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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打完一輪,才幾個小時也不能報警。而且,最重要的是,喻晴是個成年人,她的行為本來就要由自己負責。”

“而現在,我已經盡到了身為老板的義務。”季慎語調平靜,“如果她出了意外,我很遺憾,會盡可能的幫助她;但如果只是虛驚一場,到時我還會因為她翹班扣她薪資。不只興師動衆,更委屈了你我在這裏看監視器。”

“你覺得我說的有沒有道理?”

挺,挺有的。

他覺得應該要把這段話錄下來,如果喻晴跟季慎交往,就放給她聽聽,這種大豬蹄子就不要了,外面好男人多的是。

“那你就收拾收拾,我們走。”

陳方又回到休息室,把喻晴落下的東西帶走,拎起她的手提袋,掂了掂。

女孩子的包怎麽都那麽沉……

陳方開車,把東西放在副駕駛座,季慎坐在後頭。

他看着前方,問道:“你要回哪裏?”

為了方便工作以及私人因素考量,季慎在市區買了幾套公寓,工作時有時候會住在那裏。

季慎正閉目眼神,聞言說道:“先去公司。”

“現在都……”陳方看時間,“晚上十點了,你要去公司做什麽?”

“威廉說照片已經處理好了,我想着看一下,好跟他讨論,在公司比較方便。”季慎說,“送我到公司就不用等了,我今天直接睡那,左右明天也要早起。”

以季慎在星耀的地位,在公司裏頭有自己獨立的休息室,偶爾睡一下也湊合。

他的話音剛落下,在陳方沒注意到的地方,放在副駕駛座上的手提包微不可查的動了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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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 14 章

車上倆男人還在說話。

“下禮拜要出山裏外景,你準備的怎麽樣?”

季慎嘆氣:“當初怎麽會接這個節目呢?”

陳方瞠目結舌:“你自己要我挑一個有意思點的綜藝……現在翻臉就不認了,要不要我把當時的錄音翻出來?”

“我只是沒想到,有意思的綜藝竟然是去山裏搭帳棚烤肉。”

“擺脫繁華塵世的喧嚣,到幽靜山林裏享受清新的大自然,這不是很有意思嗎?”陳方邊想象邊陶醉,“早上起來,呼吸間充滿芬多精的芬芳,迎着日出,霎時間,光芒萬丈……”

季慎委婉道:“只有沒住過鄉下的都市人會想念那種生活。”

陳方:“你住過?不對啊,我記得你小時候從沒離開過B城,第一次帶你到外地時,你的母親還每隔兩小時打電話問你的近況,緊張兮兮。”

季慎只是笑笑,沒說話。

陳方又說:“不過,畢竟是冬天,雖然外景在南方,應該不會下雪,但山上多少還是會結霜,到時記得叫小常多注意點。”

“還有餘曼曼也會去……”陳方從後視鏡看着季慎,“你到時千萬不要跟之前一樣。”

他好整以暇開口:“我只是用正常的态度公平的對待每一個人。”

陳方:“……”

嘴巴張開又閉上幾次,最後忍不住:“你當着大家的面說你不認識她,這是公平的态度?”

“當時真的不記得她是誰,我很抱歉。”季慎反問,“我有什麽理由要認識她?”

因為人家半個小時前跟你打過招呼啊。

“餘曼曼問今天她的裝扮如何,你說比昨天難看,這也是正常的?”

“如果不想聽實話,為何要來詢問我的想法?”季慎瞥了他一眼,“不問我也不會說。”

因為人家想聽你誇獎她……

“那你這次別再惹她生氣了,能嗎?”

“如果她不來找我麻煩的話。”

“她只是喜歡你,人家一個青春洋溢的小姑娘,對你滿懷愛意,不喜歡也寬容些,你好我好大家好……”老媽子陳方繼續絮絮叨叨。

季慎笑笑:“對她不假辭色,才是最大的寬容。”

陳方出主意:“要不你跟她暗示一下,說你有女友,讓她死心?”

“我為什麽要為了不相幹的人說謊?”

