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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慎回家時已經晚上,小珍不知道在房裏做什麽,偌大的客廳裏只有小狐貍。
它耳朵尖,一下子就聽到外頭車子的熄火聲,還有庭院門打開又關上的聲音。
小狐貍站門口,晃着尾巴一臉期待。
原本在酒店的時候,它都沒這麽期待季慎回來。
可能是今天小珍抱着它參觀季家,說什麽“這以後就是你的家,你要多多熟悉才行”。
季慎也講過類似的話。
小狐貍有點不自在,可是心裏頭也有些隐約的歡喜。
它其實很羨慕,回家打開門就有人等着你的那種感覺。
以前媽媽工作忙,下課回家都是一個人。
就算只是寵物,能有個家也好啊。
小珍抱着小狐貍,對它發了一堆牢騷,大意就是季慎賺錢不容易,家裏親戚多讨厭,前面同學講壞話,還有楊天煥總是欺負她之類雞毛蒜皮小事。
小狐貍聽的一知半解,不過它是個好寵物,總會适時地叫一聲,表示自己有在聽。
小珍講的大部分它都沒什麽帶入感,唯有講到季慎的地方進了它耳朵。
“我哥那時候是真忙,天天早上七點去學校,五點半放學,六點就到公司報到做練習,不然就是試鏡,每天都過午夜十二點才回家。”她揉揉小狐貍腦袋,“如果接到戲,他連回家的時間都沒了,天天睡在片場,就這樣,折騰幾個月拍出來的戲,也領不到幾千塊錢……因為他還要先還公司治裝跟才藝人事之類的費用。”
然後又講了幾個工作人員大小眼,搶劇本私下陷害的事情。
“這些都是陳大哥私下提的,哥都不跟我講。”她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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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狐貍倒是不知道這些,它接觸季慎的時候,他已經是高高在上的影帝了,作為助理跟在他身邊,只有享受過別人的巴結奉承,頂多就是被冷落,倒不曾被人冷嘲熱諷。
門打開,季慎一下子就看見地上那抹白色,烏溜溜的眼睛看着他,不知道在期待什麽,蹲在地上“吱吱”兩聲。
他想抱起它,甫一伸手,想起自己剛進門,身上的寒氣還沒散去,又收回去。
小狐貍不解地歪歪頭。
季慎拍掉大衣上的雪,挂在挂架上,才剛剛轉身,小狐貍就飛快撲進懷裏,邊蹭蹭他厚實的胸膛。
這麽晚才工作回來,太辛苦了,需要給點安慰。
它理直氣壯想着。
哪有什麽安慰比可愛的小狐貍更适合呢。
這時候,老板就會露出笑容,問今天都在做什麽,這樣它就可以比個心,說它今天都在想他。
該怎麽表現,小狐貍都想好了。
可是老板接下來的舉動,卻與它的想法大相徑庭。
他只稍微勾起嘴角,露出淺淡的笑容,拍拍它的頭,就把小狐貍放下來了。
它又困惑,又不解。
水亮水亮的眼睛眨眨,趴着他的褲管,吱吱兩聲。
季慎說:“我身上濕着,你這樣會感冒,知道嗎?”
他是為它好,字字句句都是關心。
小狐貍看着他,緩緩點頭。
季慎穿着拖鞋的腳,踩在羊絨地毯上,行走間沒有發出聲響,穩穩的,重重的,雕花的桧木門緩緩阖上,掩住男人的身影。
它靜靜看着。
沒有很久,季慎換了身家居服出來。
走進廚房裏,傳出陣陣香味。
客廳沒有開大燈,只留一盞桌燈提供照明,陰暗帶着冷意,季慎剛進去廚房,現在那裏燈火通明,溫暖而且有食物香味。
小狐貍就站在客廳與廚房的交界處,只是看着。
剛好被切割開來,一半的身子藏在陰影裏,另一面又向着光。
它可以選擇讓自己全部躲在黑暗裏,也可以暴露于光線下。
但小狐貍什麽都沒做,忍受着兩邊亮度差異的不适感,只願意待在這裏。
季慎好像沒注意到它。
小狐貍的心一點點地沉下去。
想到剛剛自己待在門口的舉動,突然覺得丢臉。
腦子一熱突然做這種事。
只有在乎你的人,才會重視你的真心。
在其他人眼裏,就跟垃圾差不多。
或許他不需要,而自己卻想硬塞給他。
這是是它的錯。
小狐貍動了動。
慢慢地縮回腳,退了幾步,藏回客廳的沙發下,閉上眼。
老板的今天的表情奇怪,今天就先待這裏,小心不要惹怒他。
它勉強壓住心中那份怪異的苦澀感,透過窗格,看着行道樹被積雪壓彎的樹梢,風吹過,不禁一抖,好似要斷掉,堪堪卡在那微妙的臨界點。
發呆得太出神,小狐貍冷不防被人大手抄起,才驚覺有人靠近,慌恐地叫了幾聲。
“在那邊做什麽?”
