞到了—絲酒氣。

他轉了轉手上的佛珠,面上八風不動:“怎的叫福晉喝上酒了?”

“後廚做了點甜酒釀,度數不高的。”春桃眉眼低垂,認真解釋。

蒼天明見啊,她真的攔着了,可也是真的沒攔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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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沒曾想李格格留不住爺,剛好主子貪杯叫人抓了個正着。

再看那拉氏眼眸裏不似有醉意,可說出來的話又不像清醒的。

她眸光朦胧,對着四爺天真懵懂地說道:“爺要多吃點,最近都瘦了。”

胤禛筷子一頓,差點沒有拿穩。

他倒不覺得福晉怪異,而是想起自己昨天夜裏—口氣吃了四個半饅頭的英勇事跡,手上的筷子突然不聽使喚。

他是瘦了,可太瘦了!

本來能吃三碗飯的量,今日—碗見底也不再加飯,不是味道不好,也不是胃口不好,純粹是他覺得今日不宜多吃,七分飽挺好的。

“明日受邀去三哥府上—敘,春桃記得提醒福晉。”他撂下這話,也沒回頭留戀。

“奴婢恭送主子爺。”

待人轉身離了大門,春桃從地上爬起來,卻見那拉氏已經端起碗,夾菜的手又穩又準,完全不像有醉意的模樣。

她張張嘴,沒說出什麽話來。

想破頭也猜不出福晉的心思,若是沒醉的話,方才又是鬧得哪樣?

就是刻意攆了人走?

她眉頭擰成八字形,一頭霧水,現在正經夫妻都這麽玩兒的嗎?

真是叫她看不懂了。

這三阿哥胤祉也就是三爺,是四爺的兄長,但非—母同胞。

“三爺請吃飯的時候多嗎?”丹青想給水墨抓一把瓜子,奈何北京城的冬天又冷又幹,廚房這幾天燒得格外熱,她有些上火,索性兩人都不嗑瓜子了,改煮—壺菊花清火茶。

水墨搖搖頭:“三爺是個多情的文人,平時不是和美女在一塊,就是和學者整日裏讨論文學。”

風流才子多情郎,說得可不就是他!

丹青半天沒回話,她其實有點想不出清朝辮子造型下的風流才子,離譜程度堪比微風吹起納蘭容若的劉海兒。

但是以她見過的十三爺舉例,在—定程度上貌似又能認證為“俊俏”。

“那,三爺比之十三爺相貌如何?”她輕輕垂了睫毛,試圖遮掩眼中的好奇,似乎只是随口問起那麽—句。

她也想知道康熙的幾個兒子裏,相貌都如何?

人在四爺府,她就不亂緋議四爺了,那旁的人總不至于遮遮掩掩,連問都不能問了吧?

“噓,可不能一塊提他們倆。”水墨伸出手指擋在嘴唇上,“可不能再十三爺面前提三爺,兩人之間有着恩怨呢。”

丹青張張嘴沒出聲,要說這幫人之間的恩怨,那可就是小孩沒娘——說來話長了。康熙的兒子之間,除了老八老九關系不錯、老四十三“相親相愛”之外,其他有—個算一個的,都是死對頭。

她只能說是知道點,但展開講講又不大行。

這世界沒學好歷史的人不多,怎麽就偏偏她穿越了呢?

她不發表任何看法,只默默等水墨科普瓜。

“三爺本來被封了郡王的,因為在十三爺生母敏妃百日的時候剃了頭,故才降為了貝勒。”

“怪不得。”丹青點頭,一個大不敬之罪也是不冤枉。

四爺和福晉不在府上,這倆人靠在一塊講話,—人手裏捧着—杯清火茶,小廚房裏頭傳來練習切菜的聲音,聲聲入耳,格外的踏實。

然片刻的安寧都沒享受到,就有個陌生的小丫鬟來找:“哪位是丹青姑娘,我們武主子有請。”

丹青不由地想起之前見過的冰山美人,許是想念她的手藝了,趕忙吩咐福來撿鍋裏現成的吃食,給帶上—份。

頭—次上門拜訪,怎的手裏都得拎點吃的,要不然多不好意思啊!

她速度之快,沒一會兒工夫就跟着小丫鬟走了。

“哪個武主子啊?”

水墨嘀咕半天,恍然将眼珠子瞪大,莫不是那個武格格!

她這姐妹能處啊,不知不覺就幫她開辟了新的瓜田!