老板态度明确又果決,就是愁白了他們的頭發。

餘曼曼是某個娛樂大佬的女兒,說想進來娛樂圈玩玩兒,老爸就揮着鈔票幫女兒開路,一路順風順水,外頭說她沒演技是花瓶也不在意,反正她也看不到,能送到眼前的評論都是挑選過的,眼裏看的,耳朵裏聽見的,通通都是吹捧贊美,端着是一派歌舞升平。

其他人因為娛樂大佬的緣故,對餘曼曼多少都會讓幾分,唯獨季慎,誰的面子都不賣。

她就在季慎這裏踢到了鐵板。

餘曼曼:男人,你竟敢這樣對我。

她覺得這男人跟外頭的小妖精完全不一樣,便纏着爸爸要他出手打壓季慎,幾次下來,反而讓他的事業更加蒸蒸日上。

餘曼曼因此對他興趣大增,小白臉不泡了,夜店不去了,現在變成是季慎參加什麽,她只要得到消息,就想要參一腳。

季慎:好煩,想找人把她推下去,還他清淨。

很快就到了公司樓下。

陳方:“那我就走了?”

“嗯。”

“喻晴的東西,我帶回家?”陳方看了下副駕駛座的大提包。

“給我,我放她桌上。”

季慎看陳方還是一臉憂慮,知道他還在擔心,難得出聲安慰:“你別想太多,喻晴應該沒事。”

陳方不滿他的輕描淡寫:“你怎麽知道,難道你是神仙轉世,掐指一算就算出她現在安然無恙?”

“差不多。”季慎沒解釋,該說都說過了,陳方愛瞎操心就去操心好了。

陳方腹诽老板冷血無情,決定明天沒消息就自己去報警。

季慎跟值班管理員打過招呼,到了樓上。

他在星耀裏頭的地位超然,辦公大樓裏特別劃了一層專供他跟他的團隊使用。

雖然他們平常很少進來,都在外頭奔波,甚少使用。

這就是地位的象征。

季慎把喻晴的包放在桌上,走進自己的休息室。

過了好一會兒。

手提包動了動。

銀白色的尖耳朵慢慢伸出來,微微動了下,确認周圍安靜,四下無人,才緩緩的探出烏溜溜的黑色大眼睛,到處張望。

辦公區沒有開燈,入眼滿是漆黑,只有裏頭的休息室從沒拉緊的百葉窗透出些許光線。

小狐貍後腳輕輕一蹬,跳出手提包。

然後搓搓自己的毛。

快悶死她了!

在宴會休息室,他們要開門的剎那,喻晴情急之下鑽進了自己的手提包裏。

她的手提包是為了工作專門買的,非常大容量,可以塞很多零碎,有許多隔袋的那種。

裏頭又深又寬,小狐貍的原形不大,鑽進裏頭躲在下頭,不仔細看根本不會被發現。

就算被發現,她也想好了,就裝做自己是只布娃娃……

摸起來暖呼呼的布娃娃,就是不知道誰會信……

聽見陳哥滿屋子找了一圈,連櫃子都不放過,她就更慶幸自己選擇躲在包裏,努力屏氣凝神,竭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陳方當時有打開喻晴的包包檢查過,但直男不懂女孩子的審美,始終想不透為何包包可以把東西塞的又多又雜,他只有粗粗看過一遍,自然忽略掉在最底下的她。

他們決定離開時,陳方順手把她的手機扔進包裏,扔到了小狐貍身上。

喻晴被砸得眼冒金星,忍住眼淚不叫出聲來。

嘤嘤嘤,好疼的,她是一只堅強的狐貍,她可以忍住不哭出來……

小狐貍舔舔自己的毛,覺得舒服些了。

她趴在桌上,努力試着變身。

喻晴憋了老半天,還是沒辦法變回人形。

難道她已經失去了變身的能力?

如果是這樣,為什麽當初要讓她穿來第一天可以變回人形?

老天爺為何這樣玩弄她。

上帝啊,為何要讓她得到自由,又把它奪走呢?

喻晴淚流滿面的咬着尾巴。

小狐貍蔫蔫的直起身,先回家。

外頭不知道有沒有監視器,等等避着死角走。

狐貍型态的喻晴耳目都比人形還要靈敏許多,路過休息室時,她的腳步不知不覺慢了下來……

在車上聽到了帶她回公司的人是季慎。

所以老板正在裏頭辦公。

但為什麽裏頭有嘩嘩水聲呢?

