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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 當一切喧嚣消失後, 人往往能面對更真實的自己。
感受着身後均勻的呼吸聲和胸膛的起伏,顧悠有些難眠。不能否認她內心确實受到了那股味道的困擾。只不過她也明白, 自己沒理由沒立場去詢問些什麽。
如果是在婚姻存續期間,發現這種問題,她一定會問清楚。可那個時候他們已經離了婚, 即使現在又和好了, 也不意味着詢問那時候的問題是合适的。
不能問,卻在意着。這才是最折磨人的。
其實她也不太明白愛情和婚姻,這種課題該怎麽做才能達到高分。以往不需要思考這些, 只朝着那個設定好的,圍繞着以讨好他為最終目的的目标前進就行。現在的她其實是迷茫的,甚至是有些怯懦的。也有些明白了,為什麽人在戀愛時總會做些別人不能理解的事。因為或許就連親歷者本身也無法明白吧。
悄悄嘆了口氣, 忍不住握緊了橫在自己腰間的手。不管怎麽說,她還是明白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地位的。不然這兜兜轉轉一大圈,是為了什麽呢。
一邊開導着自己, 一邊在生物鐘的影響下,不知不覺間她也入睡了。
次日, 新的一天。
成年人的世界沒有簡單二字,即使親人去世, 悲傷也有着時間限制,該做什麽,終歸還是要繼續去做什麽的。
薛璨東照舊早出晚歸, 忙于處理壓後的項目。顧悠依然每天做着康複,目标是恢複健康。
日子日複一日,孩子一天天長大。
慢慢的,三個月過去了。顧悠恢複了健康,體重也跟原來相差無幾,肌膚白皙水嫩,整個人透着亮光。一切都很美好了,只除了遲遲沒來的月經。
咨詢過各種中西醫專家,給出的意見都是要慢慢調理。只不過除了這件事外,更讓顧悠放在心上的,其實是跟薛璨東的關系。
兩個人的感情沒有問題,只是雖然很好,卻也沒有更進一步。
當初離婚的時候,顧悠想把婚戒還給薛璨東。可他拒收,還讓她扔了。她當然不會這麽做。而他的婚戒,應該也還在。畢竟沒道理不扔掉跟他們有關的其他東西,卻獨獨扔掉那枚婚戒。只不過現在他也沒有拿出來戴就是了。
如果認定了彼此,應該不會介意再進一步。之前她覺得他可能是在等她恢複健康,可現在她明明都已經活蹦亂跳了,他似乎也沒有要更進一步的意思。雖然感情仍然很好,一家人在一起也很快樂,可是摸着自己光禿禿的無名指,她還是有些疑惑和不踏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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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游完泳,正陪着兒子在客廳玩耍的時候,薛喬瑾登門了。
最近她常來,似乎從失去爺爺的悲傷中走出來之後,忽然開始關心起家人了。不過顧悠明白,薛喬瑾應該是知道了些什麽,所以經常冷不丁地刺上她幾句,接着又不鹹不淡的在她耳朵邊提起溫青青女士,以及人家是多麽得優秀,跟薛璨東的感情是多麽得好。
顧悠自認是個理智的人,而且不容易被挑撥,可耳朵邊經常有這麽股聲音存在,也讓她心情挺不好的。
“以前我們在紐約的時候啊,還真是玩得瘋呢!我哥雖然每次都說忙,可是該有的聚會都不會少呢,青青姐上次過生日的時候,我們更是玩到天亮呢!呵呵呵……”薛喬瑾一邊捏着寶寶的小胖手,一邊喜滋滋地說着,兩眼還不忘時不時地瞟着顧悠。
顧悠正拿着玩具,跟兒子做着游戲,聽着薛喬瑾又耍着那些不着調的小手段,內心确實有些煩躁,只不過她也不是善茬,畢竟演了很久的戲,表演起天真懵懂來,手到擒來。
于是她笑着點點頭,聲音透着幾分歡快,道:“那很好啊,你一個人在紐約,有人照顧家裏也會放心一些。”
“……”薛喬瑾的笑臉僵了僵,總覺得拳頭老是打在棉花上面,莫名的不爽。不着痕跡地打量着顧悠,她發現這女人還真是有幾把刷子,前陣子憔悴的跟個女鬼似的,她覺得那應該确實是真病了。沒想到還沒過多久,竟然就又養回來了,這容光煥發的,看着竟然比以前還多了些女人味。
偷偷撇撇嘴,薛喬瑾也說不清自己心裏是什麽滋味。父母不讓她摻和這些事,可是她心裏委屈不甘,畢竟她原本就不喜歡顧悠,再加上何昔的事,和知道這女人心這麽黑,人這麽陰險,就更不可能喜歡了。不過她也不是真糊塗,知道自己的話在哥哥這兒沒什麽分量。可如果你讓她把這口氣吞下去,她根本也做不到。所以只能這麽小打小鬧的,一有空就來惡心顧悠。當然,也順便看看她可愛的大侄子。
“哎,你的婚戒哪去了呢?”薛喬瑾腦筋一轉,帶着些明知故問的笑意,嬌聲開口。她現在連‘嫂子’‘姐’都不叫了,直呼‘你’,或者‘喂’。
顧悠揚了下眉,笑道:“抽屜裏。”
“哦……怎麽不戴了呢?”她佯裝不解地歪着腦袋,然後又像是想起什麽來了似的,嬌聲道:“哎,細想想,我哥好像也沒有戴着婚戒哦,你們倆……該不會是出問題了吧?”
