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6)
聲音在電話裏頭有些失真,“你說你在哪裏找到的,它怎麽會到你的公司去,還有啊,它看起來怎麽樣,有沒有受傷,是不是餓肚子?”
“沒有。”
“只講‘沒有’兩個字對得起我嗎?”
季慎笑了聲:“嗯。”
他大部分心思都放在喻晴身上。
喻晴發現扯不回尾巴,只好乖乖坐好,故作鎮定。
只是那雙放在膝上緊緊交握的手指出賣了她。
季慎輕輕地順毛,入手溫熱軟綿,觸感很好。
她整個人微微顫了一下。
他捏了捏,修長的手指從尾端輕撫,靈活地在上頭翩翩飛舞。
她的耳廓處迅速染上淡淡的粉紅色,好似春天盛開的櫻花。
他稍微施了點力,撸尾巴。
女孩耳朵“噌”地變得鮮紅,幾欲滴血,小手握不住了,捏住衣襬攪啊攪。
然後忍不了,偷偷瞪了他一眼,狠狠的。
微微上挑的眼睛含嗔帶媚,潋滟生波。比往常的她更加鮮活靈動。
季慎有些心猿意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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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不着急。
品嘗美食怎麽可以着急。
對着手機裏的季珍說道:“只看了一眼,怎麽看的清楚。之後有機會再說。”
挂斷電話的同時,順勢放開毛茸茸的尾巴,指尖留戀似的輕輕搓揉了下。
喻晴如蒙大赦,飛快站起往後挪動,距離季慎至少有三丈遠:“老板,有事嗎?”
表情若無其事,看起來很好。
如果手不要捏這麽緊,耳朵不要這麽紅,就更好了。
季慎神色淡淡,看不出來喜怒:“你覺得我找你來是要做什麽?”
讨厭的萬惡資本家,她做錯什麽直接告訴她就好了,幹嘛還要她自己猜。
喻晴心中哼哼,口氣不好:“不知道。”說出口就後悔,試圖挽回,“那個,我不知道,請老板指教。”
季慎慢悠悠開口:“昨晚去哪了。”
喻晴驚疑。他不是知道了嗎?
“昨天宴會結束後,因為你不在休息室,我跟陳方花了很多時間找你。”
喻晴乖乖站好,小雞啄米點頭。
她知道,她就在包包裏。
“你是成年人,我只是老板,你真的要去做什麽,我也沒法管。但我今天帶你出門,就要顧及你的安危,至少讓你怎麽出門就怎麽回來,是不是這個道理?”
點點頭。
老板真是個好老板,有耐心又負責任,不揉尾巴就更好了。
“可是你無故失蹤,直到早上才連絡陳方,知不知道我們在替你擔心受怕,一夜未眠?”
騙人,她打電話過去的時候陳哥明明剛醒,還打了個大哈欠。
但還是要點點頭。
“所以,你既然沒事,不只昨天加班費沒有了,作為懲罰,你還要負擔額外的工作,有沒有意見?”
繼續點點頭。不對,搖搖頭。
“那就回去工作。”
喻晴離開房間,過了好一會兒,才後知後覺察覺。
老板好像完全沒有發現?
他剛剛摸她的尾巴,好像真的是不小心的。
如果季慎知道她是昨天那只狐貍,何必問她昨晚的位置。
他沒必要裝作不知道。
雖然加班費沒有了,還要做額外的工作很辛苦,老板看起來很生氣,天天要加班很郁悶。
但她現在可以繼續工作。
逃出生天!
她不會被抓去吃掉,不會被關起來當寵物養,可以繼續打工攢錢,開學還能當一個大學生。
天啊,太幸福了!
果然要失去前,才能懂平凡的美好。
就是……
喻晴溜進廁所,坐在馬桶上,抱住自己暖呼呼的大尾巴。
學着季慎的方式撸了一遍。
好像還是不太一樣。
她仔細回想,照着剛剛的感覺,又呼嚕了一次。
沒那種渾身顫栗的感覺。
女孩愁眉苦臉,抱着着尾巴出神。
想起當時的感覺。
從尾椎骨泛起陣陣酥麻感蔓延至頭皮,體內熱潮如浪,一**襲來,喻晴費了好大的力氣,才能不發出害羞的聲音。
她發愁了,自己來一點都不過瘾。
剛回部落那時,長老也替她梳過尾巴,跟這次的感覺完全不一樣。
不然……下次趁老板講電話,再偷偷坐在他旁邊?