喻晴好奇極了,忍不住蠢蠢欲動的心,三兩步跳到櫃子上,從窗簾間的縫隙往裏頭看。

書桌上的筆記本開着,屏幕上發出滢滢亮光,後頭的書架上擺了幾張季慎與其他明星或導演的合照,還有歷年得到的獎項。

辦公椅是拉開的,明顯剛剛有人坐在上面。

但沒有人在裏面。

她把目光投放在房間裏頭另一扇緊閉的門上。

聲音是從裏頭出來的。

那裏應該是……洗手間?

小狐貍趴在窗戶上,眼睛一眨不眨。

水聲響了許久,這時才終于停下。

那扇門緩緩打開,蒸騰的水汽也跟着争先恐後地湧出來,與之一起的,是一位正在擦頭發的半裸男人。

只在腰胯處圍着浴巾,上半身不着寸縷,正背對着窗戶,拿着毛巾擦拭頭發,露出肌理分明,線條流暢的倒三角形。

背脊處有些許水珠,順着他的動作,慢悠悠地從上面滑落,沒入勁瘦的腰際處,讓人想入非非。

喻晴不自覺咽了咽口水。

擦拭頭發的動作突然停下,他走到了書桌前,微微弓着身,手裏拿着鼠标操作着什麽。

兩條大長腿随意支着,動作惬意,帶着慵懶的漫不經心。

熱血直往腦門沖,喻晴努力念大悲咒,保持心如止水,小心鼻血流出來。

她真沒想到季慎的身材比雜志上看到的男模還要好。

胸前肌肉結實勻稱,不是非常壯,但是看起來充滿力量,下腹緊實,露出塊塊分明的腹肌。

因為剛洗完澡,肌膚透着淺粉的光澤,俊秀的面孔都比平常柔和許多。

端的是秀色可餐。

她只覺得心中有什麽東西要滿出來。

腦中思緒混雜,充斥着許多不可描述的畫面。

這個男人,她好想要。

反正他未婚也沒女友。

喻晴跟着季慎幾天,知道他不是愛隐瞞的人,在車上他對陳哥說沒有,那就是真的沒有。

不管那個女的是誰,現在的她都有機會。

好想要睡一睡。

喻晴突然有點明白,為什麽每次在她說不睡男人的時候,長老都只是笑,從不努力勸說。

──沒有人忍的住。

──她是狐妖,睡男人天經地義。

☆、15.第 15 章

喻晴說幹就幹,絕對不慫。

所以她趴在櫃子上,努力的憋。

喻晴:……

還是變不回人形。

不知道老板接不接受狐貍樣子的床伴(劃掉)

看來她這次意外變身,應該跟心理作用無關。

長老說過,轉換型态時,要對你想要的模樣有強烈的執念,這樣才能順利變身。

所以她一直以為是自己潛意識想當狐貍。

但她現在明明升起了強烈的欲.望,想對眼前的男人這樣那樣,卻變不回人,這樣應該不是心理因素,而是生理因素了。

她之前做了什麽呀?

小狐貍用爪子搓揉尖耳朵,想了很久很久。

最後得到的結論是:大概可能是因為喝了酒……

沒道理啊,如果狐族都不能喝酒,那長老應該會告訴她才是。

她不經意往休息室裏頭看了一眼。

書桌前沒人。

喻晴到處張望,洗手間的門緊閉着,看來老板又進去了。

喻晴又蹲着等。

好,雖然暫時沒辦法上下其手,但飽飽眼福也很不錯呀。

錯過這次,下次等季慎脫衣服不知道要等到哪年哪月。

據她所知,季慎雖然是演員,但不知道是何理由,他從不接拍什麽大尺度作品,最煽情只替雜志拍過浴室襯衫濕身,據說那本雜志後來在網上炒出了天價。

喻晴:……

至于嗎?現在科技發達,照片都掃描放上網路,又沒有本人簽名,幾張彩色照片,自己印下來就好了啊。

轉念一想,她現在有可能是少數幾個看過季慎裸.身(半裸)的女孩子(劃掉,改狐貍)。

真是可憐,他們只能捧着幾張修圖修到失真的圖舔顏。

她是被神選中的孩子!

哈哈哈,粉絲們羨慕,忌妒,痛苦,你們就只能在夢裏幻想,她卻可以近距離無死角觀賞。

她的運氣就是這麽好,誰都強求不來啊!

