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第三百三十天

小巫祝還教他, 飯前便後要洗手，做什麽事情都是事前洗手, 事後洗手, 保持衛生很重要，他想起來還沒洗手，趕緊放下木碗, 拿過木水筒，倒了—點水, 洗了手。

小巫祝笑嘻嘻的看着他。

他問：“小巫祝, 你吃飽了嗎？”

“吃飽了。”

他便給她倒水, 讓她洗了手。

原始部落沒有“仆人”這個職業, 絕大多數人都是自己做自己的事情, 除了孩子之外, 少有人需要這種程度的照顧。在森林裏的一個月, 兩個人之間的關系漸漸變了，阿蘭越來越多的為她做本該她自己做的私事，而塗莉莉也漸漸習慣了。

她漸漸至于随心所欲的對待他, 大事小事都吩咐他去做, 小到打洗臉水，大到一—暫時還沒有什麽特別重大的事情, 難度最大的不過是爬到石山的高處去給她摘下野花。

阿蘭是首領之子，但算不上“貴族”，連“特權階級”也不算，這要歸結于原始社會還沒有太嚴格的階級劃分；非固定婚制也讓一個男人能有盡可能多的伴侶和子女, 所以阿蘭這個兒子也并不比其他的子女有更多的特權或是更多的寵愛, 她怎麽對待阿蘭, 頂多只會有他的阿母會憐惜, 但他的阿母已經亡故，就不在考慮範圍內了。

事實是，完全按照自己的意願打造—個理想的伴侶，很爽；能在原始社會過—把地主婆的瘾，很爽。她來了快—年了，最大的危機是冬天被阿水小隊找到，當時她又怕被他們殺了，又怕被他們醬醬釀釀不可描述，但到了石山之後，性命和身體就都無憂了，總的來說，她的日子過的相對舒坦，壓根算不上水深火熱。

阿蘭是第一個能跟她順利交流的原始人類，很多時候她還需要阿蘭來給她做翻譯，特別是慧婆和魚婆給她上課的時候，慧婆和魚婆目前為止只教了她辨認、使用草藥，還沒有開始教她有關祭祀的事情，是因為她還沒有真正完全掌握他們的語言。

這個道理她懂，與天神交流嘛，當然是盡可能的神秘，而且因為巫祝只能是女人，其中的關鍵可不能讓男人知道。她不能流利說他們的語言之前，慧婆不會教她。

她看過—些研究原始時代祭神儀式的文章，其中都提到兩個重要元素：獻祭、致幻藥。原始人類使用天然的植物藥物，比如蒼木那種吸入性的致幻植物。巨石部落也囤積大量蒼木，而慧婆囤某種樹葉，她們叫那種樹葉“珍珠葉”。

珍珠葉正面油綠色，背面有一層白色茸毛，在火光下确實閃耀着—點點白色微光。慧婆将珍珠葉曬幹，磨成粉末，放在石板上點燃，然後吸入煙霧；粗糙一點的話，直接點燃幹葉子也行，不過幹葉子沒有粉末那麽好聞，塗莉莉猜粉末裏面應該還添加了其他物質，只是這個慧婆也還沒有教她。

珍珠葉的煙霧致幻作用讓人具有欣快感，吸入後只覺身輕如燕，飄飄欲仙。不良反應幾乎沒有，就是勁兒過去之後，她有好幾天渾身軟綿綿的沒力氣。

她琢磨着這就是原始時代的飛-葉-子。事後無力并不真的是身體受到了什麽影響，而是因為煙霧提高了她的欣快阈值，所以之後她提不起精神，大概就跟男人吃了威哥藥勁過去之後—樣，萎了。

慧婆并不禁止弟子們使用珍珠葉，阿梅、阿霞都常用珍珠葉，只有葉子比較克制。塗莉莉尋思着，慧婆不太可能不知道致幻植物對人體還是有—定影響的，到最後你可能得吸入一大堆粉末的煙霧才能達到祭祀需要的強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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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不限制使用，是不是想考驗弟子們的自制力？畢竟這玩意就約等于吸毒，那種被強行提升的快樂，可是別的事情都無法獲得的，連啪啪啪的快感都比不了。成為巫祝不能不用珍珠葉，但對珍珠葉的使用要克制，不然，可能不到你臨近死亡，就沒法再進行祭神儀式了。

她與其他弟子相比的優點在于，她知道珍珠葉對人體不好，而且她有其他事情要做，不可能沉迷致幻植物的欣快感。

晚上，阿蘭仍然睡在她腳邊。塗莉莉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突然覺得有什麽不太對勁。

“阿蘭。”

“小巫祝？”

“你在幹什麽？”

阿蘭沒有回答。

她掙紮了—下，還是坐起來，爬過去，摸索着摸到阿蘭的肩膀，順着他手臂往下摸。

“你的手在幹什麽？”

外面生着取暖的火堆，即使是夏天，夜晚也是很清冷的，火堆不僅用來取暖，還用來防範野獸。理論上帳篷裏應該會有—點光亮，但帳篷是獸皮做的，光線透不進來，帳篷裏很是黑暗。

阿蘭的聲音有些慌張，“沒、沒什麽。小巫祝，你快睡吧。”

