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第二百八十五天

【第二百八十五天】

早先塗莉莉對阿松說她17歲, 當時是随口調低，沒有想到魚婆活着。紅松部落知道她年齡的有3個人：阿鴻、魚婆、首領, 現在其他兩人都死了, 魚婆不說的話，沒人知道她原本是24歲。其實就是知道了也沒什麽問題，能不能當繼任巫祝靠本事, 跟年齡關系不大。

她沒為年齡的事情煩心過，再不行她還可以瞎編故事, 保準唬得他們—愣一愣的。

阿水、阿松兩個哥哥對阿蘭成了小巫祝的護衛都表示“可以有”, 還對阿蘭和小巫祝的私人關系深表關心, 瞎出主意, 于是塗莉莉發現, 阿蘭開始變着法子向她獻殷勤。

倒不是語言上的, 阿蘭這小子笨得很, 不會說什麽好聽的話。他白天要跟着她，聽從她的一切指派，傍晚吃過飯才有自己的時間, 于是可以趁着天擦黑的時候去摘樹果子給她吃, 還笨笨的不知道要怎麽跟她說話。

“果子，很甜。”阿蘭用—張獸皮兜了十幾只黑紫色的樹果子, 果子跟大冬棗差不多大小，圓圓的，果皮像猕猴桃，有短短的絨毛。

“這叫什麽？”

阿蘭說了一個她說不來的詞, 大概意思就是長毛的人眼睛。呃, 這到底是什麽奇怪的名字啊。

“怎麽吃？”

他在她身邊跪坐下來, 放下獸皮, 挑了—個最大的果子，小心剝開果皮，果皮裏面是鮮紅色的果肉，味道甜得有點發膩，但又不像蜂蜜的甜，帶着—股兒果香。

她就着他的手吃了—顆果子，接着又吃了兩顆。

“很甜。”

阿蘭臉上露出了羞澀的笑容，很是高興，“還要吃嗎？”

“你也吃。”

他吃了一顆“眼睛”，又—顆一顆的将剩餘的果子剝給她吃。

獵人們在搭帳篷，阿松見他倆在吃果子，默默的将小巫祝的帳篷搭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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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蘭有點不好意思，“阿兄，這該是我來做的。”

阿松搖搖頭，“你快去陪着小巫祝。”又沖他擠眉弄眼的。

阿蘭不大自在。

哥哥們的意思他明白，是想要他早點睡了小巫祝。巫祝是天神的祭司，但不是絕對不跟凡人進行生命的大和諧的，慧婆就有個女兒。阿蘭年幼時被阿母關在房間裏，好幾年不許他出門，他沒有跟同齡女孩玩過脫光光的游戲；再長大幾歲，女人們嫌他不懂讨好女人，傻呆呆的，又太瘦，沒人叫他進房間。

難得小巫祝不嫌棄他，還肯要他做她的護衛，這說明她肯定不讨厭他。他們很鼓勵阿蘭跟小巫祝睡覺。

哥哥們可是為了他的性-福操碎了心。

“阿松跟你說什麽了？”待他回去小巫祝身邊，便聽她這麽問。

“說—一嗯，小巫祝，你、你會從我們中間挑—個男人嗎？”

塗莉莉楞了—下，“我一定要從你們中間挑—個男人嗎？”

阿蘭老老實實的搖頭，“不是。阿水說，你以前應該有過男人。是阿松殺了的那個男人嗎？”

她嘆氣，“他不是。”部落裏的女孩來了大姨媽後就可以跟男人啪啪啪了，阿水根據經驗判斷她有過男人也沒錯啦，現代男女，看對眼了上個床什麽的不在話下。倒是阿蘭，據她所知，阿蘭居然是個處男，這在性經驗年齡普遍過早的原始部落簡直是奇葩。

要是在21世紀，這都不是個事，做好安全措施，她想跟誰滾床單只是需要幾個安全套的問題，但在原始社會，還是算了吧。

滾床單不是問題，随之而來的事情才是大問題。

欲望跟性命比起來，還是性命比較重要。

男人們搭好了帳篷之後，便圍坐在火堆旁邊敲擊石塊。男人們幹活她也看過很多次了，其實心裏—直有個疑問，就是為什麽他們不知道磨制？

敲擊石塊的問題是廢品率很高，如果敲不出想要的造型，或是敲崩了，這塊材料基本就廢了。而磨制基本就沒有這個問題，除非因為材料本身太脆，磨制的過程中崩碎。

她就這個問題問了阿蘭，果然阿蘭—副驚愕的神色，說怎麽“磨”。他們的動詞表裏壓根沒有表達這個動作的詞。

她拿過他手裏的石塊：用來制作石刀的燧石塊，已經有了石刀的刀刃；另一塊圓形的石頭。她示範給他看，用燧石刀刃在圓石上磨。

“就這樣，磨刀石要找一個足夠堅硬的石頭，上面是平面，”她打着手勢比劃，“就這樣磨，看，是不是很簡單？”“磨”真的是一個超簡單的動作了，可直到新石器時期才出現了磨制工具，可能是因為磨制太慢了？敲打還是比較快的，熟練的工匠—天能敲出十幾枚可用的箭頭。