……

季慎總覺得哪裏不對。

這種心裏的異樣感很難三言兩語說清,感覺就像是有人正在觀察你,無時無刻,不分地點,就是狗仔都不可能有這種能力。

原本以為是自己錯覺,但他進了公司後,感覺更加清晰明顯,實在不能自欺欺人了。

如果是一般人,應該會以為是撞鬼。

季慎不這麽認為,能走在陽間道的鬼比人還少,想見鬼還真的不容易。

他試着稍微一算,卻因為線索過少,毫無頭緒,答案模糊不清。

無法可想的時候,只能以靜制動。季慎沉住氣,繼續做原本預定完成的工作。

而那份窺視感,在他洗完澡出來後達到了高峰。

季慎不用擡頭,都能感受到窗戶那邊傳來的灼熱目光。

随着那道視線慢慢掃過他裸.露在外的肌膚,他莫名升起一股顫栗,竟然覺得有些渴,明明剛洗完澡,該是相當涼爽的時刻,卻平白感到燥熱。

季慎不動聲色擺弄完電腦,回到浴室換衣服。

──本來都是外頭換的,但明明知道外頭有“客人”,就不能這麽大方了。

這次出來,那份窺視感就變淡了,但還沒有消失。

看來那個“客人”喜歡他不穿衣服的樣子。

他面色如常,慢慢地打開休息室的門。

外頭沒有開燈,季慎眯着眼好一會兒才适應黑暗。

然後,他輕手輕腳靠近那扇玻璃窗。

……

有只小動物在櫃子上,稍為比畫了下,都沒他的手掌大。

季慎的目光從它的耳朵,尖鼻子滑到了它毛茸茸的尾巴。

看起來像一只狐貍。

毛色通體雪白,休息室燈光打在它身上,反射出銀白色的光澤。

然後它正在追着尾巴轉圈圈。

不知道歡快個什麽勁,在櫃子上的方寸之地,轉悠的十分忘我,自得其樂。

季慎忍俊不禁:“噗嗤。”

看起來好蠢。

他的聲音突兀劃過辦公室冷寂的空氣。

小狐貍突然一頓,擡起的前腳緩緩放下,漂亮的尖耳朵高高豎起,抖了抖。

然後它緩緩的側過頭,圓溜溜的漆黑大眼睛正對着他。

季慎看着小狐貍。

小狐貍看着季慎。

小狐貍眼睛眨了眨。

然後……小狐貍跑了!

它跳下櫃子,用兩輩子以來最快的速度沖向辦公室的門口,在将将要抵達出口,逃出生天的時候,門口橫出一雙大長腿擋住。

季慎低下頭,饒有興味地看着它。

狐貍在距離門口三尺外的地方停下,左右張望,眼珠子骨碌碌地轉。

“小狐貍,想去哪裏?”

季慎伸出修長的手指,想抓住小狐貍,還沒碰到的時候,它細細尖叫了聲,一溜煙回頭往辦公室裏面跑。

小爪子雖然邁得很快,但個子嬌小,只有男人的手掌大小,季慎三兩步就追上,卻不急着動手抓,跟它玩游戲。

從門旁的檔案櫃,到高聳的幾盆植栽,後來是辦公桌上,小狐貍四處亂竄,想要找到逃脫的一線生機。

季慎興致勃勃地東堵西擋,最後把它困在了角落。

嘤嘤嘤,好可怕,要被抓到了。

小狐貍發現逃不出去,索性自暴自棄,把自己團成一團縮在角落,爪子拉下耳朵,緊緊蓋着,當作沒看見,閉上眼瑟瑟發抖。

沒有沒有,它現在是在作夢,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

等它醒來一定是在自家的暖呼呼被窩裏,不是這個可怕的人手裏。

季慎看小狐貍似乎是跑累了,不想動彈。心癢難耐,他忍不住伸出手。

讨厭,壞人,它漂亮又毛茸茸的尾巴是給你摸的嘛!

小狐貍憤怒地瞪他一眼,抱住自己尾巴。

哼,它也是會瞪人的。

它很兇!

季慎只是用指腹輕輕碰了下狐貍尾巴,沒想到它的反應這麽大。

好像……他不确定自已有沒有看錯,但它似乎不太高興?