雖然心理算盤打的劈啪響,但喻晴找不到機會實踐。
工作太忙了,她大部分的時間都在外頭安排見男神的粉絲,幾乎遇不到季慎。
老板對她倒是比之前親切了些,偶爾對到眼時,會點頭示意,不像之前看到還會當作沒看見。
但是,待遇變好了!
“老板最近怎麽一直買點心?”化妝師姐姐捏捏自己的肚子肉,算算今天已經攝入的熱量,唉聲嘆氣,把草莓蛋糕推到她面前,“小晴兒,給你吃。”
喻晴吃的嘴角都是奶油:“以前老板不買的嗎?”
“老板自己連正餐都會忘記吃,哪裏還會想起下午茶。”化妝師姐姐捏捏喻晴的小臉蛋,“倒是便宜你啦,之前不是下午老喊餓?”
“嘿嘿嘿。”她大部分時間要站在寒風中,非常消耗熱量嘛。
服裝師哥哥插嘴:“搞不好老板聽到你的心聲才買的。”
喻晴瞪大眼睛:“是這樣嗎?”
“說不定噢。”
不知道為什麽,聽到這樣的猜測,喻晴心中升起了極為隐密的歡喜。
假的也沒關系,她可以當作是真的。
過了幾天,陳方把喻晴叫過去。
他的表情很嚴肅:“上次老板應該通知過你了?”
喻晴可憐巴巴:“說,說要扣我錢。”
就只記得這個?
陳方道:“還有,你要做別的工作。”
喻晴弱弱問:“那個工作,有錢拿嗎?”
她真的不是財迷,都是生活逼得。
把她一個青春少女逼得不成人形(劃掉,狐形)
陳方:“……應該有。”
季慎安排的工作,他應該會自己掏錢。
“好的陳哥。”喻晴乖巧點頭。
陳方神神秘秘,說到時拍攝就知道了。
他們現在正在拍攝“山上人家”的外景節目。
是為了宣傳過年檔期季慎的新電影“七情”特別接的綜藝節目。
季慎極少在大衆面前露出演員以外的真實面貌,進娛樂圈多年,參加過的電視節目屈指可數,因此這次節目組難得邀請到他,全組上下都展現了極大的熱情。
節目很簡單,就是玩些小游戲,決定你可以帶到山上的東西,然後在上面過三天兩夜。
──來自不看電視的土包子喻晴的結論。
小常搖頭:“哪有這麽簡單。”
“确實不簡單。”化妝師姐姐挑眉,妝容冷豔,仔細端詳她的修眉刀,冰冷的刀鋒反射出心驚的光芒:“準備好了嗎。”
化妝師哥哥身穿一襲黑色風衣,黑手套,黑皮靴,社會大哥的派頭,連聲音都比之前低沉:“我好了。”
喻晴發懵:“你們在做什麽……”
眼前突然一暗,有個身影站在她面前,遮住她的視線,是小常。
平常嘻嘻哈哈的他面色凝重,對着化妝師姐姐說道:“我也好了。”
“小常哥,你手裏拿的是什麽?”
“寶特瓶。”
“那你的寶特瓶裏裝的是什麽?”
“沙子。”
喻晴:“……”忍不住問,“瓶子裏頭不應該裝水嗎?”
為什麽不讓沙子好好的待在地上,要把它裝進瓶子裏。
“這樣比較痛。”
等等,是要做什麽,比較痛,所以是她想的那個意思嗎?
“小喻你也快點,我們要出發了。”
喻晴被化妝師姐姐抄起腰(原來化妝師姐姐力氣這麽大)抱進車子裏。
車子轟隆轟隆,連司機大哥臉色都比平常還要嚴肅。
她還是不知道他們要幹嘛啊!
然後他們停在了酒店門口。
喻晴擡頭看了下:“這不是節目組定的酒店嗎?”
在節目的流程中,來賓拍攝前是保密的,在前一天會拍攝藝人初次見面的過程,制造驚喜感。
──對季慎來講沒有差別,他參與節目的第一個條件就是知道藝人名單。
所以他們全副武裝(?),目的是來到酒店,在門口當雕像?