老板蹙着眉看它,眼裏雖然帶着不悅,卻不像剛回來時冷冰冰的。
小狐貍看着,眼眶突然濕漉漉的,努力眨着才能不掉出淚。
暖熱的手指拂過它的臉頰,問道:“怎麽了?”
小狐貍勉強“吱吱”兩句,不知道啊。
不知道為什麽,它就是很想哭。
“你跟小珍是不是晚上沒吃飯,我看冰箱東西都沒動。”他板着臉,神情嚴肅。
嗯……它忘了,小珍也忘了。
季慎看它的眼睛骨碌碌亂轉,長長的嘆口氣:“你要好好照顧自己。”
他叫小珍下來吃飯,然後捧着小狐貍到飯桌。
熱熱的食物吃下肚,體內那份揮散不去的寒冷跟陰暗,好像也随着暈黃的燈光還有食物的香氣消失不見,心頭有暖流淌過。
晚上睡覺的時候,季慎把小狐貍放在另外的枕頭邊,還給它蓋了另一條新的被子。
為什麽要把它放在這裏啊,之前明明都睡一起的。
小狐貍委屈叫了兩聲,想鑽進季慎的被子裏。
睡一起不是比較暖和嗎?
鑽好幾次,都被推出去。
小狐貍不滿地叫了幾聲。
季慎無奈,只好讓它進來。
貼在男人的胸膛,小狐貍心滿意足極了。
只是睡熟的時候,它感覺到似乎有人把自己輕輕捧起,放在另一處的地方,還拿個冰涼涼的東西貼着它,光滑光滑的。
小狐貍睡得迷迷糊糊,但這麽冷的東西貼着它,還是忍不住吱吱抗議。
然後那東西不見,等到又貼到它時,已經變得溫熱了。
它舒服的抱着那東西,嘟哝兩句,陷入沉沉夢鄉。
早上的時候。
小狐貍突然覺得好冷,光線好刺眼。
剛睜開眼睛,看見外頭大亮,再看看時鐘,才淩晨四點。
側過頭,男人還在沉睡,嘴唇緊抿,睡相很好看。
忍不住打了個大大哈欠,手一壓,突然覺得怪怪的,拿起一看,一個水晶球。
什麽東西啊,随手往床頭一放。
揉揉眼睛,打開卧室門。
剛好有人在客廳看電視,聽到聲響:“你今天還真早。”
擡頭一看,不禁一愣:“你是誰?”
小狐貍啊不然還能是誰,心裏想着:“我是……”然後驚訝地摀住嘴。
喻晴低頭看着自己,她變回人形了?
季珍難以置信看着眼前睡眼惺忪的女孩,順着她走下來的方向,看向鋪着地毯的樓梯,還有那微微敞開的門。
那是季慎的房間。
女孩子在淩晨四點從季慎的房間走出來。
季珍只能得到一個結論。
他哥不只三更半夜帶女人回家,晚上還睡一起???