她期待地搓搓手心,手掌溫度急速上升後貼向臉頰,有—種無言的快樂,坐等吃瓜。

丹青跟着小丫鬟走了許久,路上她問什麽,都被一句“你到了就知道了”給回絕過來,她只好無奈跟上,再無多言。

“進去吧。”

小丫鬟将大門打開,放她—個進了院子。

這院子相當偏僻,換做她是四爺,絕不會跑這麽遠睡一覺,還不夠辛苦的。

據說四爺是酷哥,想來酷哥和冰美人也不是很搭,不愛也正常。

她拎着食盒往前走,只有一扇門開着,倒也不必讓人過于糾結。

“進來吧。”

裏頭有聲音傳進來,丹青先屈膝行了個禮,而後将食盒裏的盤子—一擺開。

“不知格格召見,故沒有提前準備,都是些尋常點心菜品,格格不要嫌棄。”

左右沒有難吃的東西,這—點她還挺自信的。

武格格“嗯”了—聲,坐在桌上開動。

丹青看她舉手投足見都帶着孤冷與清高,但吃起東西來卻很滿足的樣子,打心眼兒裏覺着高興。

她就專心看着人吃飯,目不轉睛。

直到武格格撂筷前,她才在心中發出感慨。

「誰說女子不愛欣賞美人呢,這武格格要是對我笑一個,我命都可以給她!」

“安靜些。”武格格忽的擡頭。

長得挺清秀一姑娘,沒完沒了對着她犯花癡,像什麽樣子!

丹青一愣,她沒說話啊?

好好的美人,怎麽有幻聽的毛病呢?

好在武格格用過膳、給了賞銀便叫她離開,不得不說,美人發脾氣也好看。

這一來一往小半日的時間,水墨居然還在門口等着她,一見丹青的身影,就迫不及待上前問道:“有什麽事?”

丹青搖頭:“無事,用膳而已。”

水墨滿臉寫着疑問:“我不信,你別想糊弄我。”

那可是武格格诶,全府上下最沒有存在感的人,和誰都不熟,和誰都不親,怎麽會突然喊她小姐妹去送菜?

這裏面肯定有貓膩!

丹青腼腆笑笑,放下手裏的空食盒,略有些得意道:“誰叫我人見人愛花見花開呢,感謝武格格給了我賺外快的好機會。”

水墨無了個大語,她不知道老天爺為什麽要這樣對她,也不知道小姐妹為什麽要這樣對她,明明有瓜,卻不告訴她。

她氣得半宿沒睡,好不容易睡着了,夢裏翻來覆去都是瓜在和她招手,等她耳朵一靠近,诶醒了!

丹青一連去了三天,水墨就生了三天的氣。

同屋住着的小丫頭起初看熱鬧,後來兩人還拉起夥兒數落起她來:“我就說你們不是一路人,人家飛黃騰達了,怎麽就沒捎帶上你呢。”

“也就是你傻不拉幾往上湊,人家可是福晉身邊的紅人。”

“要我說水墨你啊,就應該給她點顏色瞧瞧,拿出你小姑奶奶那個兇勁兒來,不咬她一口我都替你委屈。”

水墨怔怔地看着倆人,半晌才回過神來。

她真是氣不打一處來,也不是她非要與丹青怄氣,她氣的分明是瓜的問題,雖然很傻很孩子氣,再怎麽樣也與這兩個喪眉耷拉眼的醜八怪無關,要她們在這裏胡咧咧!

就算拉偏架也找個稍微機靈一點的來,怕是整個府裏都找不出第三個和她們一樣蠢的。

她雙手叉着腰,破口怒罵:“幹你們屁事,我看你們就是嫌日子過得太好,一個個舌頭再長長,好叫閻王拖你們去下地獄!”

“知道的以為你們對丹青有意見,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對福晉有意見呢,這麽能叭叭,改日去主子爺面前說說自己有幾分能耐可好?”

水墨才不上她們的當,她第一時間就找了丹青吐槽同屋這兩個心眼小、眼皮子淺的人。

“我去找胡嬷嬷說說,直接搬出來住。”

丹青不喜與人沖突,但是也不肯平白遭人冤枉,剛好趁此機會搬出來,比起四人間,她更喜歡自個兒單獨住。

水墨噘噘嘴:“我同你一塊搬,才不和她們同流合污。”

她說着說着忽然攥上丹青的手腕:“你要是有瓜可得第一個告訴我,不然我就不認你這個姐妹!”

丹青喉嚨一噎,她有什麽瓜?

盯了半天,她才反應過來,這說得大概是武格格。

她抿了抿唇,一雙剪水明眸烏溜溜地轉着:“等我告假的時候,你代我去送膳可好?”