化妝師跟服裝師就算了,喻晴憂慮地看了小常一眼,不知道拿沙子寶特瓶能不能進大廳……
“噓。”化妝師姐姐比了個禁聲手勢。
喻晴乖乖立正站好不說話。
風勢呼嘯,雖然這邊冬天不下雪,但大風呼呼吹還是很冷。
喻晴抱住自己瑟瑟發抖。
化妝師姐姐突然說道:“差不多要來了,記住,不能堕了老板的氣場。”
“嗯。”服裝師哥哥說,“小喻,等等你站着不說話。”
“喔,好,我,我知道了。”她牙關打顫,怎麽這麽有精神,都不會冷嗎。
這時候北方由遠而近,傳來引擎聲。
大家不約而同挺直腰杆,站出最挺拔威武的姿勢,端的是威風凜凜。
……如果小常哥願意放下那個沙子寶特瓶,應該會更有氣勢。
嶄新锃亮的黑色轎車緩緩駛進,停在他們面前。
車門同時打開,下來了三個西裝大漢。
副駕駛座的那位大漢畢恭畢敬拉開右後車門。
踏出一位個子矮小的……男人。
全身blingbling,只差沒閃瞎她的狗眼。
“遠遠看還以為是酒店把回收垃圾扔在門口,原來是你們啊。”
喻晴倒吸一口氣,這說話拿腔作調,一來就給個下馬威。
喻晴待在季慎團隊裏這麽久,從未見過有人對他們這般不客氣。
畢竟頂着“影帝”光環,他們團隊上從陳方下到掃地大媽都鍍上了一層金光。
這是想不開呢,還是找死呢。
只見服裝師哥哥中氣十足,沉聲道:“陳哥有事相商,想請你過去一趟。”
“陳方那小子能有什麽事。”小矮子男人嗤聲,“忙着給自家藝人找後路?也對,得獎後都會變成票房毒藥,還不趕快趁着名聲猶存多拍幾部戲,到時候頂着影帝頭銜,也只能淪落到給新人作配。”
“趕緊抱上我們這條大腿,船沉了才有地方逃生。”
這是在詛咒老板嗎?
喻晴悄悄在心裏幫他倒數死期。
小矮子男人繼續說:“至于陳方,哎,根本不是當經紀人的料,要不是碰上了好時候……呦,這小丫頭是誰,之前沒見過,新來的?”
化妝師姐姐在她背後推了推,喻晴緊張:“你,你好。”
小矮子男人挑起眉,一臉狐疑。
化妝師悄聲道:“講些好聽的,你學過的。”
她沒學過如何奉承啊。
之前只會講“我愛工作”、“為老板燃燒最後一絲生命”這種話。
大家目光都在她身上,弄的喻晴更緊張。
喻晴絞盡腦汁,搜肚刮腸,憋了老半天,最後迸出一句:“你好,祝你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衆人:“……”
小矮子男人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她:“這人哪裏撿來的?”
化妝師緩頰:“另外一個助理請假,代班的。”
喻晴覺得自己好蠢,臉上發燒,不敢擡頭。
後來才知道那個矮個子男人是誰。
他是餘曼曼經紀人,許鑫。
“餘曼曼這名字……”總覺得很耳熟,好像哪裏聽過。
“明戀我們老板,卻始終無法摘下高嶺之花的女明星。”服裝師哥哥說,“她老爸比較有名,叫作餘雄。”
餘雄的确比較熟悉,餘雄以前是個知名制作人兼制作人,後來自己建了公司,投資多家房地産股票,已經多年不出現在螢光幕前,但交友廣闊,業內業外都有好人緣。
但她确實聽過餘曼曼的名字,好像是陳哥提到的,在哪裏呢……
想想覺得不對,又問:“她喜歡我們老板,經紀人卻這麽跩?”
他瞧不起老板耶。
餘曼曼喜歡季慎,經紀人卻用鼻孔看人,這是正常的追求姿勢嗎?