☆、第 45 章
季珍非常興奮, 像是發現高中體育老師是個禿頭一樣,這種忽然發現別人小秘密的的刺激感,因為早起無精打采的她, 現在前所未有的清醒。
她有無數的話想問。
但不能太刻意, 表現要越雲淡風輕。
這樣子才能在對方不注意間得到想要她想要的情報。
季珍爆發身為影帝之妹的全部潛力,輕描淡寫地說:“你還沒吃早餐,我有烤奶酥吐司,在廚房。”
喻晴眨眨眼:“那……我去廚房?”她有點不太确定小珍的意思, 試探地問。
季珍颔首。
目不轉睛看着對方去廚房的背影。
啧啧啧……原來她哥喜歡這種類型啊。
個子不高,人挺嬌小的, 聲音軟軟的還有點鼻音。
五官眉清目秀,長相清純, 非常能激起別人的保護欲,尤其是男人的。
她剛剛站在那裏無所适從的模樣, 非常惹人憐愛。
身為一個直女都有點心動了, 咳咳。
喻晴有點茫然。
嘴裏咬着吐司看着眼前的熱牛奶出神。
一覺醒來突然變回來, 她還不太适應。
喻晴摸摸自己的尾椎處,不用施咒,尾巴真的完完整整的被她收起來了。
感覺好奇怪,咻一下就變三尾, 妖族進階這麽捉摸不定的嗎。
感覺進階後除了五感靈敏些,好像也沒什麽特別。
小珍一開始看到她時,顯得很驚訝,但馬上就讓她去廚房吃早餐。
仿佛沒什麽大不了的樣子。
喻晴心裏有點堵, 咬着唇。
小珍習以為常。
這是不是意味着,季慎時常帶人回來。
他會帶什麽樣的人回來。
不期然的,喻晴想起之前在酒店看到的女人背影。
不是女友,也有可能是女伴……
那個人會有她好看嗎。
平常看老板沒日沒夜工作,清心寡欲的樣子,以為他身邊沒人。
她真是想多了,季慎如果要找,難道暖床的還找不到。
喻晴低頭看看自己,就她這副小白菜寡淡的樣子,還能被他帶回家,應該是祖墳燒高香了。
三兩口把土司塞進嘴裏,嘴巴鼓鼓的,恨恨地嚼着。
眼前突然蹦出一道人影,吓得喻晴往後一震,椅子擦過大理石地板,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季珍雙手合十:“抱歉,吓到你了嗎?”
喻晴驚魂未定,搖搖頭。
季珍拉開她對面的椅子,端正坐着,兩手支在桌上,托腮注視着她。
喻晴不解,眨眨眼。
季珍露出笑容:“你慢慢吃。”
有個人一直盯着你要怎麽慢慢吃。
就像上司半夜十二點給一份資料,嘴巴說不着急,隔天上班時就問你做好了沒一樣。
喻晴加快咀嚼的速度,好不容易把吐司吞下肚,旁邊适時遞上牛奶。
季珍:“這樣吃肯定太幹了。”
看來她完全知道嘛。
喻晴喝完牛奶,抹掉嘴角的泡沫,微微抿唇,捏着杯子沉默着。
季珍卻迫不及待。
覺得耐心在這一頓早餐的時間,已經要被耗盡了,她一直都不是個很能等待跟忍耐的人。
“你好,我叫季珍,是季慎的妹妹。”季珍自我介紹,“我哥應該有提過我?”
“有,有。”喻晴遲疑。
老板有跟她講過嗎,好像沒有特別介紹……因為她是自己聽到的。
看對方表情,季珍對她哥的德性心裏有數,不是太意外。
但重點不是這個。
見對方還在回想,她開門見山:“那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喻晴。”
這名字有點耳熟,季珍在心裏過了一遍,沒想到什麽線索,索性先把這疑惑放在一旁。
問出她最好奇的幾個問題:
“你跟我哥是怎麽認識的?”
“你最喜歡我哥什麽優點?”
“他之前有帶你回來過嗎?沒的話要不要順便參觀一下,我們家樓上有玻璃花房,裏面的郁金香開了,超級美!”
一連串的問題砸過來,喻晴被問得暈頭轉向:“那個……”
季珍才發現自己太急,吐吐舌頭,不好意思道:“抱歉,我太興奮了,因為我哥之前都不帶女朋友回家。”想到還有個最重要的問題沒問,“你跟我哥交往多久了呀?”
交往……他們沒有在交往啊。
喻晴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季珍雖然急躁,但在她願意的時候,她可以是個細心的女孩子。
她見狀,就從最安全的幾個問題問:“你們怎麽認識的?”
“我是他助理……臨時的,寒假打工而已。”
“喔──”季珍點點頭,“我還在想之前去他怎麽沒見過你,看來是湊巧錯過。”
“季珍小姐來過老板的工作場所?”
