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許是下意識的行為,許沐晨在對方撲過來的時候伸手将人扶住,再看趙夏意的臉通紅,精神也不好,一摸額頭滾燙的厲害。
“病了。”
趙夏意沒想到會在這時候投懷送抱,哪怕對方穿着薄棉襖她都能感覺出男人胸膛的寬厚,身上好聞的皂莢味兒讓她意識有那麽一點清醒,擔心被人看見,忙扶着門框站直了,“我感冒了,可能發燒了,今天不能去處對象了。”
“嗯,吃藥。”
許沐晨說着将她扶進去,站在客廳有些不知所措。
趙夏意指了指自己的房間,“麻煩你扶我進去。”
除卻剛才沒站穩那一撲,趙夏意其實走路是沒問題的,只是剛才撲都撲了不趁機占點便宜怎麽行,便指揮不知道該幹什麽的許沐晨扶她進屋。
許沐晨神經也是大條,趙夏意要求了便不再言語,扶着她就進了趙夏意的屋子。
比起許沐晨屋子的簡單,趙夏意的房間就不一樣了,裏面一張一米二的床,兩個衣櫃,一張書桌,一把椅子,窗戶上挂着小碎花的窗簾,而小床靠着的兩面牆上貼了許多随手畫的塗鴉,一間小屋擠的滿滿當當。
不過許沐晨并不敢多看,扶着趙夏意坐在床上之後便往外跑。
“唉……”
不等趙夏意喊人,許沐晨已然跑出去了……
趙夏意喃喃道,“跑這麽快幹什麽,我還能吃人嗎?”
雖然很想借機占便宜但她現在病着也做不了什麽啊。
趙夏意坐在那兒終于覺得冷了,哆哆嗦嗦扯着被子裹在身上,想喝水懶得起來倒,于是迷迷糊糊又睡了過去。
過了一會兒屋裏傳來腳步聲,趙夏意睜開眼看見一個人影在床邊蹲下,然後說,“吃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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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她病了。
趙夏意仔細看了看居然是許沐晨,他去而複返了。趙夏意說,“你不是跑了嗎?”
“買藥。”許沐晨言簡意赅的解釋。
趙夏意嗯了一聲就着他的手撐着坐起來,還有心思逗他,“你不怕被人看見說閑話了?”
許沐晨擰眉沒吭聲,藥就在掌心,眼睛看着趙夏意,示意趙夏意吃藥。
“沒吃飯。”趙夏意說,“空着肚子不能吃藥。”
許沐晨沒料到會這樣,仔細一想好像也對,他在想要去國營飯店買點飯?
就聽趙夏意說,“我媽在廚房給我留飯了。”
“嗯。”許沐晨将藥放到瓶蓋上出去了,沒一會兒端着一個托盤進來,上面放着熱過的飯菜。
趙夏意笑,“你除了不喜歡說話這不是挺知道心疼人的嗎。”說着她直接将托盤放到被子上就這麽吃了起來。
許沐晨瞥了她一眼沒吭聲,趙夏意也就不逗他了。
吃過飯又吃了藥,趙夏意睡意來襲,“多謝你今天照顧我,但我困了,要睡覺了,你回去吧,中午我會自己吃藥的。”
這個年月對男女處對象并不寬容,也就工作日,家屬院注意的人少,要是被有心人看到他長時間在她家裏不出去肯定得被人說閑話,說不定還得引來委員會的人,所以哪怕趙夏意再想占美男便宜也不得不放人離開。
許沐晨沒言語,還非常貼心的給趙夏意倒了一杯熱水放在床頭的桌子上這才離開。
下樓的時候碰上曹大娘,曹大娘因為之前的事兒對許沐晨很有好感便問了一句,“怎麽現在就走?”
許沐晨想了想說,“她病了。”
等人走遠了曹大娘才反應過來,這是說趙夏意病了。
曹大娘皺了皺眉頭,趙夏意病了?她也會生病?
回到家曹慧蘭也覺得奇怪,“你不是找小趙去了?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
許沐晨又解釋了一次,“她病了,睡覺。”
“哦。”曹慧蘭應了一聲,“是凍着了?那吃沒吃藥,要不你拿藥給送去吧。”
許沐晨說,“吃藥了。”
曹慧蘭一聽吃藥了又開始琢磨其他的,去廚房看了眼今天的菜,見有條鲫魚,便打算親自下廚炖鲫魚湯。
到了十一點多的時候曹慧蘭在小劉的幫助下熬了鲫魚湯,裏頭放了豆腐,盛出來放到飯盒子裏又炒了倆青菜将許沐晨叫下來道,“走,我跟你看看小趙去。”
許沐晨沒疑問,提着飯盒便和曹慧蘭出了門。
機械廠大院離着他們的部隊大院其實并不遠,但曹慧蘭上了年紀出門也少了,跟這邊的人也不認識過來還真是第一次,曹慧蘭一路上就看到不少人在打量他們。曹慧蘭到底見多識廣,旁人看她,她就朝人笑笑,反正要給人留下好印象。
一扭頭看到許沐晨精神緊繃的樣子,曹慧蘭就忍不住嘆氣,“你說你緊張什麽?都是些女人還能吃了你不成?”