“有錢人的世界都很難懂。”小常在旁邊幽幽嘆氣:“我的沙子瓶沒砸出去……”
不要做夢了,那個一輩子都不可能砸出去的。
為何要拿沙子瓶啊,她現在還是不能理解。
“氣勢啊。”
行。
服裝師跟化妝師兩人對笑,“百聞不如一見。用說的太難解釋,你到時就知道了。”
那個到時的确很快。
隔天就見到了。餘曼曼出現時的排場想當作沒看到都難。
二十個保镳大哥簇擁着一個女人走出來,還沒見到人,遠遠就被珠光寶氣的光暈晃花眼睛。原以為許鑫那樣已經夠誇張了,沒想到一山還有一山高,金光閃閃算什麽,亮得看不到人才是精髓啊。
喻晴還在出神,遠遠就被餘曼曼看見。
餘曼曼:“那女的沒見過,帶上來。”
保镳大哥架着喻晴到餘曼曼眼前。
墨鏡大哥的速度好快,她還沒反應過來,人已經到了餘曼曼前面。
她居高臨下看着喻晴:“哪裏來的?”
喻晴這時發現她踩着二十公分的高跟鞋。
為了“高人一等”,這個犧牲也太大了。
“我是季老板雇用的寒假工讀生……”二十位保镳大哥圍着,氣勢迫人,喻晴的聲音越來越小,越來越小,“最沒用的那種……”
千萬不要威脅她幹壞事啊,她根本接觸不到季慎,沒辦法下藥,偷不到裸.照,老板也不會聽她的……
保镳大哥附耳在餘曼曼旁邊說話。
她看了喻晴一眼:“你可以走了。”
喻晴連滾帶爬,竄得比兔子還快。
化妝師姐姐:“知道他們為什麽這麽跩了?”
喻晴心有餘悸:“如果可以出門帶二十個保镳,指哪打哪我也能這麽狂。”
“所以我們要客氣一點,慫一點,不然哪天走在路上就被綁走了,看看那些保镳的架式,搞不好已經操作過很多次了。如果哪天真的沒辦法,我們就把老板推出去。”
“可以這樣嗎?”喻晴吃驚,“他是老板……”
“老板是男的,被這樣那樣少不了塊肉,自己的生命跟老板比,當然是命比較重要啊。”
好有道理。
喻晴眼神複雜地迎接下通告匆匆趕來酒店的季慎。
看起來就像是準備上貢的紅燒肉。
哎,可憐啊。
☆、第 18 章
沒想到季慎看見喻晴, 反而問:“你怎麽在這兒?”
“陳哥讓我來接你……”
難道老板不想見到她,她做了什麽得罪老板的事?
季慎才想到他前陣子的确有吩咐過陳方,事情太多差點忙忘了。
他皺眉:“下次衣服穿多些。”目光掃過她的嘴唇, 最後停在她的手臂上,“不是很冷?”
喻晴驚訝。
她跟小常在會議室裏工作,臨時被陳方叫來接季慎, 因為行程太趕,她匆匆套上外套就出酒店,酒店裏頭溫暖如春,以為今天一整天都會待在室內, 她穿得很薄。
一出酒店門口,被強勁的冷風一吹, 喻晴馬上後悔。
只是來不及回去套衣服。
只好催眠自己:我是毛茸茸的狐貍, 變成人我也不怕冷……
老板竟然一下就看出來。
然後,季慎像是變魔術一樣, 拿出一件羊駝色的女款外衣,“穿上。”
“老板,這是要送人的?”喻晴看到上面還沒拆的标簽,搖搖手,“沒關系啦, 才一段路而已,等等就回去了,中間吹風距離不到三百公尺,我頂的住……”
眼前驀地變黑, 季慎把外衣往喻晴身上扔,蓋了她一頭。
他睨她一眼,又重複一遍:“穿上。”
喻晴磨磨蹭蹭,她就是覺得不太好。
想想啊,明明什麽都沒帶出來接老板,然後回去身上就多了件衣服……
小妖精在外頭跟老板做了什麽呀?