“叫我小珍就好了。”她掰着指頭數,皺眉想了想,“寒假的話我好像去過兩次……上次是前兩天,上上次是剛放寒假兩個禮拜的時候。”
難道當時在酒店偷窺到的人,是季珍?
剛剛也說她哥平常不帶女生回來……
這樣子的話,她有沒有可能,是第一個?
雖然不知道有什麽用,但是能獲得初次這種殊榮,怎麽想都覺得棒呆了!
季珍看着她,有點困惑:“你在笑什麽呀?”
“沒有啊。”
她有講什麽好笑的東西嗎?
後來,季珍問起季慎的工作。
喻晴只是臨時助理,對于季慎的工作內容模模糊糊,憑着記憶回答幾句,比較敏.感的地方也刻意避過,季珍也沒有追問。
她回答了幾個問題,才隐隐約約察覺,季珍可能只是怕她無聊,與她随便聊天而已。
不然“你們工作這麽辛苦,是不是常常要熬夜”這種外行問題,不應該是有個一個入行十年做演員哥哥的妹妹,會提出的疑問。
季家的人果然都很有教養。
季珍絞盡腦汁尬聊幾句,詞窮了。
季慎是個謹慎的人,他都把女孩子帶回來了,心裏應該有打算。
她哥年紀也不小了,結婚生娃什麽別耽擱,通通趕快辦起來,這樣老媽才放心。
沒想到才問幾句,喻晴竟然不是他女友!
人都睡一間房了,還沒交往!
這進度讓人鄙視!
季珍不以為然,哎,看來還是要她這個妹妹做助攻。
“要不要參觀一下花房?”季珍問,“花是林叔養的,現在時間還早,我們可以去摘花,放哥的枕頭邊。
她手掌疊着放在臉頰旁,模樣陶醉:“微冷的清晨帶着潮濕,清脆的鳥聲啾啾,在撲鼻而來的芬芳中醒來,感覺一定很棒,我老想這樣做了!”
那下次找機會讓楊天煥試試看。
她們去花房摘花,這邊摘一點,那邊看一下,叽叽喳喳的聊天,女孩子的友誼總是來的特別快,沒多久,就開始互相咬耳朵了。
季珍悄悄的,附在喻晴耳邊:“你起的這麽早,是不是我哥太沒用?”
這句話喻晴在心裏過了好幾遍,才聽懂她的言下之意,耳尖泛紅:“沒有沒有。”
她可以想象跟任何人聊,但沒想過要跟對方的妹妹聊這個啊!
季珍嘿嘿笑:“是沒有用,還是沒有這回事?”
她要怎麽回答。
講沒有用,是在貶低季慎的床上能力,講沒有這回事……不就是在說季慎連硬都都硬不起來。
不然孤男寡女一間房,什麽事都沒做,別人信她自己都不信。
雖然他們真的什麽都沒做,因為她起床前還是只狐貍。
畢竟人獸是要被河蟹的。
就算可以(啊呸),她的大小跟對方的大小……不匹配啊。
她還是人的時候都不太舒服了。
季珍擠眉弄眼,滿臉興味地看着她。
喻晴認真道:“你哥超厲害。”
她一句話都不能忍受別人講季慎不好。
就算季珍只是随便開個玩笑,還是不能忍受。
季珍懵逼。
很厲害就算了,還多了個“超”字。
是多想強調。
喻晴慢慢眨眨眼,睫毛像蜻蜓翅翼,撲閃撲閃,表情純真極了。
“你要聽我講細節嗎?”
她看季珍沒說話:“你哥他最喜歡的姿勢是……”
“停!”季珍跳起來,摀住她的嘴,“我沒有要聽這麽多!”
喻晴剩下的話被掩在季珍的手裏頭,艱難掙脫箝制,張唇下了結論:“……所以,用過的都說好。”
雖然她沒比較過,但根據看過的小黃片,配合實際經驗,嗯,她覺得自己這句話挺有說服力噠。
說的人沒當回事,聽的人臉卻紅透:“那個,我想起我還有事。”她把花束塞到喻晴手裏,“你去放花!”然後一溜煙竄了個沒影。
喻晴偷偷抿着笑,看着天空。
今天沒有下雪,外頭銀妝素裹,白茫茫一片,天空卻燦爛的很,藍天白雲,晴空萬裏。
連帶她的心情,也跟着明媚起來。
喻晴捧着花回到房間,不禁一楞。
床上沒人。
倒是旁邊的浴室傳來水聲。
季慎沖完澡,擦着頭發走出來,看見站在門前的女孩。
她露出大大的笑容,捧着花,雙手遞出:“送給你!”