可能不喜歡被摸尾巴?

他想了想,這次換了位置,改成摸頭,順帶揉了下它的耳朵。

小狐貍舒服的瞇起眼,用尖鼻子蹭他的掌心。

季慎笑了,搔搔它的下巴,小狐貍尾巴都蓬起來,有一下沒一下的拍地,還高高揚起頭,支起爪子點他的手,示意還要。

這只狐貍格外親人,也特別通人性。

季慎壓住心中驚疑的心思,溫聲對着小狐貍說道:“我抱你起來好不好?”

小狐貍眼睛迷蒙,暈陶陶的。

被季慎摸過的地方升起酥酥麻麻的顫栗感,舒服的它都不想動了,根本沒聽到他講了什麽。

季慎等了等,見它沒有反對的意思,應該是答應了。

他伸出手臂抓住小狐貍的前爪,把它舉起來。

突然一陣失重感襲來,把正在陶醉中的小狐貍喚醒,發現自己被男人抓在手裏。

啊!真的被抓住了!

腦中閃過什麽紅燒狐貍肉,清蒸炖狐貍,三杯狐貍鍋,或是被關在籠子裏過着暗無天日的生活……

它奮力掙紮起來,吱吱亂叫。

季慎怕弄傷它,動作十分輕緩,沒有預料到它這麽大力,手上沒有抓穩,小狐貍很快掙脫,一躍跳下地板,頭也不回沖向辦公室門口,尾巴随着動作,大幅度的甩動着。

他眼睜睜看着小狐貍飛奔遠去,消失在漆黑的廊道裏。

季慎覺得好笑,不禁搖搖頭。

自己在幹嘛,竟然有這個閑情逸致在逗狐貍,日子真是過的太悠哉了。

雖然好像不是普通的狐貍,應該已經通人識,有靈性了。

嗯,手感也很好,毛光油亮,入手軟綿,宛如一團棉花。

他摸摸下巴,還是只小色狐,會偷看男人洗澡。

突然間,鼻尖萦繞着一股香味。

香氣幽微,馥郁雅致,細細嗅聞,那股氣味卻霸道占據他的嗅覺,久久不散。

味道是從抓過小狐貍的手上來的。

但好像又不只這裏。

季慎帶上手套阻斷手上味道,開始翻找起辦公室。

最後目光落在了喻晴的包包上。

他臉上沒有表情,低頭湊近。

敞開的手提包裏頭散發着似蘭非蘭的香氣。

這股味道,總覺得非常熟悉。

季慎斂眉思考。拿起手機。

“我好像找到你的小白了。”

☆、16.第 16 章

喻晴醒來時只覺得頭疼欲裂,像有人拿斧頭砸開腦袋一樣。

躺在床上奄奄一息。

宿醉真是太難受了。

她有氣無力地擡起手,對着天花板看着自己的手指。

纖細修長,是正常女孩子的手。

看來是睡夢中變回來了。

喻晴摸出手機打給長老:“酒精會讓我變回原形?”

長老的聲音很空曠,還有風聲呼呼作響:“狐妖百無禁忌,哪有什麽東西會變回原形。”

喻晴把昨天的經歷說了一遍:“我差點就被人捉到了。”

電話那頭停了許久,才複又說話,伴随着車子發動的引擎聲:“那可能就是你的個人體質問題。”

這遲疑的口氣是怎麽回事?

長老的聲音模糊不清:“具體呢,要等你回來做妖族體檢時另外排過敏源測試才知道,不過不用太擔心,如果是一點酒精就會變回原形,不至于到現在才發現。”她還安慰她,“你瞧瞧隔壁蛇族,他們全部都有雄黃過敏體質,這可難受了,幾百年前過端午就要戰戰兢兢……”

喻晴勉強接受這個解釋,岔開話題問:“你身後風聲很大,不在家嗎?”

“是啊。”

“出去玩了?”

長老聲音深沉:“我們在為了一個月後的妖族運動大會進行練習。”她吼了句,“小狐們,跑起來,我們今年絕對不能輸給隔壁狼族!”

“喔喔喔!”