哎呀,喻晴捧着臉,雖然很想做什麽,但她拒絕什麽都還沒做就背鍋。
所以她臉上充滿正氣,義正詞嚴:“無功不受祿。”
“想多了。”季慎仿佛看透她的想法,“大家都有,不只你。”
他打開箱子給她看,裏面的确還有幾件沒拆标簽的。
老板都說到這個地步,再拒絕就矯情了,喻晴果斷穿上,外衣裏頭刷了小羊絨,暖和極了。
原本慘白的臉蛋染上了溫暖的紅暈,季慎看了好幾眼。
快到酒店時,喻晴才想起來她今天的重責大任。
她東張西望,确認車上只有她跟老板和司機大哥,往季慎旁邊挪了一屁.股,手指虛攏在他的耳邊,輕聲說道:“陳哥要我告訴老板一件事。”
溫熱的氣息噴在季慎耳邊,泛起密密麻麻的癢。
季慎不喜歡別人靠這麽近,也不喜歡沾上氣味,但他這次沒有躲。
“嗯。”他心不在焉。
“餘小姐跟她的經紀人許哥已經來了。”喻晴說完,一臉期待地看着季慎。
他面色平靜,臉上沒有任何波動。
季慎等了一會兒,确認喻晴說完了,便道:“知道了。”
喻晴有一丢丢失望,季慎的反應好平淡。
一臉也不像被霸總強取豪奪的良家婦男。
他沒有忽略喻晴看好戲的表情,慢悠悠道:“你應該要擔心你自己。”
為什麽要擔心她自己,人家瞧上的是不畏強權,始終不肯低頭,出淤泥而不染的高潔白蓮花季慎。
她就是一打雜的,如果這是一出戲,她就是那個連名字都沒有的炮灰角色(其實現在也是)。
季慎表情高深莫測,任憑喻晴用水汪汪的大眼睛努力瞧,都不肯吐露尊口。
回到酒店,喻晴跟季慎搭電梯。
剛好有外國人旅客湧進來,電梯擠得滿滿當當。
喻晴猶豫着問:“要不我們換一臺。”
季慎下車後戴着深色眼鏡跟口罩,整張臉掩蓋得完全看不出模樣,“不用,反正不認識。”
有點心酸,人家餘曼曼是保镳大哥清場,我們影帝只能跟人家擠電梯。
為了讓老板有着比較寬闊的空間,小助理盡責的把人群擋開,不讓他們碰到季慎。
游客好像是認識的,所以他們寧可擠一些也不願分開搭乘,時不時交頭接耳聊天。
他們講的好像是西班牙文,還是義大利文,她分不太出來,只聽得出來不是英文。
喻晴擋着其他人,不讓他們碰到季慎,還要努力站穩不要被撞倒。
小臉都憋紅了,粉粉嫩嫩。
季慎看見,忍不住唇邊勾起一抹笑。
他整張臉都在口罩後,沒人看得見。
她沒心思注意老板在幹嘛,一門心思都在對付游客。
然後背後突然被撞了下。
喻晴:“!”背後癢癢。應該說,尾巴癢癢。
雖然外頭套了外衣,尾巴好好地裹在外套哩,但畢竟是個敏.感的地方,被碰到的時候不免有些反應。
她的耳朵紅了,不自在地挪挪。
只是空間就這麽大,她能移到哪裏去,只好側着身,用一個極其費力又怪異的姿勢保護好老板跟尾巴。
就是覺得腰要扭斷了……
喻晴數着樓層想快點出去,突然臂上被人大力一扯,腳沒站穩,直接落入懷裏。溫暖的,令人安心的。
清冽的男性氣息萦繞在她的鼻尖。
喻晴擡起頭看着他。
季慎看着樓層燈號,目光沒有放她身上:“別扭了,站好。”
喻晴乖乖站直,背對季慎,中間隔着一點距離。
希望老板不要覺得她不識相,她只是想保護尾巴……
悄悄又看了眼。
還好老板沒看她。
只是有一點點說不清楚的失落。
想讓季慎揉揉。
啊,喻晴覺得害羞,她是壞女孩。
要不要自己蹭過去呢,還是不要。
要矜持,矜持。
電梯在喻晴左右拿不定主意的時候到了樓層。
門開的時候,喻晴就後悔了。
矜持又不能當飯吃,能接近季慎的機會那麽少,過了這村就沒了着店啊。
“還在楞神,出去了。”季慎說完,推了她一下。
好巧不巧就是尾巴處。
湧起的酥麻感讓她忍不住哼了一聲。
季慎瞥她一眼:“怎麽了?”