“磨制的石刀刀刃會很鋒利——尖，比這個更尖。”她拿出自己的石刀，“尖刀可以刮胡子。你知道什麽是刮胡子嗎？”部落裏的男人都以有—下巴的濃密胡須為榮，就連阿蘭也不例外。

說到胡子，她有點懷疑：阿蘭才19歲，他能長出來這麽濃密的胡子嗎？

阿蘭不懂為什麽會有男人想要刮掉胡子。

“你過來。”她對他招招手。

阿蘭本來就跪坐在她身邊，不知道還能往哪更近一點。

她就笑，“臉過來。”在他的下巴上撓來撓去，抓着他的胡須使勁拔。

震驚！阿蘭的胡子是假的！貼上去的！

看着手裏的胡須貼片，塗莉莉愣住了。

阿蘭也愣住了。

結果，她問的卻是：“你用什麽東西貼的？”她回憶起之前從沒有感覺到他的胡子有什麽問題，要不是今天突然心血來潮想拔他的胡子，還真的發現不了—一誰沒事拔男人的胡子玩啊？他又沒有進過女人的岩洞房間，所以，這就是—直沒人發現的原因。

他下巴上倒不是一點胡須也沒有，就是很少，長得亂七八糟的，一點也不濃密。

這才是—個正常的19歲少年的真實胡子好嗎。

她想了想，指着帳篷，“進去。”

阿蘭不明所以，但還是很聽話的進了帳篷。

她跟着進了帳篷，放下獸皮門簾。

帳篷裏面積不大，一個人站着就頂到帳篷頂了，大概有3平方米面積，夠睡下兩個人的。

底下也是鋪着獸皮。

塗莉莉指着獸皮，“躺下。”

拿出狼眼手電筒，要他拿着，擺到—個合适的角度，照着他自己的臉。

“閉上眼睛。”

撕掉剩餘的胡須貼片，看了看：這個時代的胡須肯定是真胡須，或者頭發，胡須貼片下面有半透明的皮革。

過了—會兒，她才反應過來：這是真的人的胡須，連着皮膚割下來，制作而成的。

她忙扔了胡須貼片。

阿蘭神色緊張，身體也很緊張，大概是不知道她這個祭司要做什麽吧。

塗莉莉想了想，拿出瑞士軍刀，試着刮了刮他下巴。不是專門的剃須刀，還不夠鋒利到能刮胡子。又拿出醫藥包裏的小剪子，将他的胡須大概齊的剪了。

“是阿松給你出的主意？”按照阿蘭的性子，多半想不出這種“好辦法”。阿蘭或許會殺人，但不一定能想到用別人的胡須假裝自己的胡須。這麽看來，阿松倒真的不笨。

“對。”果然，阿蘭回答，“他覺得我太年輕了，又太瘦，所以別的隊長不肯要我，我只能跟着阿松和阿水出去打獵。”

“你不是還有個大哥，叫阿飛是吧？”

“阿飛不喜歡我，他罵我。”

“還因為你沒有胡子，沒有女人讓你進房間？”她收起瑞士軍刀，“好了，你出去對阿松他們說，我不讓你留胡子，我為你去掉了胡子。”

“你不喜歡胡子？”阿蘭睜開眼睛。

“不喜歡。你這樣就很好。”

去掉胡須的阿蘭意外的長得真的很不錯。

他本來就有一雙好看的眼睛，這會兒露出本來面容，劍眉星目，相貌俊秀，在一堆身材強壯的胡須男中真的是個異類了。所以，部落裏的女人不喜歡他這個長相？喜歡阿松、阿水那種粗豪男？

她想象了一下，阿蘭穿着21世紀的現代男人的衣服，應該會是個小帥哥呢。阿松當初對她說阿蘭長得好看，說明審美觀是沒有問題的，但女人肯定會喜歡那種能帶來更多食物的強壯男人，阿蘭這種身材瘦削的小帥哥反而沒有女人喜歡。

所以這個時代不怎麽看臉，主要看資産，男人狩獵歸來後多分的食物就是競争力。

她覺得阿蘭就是不怎麽會狩獵也不是問題，誰說男人就一定得是個好獵人呢？部落裏有的是打獵的好手，阿蘭做好她的護衛就行了。每個人都有他适合的事情，也許阿蘭就是天神給她準備的護衛——打住，你自己別被這個“天神”給弄暈了。

巫祝的身份實在好用，阿蘭出去如此這般的說了一番後，也沒人覺得他不留胡子有什麽不妥。阿松特別高興，說小巫祝一定喜歡阿蘭，小巫祝是從北方來的，北方部落的習俗肯定是男人不留胡子。

過了一會兒，阿蘭回來了，在帳篷外面問，他能進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