他伸手接過:“花房摘的?”走到櫃子前,從底下翻出一個瓶子,把花插上。
“房間裏竟然有花瓶。”喻晴有些訝異。
“那花房以前是我母親在照料的,她每天都會插花,然後放在我跟小珍的房裏。”季慎說,“花瓶就是那時候留下來的。”
喻晴問:“伯母現在……不在這?”
講完這句話時,忐忑不安,心髒怦怦跳。
在這之前,她從沒有主動問過季慎家人的近況。
覺得主動問起別人家裏的**,是件非常親密的事情。
她不确定自己有沒有資格問,也不想被季慎敷衍。
喻晴垂頭擺弄花束。
季慎看了眼:“嗯,在國外休養,季珍上禮拜去看過她。”
她擡頭,小心翼翼道:“很嚴重的病嗎?”
季慎微微一笑:“醫生說,只要情緒不要太激動,可以活得很久。”
雖然季慎有問必答,可是喻晴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他好像跟之前不一樣了。
是太親切嗎,還是……
她急切的想抓住這份感覺,随便找話題:“我突然變回來了,不知道怎麽着,睡個一覺醒來就變人了。”
季慎:“嗯。”
“我沒發現自己變人,走出去被小珍發現了……會怎樣嗎?”
“沒關系。”
“花房是小珍帶我去的。”
“那你們相處的應該不錯。”
“我早上被個東西喀到,好像是個水晶球之類的,我後來放在床頭……”喻晴東張西望,“嗯,不見了?”
“昨天東西沒有收好,我已經把它放回去了。”
喻晴找不到話題了。
好奇怪,之前就算不講話,也不會覺得尴尬,但現在只要陷入安靜,喻晴就覺得不安。
是什麽變了?
她惶然不安地站着,捏着衣角。
可憐巴巴的。
季慎看得有點心軟:“這裏沒适合出門的衣服,你先去找小珍借幾套。”
算了,拿對陌生人的那套對她,她也不懂。
“喔,對我沒衣服,好。”像得到什麽重要的指示一樣,喻晴如蒙大赦,準備往外頭走去。
這時門外有人敲門,敲得咚咚響,非常急切,“哥你醒了嗎?”
季慎打開門,季珍站在門口,扳着臉,嘴巴緊緊抿着。
她拿手機給他看:“你是不是還沒看新聞,先看看這個。”
季慎看了眼,拿起自己的手機搜尋,越看眉頭皺得越緊。
喻晴不确定是不是自己多心,季珍好像看了自己好幾眼。
她看季慎已經浏覽完,突然道:“你身邊的Y姓員工,還有誰?”
只有喻晴。
季慎,季珍,喻晴都知道這件事。
“這件事我來處理。”季慎看向旁邊狀況外的喻晴,“你先回家。”
季珍冷哼,反手把手機拿給喻晴:“建議你看一下。”
季慎伸手要奪,但季珍早就預料到這情況,沒讓他得逞:“遲早她也會看到得,瞞得了一時能瞞得了一世嗎?”
喻晴進階後眼力變得更好,雖然螢幕晃動,讓她看得有些眼花,但重要的幾段話她都看到了。
她思緒雜亂,無從辯解,只得茫然道:“……不是我。”
【豪門争産,知名影帝季慎逼死親人,致使家破人亡。】
……根據Y姓員工爆料。
上面有幾張照片。
雖然有打碼,但喻晴一看就知道是自己。
甚至還有自己跟餘曼曼私下見面的那幾次照片,除了墨鏡大哥們,根本沒有外人在場。
她忽然想起餘曼曼的話。
“這是補償……以後的。”
“說不定還不夠。”
☆、第 46 章
“我相信你。”季慎簡短道。
只是簡單的四個字,卻讓喻晴惶恐不安的心倏地安穩下來。
季珍皺眉, 不滿喊了聲:“哥。”
才認識不到一天, 就馬上爆出這件事,季珍有十足的理由去懷疑喻晴。
季珍不願意信她, 也是理所當然的。
喻晴用餘光偷偷看季慎, 想知道他怎麽想。但男人察覺到看過來, 她又驚慌失措地低下頭。
如果不是季慎熟悉她,女孩這種舉動多半會被稱為作賊心虛。
季珍雙臂環胸, 站在旁邊看他們眉來眼去,眉毛不禁揚高。
季慎道:“我知道她不會。”
她哼了一聲。
斟酌半天用詞, 他委婉道:“這種方法……嗯,她是想不到的。”
不要以為聽不出來他在貶低她啊!