“沒有沒有,我們走。”
小助理捧着臉,臉上蕩漾,埋頭往前走,完全沒注意到落在後頭的季慎。
仗着口罩擋着,季慎無聲地笑了。
然後小助理突然跑回來,語氣緊張:“老板老板,我們掉頭。”
“?”抛給她一個疑惑的眼神。
“真的真的,我們繞路。”喻晴溜得飛快。
這棟酒店的格局是個口字型,她的意思是繞另一條遠路回房間。
大部分不涉及原則的情況下,季慎一向很好說話,從善如流,跟在她身後慢悠悠地走。
找到房間正要開門時,季慎看見了喻晴緊張的根源。
其實也很難忽視。
那群威風凜凜,黑壓壓的保镳,模樣顯眼,存在感十足。
季慎掏出房卡時,小助理背脊僵硬,臉上繃着,仿佛一有風吹草動馬上就會逃跑一樣。
季慎放慢了速度。
故意的。
他慢條斯理地整理衣服,清清喉嚨,才把卡片放在感應器上。
保镳們越來越近。餘曼曼越來越近。
在他們只隔着三間房間的距離時,季慎才緩緩打開門。
喻晴如釋重負,覺得自己總算逃過一劫,準備跟着老板進去。
沒想到季慎一個閃身踏入,立刻把門關上,快得她都來不及反應。
留下喻晴在外面。
喻晴:“……”
老板好過份!
他竟然把她擋在外面!
他竟然這樣抛棄她,壞人!
喻晴不死心拍拍門。
打開些許門縫,露出老板那張被遮住八成的臉,喻晴看到門上還上了防盜鎖,可惡,心機的男人,完全不給她機會推開門。
“讓我進去。”喻晴可憐巴巴。
季慎的聲音帶着些許玩味:“我為什麽要讓你進來。”
保镳們越來越近,她怕講出來被聽到,努力做手勢示意。
餘曼曼在那裏,她怕自己被看見又要被抓走了……
保镳大哥綁架速度爐火純青,她一小身板完全抵抗不了。
“所以呢?”
她怕自己被抓走,在大哥們的注視下,被迫簽下喪權辱國條款啊QAQ
但這句話不能用說的,講出來提醒對方就不好了。
“我怕。”她吸吸鼻子,眼眶紅紅。小白花一想到傷心處就會哭。
“你怕,又跟我有什麽關系?”他問她。
這個問題的回應事關能不能成功登堂入室,喻晴絞盡腦汁,腦子轉速飛快。
“老板人超好,長得帥又溫柔,不會見死不救的。”她決定拍一下馬屁,這種萬金油答案絕不會錯。
季慎搖搖頭:“我脾氣不好,是個壞人,我的确打算見死不救。”
嘤嘤嘤QAQ
他說:“再給你一次機會。”
保镳大哥們的距離只剩一間房間了!
她抓破頭想不出答案。
老板到底想要她說什麽?
什麽回答是老板心中的正确答案?
求求老板直接告訴她。
她願意把它抄寫一百遍,只求老板讓她進門。
喻晴焦急地原地轉圈圈,抓耳撓腮。
啊,算了!
她巴住門的縫隙,委屈巴巴:“我,我是你助理……”
雇主對員工有照護義務,不能看她去死啊。
季慎眼裏閃了閃。
喻晴随便講的,沒想到門開了。
她飛快竄進去,把門關上,長長籲了口氣。
然後眼睛貼在門上的魚眼往外看。
保镳大哥們走過,喻晴覺得怪怪的,數了下數量。
一、二、三……
只有六個,而且沒有餘曼曼。看來只是路過而已。
吓死人了,虛驚一場。
等到保镳大哥們确定消失在走廊末端後,喻晴打算開門出去。
門上被按住。
喻晴不明所以,回頭看老板。
老板已經摘掉眼鏡跟口罩,露出好看的眉眼。
季慎黝黑的眸裏閃着意味不明的光,似笑非笑:“既然進來了,就是我的人了。”
當天晚上,小常捧着季慎送的外套找服裝師哥哥,苦着臉:“老板為什麽要送我一件女生穿的衣服啊?”
服裝師哥哥正盯着網上看當季新品掃貨:“知足,你的至少是黑色,老板給我那件是藕紫色。”
化妝師姐姐出來:“我覺得很不錯啊。”她顯擺似轉了一圈,身上那件款式跟他們的一樣,不過是桃紅色。
陳方忍不住對司機大哥抱怨:“為什麽季慎買給他妹的衣服要買兩次,這次還要我直接寄回家,之前買的是被風刮走了?”
