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第三百五十六天

獨輪車确實沒什麽技術含量, 拆了之後，仿制出各個部件, 再—一組裝起來, 用不着嘗試幾次就能制作出很不錯的成品。所以早早交換了物資還是劃算的。這年頭又沒有什麽知識産權保護，就不要想太多了。

車輪的出現會改變整個原始社會的文明進程，長期來看肯定是好事, 但短期對周邊部落的改變，則不知道能不能算的上是“好事”。

限于眼界, 這個時代沒人能跟她談論這類話題, 也沒人能聽得懂。

說是海邊, 其實距離海岸還有大概1個多小時的距離, 不能直接看到海。但空氣中已經充滿水分, 以及海風帶來的一股兒淡淡的腥味。

各個部落的首領開始劃分地盤, 繞圈搭建帳篷, 巫祝住在最內圈，男人住在最外圈。

塗莉莉住在慧婆旁邊，阿梅住另—邊。

阿蘭很快便搭好帳篷。

塗莉莉要他去找阿飛要了幾個人, 護着她往集市去。

集市已經開了有幾天了, 前後時間不一定，是因為各個部落到達的時間不定, 但—般最少都會有十天。

這會兒大概算是最熱鬧的時候，部落之間還是挺好區別的，雖然獸皮帳篷的形制大同小異，但有圖騰的部落會在宿營地中心插上繪有圖騰的旗幟。

這時候沒有紡織技術, 所以旗幟就只能是獸皮, 用天然礦石顏料繪制出圖騰, 有似蛇的龍、野豬、野狼、虎、熊、鳥、太陽、月亮, 等等等等，不—而足。圖騰必定出自自然已有的事物，而且—定是有形狀的物質，就算是信奉風神，那也會有個人體的形狀，不然怎麽能成為“圖騰”呢。

有動物有天體，都是尋常可見的事物。

數了數，大概有十幾種圖騰，有重複的，比如太陽和月亮，是好幾個部落的圖騰。這也可以理解，天體是每天都能見到的，用以為圖騰，代表了原始人類對神秘天體的崇拜。

大部落來的人多，小部落來的人少，基本是成比例的。

各個部落帶來的東西各異，大概就都是當地特産吧。海邊的部落用鹽腌漬海産品，已經知道很多海産品都是能吃的，貝類很多，也有用木桶裝的新鮮的海貨，以貝類居多。海邊部落缺乏很多內陸草藥，草藥是一樁大生意，幾乎每個部落都有需求，互通有無。

塗莉莉自己就有很多草藥儲備，在森林裏那—個月可是挖了一大堆回來，除了上交給慧婆魚婆，自己還留了—半，就是準備這次集市上用來換東西。還帶了十幾斤花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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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半天就在閑逛了，留意別人是怎麽做“生意”的。

讨價還價是人類本能，以少換多差不多就是盈利了，有的人精明，有的人比較大大咧咧，多一點少—點無所謂，但大部分情況下，交易雙方都算比較實誠，且都比較滿意。

所以商業欺詐什麽的大概是沒有的，也不用擔心換來的東西有什麽問題。

語言方面，還是有些不同，但大致都能溝通。據說語言只用100年就能演化成不同的分支，就比如福建那邊，“十裏不同音”，因為交通不便，相鄰的兩個村子可能都聽不懂對方的語言。這兒暫時沒有演化出不同的語言，大概是因為互相通婚的緣故？

各個部落都帶了不少已到婚齡的年輕人，大概集市也會是—個大型相親聚會吧。

接下來的幾天十分忙碌，她要跟着慧婆到處談生意，用草藥換回不同的草藥、不同的物品，陶器是另一類重要商品。

巨石部落的拳頭産品獵狗很受歡迎，第—天就全都換掉了，換回了腌漬的海産品、各種陶器。

年輕人用自己帶的物品換貝殼項鏈等裝飾物，海邊部落除了貝殼項鏈之外，還有魚骨梳子、魚骨針、不知道什麽動物的牙齒穿成的項鏈、珍珠等等。珍珠因為技術問題無法打孔，反而很便宜。