“背號十八號,不要看到男人就偏離跑道,終點線不在那。”

“七號,讓你做引體向上,是用手,不是用尾巴。”

“那邊幾只跟犬族玩球的,踢足球用人形踢,不是狐形,還有不要用嘴咬球……”

喻晴:……

他們好像很快樂。

喻晴飄去藥房買了解酒藥(感謝24H全年無休),吞了藥心理作用覺得好一點了,反複做心理建設,鼓起勇氣打給陳方。

陳方:“喂,我是陳方。”聲音聽起來有些困倦。

“陳哥,我是喻晴,昨天喝醉睡過去了,沒跟你們聯絡真的非常抱歉……”

“喻晴?”陳方馬上來了精神,看了下時間,早上六點半,“你現在在哪?”

為何要問她在哪?

喻晴看着眼前的招牌:“ XX藥局的便利商店前面?”

“你不在酒店?XX藥局……”聲音多了點小心翼翼,“嗯,我就問問,可以選擇不說,那個,你現在還好嗎?”

喻晴老實道:“不太好……”

陳方緊張起來:“多不好?”

“很難受,頭暈,想吐。”喻晴想了想補充道,“全身腰酸背痛。”

“你昨天是自己離開房間的嗎?”陳方聲音多了絲凝重,“那個,你要不要去醫院做一下檢查?”

喻晴發懵:“應該不用?”

陳方苦口婆心:“你們女孩子要學會保護自己,聽我的,先去檢查,不管之後要怎麽處理,這第一步都是要做的。如果怕被人知道,我這裏有給季慎看病的私人醫生電話,保密性很高。”他一骨碌從床上爬起來,“來來來,我帶你去。”

陳方開車載着滿臉問號的喻晴去看醫生。

秉持着這是女孩子個人**,陳方待在外頭等。

喻晴拿了藥,走出來看見滿臉慈愛的陳方。

“陳哥,我,我能回去工作了嗎?”

“你可以多休息幾天,調整好自己再來上班,不用急。”他覺得自己溫柔極了。

“不不不,我還是回去。”這是要辭退她的前奏啊,堅決不能發生。

“工作不是這麽重要,你還年輕,不要勉強自己……”

“陳哥,讓我工作!”喻晴跪下來一把鼻涕一把眼淚。

喻晴一臉堅持,只差把心掏出來發誓,陳方只好放她回去上班。

陳方趁着喻晴不在,偷偷叫住私人醫生。

“你跟我說實話,喻晴的狀況怎麽樣?”

私人醫生一臉冷漠:“病人隐.私恕不奉告。”

陳方震驚:“你變了,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人!”

“你從前也不會早上七點敲我家大門。”私人醫生脾氣暴躁,“老子昨天三點睡你知道嗎,下次要不要我淩晨打電話叫你起床上廁所?”

陳方不懼:“又不是只有你在淩晨工作。”

私人醫生冷哼:“你都來了就順便看診。”

陳方警惕道:“你要幹麻?”

“我這邊幫你留了兩支流感預防針,不用謝,老同學,應該的。”

他這輩子最怕打針,發出慘叫:“住手,你住手,啊啊啊!”

陳方跟私人醫生是初中同學,認識多年,知根知底的死黨。

兩人互怼一通,陳方投降,舉起白旗。

“你跟我講嚴不嚴重,我琢磨着要不要帶她去看心理醫生開解……”

私人醫生一臉莫名其妙:“宿醉看什麽心理醫生?”

“宿醉?”

私人醫生扳着指頭數了一圈症狀:“然後病患說昨天喝了酒,這不是宿醉是什麽?”他還哼了聲,“他媽的一個宿醉也要吵醒我,自己去藥房買藥吃不就好了?”

陳方:……

他回去跟季慎抱怨:“我真的以為那小姑娘受到了什麽傷害,畢竟失聯一個晚上,能發生的事情實在太多了。說話小心翼翼,就怕碰到了不該問的東西,結果呢,竟然只是宿醉……”

季慎說:“問過她了?”

“跟喻晴确認過了。”他在季慎隔壁坐下,嘆息道,“白瞎了我這份心。”

季慎微笑不語。

陳方突然想到:“你是怎麽知道他沒事,真是奇了怪了,我錯過了什麽?”

“說來你不信。”季慎擺出高深莫測的模樣:“因為我會算命。”

“切,我還會瞬間移動呢。”陳方不以為然。

“娛樂圈的行內人,我記得特別迷信,你不是?”

