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你不是傻子

冬雪漸漸融化，大地回春，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走。

瞧着冰面融化了不少，羅伊閑着沒事，幹脆做了兩根魚竿，和阿道夫一起外出垂釣。

釣魚是一件考驗耐心的事，可能是最近被釣走的同伴太多，這些魚得了教訓，咬鈎的魚并沒有幾條。

阿道夫第一次跟着羅伊一起垂釣，遇到這樣的情況，他一時間有些坐不住，一會兒撸撸袖子，一會兒撓撓腦袋，恨不得馬上下水抓幾條魚上岸。

“耐心一點，”羅伊安慰他道，“捕獵的時候也講究耐心，我相信你一定能釣上魚來的。”

“你都釣上來三條魚了，我一條都沒有……”阿道夫顯得有些沮喪和懊惱，“我覺得削尖了的木棍或許會更好用一點。”

“你要知道如果遇到強大的對手，耐心潛伏非常的重要，”羅伊慢悠悠的開口道，“如果正面硬扛打不過，潛伏在一處背後偷襲就很重要了。”

“背後偷襲不好，”阿道夫看向羅伊，有些不理解的道，“打架不應該直接正面上嗎？爹爹說堂堂正正的贏才是真正的勝利者。”

“……好久沒聽到你講爹爹說了，”羅伊挑了挑眉毛，與他對視，“如果輸了就得死，那麽背後偷襲也不是什麽不光彩的事情了……活着比什麽都重要，明白了嗎？”

“……活着比什麽都重要？”阿道夫似有所感般的重複了一遍，對羅伊露出了一個笑臉，“我明白了。”

他們正說着話，遠處傳來噗通一聲，羅伊望過去發現是對岸的一個獸人小孩落水了。

這小崽子正在水裏撲騰着呢，他可能沒學過游泳，水裏又冰涼刺骨，一時間慌亂的很，眼看着就要沉下去了，身邊的阿道夫見狀立馬就跳進了水裏。

電光火石之際，羅伊腦海裏閃過一絲什麽，朝那邊的小孩大喊道：“變狼啊小鬼！”

小孩的意識有點模糊，但恍惚間還是聽到了這句話，下意識就變成了一只小狼，羅伊和阿道夫眼見着那小狼腦袋咕嚕嚕的沉到了水裏，但下一刻又猛的冒了出來。

只是胡亂的刨了刨，小狼驚奇的發現自己忽然學會游泳了，于是便以一種常見的狗刨式往岸邊游去，一路上還歡快的用腦袋怼開了不少河面上的碎冰。

跳下水的阿道夫見獸人小孩安然無恙，又濕漉漉折返上岸。

羅伊從自己身上拆下來一塊獸袍，遞給擰袍子的阿道夫：“擦幹淨以後裹上吧。”

阿道夫光着膀子裹好獸袍，看了眼羅伊又看了眼上了岸的小狼崽，忽然有點悶悶不樂。

“怎麽又不開心了？”羅伊摸了摸他隆起的眉峰，“因為沒釣上魚嗎？”

“我好笨啊，”阿道夫悶裏悶氣的道，“又釣不上魚又救不了人，羅伊那麽聰明，我怎麽那麽笨啊……”

“為什麽要自卑呢？”羅伊看着阿道夫，安慰的親了親他的嘴角，“你不笨，只是我比你聰明一點而已。”

羅伊剛說完，就瞥見甩幹毛的小狼崽哈嗤哈嗤的搖着尾巴跑了過來，便拍了拍他的小腦袋說：“回家吧，別着涼了，別讓你的家人擔心。”

小狼猶豫了片刻，跑出了一段距離，還時不時的回頭，但最終還是聽話的跑遠。

等羅伊把目光轉回阿道夫身上，發現他還在難過自己不夠聰明，他還在否認自己的能力。

“意識到自己笨是好事，”羅伊嘆了口氣，将阿道夫沮喪的大腦袋壓在自己的肩上，他換了一種說法，“這說明你在慢慢變聰明……真正的笨蛋是不會意識到自己笨的，相信我，你比很多很多的獸人都聰明。”

“說出來你可能不會相信，我已經……四百多歲了，”羅伊的話音頓了頓，若無其事的道，“你以後也會活的很久很久，活的像我那麽久，甚至比我更久，你要知道，智慧都是慢慢累積摸索出來的，不用難過，你會越來越聰明的。”

阿道夫擡頭，一雙瞪圓了的眼睛驚訝的望着他，羅伊卻只是翹了翹嘴角，又吻上了阿道夫的唇。

一吻畢，阿道夫還是有點愁眉苦臉，羅伊就想着給他找點事做：“我今天不想走路，你抱着我回家吧。”

阿道夫聞言卻一時間有點無從下手，他想了想，最終以公主抱的姿勢把羅伊抱了起來。

“……”羅伊有點抗拒這種姿勢，但思考了片刻還是按下心情，決定以鼓勵的方式安慰他，“做的很好，阿道夫有很聰明的注意到寶寶們。”

阿道夫露出了一點笑意，有擔當的準爸爸看起來還挺帥的，可是下一刻，他又有點擔心的皺起眉頭：“寶寶們……他們會不會也像我那麽笨啊？”

羅伊：“……”