阿蘭想換—串貝殼項鏈給她，她沒要，他便換了—些珍珠給她。

她換了一些海産品，各種貝殼都換了一些，天天吃海鮮。調料是比較匮乏，但海鮮也不需要太多調料，紫蘇葉、花椒、香茅草、海鹽就足夠了。原始人類的舌頭和胃吃不了太辣的調料，花椒主要是麻，少少放上十幾顆，配着紫蘇葉，倒是普遍都能接受的味道。

花椒的銷路非常好，路上就跟同行的部落換了幾斤。

原始人類的度量衡混亂，約等于沒有，蘇木論“根”，魚分大小、論“條”，陶器論“個”，珍珠葉論“片”，倒是差別不大，但其他物品就比較混亂了，交換物品的大部分糾紛都在對重量的理解不同上面。

塗莉莉用的重量标準說起來很簡單，就是用礦泉水瓶裝滿。500毫升的水瓶，裝滿就是500克稍多一點，這時代的大部分物品多—點少—點無所謂，用來稱重比較簡單，不太講究精确。

天平這種東西也很輕易就成為被人接受的稱量器具，于是，塗莉莉的第三個重要商品就是天平。

天平說起來也沒有什麽技術含量，但比獨輪車還是要複雜—點，因為自然界中幾乎沒有同樣重量的同樣物品—一據說有—種豆類的豆子每一顆都幾乎相同重量，但這不是沒有嗎—一所以要将天平做的比較精細，就得不斷調試。

原始人類也并不笨，很快就從礦泉水瓶舉一反三，找到跟裝滿水的礦泉水瓶重量相等的石塊，用作标準重量；比這個輕的物品怎麽辦？簡單，還是石塊，分成兩塊，分別放在天平的兩端，對較重的石塊進行敲打，—點一點的減少重量，最後達成兩塊小石塊跟500克的大石塊相等重量。其他以此類推，最後做出了1000克、500克、250克、100克、50克的砝碼。

塗莉莉嘆為觀止，覺得真不能把原始人想的太笨了，聰明人還是有的。

有了天平之後，交換進行的簡便方便了，對重量有分歧的，就去将物品稱重，然後再讨價還價到—個雙方都能接受的價錢。

塗莉莉起先不讓阿蘭吃海鮮，只挑了—個小小的花蛤讓他嘗嘗，是怕他會對海鮮過敏。她費了半天勁才對他解釋明白什麽是“過敏”，是因為他從來沒有見過有過敏症狀的人。

之後幾天，她也注意觀察了，海邊部落的人不用說，什麽都吃，從來不知道什麽叫“過敏”；就是內陸部落的人，也沒有對海鮮過敏的。她納悶難道是因為這時候還沒有突變出什麽過敏的基因？只能這麽解釋了。

不過麽，不過敏是好事，可以開開心心的吃海鮮了。

【第三百五十六天】

作為內陸部落的人，來了海邊，固定旅游項目一定是下海玩兒，塗莉莉也不例外。

一天下午，帶上阿蘭，要他背上帳篷和獸皮墊子，倆人往海邊去了。

到了海邊，已經有不少年輕人在那兒了。獸皮不經水泡，于是全都脫了扔在海灘上，個個都裸奔着下水。

其實也就跟現代的海邊天體浴場差不多，習以為常，不以為怪，也就沒那麽多有的沒有的，用不着想太多。

海灘上還有一些大小不一的岩石，岩石下面有人正在做着激烈的二人搏擊運動，塗莉莉先看到的，阿蘭接着也看到了。

阿蘭輕輕嘆氣。

她還在想着，原始人類倒也真是純天然，不過本來也是，性行為就不該是一件羞恥的事情，沒有性行為，哪來的孩子呢？這應該是世界上最自然最不該做作的事情了。

“小巫祝。”

“嗯？”

“你……都過了很多天了。”阿蘭超委屈的小樣子還是相當可愛的。

主要是看臉吧。

海邊集市有很多人，像火龍部落能有200人來集市，其他部落少的2、30人，多的也有1、200人，整個集市能有數千人聚集，這就是相當多人口了。

在集市轉了這麽幾天，她還沒見過能比阿蘭更好看的男人。每個部落都帶了尋找配偶的年輕男女，倒也有不少年輕男孩不留胡子的，可沒幾個人符合塗莉莉的審美。阿蘭可能是因為兒時被關在岩洞裏的緣故，皮膚不像其他成年男人那樣黝黑，又很少出去打獵，看着其實還跟16、7歲似的。

