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第九天(2)

男人身上的體味,即使洗過澡,也沖不去那種濃郁的味道。

結實的胸膛,寬厚的手掌,強有力的四肢。

沒跑幾步,塗莉莉就被男人追上了,一把抱住她,任憑她雙腿不停徒勞的在半空裏亂蹬着。

他說了幾句話,但她壓根聽不懂,只顧着尖叫。

男人移了一只手上來,捂住她的嘴。

他将她猛地甩到地上,摔得她眼前發黑。接着她臉上挨了一拳,暈了過去。

等她暈乎乎的醒來,發現自己已經被捆了起來。

繩子似乎是某種獸皮,幹燥,有一指寬,非常堅韌結實。捆的也很細致,從胸口一直捆到雙腳。

男人坐在她身側不遠處,正在研究她的背包。

背包裏的東西都放在石塊地面上——她這才意識到他們已經不在森林裏了,而是在溪邊。

背包的結構沒什麽複雜的,男人已經學會拉拉鏈了。他對其中一些東西比較感興趣:簡易水淨化器、對講機、醫藥包,還将那一盒熒光棒拿了出來,挨個掰了幾下。

塗莉莉氣得要死:她一直沒舍得用掉熒光棒,卻被這個野蠻原始人給浪費掉了!

男人擺弄了一會兒對講機,放在一邊;

水淨化器被他頭朝下倒空了裏面的東西,還仔細翻弄,似乎是想弄明白這到底是什麽;

醫藥包裏的東西扔得到處都是;

狼眼手電筒,尾部按鈕開關,他沒找到開關,擺弄了一會兒,也放在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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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牛仔褲口袋裏的瑞士軍刀倒沒被拿走,估計是不知道她這一身“奇裝異服”還帶口袋的。

她忍了一會兒,終于忍不下去,“喂!你別翻了!”

男人擡眼看了看她,又說了一句她聽不懂的話——語言不通真要命!

男人很快走過來,蹲在她面前,伸出左手捏着她下巴,右手在她臉上摸了摸,又說了幾句話。

她苦惱的說:“我聽不懂。”

男人似乎有點煩惱,想了好一會兒,回去拿了對講機過來,指着對講機,說了一句。

大概是問,這是什麽?

“對講機。”

男人撓撓頭,從地上撿起一塊石頭,說了幾個音。

“鵝卵石。”想想“鵝卵石”這個詞組包含的意義太多,又改口:“石頭。”

男人學了一遍,發音有點奇怪,但“石頭”這個詞發音不複雜,很快就學會了。

塗莉莉放慢語速,“石——頭——”

“石頭。”男人說。

她點點頭。

男人有點高興,随手在她身邊石縫裏抓起一條土黃色的一尺長的蛇,說了幾個音。

她先是吓得往旁邊倒了一下,男人及時抓住皮繩,沒讓她摔倒。

她定了定神,“蛇。”反正叫她分辨蛇的品種也是不能夠的,“蛇”這個名詞已經足夠了。

男人指着蛇,說了一長句,又掏出一塊木炭,呼呼的吹了幾口,木炭亮了起來。

塗莉莉非常好奇那個裝木炭的裝備:這說明他們已經學會存儲火種了。

男人撿來一些幹草幹樹枝,生起了一個小火堆。

“火。”她說。

男人也說了幾個音。

嗯,要是沒理解錯誤的話,他們現在用的語言發音比較複雜。實際上只有現代漢語才是一個字一個音,一個字就是一個完整的概念,而遠古漢語發音也很複雜。字母語言國家的發音一直都很複雜,英語中還有20多個字母組成的單詞,很難念準。

男人拿出一把石刀,很麻利的将蛇去頭剝皮掏出腸子,在溪水裏清洗幹淨,用一根細樹枝穿上,小心的拿出一個小皮袋,從裏面捏出幾粒灰色的物體,用手指頭揉碎了,抹在蛇肉上。

——鹽!果然是有鹽的!

