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還好還好

人員齊備，那接下來的一趟怎麽走，就成了這三人需要商量的重點。

到底是周進年紀最大且又經歷豐富，做事也最有成算。“下趟咱們不能這麽來了，座位車廂到底比不得卧鋪，坐得累不說還帶不了多少貨。這條路不太平，走一趟不容易，咱們要弄就弄場大的，幹脆就包個卧鋪包間你們看怎麽樣？”

“還有程琳你啊，也不要再弄什麽泡泡糖了，幹脆跟咱們一起進衣服，利潤到底還是大點兒，跑一趟就要争取利潤最大化！”周進這麽說，完全就是幫襯程琳的意思了。

服裝的利潤大，這是不争的事實，但程琳這個小身板，如果自己單打獨鬥，連運貨上車都成問題，鐵定只能眼睜睜的看着錢飛走。

“麻煩的就是車票可能有點難弄，咱們得等，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成行。”

陸明軍喝了一口酒，倒是對周進的煩惱很無所謂，大包大攬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膛保證道：“那沒事，卧鋪包間的事就包在我身上吧，周二哥你發個話，大家什麽時候再出發？”

程琳和周進都雙目一亮，但想到這家夥不靠譜的樣子程琳又有些不放心，“你真的能弄到？可別到時候我們大家都準備好了上不了車啊。”

“嘁！你小瞧人不是。”陸明軍伸手就要敲程琳的頭，這幾天的相處下來，他似乎對敲程琳的腦袋情有獨鐘，大家都習慣了。程琳前世就是獨生女，家裏父母又太忙，過得一直孤單，現在跟陸明軍這麽打打鬧鬧的，感覺特別親近，就好像真的是自家哥哥一般。

“不怕實話跟你說了，就這小小的火車站，買個票還難不倒哥哥我！這回哥掙錢了，就是捅破了天回家也好交代了。”

“哦，原來你是從家裏偷跑出來的？”

程琳的話差點沒讓陸明軍氣個仰倒，這丫頭的腦回路似乎就不在正常的範圍內，卻還偏偏能紮他的心。他的本意只是想炫耀一下自己有本事能弄來車票好嗎？說什麽大實話……

看着氣急敗壞的陸明軍，程琳倒是放下心來了，纨绔麽，家裏沒個權勢怎麽配稱纨绔？

計劃就這麽商量下來，這條線路上的列車是一星期發一趟，他們三個都還需要進貨，自然不能跟着就回頭，少說在京城都得呆上一星期。

到了京城，陸明軍就溜得不見蹤影了，周進和程琳一起，找了間幹淨合适的旅館住了下來。

第一天誰都沒出門，老老實實的在旅館裏昏天黑地的睡了一整天。長途的跋涉又加上提心吊膽的壓力，不過才短短的半個月，程琳近兩個月改善夥食和加強鍛煉而長的那麽點肉，又掉得幹幹淨淨了。

看着自己黑瘦的模樣，程琳自己都嫌棄得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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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起床，周進就已經等在房門口了，他們要去秀水街，賣往俄羅斯的貨，大部分都是出自那裏。

對服裝好壞、行情如何，程琳是兩眼一抹黑，完全不懂的，但周進懂啊，人家是未來的服裝界大佬，跟在大佬的身後，程琳是半點都不用擔心，說起來，大家都是有過身家相托的交情的，完全值得依賴。

人與人之間的關系說複雜也複雜，說簡單其實也極簡單，沒什麽道理，講究的不過是一個投緣。短短半個月的相處，一路上程琳沒跟別的人交上朋友，但跟周進、陸明軍一下就近乎了，這就是最好的證明。

其實這季節選擇的餘地也不多，俄羅斯地處極北，本來溫度就低，再加上現在馬上就要進入秋冬季，只管選厚的、保暖輕便的就好。進貨需要做的，一是讨價還價，二是辨別質量。

如果說前幾年中俄邊貿初開的時候，大家都本本份份的，做良心買賣，那近來這味道就已經在暴利的誘惑下變了調了。

周進拿着一件羽絨服捏了捏，皺着眉又放下，離開了那家店子，他才小聲的教程琳，“有些衣服看着不錯，你得仔細檢查它裏面填充的東西！剛才那家就黑心了，什麽羽絨服，一捏就知道手感不對，充其量是棉花的，說不定石棉都有！”

“石棉？”那就真黑心了！那玩意兒做石棉瓦的，纖維制品，看着雪白松軟，但能保暖嗎？最麻煩的是接觸到皮膚會紅腫過敏，瘙癢難耐！

“那他不是砸自己的招牌嗎？下回還有生意？”

“怎麽沒有，他賣得便宜啊，你是沒聽說，現在造什麽假的都有了，比如豬皮充好牛皮的，那算是良心商人了，有人根本就是拿人造革當牛皮來賣，随便拿些破玻璃珠子、鳥毛粘在衣服上當珠寶皮草的也有。”

“倒貨這事啊，怕是做不長了，現在有不少國內的商人目光短淺，貪圖一時的利潤，以次充好，完全不顧做為商人的信譽！”周進邊走邊說，皺頭緊鎖。

程琳聽了在心裏暗暗的給他豎大拇指！不愧是大佬啊 ，看得就是遠。周進剛才的擔憂是真的沒過多久就實現了，後來俄方市場上不少地方豎着中國貨免入的牌子，直接斷了中國商人的活路，以致于在俄的華商經過了幾十年的努力，誠信交易，才慢慢扭轉這種形象。

“投機取巧、重利忘義的事情不能做，那周二哥的服裝廠将來要怎麽做大做強？”程琳是有目的的試探。

“當然不能做這種以次充好的事啊，我看得自創一個品牌出來。”

“好，好，自創品牌好，往後只要人家想買運……衣服，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那個牌子，這樣生意想不做大都難！”程琳開心得恨不能鼓掌，差點就說漏了嘴。不過這樣看來，‘國威’是不會在她的幹預下夭折了。

“那周二哥有沒有想過要取個什麽名字？”

周進跟程琳只不過是聊着天随口的感慨之詞，雖然他的志向是開辦大型服裝廠，自創品牌，但沒到那一步，現在一切都言之過早。本來他不是什麽輕浮的人，但見程琳目光灼灼一臉崇拜的樣子，心裏還真的琢磨開了。

“要不，就叫國光，為國争光？”

“噗~”毫無防備的程琳差點沒被自己的口水噎着，好好的國威怎麽變國光了呢？不成不成，“國光？不好吧，聽着怪怪的。賺不到錢叫賠光，光字的意義不好。”急得她連連搖頭。

周進似乎被她那句‘賺不到錢叫賠光’給說得也沒了興頭，“那，叫什麽好？”

“為國争光什麽的，還不如做大做強民族自主的品牌，揚名海外揚我國威更威風勇猛！”

“好！好一個揚我國威，那就叫國威吧！”

程琳抹了抹額頭的虛汗，能說出這麽句不着邊際的大話，已是她的極限了，要是還不能說服周進，她都不知道接下來要怎麽辦了，還好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