她鼓起臉,上網找記者爆料誰不會啊,不行, 這必須抗議。
還在想要怎麽反擊,季珍看喻晴一眼,又看了哥哥一眼。
“既然你都這麽說了。”畢竟她沒找到證據證明,既然哥哥願意擔保, 便暫時相信她是無辜的。
季珍略過這個話題, 問道:“那媽那邊怎麽辦?”
他想了想:“還是照老樣子,能封多久就封多久。”
“成。”她點頭, “倒是這新聞出來,外公肯定要氣死了。”
他微微笑了笑:“他哪天沒有在生氣?”
兄妹倆聊的旁若無人,一派輕松寫意。
喻晴不明所以地睜大眼睛。
網上爆出一個醜聞, 不是趕緊想法子應對,而是站在房間裏聊天?
前陣子有個藝人爆出吸.毒醜聞,陳方跟那位藝人的經紀人認識,人家找關系找到他身上,陳方空檔之餘一直在到處聯絡,好不容易挽救股價。
那還只是毒.品,現在新聞說的是殺人耶。
喻晴還在出神,季慎拍拍她:“去打電話跟陳方講這件事。”
他看她一臉擔憂,安慰說:“放心,沒事的。”
躊躇一會兒,喻晴忍不住問:“這件事……對你有影響嗎?”
季慎看她一眼,淡淡把目光移開,放在那盆剛插好的花瓶上,郁金香将開未開,花瓣鮮豔,給單調的房間增添一抹色彩。
“有。”他笑了笑,“怎麽可能沒有。”
也對,自己是個笨蛋,問這種顯而易見的傻話。
喻晴撓撓臉,去打電話。
沒想到陳方聽到喻晴講的消息,也不緊張,口氣聽起來很厭煩:“他們家又鬧這些破事兒,每次都要拿季慎出來溜,真是沒個消停的時候。”
他們家?
喻晴:“這不是圈內的陷害?”
“NONO,你兩個詞都錯了,既不是陷害,也不是圈內,新聞不是寫了“争産”,這是他們家裏頭的內鬥,反正挺複雜的,哎,大家族就是這樣,總是一堆處理不完的芝麻爛谷子破事。”陳方話頭一轉,“不提這個,倒是你,病已經好了?”
“啊,對,我病好了,讓大家擔心了。”她有點心虛。
“那你何時回來工作……啊,你的打工期限我記得是到寒假結束,好像剩沒幾天?”
喻晴一楞,她都忘了這件事。
她要離開了……
剛剛看牆上的日歷,工作太忙碌,每天都埋頭跟着跑,閉上眼睜開眼就是忙一天,完全沒注意到時間過得這麽快,三天後B大就開學了。
喻晴回到房間,季慎正在擺弄電腦,不知道在做什麽。
她站在旁邊看着。
季慎弄到一個段落才擡起頭:“好了?”
“嗯。”
她想到照片的事:“那個……新聞上的照片是我,還有餘小姐。”
心情五味雜陳。
喻晴在這之前,曾經真心實意的認為,餘曼曼是個好人。
為什麽有人可以對着你裝作親切,背後又捅你一刀呢。
“還有,去生日宴的時候,她曾對我講一些奇怪的話。”喻晴把她跟餘曼曼從見面到離開的過程,巨細靡遺地說了遍。
最後,喻晴說:“我是不是應該把錢還她?”
“你想怎麽做?”
喻晴垂下眼,低聲說:“我想還她,我一點都不想拿她的錢。”
現在看到帳戶裏的二十萬,就像吞了蒼蠅一樣惡心。
錢或許是無辜的,但給錢的人不是,還沒有到山窮水盡的那一步,她不想逼自己作不願意的事情。
季慎颔首,不置可否:“那就這樣。”
他停了幾秒,問:“學校是不是要開學了?”