塗莉莉差點忘了自己還被捆着。

男人很熟練的烤着蛇肉,保持細樹枝不被燒成木炭。

蛇肉幾乎沒有脂肪,蛇本身也不大,很快就烤熟了,散發出一陣陣肉香。

不管什麽時代,肉都是很好的食物。

她其實并不餓,但聞到肉香,還是很想吃。

男人先吃了半條蛇,然後将剩下的半條蛇撕成肉絲,喂給她吃。

居然算是細心,沒有一直塞給她,而是等她咽下去,再喂第二塊蛇肉。

蛇肉是很不錯啦,細細嫩嫩的,有點像青蛙肉,但還要更細一點。總之很好吃就對了。

還有久違的鹹味,鹽的味道。她差點淚流滿面。

吃完蛇肉,男人用木筒裝水,将火堆澆滅。又在溪邊抓了一只青蛙,剝皮掏腸清洗,然後放在塗莉莉身邊的石塊上,說了一長句。她不知道他在說什麽,應該是要她做給他吃?

于是點頭。

男人給她解開了皮繩。

她站起來,指了指她的背包。

男人遲疑了一下,點頭。

她過去,找到打火機——明明男人剛才已經生好了火堆,卻熄滅了火堆,應該就是想知道她是怎麽點火的。一次性打火機別看醜不拉幾的還是上面帶啤酒廣告的那種,很耐用,要只是點火,一天用個4、5次,至少可以用2個月。

男人緊跟在她身邊,看她都拿了些什麽。

她倒是想逃跑來着,但一想,人家人高馬大的,腿又長,又是訓練有素的獵人,她肯定跑不過,那還是想別的招吧。至少這個原始人沒有殺了她,也沒有一見到她是個女人就強-奸她,暫時可以不用那麽慌。

男人給她拿來了幹草和幹樹枝,她打着打火機,頓時,塑料物體上竄出了一個小火苗。

男人先是吓了一跳,然後非常感興趣的将打火機拿過去,翻看着。

塗莉莉拍了拍他手臂,指着打火機。

男人将打火機還給她,她舉高打火機,再次按下。

這個動作沒有什麽技術含量,男人立即學會了。

她在樹上的時候看不清原始人的穿戴,現在看看,除了皮裙之外,獵人的必備裝備還有水筒、裝有粗鹽的皮袋、裝有木炭的類似粗陶器的器皿、大小兩把石刀。男人在皮裙上束了一根皮革的腰帶,鹽袋、石刀、火種罐都挂在腰帶上。

這很科學嘛,塗莉莉想,這樣就能保證随時可以取火而不用真的鑽木取火;鹽、木水筒都是生存必需品;石刀是狩獵工具,還有堅韌的木棍,她還沒有看到木棍的全貌,不過這個應該不用太着急。

她琢磨着,離開的那群人肯定是因為要急着将野豬帶回部落,野豬受傷了,很快就會死,動物死後立即就會開始肉質的腐壞,現在是夏天,他們應該不會轉回來了。這個男人是專門留下來抓她的,她就算等到天黑再走,也逃不過。

所以她應該不會被殺了,但別的還不好說,她必須十分小心——就像村民們說的那樣,遇到了野豬這樣的動物,不能害怕,你害怕了,它就知道你是個慫貨。

面對原始人也應該是這樣,你要表現出除了性別之外的能力。

但她有什麽優勢呢?