女人比敵人更可怕。許沐晨在心裏添了一句。
祖孫兩個上了樓,到了趙家門前,許沐晨擡手敲門,曹慧蘭溫聲道,“小趙啊,我是沐晨奶奶,你醒了嗎?”
趙夏意還真醒了,正糾結要不要吃飯的問題就聽見敲門聲了。
吃了藥睡了一覺趙夏意好歹沒那麽難受了,她忙起身去開門,果然是曹慧蘭和許沐晨,“曹奶奶您快進來。”
曹慧蘭和許沐晨能來,趙夏意很高興,起碼許沐晨沒當做什麽事兒都沒有,知道回家說了她病了的事。
“看你,病了也不多穿點,快進去。”之前多活潑的孩子啊,這病來如山倒,一下子就病恹恹的了,曹慧蘭看着都不落忍。
有長輩在,趙夏意就能安安心心把門關上了,曹慧蘭讓許沐晨試試菜的溫度,若是不熱了再去熱一下,等許沐晨去忙活了,曹慧蘭拉着趙夏意讓她坐下,“是不是出去玩的時候凍着了?沐晨就是粗心,不知道領你去暖和的地方。”
趙夏意搖頭,“不關他的事,是昨晚上我自己踢被子才凍着了。”說着她瞥了眼在廚房拿筷子的許沐晨眼中多了笑意,“而且今天早上多虧他過來了,又是給我倒水又是去給我買藥,不然我一個人真不知道怎麽辦呢。”
曹慧蘭倒是不知道這一出,聞言覺得很驚奇,她看了眼依然沉默寡言的孫子,她孫子也有這麽體貼人的時候?那真是長進了。
因為這個曹慧蘭臉上的笑意更多了,飯菜端上來,一個勁兒催促趙夏意吃。
但飯菜量很足,趙夏意胃口不好,一個人也吃不完,就讓他們倆一塊吃了。
三人吃肯定不夠,趙夏意又指使許沐晨自己去廚房下面條吃,好在許沐晨在部隊上什麽都幹,做飯居然也會。
曹慧蘭驕傲的說,“別看他不說話,其實會的可多了,經常給我和老頭子做飯,雖比不上飯店的大廚,但是家常菜難不倒他。”
趙夏意更驚喜了,“我正好不會做飯。”
“以後他在家你就指使他做,憑什麽女同志就一定得做飯呀,讓他幹。”曹慧蘭并不覺得有什麽,高高興興的說起退休後逼着許根生學做飯的事兒,“男人啊,就不能慣着,你越給好臉就蹬鼻子上臉……”
說完了曹慧蘭才意識到自己這麽說似乎也不對,這豈不是教着未來孫媳婦怎麽收拾她孫子?
于是曹慧蘭不說了,但趙夏意已經領會了,她看了眼悶頭吃面條的許沐晨說,“許沐晨同志,以後可要小心咯。”
許沐晨坐的筆直,有些傻眼了。
擔心耽誤趙夏意休息,飯後許沐晨洗了碗筷曹慧蘭祖孫兩個便走了,臨走時還交代,“天太冷了,你就安心在家呆着,明天我再和沐晨來看你。”
趙夏意點頭,送他們出門。
待祖孫倆下樓,幾個大娘就湊過來打聽事兒了。
趙夏意恹恹的沒精神,也懶得搭理,只說了句,“我病了,他們來看看我。”
然後就回家睡大覺了。
傍晚下班回來,趙大剛夫妻這才知道自家閨女生病的事兒,而且人對象還來家裏送了午飯。趙大剛夫妻心情複雜。
劉麗榮說,“這下你放心了吧?”