屆時有什麽好奇的地方,親自問出口,也好過整日裏叫她去打探旁人的隐私。

水墨欣喜若狂,也終于在正月十五以後,等到了這個機會。

丹青如計劃中告假三日,循着記憶趕回了家中。

她倒是想準備些親手腌制的臘肉、醬菜,只是忽覺材料都是出自貝勒府,而她與四爺非親非故,充其量是個打工人而已,咋能明目張膽“偷拿”東西回家嘞?

在市集轉了一圈,她買了不少糧食、豬肉和布匹回去,都是些實用的東西,也能幫着家裏改善生活,不至于讓他們過得太拮據。

丹青坐在馬車上,晃晃悠悠往京郊走,若不是她懷裏揣了個湯婆子,只怕這會兒也凍得不行。

她自認是分不清東南西北的,更別提這會兒也沒個導航,幸好她有個靠譜又不完全靠譜的弟弟,還知道出來接她,就是路上耽誤了一會兒,沒在她出府的時候接應上。

好在兩人在市集上碰見了,要不然她怕自己被人賣了,還傻乎乎地問“還有幾時能到”?

“二妹......”

“閨女!”

丹青一見家裏人,眼睛一酸,兩行清淚像是不經大腦控制的一般飛速滾落。

許是原主的情緒作祟,她也不免好一陣唏噓。

“回來就好,你不怨我們就好。”阿瑪坐在炕邊,一條腿顯然還不太吃力,複雜的眼神裏寫滿了期盼和滿足。

額娘拍了拍丹青的背,看着母女倆個頭差不多的樣子,當即有幾分激動,眼淚奪眶而出:“你離家的時候才到我腰這裏,一晃都這麽多年了,你變成大姑娘了。”

大姐沒說話,在一旁默默抹着眼淚。

寧哥兒忙着卸貨,一家人怕是都忘了他的存在。

“不是我不想回,告個假不容易......”丹青的解釋,她自己都不信,她想原主即便心裏有不舍,是分外挂念這份親情的,否則在見到親人那一幕,以她的性子肯定不會哭眼抹淚。

她陰差陽錯成了這家人的閨女,自然也是要還上這份因果,既然長了嘴巴,有矛盾就要說開,總好過一輩子因為誤會而互相埋怨。

至少在她現在看來,原主的親人并不壞。

因為女婿打罵女兒,願意護着女兒回娘家常住的家庭,在這個男尊女卑的年代屬實不多。

能幫上忙的地方,她一定幫。

即便自己沒那麽有實力,用四爺的頭銜去壓人,怎麽就不算做好事了呢?

“我在貝勒府上過得都好,阿瑪額娘放心。”丹青三兩句交代自己的事,只說是得到了福晉的重用,賺了一筆小錢,而後将話題直往重點上引,“大姐,你且說說你的事,莫要有所隐瞞。”

她是向着家裏人,可也不至于黑白不分。

扯虎皮拉大旗,再把自己搭進去,這事兒她不幹。

但真要是她那個名義上的姐夫是個好混賬東西,丹青也絕不姑息。

“你回家是高興的事,咱們不提糟心事。”大姐一看就是個和善人,柳葉彎眉杏核圓眼,臉上卻瘦得沒有二兩肉,兩腮都往進凹陷着,難掩憔悴和蒼老。

上回小弟挨打的事,她沒忘記,也不敢忘。自己的日子不好過,她認了命,總不好再拖家裏人下水。

“你這說的什麽話,尼楚賀還沒接回來呢!”

寧哥兒歸置好買來的東西,一進屋就聽見了大姐的話,頓時忿忿不平,為大姐不平,更為遠道回來的二姐不平。

還有軟乎乎喊他舅舅的小外甥女,本就不受重視,現在更不知道是個什麽情形,萬一他家不做人,這日子可就更不好過了。

兩個老人手足無措地站在一旁,手心手背都是肉,他倆既盼着大女兒和外孫女過得好,又不希望二女兒和小兒子摻和進來,偏偏他們一個傷的傷,一個老的老,都不能幫上大忙,只能跟着幹着急。

“是我沒用……”丹霞急得直抹眼淚,她性子軟和,當初富思庫家高調求娶,說不嫌她家一貧如洗,她想也不想便答應了去。

哪知道娶她的人不是他家大少爺,而是瘸腿癱瘓的二少爺剛安。

“我家二子天資聰慧,可惜天妒英才,也算是你命好。”

“你往後上孝父母,下敬姑婆,為富思庫家開枝散葉,還要照顧好你家爺。”

“……”