“曾經是。”陳方拍拍他的肩,“但自從我爸信了個神棍,把家裏的房子拿去抵賣後,我就不信了。”

他冷笑:“如果真有因果,這種騙取不義之財的騙子怎麽還沒遭報應?”

季慎是真的會算命。這是修道之人天生就會的本事。

如果不能掐算風水,要怎麽找奇珍異寶,怎麽突破天竅,窺得大道。

季慎歷經輪回九世,多次踏進生死關隘,在窺測天機方面的積累非常深厚。

但并不是毫無限制。

受限于現在是個普通人,季慎不能算超乎自身能力的事情,不能算模糊不清的未知機緣,一件事只能算一次。

換句話講,他不能算下一期樂.透頭彩的號碼是多少。

如果得到的線索足夠多,得到的答案也會越準确。

所以他當時觀察過喻晴待過的休息室,檢查過門窗,調查了監視器,問過參與晚宴的客人,做了這麽多的“前置”,最後算出來的答案也只是“喻晴安全”這幾個字而已。

季慎這時候開始懷疑。

按照以往的經驗,這時候他應該要能算出喻晴的大致位置,可答案模棱兩可,連是不是在酒店裏都不能确定。

應該是有哪個必要的環節被漏掉了。

現在确認還來得及。

季慎突然露出一個溫柔至極的笑容。

陳方看得莫名其妙。

“你笑什麽?”

“叫喻晴過來。”

今天季慎要參加某個代言的剪彩儀式,現在正在彩排,喻晴跟着小常複習流程。

喻晴被叫過來時有些緊張。

她今天都不敢看季慎,每每看到他總是不知覺臉上發燒。

哎呀,真的不怪她,她就是想到了昨天的美男出浴圖……

就算他現在穿的西裝筆挺,高冷禁欲,她也總是忍不住回想起他沒穿衣服的樣子……

沒衣服好看多了!

什麽,昨天晚上還有發生什麽事情嗎?

沒有啊,她沒有被老板抓到,她沒有被老板撸毛,沒有原地轉圈圈被人看見……

哎,喝醉本來就比較難控制嘛。

喻晴愉快的選擇性失憶。

季慎在休息室,正拿着手機講電話,見到喻晴進來,擡擡手示意她坐下。

她挑了一個沙發坐下,斜斜插着,小腰微微挺直,沒有坐實,露出婉約端莊的模樣。

那什麽,老板叫你坐下,還坐得旁若無人就有點過分了。

就該像她這樣,坐姿優雅,儀态滿分。

季慎邊講電話,邊走到沙發前。

喻晴眼睜睜看着他坐到自己旁邊。

對面不是還有位置嗎?

雖然雙人沙發位置寬闊,兩人中間隔了三十公分左右,喻晴還是有些不自在。

但季慎還在講電話,不方便打斷。

季慎往後一靠,一手漫不經心的橫在椅背上。

喻晴不好站起來換位置,這樣會讓老板以為她在嫌棄他。

她挪挪屁.股。

突然覺得身後有怪異的觸感。

越來越奇怪。

喻晴撐大眼睛,臉上充滿不可置信,悄悄回頭一望。

确認了這不是自己幻想。

老板在摸她的尾巴!

他還在揉!

啊!

☆、17.第 17 章

狐貍的尾巴位置在屁.股上方的尾椎處。

喻晴偷偷摸摸伸出手指, 攢住自己尾巴連接處,試圖拉回自己的毛茸茸。

她輕輕扯了下,扯不回來。

這次用力了點, 上面的毛都繃直了, 她的尾巴還是被季慎握在手裏, 絲毫不動。

喻晴:……

這是故意的,這一定是故意的?

她這麽用力扯尾巴,對方竟然完全沒有察覺,還能自顧自講電話, 她不相信。

可是,他怎麽看的見她的尾巴。

而且,尾巴被人握在手哩, 好羞恥……

她每天早上都會重新加持咒語的。

長老明明說過施法隐藏之後, 就算是五尾以上的大妖,不仔細看都不會發現, 老板毫無妖氣, 一看就是普通人啊。

所以, 可能是不小心碰到的?