“什麽時候放心過呀。”趙大剛還是別別扭扭,卻不再說不好聽的話了,“算他小子懂事兒。”
老丈人就沒有不喜歡女婿心疼自家閨女的,趙大剛同志也不例外。許沐晨主動照顧趙夏意,又是買藥倒水,又是親自送熱湯熱飯的,這無疑讓趙大剛心裏痛快不少,之前那股子自家白菜被豬拱了的感覺也少也些。
趙大剛看了眼靠在床頭上看書的趙夏意說,“既然你們倆先處對象看看不結婚,那你過了年就得考你媽廠裏的工會。好好考,考不上可是會給你媽丢人的。”
丢人就丢人呗,趙夏意很想說這麽多年在學習上她就沒讓二老驕傲過,可想着趙廠長好不容易接受許沐晨了,還是別刺激他了。而且考工會這事兒也是她自己決定的,她和許沐晨處對象總不能天天在家閑着吧,現在還能處對象出去玩,等許沐晨回部隊後呢?
所以還是得幹點自己的事兒,現在年輕無所謂,但爸媽上了年紀後總不能再像夢裏看到的那樣為她操心吧。
而且從她看到的劇情裏,‘她’過的很慘,固然有外界的原因,可實際上還是自己沒出息犯傻不懂事惹出來的。
既然知道了那些後果,她還是老老實實的比較好。做點自己喜歡的,也少讓爸媽操心吧。
想到這裏趙夏意哼了一聲,“我肯定能考上。”
考紡織廠工會按照往年來說考的大部分是紡織品相關的知識,還有一些工作中會遇到的問題,趙夏意雖然高中畢業,但上學的時候可不教那些,還是得她自己去學。
唯一的優勢是家裏有個工會主席不懂的知識問比較方便。
但劉麗榮也說了,“為了避嫌我已經和他們說了,出題一定要避開我,所以考什麽你是不用指望從我這裏知道的。”
趙夏意不高興了,“我是那樣走後門的人嗎?”
“行,你不是。”劉麗榮去做飯了,趙大剛小聲道,“你就好好學,實在考不上你媽廠裏的工會爸就想辦法把你塞機械廠工會去。”
趙夏意還是嫌棄,“不去。”
父女倆話談崩了,趙大剛也不說了。
趙夏意說,“爸,您認識的人多,幫我弄點以前初中高中的資料吧。”
“要那幹嘛?”趙大剛更驚訝了,他閨女現在不光想學紡織品有關的知識還要學高中初中的知識?不像他閨女了啊。
趙夏意看穿她爸的疑惑,随口道,“我就想着過去上學的時候沒好好學覺得虧得慌,您也經常說現在社會上人才不足,那國家以後會不會恢複高考啊,萬一什麽時候突然恢複了,我又沒學啥也不會,那豈不是得幹瞪眼看着人家考了?”
以前的時候趙大剛也沒指望他閨女有多大出息,可沒想到他閨女能說出這麽有道理的話來。
高考斷了近十年了,社會上人才的确不足,旁人不清楚他這個抓生産的廠長卻一清二楚。工人很多上了一兩年學就不上了,很多還是頂了父輩的班進來的,技術工熬資歷,普通工也是要漫長的時間去學習,就連管理層的幹部也是學歷很低,很多小學沒畢業就當幹部,工農兵大學生良莠不齊……
他的确在家唠叨過人才不足的事情,只是這事兒不是他提的,而是他在市裏參加會議的時候有領導提出來的。
沒想到他閨女居然記住了,還說了一個萬一以後恢複高考這樣的話出來。
可以後真能恢複高考嗎?
畢竟高考都中斷近十年了,趙大剛明知道可能不會恢複,可心裏又隐隐多了期待。
萬一真的就能恢複呢?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閨女主動要求學習了,這才是最主要的。
不管能不能恢複高考,他都得給弄你來。
趙大剛點頭說,“行,我想辦法給你弄一下,不過你要學文還是學理。”
趙夏意驕傲的說,“學會數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我學理!”
“有志氣。”趙大剛高興壞了,但也不忘記囑咐,“不過這事兒咱爺倆知道就行了,在外頭可別多說。”
趙夏意點頭,“我明白。”
現在已經進入了1976年,按照她看到的劇情記載,今年10月份革命就會結束,國內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一切都往好的方向發展的。
不過趙夏意到底還病着,堅持看了會兒書就困的不行了,吃過晚飯又吃了藥,躺下就睡了。
而趙大剛也跟劉麗榮說了趙夏意的話,他老懷甚慰道,“夏意是真的長大了啊,真是一天一個樣啊。”
劉麗榮有不同的看法,“要是能別那麽大膽就好了,誰家的姑娘跟她是的,看着許沐晨長的好看恨不得上去親兩口。”
“年輕人啊。”趙大剛攬着劉麗榮說,“咱年輕的時候你不也看着我兩眼放光?我看啊,夏意就像了你,專門喜歡長的好看的男同志。”
“去你的。”劉麗榮推了他一下關燈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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