作者有話要說: 季珍表示:拿我的伴手禮做人情,見色忘妹的哥哥。
明天的更新會提早,希望可以在中午十二點出現。
如果沒有,最晚是晚上八點。
謝謝各位愛我的小天使。我,我去碼明天的章了(捂臉逃跑)
☆、第 19 章
“既然進來了, 就是我的人了。”
這句話讓喻晴心裏不經意顫了下。
她呆呆看着季慎。
原本只是微勾的嘴角,在看到她的表情後,上揚的幅度更大了些。
“有意見?”
“沒有。”喻晴下意識回答, 然後馬上反悔,“不對,我是說, 有,嗯,那個,我有意見。”
季慎當着她的面把房門上的鎖全部扣上, 一個不落。
等等,這是要幹嘛。
他那句“我的人”意思是這樣嗎?
什麽時候老板透漏了這種意思, 她卻沒有get到, 大失策啊!
她是不是平白錯過了很多揩油的機會。
作為狐妖,她可能是全世界最失敗的那一只。
“那個……”喻晴弱弱開口。
“別杵在門口, 過來。”季慎邊說邊往裏頭走,脫下來的大衣挂在架上。
喻晴有點緊張。
她趕緊扯了下衣襟往裏頭看,這還不夠,又拉開休閑褲的松緊帶檢查。
完蛋。
沒穿成套的內衣褲。
不是決勝心機內衣就算了,連成套都不是。
而且她為了保暖, 內褲還是綿的,素色無花紋,主打透氣好清洗,一打只要九十九, 網拍買的。
靠補助金過活的貧窮少女買內衣褲,哪有資格在意好不好看。
喻晴:QAQ
這種內在絕不能讓任何人看到,不然她苦心經營(?)的形象就要沒了。
──啊哈哈哈,是那個穿大媽內褲的少女呢!
想想就很酸爽。
她盤算着是要先“抱歉打擾了”,還是幹脆自己脫光主動撲上去。
反正只要沒看見棉質內褲就沒關系。
季慎身姿挺拔如松,坐在客廳的沙發上,見喻晴還在門口磨蹭,敲敲桌子,指指旁邊椅子,意味明顯。
順帶一提這間也是套房,分裏外兩間。
喻晴有點懵,難道滾床單前還要促膝長談。
不是問“你先洗”還是“我先洗”或是“一起洗”,然後洗完到床上或是洗到床上。哪時候新增了這流程,她這邊沒更新到啊。
老板的表情很威嚴,小助理默默坐下。
“還記得上次說過的話嗎?”
哪一句?
喻晴一臉茫然。
她迷迷糊糊,看樣子就沒記住,季慎說道:“我是你老板。”
這她知道啊,不是老板的話早就直接撲上去了。
談心這種事多煞風景。
講公事也是。
“不管何時,都不要忘了。”
她沒有忘啊。
季慎見她還沒聽懂,笑了。
他往沙發後面一靠,翹起大長腿,姿态散漫随意,一字一句慢慢說道:“所以啊,你是我的人。”
“根本沒必要這麽怕餘曼曼。”季慎歪着頭一手靠在臉頰旁,“你怕她,是因為你不知道她能對你做什麽,那你不如說說看,她能對你怎麽樣。”
“綁走我?”這是喻晴最怕的事。到時綁到杳無人跡的地方,被抛下,然後迷路回不了家……
“這真的是你最怕的事情嗎?”他說的意味深長,“沒有任何解決的方法嗎?”
對齁,她被綁到荒郊野外又怎樣,普通女孩回不去,她可是她媽的妖狐啊,一日千裏有點難,跑個百裏還是可以的,現在都8102年了,再偏僻的地方跑個幾天都能看的到人煙。
喻晴微微定下心。
“不然就是,給我下迷藥拍裸.照,用來威脅我替她做事?”喻晴又想了一個裏常出現的炮灰劇情。
“這就要問你自己,會吃別人來歷不明的東西,或是跟着不認識的人到角落去?”
哼,現在三歲小孩也沒這麽好騙了好嘛。
“那……她讓她爸給B大捐棟樓,把我退學怎辦?”