顧悠意味深長地看着她,眉眼始終帶着笑,輕松又随意地告訴她:“離了一次婚,現在又和好了。這算不算出問題呢?”
“……”薛喬瑾張着小嘴,瞪着大眼,顯然是被意外到了。她原來以為家裏遮遮掩掩,是因為她哥或者顧悠怕離婚的事被人知道,可現在被人家當事人這麽坦白随意地說了出來,她一時還真不知道該怎麽接招,只能‘嗯啊’了兩下,強行鎮定地演到,“啊?真的嗎?!為什麽離婚啊?”
顧悠笑而不答,只是用她那雙會說話的眼睛,靜靜地直視着薛喬瑾,看了她半天。
半晌,等薛喬瑾快熬不住的時候,她才輕輕地嘆了口氣,直接捅破窗戶紙,“既然都知道了,也就別演了。”
薛喬瑾像來善于變臉,反正臉已經撕破了,也就沒什麽好遮遮掩掩的,索性小嘴一張,噼裏啪啦把內心所有的話,都說了出來。
“……反正,你就是對不為我們家!我讨厭你!一點都不希望你跟我哥好,你配不上他!你太陰險啦!你太--”
“……哇……啊……”正玩耍着的薛靖祺,被姑姑的吼叫給吓到了,哇哇大哭起來,邊哭邊哽咽地找着媽媽“媽媽,媽媽……”
“哎哎,不哭不哭。”顧悠趕緊一把抱住兒子,心疼地又親又摟,溫柔地安慰着他:“乖,別怕別怕,姑姑沒有生氣哦,姑姑最愛你了,沒事的……”
薛喬瑾傻眼,看着面前這對抱在一起的母子,突然覺得自己像個破壞別人家庭的大壞蛋,尤其侄子的那個小眼神,簡直不能更精确了,就好像她是個大巫婆一樣。嗚嗚。
薛喬瑾不自覺地噘起嘴巴,內心一陣瘋狂的委屈。
顧悠好不容易哄好了寶寶,原本要跟薛喬瑾撕破臉的心,也因為這場哭鬧給沖淡了不少。她把兒子摟在懷裏,一下一下地拍着他的背,原本就已經到了困點的寶寶,眼皮徹底支撐不住了,只留下一條縫,要睡不睡的,小身子還因為剛剛的大哭,一抽一抽的。說不出的可愛,讓人心都能化了。
薛喬瑾被小侄子這麽一鬧,整個人蔫蔫的,看着他可愛的小臉,說不出話來。
顧悠瞥了她一眼,心裏默默嘆了口氣,也不打算再說些什麽了。對待薛家人,她的确心懷愧疚。可這愧疚的對象裏,并不包含薛喬瑾,她沒做過什麽對不起她的事,對這種一而再再而三的找茬行為,更沒有必要無限包容。
沒達成目的,反而弄得滿肚子委屈的薛喬瑾,根本待不下去了,人家母子倆好好地摟在一塊兒,她傻乎乎地待在這裏也是沒意思。再說為了怕她哥随時回來,也只好不情願地走掉了。步子一沉一沉的,跟來時的輕快步伐完全相反。
顧悠抱着熟睡的兒子回房,讓他躺在自己身側,突然挪了地方的寶寶因為有媽媽在,也只是稍微動了一下,就又呼呼睡了起來。每次看着兒子可愛的睡顏,她都會覺得這世界上所有的煩心事都消失不見了,畢竟能再次擁有這種擁抱他,撫育他的機會,已經是上天仁慈了。
晚上,等薛璨東下班回家,引入眼簾的就是這麽一副美好的畫面。老婆和孩子甜美的睡着,一個比一個可愛。頓時就讓他一天的疲憊都消失了。
他脫了西服外套,輕輕地坐到床沿。微弱的震動讓顧悠微微轉醒,迷迷糊糊地睜開眼,還沒徹底迷過來怎麽回事,就被摟住親了一口。
她笑着想問候他,可到嘴邊的話,卻因為他身上那股迎面撲來的香水味而斷在了喉嚨間,臉上的笑意也因此僵掉了。
她怔怔地看着他,簡直難以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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