喻晴悄悄用眼角餘光看向季慎。

他拿着手機, 眼睛半瞇, 嘴角輕勾, 看起來漫不經心。

大部分的時間都只是聽對方說話, 甚少回答。

偶爾才簡短的發出“嗯”之類的短音節, 而這個時候, 眼中總閃着令人心驚的光芒。

氣勢凜冽。

老板一看就是幹大事的, 哪會這麽無聊,應該是不小心的。

肯定是講電話講得太專心,手随便亂抓旁邊的東西,根本不知道自己手裏的是什麽。

更何況,看不到實體的東西握在手裏,任誰都會覺得奇怪,問出“這是什麽”之類的疑問。

嗯,一定是這樣。

他對她的尾巴一定完全不感興趣,而且抓尾巴根本就不好玩,哈哈哈……

哈哈哈QAQ

如果真的被發現怎麽辦?

她不想被抓走……

雖然《妖族保護法》保證她進警局的時候可以直着走出來,但長老之前科普的時候講過,很多心懷不軌的人類覺得妖怪有趣,會把他們這種法力微弱的小妖關起來當寵物養。

或是覺得妖怪肉大補,吃了可以延年益壽,壯陽強腎。

但事實上他們這種小怪吃了是沒用的,死後靈力很快就會消散在天地間,更何況她本體這麽小,肉都不夠塞牙縫。

沒文化害死妖。

喻晴腦中快速閃過無數畫面,想着要趁機坦白還是抵死不認。

或是痛哭流涕下跪,跪求老板原諒她的隐瞞,然後嘤嘤哭順勢倒在老板懷裏揩一下油(這個應該會死很慘)

喻晴坐立難安。

從坐下開始,季慎嘴邊的笑意就沒停下。

他花了很大的力氣才讓自己看起來沒這麽突兀。

真的太有趣了。

小珍說,小白是從山裏抓到的。

從家裏憑空消失,還少了件大衣。

晚宴失蹤後算不出喻晴的位置。

晚上偶遇同樣具有香氣的小狐貍,且通人性。

這些線索總結後,只能得到一個答案。

季慎轉世多次都是人類,從沒有做過一只妖。但大名鼎鼎的九尾妖狐所在的狐族,不管在哪個大小千世界都是耳熟能詳,家喻戶曉的妖族大宗分支。

沒吃過豬肉也看過豬跑,久而久之,也大概知道妖族階級的分辨方式。

狐族相當簡單,真身時的尾巴就是目前的修練等級。

昨天那只小狐貍,很明顯就是一尾。

他沒記錯的話,妖狐化形是在成年後,而且大多數在一到三年內就會進入修練第一步。

昨天那只小狐貍靈氣飽滿,狐尾擺動時不會留下殘影,這是已經進入第一關的象征,而且離三尾還很遠。

這種一尾型态的妖狐如果在古代,族內絕無可能允許他們出來歷練,因為沒有辦法隐藏妖尾,只能用障眼法騙過人類眼睛。

而障眼法,只要是有點道行的修士,即使毫無靈力,透過特定儀式,都能輕而易舉地看穿。

因此幼狐只能等到修出三尾,狐尾能收放自如,才得以入世修練道心。

這種作法好處是安全,可壞處就是一尾形态的妖狐純幼懵懂,養在細致周全的溫室裏,需要花很長的時間才能洗練塵心進化三尾。

古代多危險,動不動就喊打喊殺,不只妖族內時常明争暗鬥,搶奪地盤,人類見到妖族也從不會放過: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現在就不一樣了。

靠着改進過後更厲害的術法跟公正的法律,可以最大程度保證妖族的生存。

雖然他沒親眼見過,但也耳聞過現代的妖族隐匿法術非常高明,非大能之士無法看穿。

唯一的缺點是,為了能讓弱小的幼妖使用,術法的威力只能隐藏,沒辦法讓狐尾憑空消失。

要确認這件事,非常簡單。他想到了,就出手一試。

果然得到他心中預料的答案。

女孩坐得挺直,季慎心不在焉的講電話,沒有忽略那雙想要拉扯尾巴的手指。

還有偷偷看過來,嬌怯害羞的眼神。

心癢難耐。

電話那頭聲音不悅:“你說你找到,又不見了,是什麽意思?”

“嗯,如字面意思。”

“啊,哥哥是大笨蛋,笨死了!”季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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