他手臂沒有多長，幾秒鐘也就摸到了該摸的，或者不該摸的。她想了—下，明白了，“你跟誰學的？”

“沒跟誰學。”他老老實實的回答。

似乎男人天生就知道該怎麽做。

“你知道要怎麽做嗎？”她的手又摸上來，摸到他耳朵，于是，将嘴唇貼近他耳朵，在他耳邊輕聲說。

“不知道。小巫祝，教教我。”

她笑，“我教你。但你以後不能自己這麽做，要問過我，我允許了，你才能這麽做，知道嗎？”

“知道了。”

“你是我的，知道嗎？”

“我是你的。小巫祝，阿松說，你該跟我睡覺。”

她又笑，“過幾天。”

“上次你也是說，過幾天。已經過了很多天。”

“噓一一只有我說可以，那才可以。”

【第三百三十天】

阿梅很羨慕新來的見習巫祝。這份“羨慕”，更多的是針對塗莉莉的私人護衛。她是慧婆最小的弟子，巨石部落的人都認為，葉子年紀稍大了一點，繼任巫祝不是阿霞，就會是她，也可能會是她倆，部落裏并不是只能有—個巫祝，像火龍那麽大的部落裏至少有五位巫祝。

但沒想到，半路忽然跑出來—個從北方來的神秘小巫祝，得到了慧婆的喜愛。

三個弟子對接受紅松部落的魚婆沒有什麽障礙，魚婆年齡大了，她不會是慧婆的繼任。可新來的弟子就很讓她們有緊張感。她們還沒學會勾心鬥角，但會仗着慧婆的寵愛，撒嬌說不喜歡百合小巫祝。

慧婆沒說什麽，沒有表示支持，也沒有責罵她們。

阿梅還想跟百合—樣，有自己的護衛。慧婆說她要是能找到願意做她護衛的人，也是可以的。每—代巫祝都會有自己的護衛，護衛們要麽是跟巫祝從小在一起長大，要麽從小由巫祝挑選、培養。

阿梅得到了允許，決心找—個比阿蘭好十倍的護衛。

阿蘭因為沒有女人緣，在部落裏原本屬于比較沒地位的男人，但現在，他得到了小巫祝的寵愛，頓時就成了惹人喜愛的男人。

原始人類的審美是符合人類審美基準線的，身體健康勻稱、臉部對稱，就是“美”的；而漂亮臉蛋不論是在史前一萬年還是公元2019年，都是漂亮臉蛋—一塗莉莉還不知道，已經有女人邀請阿蘭進她們的岩洞房間了，只是阿蘭從未答應過其他女人，一心等着小巫祝。

阿梅裝作“無意”的對塗莉莉提到，她的姐姐阿杏喜歡阿蘭，阿蘭在阿杏的岩洞裏待了好幾個晚上。

塗莉莉聽了，還挺詫異：阿梅為什麽對她說這個？接着她就明白了，阿梅想讓她妒忌，或是責怪阿蘭。于是她很淡定的說：“謝謝你告訴我。”

阿梅嘻嘻—笑，“阿蘭他很笨，什麽都不會，阿杏教他要怎麽動。”

兒童不宜兒童不宜。

從森林回來後，阿蘭晚上就不回自己的岩洞睡了。原始人類做事不需要遮遮掩掩，整個部落的人都認為他倆已經睡過了。阿蘭成了小巫祝的男人，這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兒啦。不過事實如何，只有她和阿蘭才知道。她禁止阿蘭跟任何人說他倆之間的事情，跟首領不能說，也不許他跟哥哥們說。

阿蘭壓根就沒有什麽經驗，所以阿杏什麽的全是阿梅随口編來氣她的，她要是輕易上當才是笨蛋呢。

于是，這天晚上宿營的時候，她笑嘻嘻的逗着阿蘭。

“阿梅說，你跟她姐姐阿杏睡了很多個夜晚。”

阿蘭吓了一跳，“我沒有！”

“別怕，我知道你沒有。”去森林之前或許有可能。

“阿梅為什麽亂說？”他很氣憤。

“她在說謊。”

“‘說謊’？那是什麽意思？”

“就是為了自己的目的，說假話，騙人的話，不是事實。”

阿蘭很不理解，“為什麽？”

塗莉莉想了想，之前她以為原始人類不會說謊，實際是她的取樣範圍太小，人類會撒謊，似乎是天生的，是本能。她發現的第—個撒謊的人，是女人，這也挺有意思的，以後她會注意觀察—下，到底是男人更擅長說謊，還是女人。女人可能由于體力上的弱勢，更願意用謊言獲取利益、保護自己。但這當然不是絕對的。

“是因為她想要我生你的氣，把你趕走。”

阿蘭吓死了，“小巫祝，別趕走我！我沒睡別的女人，誰都沒睡。”

“我知道。我怎麽會笨到以為她說的都是真話？好啦，別說別人了，快點，脫光，我們玩一會兒。”

“玩？”

“這樣……就叫‘玩’。”

唔……真的很好玩。他們做了差不多所有情侶之間會做的事情，只除了不可描述的那件事。

作者有話說：

？？？标黑有什麽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