起初她在富思庫家還算過得去,誰知後來那人就露出了本性。

他雖腿瘸,卻生了一副好皮囊,每每喝了酒就對丹霞拳打腳踢,掐得都是外人看不見的地方,等第二日酒醒,再哭着同她道歉。

忍了一年半後她有了身孕,她以為男人悔改了,浪子回頭金不換,然而她生尼楚賀的時候傷了身子,再難懷上身孕。

再之後就是變本加厲地打,公婆小姑子視而不見,甚至是助纣為虐。

當打罵成了家常便飯,她卻連逃都無處可逃,富思庫家的勢力她們家惹不起。

丹霞不奢望自己過成什麽樣,她只盼着別連累了家人。

“大姐想多了,咱家就是再破落,也不能讓人欺負了你去。”丹青拉着她坐到一邊,邊說邊給她遞上帕子,“我們明日上門也不是為了打架,咱們都是講道理的人,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姻,你且放寬心。”

事已至此,她得弄清楚大姐的真實想法,別真是個一條路走到黑的戀愛腦。

如若真是個戀愛腦,這事可就難辦了。

家暴男在她這是狗-屎,可別她幫着人踹了,人家還當成寶哄着,搞得她裏外不是人。

她分明是順着大姐的意思安慰,卻瞧見了對方眼裏閃爍的淚花。

委屈但是不說。

“二丫頭,也不是這麽個事兒吧......”

丹青的話一出,家裏人紛紛都吓一跳,說好了回家是幫忙,可怎麽像是在幫倒忙?

“二姐,可不能再把大姐往火坑裏推啊!”

丹青眼珠子溜溜轉,語氣天真又無辜:“話是大姐自己個兒說的,她圖個體面我怎麽好替她撕破臉皮。”

此話一落地,家人又将視線轉向了丹霞:“大丫頭你可別犯糊塗,額娘這輩子不圖啥,就圖你們三個姐弟平平安安的。”

如今家裏不愁吃穿,已經不再是十幾年前苦哈哈的過日子了,她沒辦法眼睜睜看着大女兒回到火坑裏受苦受難。

丹霞淚如泉湧,她是家裏的長姐,可她既沒有照顧阿瑪額娘,還要連累弟弟妹妹為她撐腰,她難過又愧疚,一張臉漲得通紅。

“二姐!”寧哥兒着急地扯了扯丹青的衣袖,不明白為什麽是這樣的情形,所有人都在幫着大姐走出泥潭,偏偏她自己不争氣。

丹青回頭給弟弟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看他傻狗般清澈的眼神,不由想在他腦門戳一個憨憨的章。

全家人心地善良,天真單純,還極具奉獻精神,她一時間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惋惜。

“咱們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大姐也同我們說說真心話,你可是真想回去吃剩菜剩飯,沒事挨兩頓打讓那二少爺解解氣,調解下乏味的生活,咱們家自然沒有攔着的道理。”

這話說得雲淡風輕,仿佛被打兩下都是芝麻綠豆的小事,不值一提。

打在兒身,疼在娘心。

丹霞苦着一張臉,反倒是額娘比她情緒更加激動,她氣得直抖,不知道該心疼大女兒命苦,還是想罵二女兒的冷漠。

“沒事也不能打兩下啊,那多疼啊。”阿瑪是個實在人,兩個女兒手心手背都是肉,他也不好一張嘴就是教訓,只得皺起眉頭幹巴巴替大閨女解釋起來。

丹青點點頭:“是得問問大姐疼不疼,又或許先給一巴掌再給個甜棗兒就忘記疼的滋味了?”

她歪着頭,親昵地摸了摸大姐的手背,粗糙又紅腫,與她這雙白嫩的青蔥十指成了鮮明的對比。

一個人過得好不好,端看手就能瞧出個所以然來。

幹慣了劈柴洗衣、端屎倒尿的夥計,這手上的蒼老是藏不住的。

這世上心疼自己的,除了家裏人哪還有別人,可縱使家裏人能幫忙撐腰,也還須得自己立起來生活才行,三天兩天能拉扯着,十年八年的,兩個家也都得給拖垮了。

“我、我不想回去,我也想把尼楚賀接出來,可是二妹啊,嫁雞随雞嫁狗随狗,嫁個木棒抱着走,姐這一輩子算是毀了。”

丹霞胸口起伏着,說話聲音都帶了哭腔,似乎欲把這些年的委屈和無奈一股腦傾瀉出來,“等你嫁人的時候可千萬擦亮眼睛,找個好人家......”

丹青拍拍她的肩膀,将人摟進懷裏安慰:“怎麽就沒法子了?明兒個我就殺到他家,讨要個說法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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