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第九天（1）

但她坐着沒動。腦子裏使勁回憶村民怎麽說的？因為人類活動範圍越來越大，現在山上野豬也少了，年輕人都沒見過野豬，只有一些老頭熱衷回憶當年吃不飽飯的時候約上親友，偷偷進山打野豬，野豬吃的雜，總歸比人的活路多。

說什麽來着？野豬是群體動物？找到一窩野豬，夠全村上下吃好些天呢！她是不想着吃野豬了，野豬能不過來把她掀翻在地吃掉她，她就要感謝天感謝地了。家豬是野豬馴化來的，家豬和野豬吃的都非常雜，植物的根莖果實、動物都吃，甚至也吃人。

一人一野豬嚴肅對視。

塗莉莉一邊還要擔心同一窩的其他野豬過來。

聽村民說，遇到吃人的動物，首先你不能害怕，你要是害怕了，身上的氣味就變了，動物就知道你害怕它，它就膽肥了。這并沒有什麽可靠的科學研究證明，但她想，應該是人類心中恐懼，于是就會出汗，身上的氣味自然改變了。野豬又沒有超能力，它怎麽能知道人類會恐懼？應該還是出汗導致的。它知道你身上的化學分子有所改變了，可能就會做出攻擊的姿勢試探你，而你要是轉身就逃，那就完了。

她假裝鎮定的從火堆裏抽出一根燒的正旺的樹枝，點燃了旁邊的幹草。

幹草燃燒的極快，突然冒出一大團火焰。

那頭野豬又看了她幾秒鐘，轉身離開。

塗莉莉松了一口氣。

村民沒有說過這種情況要怎麽辦，她也不知道是不是應該離開，或者，應該躲到樹上去？大型動物很少會有爬樹的技能。

她快速收好背包，帶上水淨化器，爬上距離最近的一棵巨樹——身處森林的好處就是，大部分樹木都很巨大，總能找到适合攀登又便于隐藏身形的大樹。

上了樹，挑了一處枝葉茂密的樹杈坐下，拿出手機看了一下時間：中午12點40。手機還有65%的電量，不怎麽點亮屏幕的情況下，手機的待機時間其實遠遠超過72小時，不過中途她又用手機看電視劇來着，所以電量消耗的還是比預期的要快。

手機是她目前擁有的最能證明文明社會存在的物件，意義重大，不僅僅是一份實用工具。人類擅長适應環境，可能不用多久，她就會習慣如今這種餐風露宿的生活——

那是什麽聲音？有什麽動物在狂奔？她保持鎮靜，盡量往腳步聲的方向看過去：一頭野豬狂奔而過，接着只過了十幾秒，有人跟着狂奔而過。

她驚呆了：有人！這兒居然有人！

野豬跑的雖然快，但體型在那兒，能看的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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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人……兩足站立行走、拿着木棍，肯定合理猜測那是“人”，還是男人。

突然一下子真的見到了“人”，她更緊張了。

還不是一個人，是很多人，至少有十幾個人，緊追着野豬逃跑的方向追過去——糟了！有人停下來查看她中午在溪邊點燃的火堆，她雖然上樹之前将火堆澆滅，但并沒有清除火堆的殘餘痕跡，不管是誰都會停下來查看。