怎麽又繞回來了？今天阿道夫怎麽這麽愛亂想啊……他是不是得了産前憂慮症啊？

羅伊很嚴肅認真的思考了一番，他都沒得産前憂慮，阿道夫得了？好像有這種可能……羅伊開始檢讨自己是不是光芒太盛讓阿道夫有了自卑感和危機感。

“你知道我為什麽喜歡你嗎？”羅伊忽然問道。

“……為什麽啊？”阿道夫猶疑了片刻，他有點害怕答案，但還是問了出來。

“因為你值得我喜歡，”羅伊不假思索的道，他的語氣很堅定，“你覺得自己笨，我可不覺得，我喜歡的就是這樣的一個你，單純真摯非黑即白，對我絕對的忠誠。

“我一開始叫你傻子，後來我不那麽叫了，因為我知道你不是傻子，那些罵你的人才是真正的傻子，而你只是還沒長成大人的模樣，所有人都不懂這一點，所以他們才會誤會你，他們才是傻子。

“這麽多年以來，沒有一個人想要改變你，讓你長大，但是我想，我想要你成為一個真正的大人，為我遮風擋雨，而我現在正在一點點教你，你要對我有信心，對自己有信心，我說你能變聰明你就能變聰明，你不相信你自己，你也要相信我。

“我們的孩子可有我的一半基因呢，與其擔心他們笨，不如你自己好好的記住我教你的那些東西，如果你不努力，那我做的一切都是白費功夫，如果你努力了我卻教不好你，那我多活出來的這四百多年還不如沒有，我岡格羅的姓氏也可以抛棄了。

“所以，我一定會教好你，你不是傻子，你是未來能讓我無比驕傲的大人。”

這是一個誓言，羅伊說到做到，他對自己有着絕對的信心，如果一個人連信心都沒有，那他幹不好任何事情。

阿道夫被羅伊的話給震在了當場，不知道怎麽就鼻子一酸，抱着自家雌性哭的稀裏嘩啦的，邊哭還邊吻着羅伊，蹭了羅伊一臉淚水和口水，濕漉漉黏兮兮的。

羅伊：“……就這一次，以後不準再這麽哭了。”

他邊這麽說着，邊摟住阿道夫的脖子，用力的吻上了他的唇，将他的哽咽和委屈通通堵在嘴裏，咽了下去。

羅伊開始陣痛時，路邊的大樹已經開始抽出了嫩芽。

他被阿道夫緊緊的抱在懷裏，颠簸的路上，羅伊還能故作輕松的和對方談笑，他幫着阿道夫抹幹淨脖子上的汗，親了親這人緊張得發抖的下巴：“放心，我是不死的，這點疼痛為難不了我。”

但不死和生孩子還是有些差距的，羅伊也是挨過刀子的人，也沒想到會這麽痛，他咬着牙卻輕輕的撫摸着自己圓滾滾的肚子，安撫着他的孩子們。

阿道夫急吼吼的闖進他爹家裏，慌張的大叫道：“生了、羅伊要生了！”

哈森心頭一淩，忙招呼着安迪繼續煎藥，讓阿道夫抱着羅伊進裏屋，等把人放在了床上又打發他出去燒熱水。

“我……”阿道夫很想留下來，可看着慘白着一張臉的羅伊皺着眉頭沖他點頭，他遲疑了一瞬，又狠狠心走了出去。

“接下來會很痛，”哈森解開他的獸袍，用布擦了擦他身上的汗，又拿了一塊幹淨的布遞給他，“你咬着吧，忍一忍。”

“我知道……我不會喊出聲的，”羅伊痛得皺起一張臉還有心情死撐，“不用咬布我也可以忍住。”

“……這是為了你不咬傷自己，”哈森解釋道，他看着羅伊既難受又心疼，但還是直接把布塞進了他的嘴裏，“聽話一點，年輕人。”

在外邊等得心焦的阿道夫來回踱着步，裏邊只有一聲聲虛無的喘息，他真的很想沖進去，被他爸埃裏克死死的攔在外頭：“你要相信你爹爹！”

阿道夫重重的喘息着不說話，只死死的盯着那門。

安迪給老獸人送完藥之後也回來了，他安慰的拍了拍阿道夫的手臂：“放心，羅伊和小侄子們肯定會沒事的。”

話音剛落，屋子裏就傳來哇哇的哭聲，哈森在裏屋喊安迪進門來幫忙，安迪手忙腳亂的進去了，阿道夫想進去又被埃裏克攔在了屋外：“雄性不能進去，這是傳統！”

阿道夫惱怒的瞪了他爸一眼，最後想了想還是屈服的倚在了門口，側着耳朵試圖聽聽裏面的動靜。

“呼——真是費勁兒，”羅伊自己忍着痛起身，“給我看看孩子們。”

哈森張了張欲言又止，先把沒張開眼睛的小狼崽抱到了他的身邊，又猶豫着把包好的小嬰兒抱在懷裏。

“另一個呢？”羅伊撓了一會兒小奶狼的下巴，又朝着哈森招了招手。

“你要做好心裏準備。”哈森深呼吸了一口氣，将襁褓拉開一點，給羅伊看個究竟。

羅伊第一眼看到的時候心裏還挺驚喜，後來轉念一想，那種高興的心情就迅速冷卻了下來。

女孩子，很好啊。

不過，獸人大陸的女孩子……啧，這就是獸神的懲罰麽。

作者有話要說：

第二卷 小修施工完畢，累癱。

漂洋過海浮木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