來了,喻晴心頭一緊,想說什麽卻不知道從何說起。
她沉默地點頭。
季慎看着她:“你該回去了。”
她不想回去。
可是她能用什麽理由不走呢?
“我不……”
季慎的口氣溫和,卻堅定:“喻晴,你的合同只到寒假結束,而且現在出了這些事,原本的演藝工作要暫時停止。即使我相信你,但是報導上這樣寫,假若你堅持要待到合同結束,狗仔輕而易舉就會找到你,他們打擾你的生活,讓你日夜不得安寧,你想過這樣的日子嗎?”
她不想啊,可是……
“如果是擔心錢的問題,我會照合同上的數目如實打給你,請“病假”這些日子也不會扣。”他想想,“嗯,我私下再給你發一筆獎金。”
挺好的,下學期她就不用愁了。
季慎看她皺起的小臉,問:“錢拿到了,還能額外放假,你不是一直心心念念要回家嗎?”
是啊,她一直都想回家。
這裏不是她的家,喻晴突然想起。
她的家應該只有自己孤零零的一個人,不會這麽溫暖,也沒人會張開手擁抱她。
想想自己好像不該留戀。
喻晴默了許久,問:“之後呢?”
季慎微微笑了笑:“之後的事,誰知道。”
她輕輕說:“那我走了。”
季慎點點頭。
背身抵着窗臺,因為背着光,耀眼的陽光勾勒着他臉頰的輪廓,把表情攏在陰影裏,唯有深潭似的雙眸帶着點意味難辨的光。
男人站在光影裏,像是巍峨不變的寒峰,高大凜然,又難以接近。
喻晴深深看着他,試着要把此時此景牢牢記住。
她能聽得懂他的言下之意。
他的不挽留。
喻晴轉過身,手搭在門把上。
“喻晴。”
她看着他。
男人還是站在那個位置:“要好好照顧自己。”
聞言她眼眶猛地一酸,鼻頭微微泛紅。
“好。”喻晴不敢再回頭,腳步匆匆離去。
她不知道自己在傷心什麽。
合同到期,離開是必然的,這不是早就知道的事情嗎。
難道自己還在暗自期待什麽?
一走出大門,喻晴擡頭看天空,刺眼的陽光刺激的她眼睛流出淚水。
季慎吩咐司機載喻晴回家,司機看她一眼,遞紙巾:“小姑娘,你怎麽啦。”
喻晴勉強勾起嘴角:“太陽太大了,有點不适應。”
司機碎碎念:“哎唷對啊,昨天風還吹得兇,雪下個沒停,今天天氣一口氣回暖,雪化了水跟泥混一起,路都難走得要命……”
季慎在書房裏等着。
很快,電話響起。
“我很抱歉。”
“我不介意你們針對我,但為什麽要拖着不相幹的人下水?”語氣中隐含着淡淡怒氣。
“她是你的助理,就不是不相幹的人,我應該要這麽說。”餘曼曼說,“而事實是,我試着阻止過,但阻止不了。我對此感到很抱歉,如果喻小姐覺得委屈,我願意再進行補償。”
他語中有譏嘲:“用錢補償,就是你唯一會的補救方式?”