她腦子飛快的轉着,手裏不停的将幹樹枝堆起來,很快,點着了一個火堆。

男人似乎挺放心她不會逃跑,又跑到溪水邊抓青蛙去了。過了幾分鐘,又送給她幾只清洗好的青蛙,還把鹽袋解下來,遞給她。

她打開鹽袋,沒錯,裏面确實是一小把鹽。

鹽在古代中國一直都是專利産品,國家管控,因為這是人類必不可少的物質。現在應該還是以物易物的時代,這一小把鹽沒準能換好幾只野雞野兔什麽的。

粗鹽不知道含有什麽雜質,顆粒粗,顏色發灰,有點潮濕,一捏就碎了。

她隔了9天才又吃到鹽,也不嫌棄,捏了幾粒粗鹽捏碎抹在青蛙腿上,串在細樹枝上,放在火上烤。

最後男人差不多吃了7、8只青蛙肉,塗莉莉吃了3只。青蛙肉是好吃,就是烤起來有點費勁。

吃過青蛙肉,天色也漸暗了。

男人比劃着,指着森林的南方,是在說他們的部落所在地嗎?很可能。

她點點頭。

男人就對她笑了笑。

男人留着胡子,看不出來年齡,但想想遠古人類生活條件差,3、40歲就算長壽了,所以他大概20多歲?

長什麽樣子?塗莉莉根本沒有細看。很多動物都會覺得直視眼睛就是挑釁,沒準遠古人類也是這樣。

男人又說了好幾句,然後将石塊上的東西都收在背包裏,将背包還給她,又對她指了指不遠處的一棵巨樹。

這意思,也是要上樹睡覺?

果然,男人推着她走到樹下,又把她捆起來,然後爬上樹,再把她拉上樹,整個過程十分的不可名狀。把她拉上樹,又把她捆在樹杈上。

接下來塗莉莉實地觀看了原始人類是怎麽搭建一個簡易樹屋的。

說是樹屋也不準确,其實是兩根大致平行呈40度夾角的樹杈之間,用幹樹枝搭了一個平臺,幹樹枝也不用搭的很密實,保證人腳不會踩空卡住就行了。幹樹枝上的小樹杈用石刀修整掉。

男人一邊上來下去的做事,一邊說話,可惜,她還是聽不懂。

男人解開她身上的皮繩,用皮繩和她的登山繩将樹枝固定住,最後還留了大約1米長的登山繩。

樹枝平臺不寬,頂多也就是1米的樣子,男人指了指樹枝平臺,對她說了一句話。她還是聽不懂啊,于是就很困惑。

男人于是坐到樹枝平臺上,躺下。

懂了,是讓她睡覺。但是,一個人睡還是兩個人睡?

這麽一通忙碌,已經黃昏了。

男人見她坐到樹枝平臺上,很是高興的笑了。接着他又下樹,在樹下拖回很多幹樹枝,可能也是準備在樹下生一個火堆吧?

塗莉莉頗是不安的在樹上待着。

男人可是每天發情的物種,現代文明社會也不能保證每個男人都富有道德感,尊重女性,那是文明演化的産物,原始社會就別提這些了。如果限制很少的話,男人可是什麽惡劣的事情都能幹出來的。

強-奸麽,其實也不是要命的事情,真要事到臨頭,打不過的話,只能閉上眼睛當被狗咬了吧。随之而來的事情才是讓她擔心的,她可能會死,也可能會得病,還有可能懷孕——想想看這種原始時代的醫療條件!簡直是地獄模式嘛!

光是一個體力差異就讓她沒辦法反抗了。

她愁得不得了。

作者有話說:

*最近晉江實在是太抽了,評論區經常抽的看不見,今晚還抽出了新花樣,回複全都重複了。

*關于古代漢語到底怎麽發音,實際已經失傳了,現代有學者還原出中國古代不同朝代的古漢語發音,但也沒法百分百證明古人确實這麽發音的。現代漢語是經過有文字記載後的數千年發展變化而來的,仍然屬于象形文字,一字一音。

*粵語源自河南,後來融合了古代廣東話,九聲六調,保有較多的古漢語發音;客家話裏保存有為數較多的唐音、宋音。

*按照現代通俗的分法,現代漢語方言可分為七大方言區,即官話方言、吳方言、湘方言、客家方言、閩方言、粵方言、贛方言。

*作者同學的居住地是官話方言的江淮方言區洪巢片(分的真是好細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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