“作為省內的頂尖大學B大,被一個娛樂圈大佬随便關.說,就花了幾億捐棟樓,只為了退學一個中文系大一新生。”他攤手說道,“請試圖找出其中合理之處。”
這意思是她說的話毫無邏輯嗎。
季慎繼續說:“最有可能的是從我這裏下手,或是在網上把你的名聲搞臭,讓你不敢出門,不敢留在B城,不敢留在我身邊。”
“但這種事情,我不會讓它發生。”他淡淡說,“我保證。”
“你是我的人,那些人永遠沒機會對你指指點點。”
現在是晚上,夜幕降臨,稀疏的星星明明滅滅。落地窗剛剛才打開,夜風很涼。
華美的壁燈氣氛朦胧。男人剛好坐在落地窗前面的沙發上,半張臉攏在陰影裏。他穿着休閑衫,姿勢放松,眉眼間帶着旅程的疲憊。
憑良心講,季慎臉上倦容明顯,衣服皺巴巴的,遠沒有平常在媒體面前帥氣。
但喻晴真心覺得,現在的他迷人極了。
比任何時候都還要好看。
這個男人,值得她花錢買一套決戰內衣。
聽別人說餘曼曼也會參加錄影,喻晴很期待。
季慎當初點頭的時候,嘉賓名單沒有她,是後來被安插進來的。
電視臺為了讓季慎同意,據說給了很多好處。
之前喻晴以為季慎對餘曼曼避之唯恐不及,但聽完晚上那席話,她有點懷疑她是不是故意他洩漏消息引來的……
“不可能。”小常哥馬上否認,“老板煩死她了。”
“她好像也沒做什麽……”
除了第一次見面不客氣地把她抓過去,有時在餐廳看到,或是跟工作人員說話,看起來都挺正常的。
嗯,只要能忽略旁邊的保镳大哥的話。
“那是現在收斂了,以前沒少給老板使絆子。”他看看左右,見沒人注意,悄聲道,“比如搶他的片約,删戲份,或是從星耀那頭施壓,那時可狂了,是老板沉得住氣,不急不燥慢慢拍,展現出實力,有了些話語權,對方才消停了點。直到第一次老板得獎,對方才改成現在這種追着跑模式。”
喻晴驚訝:“老板第一次得獎都快四年前了。”
小常深沉道:“可怕的真愛粉。”
喻晴想了想:“你說老板跟餘曼曼會分到一組嗎?”
“老板一定不肯。”
“我想也是。”喻晴岔開話題,“是說為什麽我們在這裏吹氣球啊?”
說話時手上的黃氣球沒捏緊,噗的一聲飛走,飄着飄着落到了庭園高聳矗立的雕像頭上。
喻晴:“……”默默從袋子裏掏出另一個嶄新的氣球,開始瘋狂打氣。
“明天的節目闖關要用。”小常說,他身後都是綁好的氣球,疊得高高的,“反正我們這種看起來閑閑沒事的都會被抓來幫忙。”
喻晴正要說話,眼前有個失控的氣球飛快竄過,落到了旁邊桌子腳邊。
她側身往發射的來源一看,又默默轉回來。
身材魁梧的保镳大哥們坐在小凳子上,位置逼仄,姿勢別扭,正捏着充飽氣的氣球,小心翼翼打結。
原來連保镳大哥也是“閑閑沒事”的分類啊。
喻晴本來要說出口的抱怨馬上吞回來。
費了一個早上終于綁完了全部氣球,喻晴伸伸腰,準備去吃午飯。
她今天定的是鹵雞腿,希望到時候不要變成豬排。
助理沒人權,餐盒只能最後拿,如果前面有人拿錯,通常只能将就着吃。
喻晴找了空位坐下,咬了一口雞腿,鹵得很入味。
炒三絲也不錯,海帶跟豆腐絲很好吃。
啧,有青豆,讨厭吃青豆,呸。
陳方突然出現,掃了現場一圈,看見拉小板凳坐在角落的喻晴,“小喻,過來。”
喻晴趕緊扒完最後幾口飯,擦擦嘴巴,走到陳方面前:“陳哥,什麽事?”
“你東西準備好了嗎?”
“準備什麽?”她疑惑道。
看她一臉狀況外,陳方猛一拍頭,“糟糕,昨天忘了跟你講,你今天要跟老板上山。”
喻晴驚訝道:“不是陳哥去嗎?”
因為山上不便,所以他們這群閑雜人等都在山下,只有化妝師姐姐跟陳方會跟着走。
化妝師姐姐是為了上妝方便,陳方是為了與導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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