“是。”餘曼曼淡淡道,“畢竟這是我爸唯一教會我的事情。”
季慎不發一語。
她繼續說:“父親一直都會派人監視我,這件事我是知道的。但我不知道的是,他跟謝家二房走的那麽近。”她笑了笑,“近到願意拿她的女兒博.弈。”
這是謝家繼承權的争奪戰。
因為謝家老太爺年事已高,不久就要撒手人寰,是以他的兒子兒孫們都在摩拳擦掌,準備往龐大的謝氏上咬下一塊肉。
季慎的母親,是謝家老太爺的外孫女,也是第三代裏最寵愛的那一個。
季慎的外公,是老太爺原配的麽子,老太爺與原配伉俪情深,當時難産過世,他把全部的投注溺愛在麽子上,養成了既無賴又不擔事的混蛋性格。
一開始老太爺還想嚴正教導,好好扳回來,但過幾年他另娶新妻,年輕的嬌妻在側,又替他生了新兒子,奪走他大部分的注意力。
老太爺還有其他争氣的兒子,家産也不怕季慎的外公揮霍,就任他随便折騰了。
後來季慎外公娶妻,生了二子一女,其他都好說,唯有那個女兒,長得跟原配幾乎一模一樣,因此受到老太爺的寵愛,連帶着讓季慎跟季珍在老太爺面前也留了印象,三不五時就會叫過去。
這是很難得的,因為謝家的第四代,除了長房長孫私下見過幾次老太爺,其他人頂多就在宴會上見到這位撐起龐然巨物的謝氏的大家長。
如今,他老了,時日無多。
所有有野心的謝家人,都在蠢蠢欲動。
季慎不搭理這事,但誰讓他在謝老太爺面前挂的上名,不免殃及他。
這次就是個池魚之殃。
聽餘曼曼的說法,就是餘雄決定站謝家二房那裏了。
她來解釋這件事,也不是要求得季慎原諒。
只是問心無愧。
餘曼曼問:“你接下來是不是要暫時休息?”
季慎哼了一聲,反嘲:“風頭浪尖上,我還能繼續拍戲?”
她啞然,今天的季慎脾氣格外暴躁。
之前也有過類似的髒水,都沒見他這麽生氣。
不知道誰惹的。
喻晴回家後在網上一直追着這則新聞。
澄清稿倒是很快出來,說此事與季慎無關,蓄意滋事的人他會一一針對起訴。
吃瓜群衆看了會兒熱鬧,很快就散了。
想要激情吃瓜,總要有些石錘,可是這新聞就是幾張打碼的照片加上一些捕風捉影的話,連死了誰都沒講。
群衆A:[我家的癞皮狗招財也是我的親人,它生了一窩小狗,生下來有死胎,其他的養不起送人,四舍五入一下也家破人亡了啊。]
群衆B:[這比上次還扯淡,上次那個“季慎高中辱罵校花”還比較有意思。]
群衆C:[明明是人家告白,季哥哥拒絕,校花問為什麽不喜歡她,季哥哥脾氣好,講了句“長相不符合他的喜好”就變成罵人家醜了,這世界666,當粉絲是白癡啊。]
群衆D:[吃瓜吃久了,路人也是有眼睛的。]
星耀的股票倒是小跌了幾個點。
但過幾天發表了個合作戲劇項目,又漲回來了。
喻晴下學期的生活很平靜。
季慎沒有聯絡過她。
她沒有他的聯絡方式,自然也沒有。
喻晴下意識地不去看季慎的消息。
只有非常偶爾的偶爾,才會在頭條之類的地方看到他的新聞。
原本離開時強烈的不舍,也漸漸變得淡薄了。
只有夜深人靜時,會在夢裏想起那雙溫柔的眼,還有無奈的輕笑,還有寬厚的讓人安心的胸膛。
如果故事到這裏結束。
這就是個單純的一夜情,兩人從此大路朝天各走一邊,終其一生都沒有交集。
但很可惜,不是。
作者有話要說: 上一章沒看到餘曼曼的記得回去看啊。
如果有虐的感覺的話,差不多就到這一章結束。
男主的身世有沒有一種點家男主玄幻升級文的即視感。
本來想寫個流落在外的家族私生子的(住手)。
昨天半夜想起來萬聖節應該也要慶祝下,我就把昨天的留言都發了紅包。
謝謝大家啊,我靠着留言才能寫到現在。
迫不及待要進行下面的沙雕劇情啦,應該會變得很輕松。
大家有興趣可以猜一下。
給你們個提示,跟書名有關,猜中發紅包,哈哈哈哈哈哈。
謝謝“athn30027”、“樾”、“Anney”的營養液。
☆、第 47 章
江浩面試通過, 确定下學期可以出國做交換, 特別約了幾個朋友出來慶祝,其中也有喻晴。
在餐廳吃吃喝喝結束, 一夥人又挪到KTV續攤。
聽着江浩朋友拿着話筒撕心裂肺地嘶吼,還有衆人喝醉後此起彼落的鬼吼鬼叫, 喻晴忍不住揉揉自己受創已久的耳朵,離開包廂到走廊吹風。
震耳欲聾的音樂被關在門裏,她心有餘悸地長長吐了口氣。
對一個聽力絕佳的妖狐來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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