獵人們跑遠了，留下來查看的這個男人警惕的手握木棍，四下查看。

男人，赤-裸上身，腰間裹着不知道什麽動物的皮子，也就是短裙的長度。隔的略遠，看着腳上應該穿了鞋子，很可能也是皮革做的鞋子。

塗莉莉緊張得心跳加快了：她是想過這兒會是什麽原始社會，但一旦讓她看到了“證據”，她無法相信這會是真的！

——我真的不是在做夢嗎？！

突然想哭。

男人身材瘦削，男人本來體脂率就低，既然是原始社會的獵人的話，常年運動，肯定是沒有贅肉的。沒有什麽8塊腹肌，就是很結實的胸腹，皮裙裹的很低，露出了馬甲線。

她迅速計算要是被發現了，她能不能跑的贏——別想了，瞧那腿部肌肉！大腿發達小腿修長，肌肉結實，她一個21世紀現代文明社會城市裏長大的女孩，要是能跑得過他才是奇怪！

她當時忙着躲開野豬，也就沒有時間掩埋青蛙皮和吃剩下的青蛙骨頭，就攏在火堆邊，随意的用灰燼掩蓋了一下。那個男人蹲下來，仔細撥弄灰燼。

這時候她肯定不能移動身體，只能盡量保持姿勢，坐在樹杈上。

過了一會兒，男人站直身體，再次四下張望。

不遠處傳來動物的哀嚎聲。

應該是那些獵人追到了野豬。野豬是群體動物，但沒準早就被追得四下逃散，原始人可以分成小組分頭追擊。

男人一直沒有離開溪邊，塗莉莉也沒法下樹逃跑。就這麽過了快有1個小時，獵人們扛着野豬回來了。

那個男人在跟另一個壯實一點的男人說話，還指了指那個火堆殘留。壯實男人很快說了幾句什麽，又一個男人站了起來，拎着木棍，匆匆離開。

獵人們在溪邊休息了十幾分鐘，大聲說話，喝水，站在小溪裏清洗身上的血污，還有人往溪水裏撒尿。

塗莉莉頓時覺得一陣惡心。

雖然吧，溪水是流動的，撒的尿早就流走了，但還是覺得——太不文明。不過想想，就是文明社會的省會城市，你還能在大白天看到成年男人當街撒尿呢，原始社會這就更不奇怪了。男人很少會認為暴露身體器官是什麽羞恥的事情。

她身處的大樹距離溪水大概有100米左右，其實是看不清楚的，但人類的身體動作是在幹什麽，這不用有很多經驗就能看出來。

男人們的身體都很結實，大腿粗壯，想來也應該善于奔跑。皮膚偏黑，不過這個應該是日曬的原因。好像北歐人在原始時代皮膚也不是太白皙的哦？

獵人們休息過後，重新扛起野豬——野豬四蹄朝天，捆在一根粗樹枝上——很快離開。

塗莉莉還待在樹上。

首先，這兒是原始時代無誤了，是不是該慶幸這兒不是什麽侏羅紀時代？

然後，人類已經進化到有部落了，懂分工合作，有語言能力。據科學家研究認為，智人曾經至少兩次走出非洲，第一次，略過不提；第二次走出非洲的，叫“現代智人”，地球上所有的種族都是現代智人的後裔。

走出非洲的智人一定已經産生了語言，不然無法溝通交流。語言能力是人類發展史上極為重要的能力，人類之所以跟遠親類人猿分開，就是因為産生了語言。

剛才那些獵人們之間說的語言，她隐約能聽見，但一個字也聽不懂——聽不懂就對了！

人類的語言經過數萬年的演變，早就改變了很多，語言的變化甚至比基因的變化還要快。

他們的文明程度達到了什麽程度？看不清那些木棍，所以不知道上面是不是綁着鐵制的尖頭，是不是舊石器時代？這得看他們用的器具，他們随身帶着裝水的器具，因為太遠看不清，不是竹筒就是木筒，不是皮囊。木筒上有蓋，有繩，裝滿水蓋住之後，斜背在身上。

還有呢？是不是說明他們距離宿營地不遠？早期原始部落都是游牧、采集社會，直到馴化了糧食作物，開始大面積種植，才開始固定居住地。

沒有狗，是因為沒有馴養狗，還是因為狗的數量不多？馴化狗的最大用處就是用作打獵的助手，這樣即使一、兩個人也能出門打獵。

別的呢？

有原始部落是不是說明會有鹽？至少要能在不太遠的地方換到鹽，現在應該還沒有出現“貨幣”，都是以物易物。

還有呢？

她撓頭，好像也沒有什麽了。現在該糾結的是，要不要跟上去？

不行，這些人都是男人，男人太危險了。既然是原始社會，男人就更沒有什麽道德觀和必須尊重女性的意識，她不能冒險。

女人是物資的一種，還是重要物資，“搶錢搶糧搶女人”會放在一句話裏面，正說明了即使在文明社會，男人也仍然認為女人不過是物資的一種。女人是附屬品，但是是不可或缺的附屬品，于是，就有了一定的“價值”。

她突然意識到，自己作為一個女人，在原始社會可能還真的不如在侏羅紀呢！侏羅紀她只要避開食肉恐龍，大概率是不太會死的太快的；在原始社會？有人的地方危險反而更大，她壓根不知道自己會遇到什麽情況。

她立即決定順着原路回去。那塊巨石也不是什麽安全的居住地了，畢竟距離這兒只有一天半的路程，換成這些男人，肯定一天便能走到。巨石太醒目，太危險。她得沿着小溪往上游走。

又在樹上蹲了1個小時，她才小心的爬下樹，沒有到溪邊去，直接從樹下走，往回走。

她走的很小心，盡量避免踩到樹枝。

野豬應該是沒有的，這兒剛有一場圍獵和追殺，大概什麽動物都被吓跑了。空氣裏多了一絲血腥味，多了很多惶恐不安。

別說其他動物了，就是她這個接受過現代文明高等教育的兩足動物也很惶恐啊！她走的比上午幾乎要快一倍，一心希望能趕緊走遠點。

但身後傳來的腳步聲真的是要吓壞她，她回頭看了一眼，立即盡力奔跑起來。

作者有話說：

*見到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