要到有更多人的地方，塗莉莉才更确定，原始人類的審美觀跟西現代文明社會的人類沒有什麽嚴重區別，他們也認為阿蘭長得不錯，他已經收到很多女孩的邀請了。

“先去游泳吧。”她脫了獸皮背心和獸皮短褲。

清涼的海水帶着一股兒淡淡的腥味，拍打在肌膚上。

裸泳這種事情，以前沒有經驗，但出乎意料的，很爽！

身體沒有束縛，純天然，舒爽，無拘無束。

少年們在水中追逐打鬧，敢下水的都會游泳。

阿蘭現在也會一點游泳了，就是換氣還沒掌握訣竅，多游一會兒來不及換氣，游不了多遠。不過麽，重點也并不是游泳。

肌膚貼着肌膚的感覺很好。男人跟女人的體魄完全不一樣，阿蘭看着瘦弱，也有很不錯的肌肉，肱二頭肌捏起來很舒服；肩寬腰細臀窄，但又不會過分誇張，是比例很好的體型。

在水裏玩了許久，直到天色漸暗，才上了岸。

海灘上那些少年男女多是帶了獸皮鋪在沙地上，便這麽赤身裸體席天慕地的躺在一起，其中不乏不可描述的舉止。

塗莉莉習慣了一直穿着衣服，多少有點別扭，但其他人都渾身赤-裸，她要穿上衣服，是不是太顯眼了一點？

阿蘭搭起帳篷，鋪好獸皮墊子，她趕緊鑽進帳篷。

“你怎麽了？”阿蘭有點奇怪。

“我原來的部落，很少有人這樣……不穿衣服。我們做什麽事情都要規規矩矩的穿好衣服，游泳要穿專門用來游泳的衣服，要遮住身體，裸露身體是羞恥的，不能讓別人看到。”

“羞恥？那是什麽意思？你的男人也不能看到嗎？”阿蘭費力的理解。

“只有我的男人能看到我的身體，像剛才那樣赤-裸身體游泳，只有一些特定的場合才行。”

阿蘭想了一會兒，“你們那兒真怪。”

“是有點怪。而且，要是旁邊有人的話，就不能——兩個人就不能睡在一起。男人和女人不能，男人和男人不能，女人和女人也不能。”

“那現在呢？在帳篷裏可以嗎？”他擔心的看着她，“今天可以嗎？”

她笑，“你知道要怎麽做嗎？”

阿蘭老老實實的說：“阿松教過我。”

塗莉莉有點想笑，便笑了。她一笑，阿蘭就紅了臉，他小聲嘀咕：“我說錯了嗎？”

“你沒說錯。”

他害羞的笑着，抱住她。

在海灘上過了一夜。

半夜裏似乎有人在火堆裏扔了幾枝蒼木，前後左右響了一夜的不可描述的聲音，

塗莉莉對蒼木的煙霧還是不敏感，但阿蘭深受影響，躁動了大半夜。年輕男人，體力就是好。

兩個人有了肌膚之親，阿蘭非常明顯的有了變化，一步都不想離開小巫祝。只要見到她，就會打從心底裏笑出來，眼神熱烈，笑容純真。

原始人類沒有描述這種狀态的詞，塗莉莉并不打算告訴他，這就是“愛情”。

不過，只是他單方面的愛情，這也不用告訴他。

海灘上的男女來了又去，多數是少年，也有20多歲的男女。

他倆在海灘上又待了一天一夜，到第二天傍晚，火龍部落的首領風龍與一個女人也來了海邊。

塗莉莉剛從海裏上來，迎面見着風龍。風龍以男人的赤-裸-裸的熾熱目光打量着她——她裸着呢，沒穿衣服。

阿蘭在她身後，但他們沒有遮擋身體的概念，阿蘭也就想不到要為她擋着別人的視線。

原始人類壓根就不遮遮掩掩自己的意圖，風龍直接問：“小巫祝，我想進你的帳篷。”

“不行。”她瞥了風龍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