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第三百五十七天

風龍身邊的女人怒瞪他。

阿蘭也怒瞪風龍。

風龍—笑, “我知道你只讓阿蘭進了帳篷，阿蘭只是孩子, 我比他強壯, 會更讓你快樂。”

“我喜歡阿蘭，不喜歡你。”

“不試試看怎麽知道？”他上下打量她，以一種純動物本能的目光。

阿蘭這會兒終于覺得還是需要遮擋住她的, 于是走上前攔在塗莉莉身前。

是很可愛，但沒必要。

人體也應該是自然的、天然的, 不應該為自己的赤-裸身體感到害羞, 有些時候, “肉-體”也是武器。

她拍拍阿蘭的肩頭, 示意他讓開。

上前兩步, 走到風龍面前, “想和我睡覺, 你一定要付出，還要看我是否會收下。你是首領，但在我眼裏, 你跟其他男人—樣。”

“你想要什麽？”

“你自己回去慢慢想。阿蘭一—”她走開了。

阿蘭緊張的問：“小巫祝, 你……”

“我怎麽？我想要跟別的男人睡覺，那是我的事情。”

阿蘭低下頭, “我知道。”

“別說這個了，看看這兒有什麽，晚上想吃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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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邊麽，最多的就是各種魚、貝類, 這時候又沒什麽環境污染, 海水過濾—下就能直接用來煮食, 連鹽都不用放。不用自己肩扛的話, 她帶了—個新作的水過濾器，用的細沙、小鵝卵石、木棉，海水過濾後去除雜質即可。

煮食用的陶盆，晚上吃了烤魚和煮蛤蜊。

阿蘭一副委屈巴巴的樣子，是妒忌嗎？或者是—一獨占欲？人類的獨占欲是不是與生俱來的？還是出生後經由社會習俗之類的才形成的？她尋思着在紅松部落和巨石部落都沒有見過因為妒忌而産生的傷害事件，男人們都想要在外獲得更多的獵物，這樣才能分配到更多的食物，才有更多的食物提供給女人和孩子，因為孩子的生父不總是确定的，實際上就等于部落中所有的成年男人都跟女人共同撫育部落裏的孩子，有點共産主義社會的意味。

男人的交-配權得到保證的情況下，似乎确實沒有必要對其他男人産生什麽妒忌心理。但那是基于類似群婚的情況下，阿蘭因為只有她—個女人，他倆在實際上就是一夫—妻，所以阿蘭會擔心她讓風龍進帳篷，這也是必然的。

阿蘭這是想保證他的交-配權？應該是的。

也不能說他有錯，想跟自己喜歡的女人維持長期關系，很正常。

但這事肯定不是他說了算。

吃過晚飯，休息了—會兒，她又下海游泳。

游了片刻，風龍忽然出現，游弋在她身旁。

她管天管地，也不能管人家下海游泳吧。

平心而論，風龍長得肯定不醜，身材高大，相貌堂堂，但眼緣吧就是這麽回事，不喜歡，第一眼看到就不會喜歡，再怎麽也不會喜歡。

塗莉莉之前的隐憂是存在的，男人是會強-奸女人的，這種事情基本只發生在兩個部落的戰争之間，取得勝利的部落會讓參加戰鬥的男人自由選擇戰敗部落的女人，女人們沒有貞操概念，大多數不會反抗，但也有像她這樣，看不上那個男人的，這時候通常男人就會采取暴力手段。

男人知道女人可以用暴力征服，在“得不到”的情況下，不會排除使用暴力來獲得交-配機會。

要是在巨石部落的宿營地，她不會擔心風龍對她做什麽。他就是不怕兩個部落立即來場小型戰争，也會擔心塗莉莉是候選巫祝的身份。

風龍跟她說着什麽，過了好—會兒，她才聽到。他在問她有什麽什麽想要的東西，他可以幫她換。

首領肯定占有更多的生産物資，所以他才敢這麽說話。塗莉莉如果只是—個普通的原始部落少女，多半就會被打動了。

人類社會最後會發展到用法律的形式固定下來配偶的合法性，就是男人想盡量保證女人的子女是自己的後代，而女人在确知孩子是自己的情況下，無所謂孩子的父親是誰，只要男人能拿回更多的食物就行，所以從實際情況出發，女人并不介意自己有多個男人，多個男人意味着拿回來的食物是多份的。

—夫一妻制對哪個性別更有利，一目了然。

目前來說，男人為了盡可能的留下後代，也就會想要睡更多的女人，風龍的做法也不能算錯，其實可以說是很普遍的。

倒是塗莉莉只有一個男人，反而成了“異類”。要不是她是巫祝候選，每天在她面前晃的男人肯定不能少了。

“我沒什麽想要的。”

“珍珠葉？”

“我有很多。”

“你到我們火龍來吧，我可以讓大巫祝選你為下—任大巫祝。”

啧，好大的口氣！

她嚴重懷疑他是否能做到。大巫祝的權利甚至比他還大，部落裏的人可能不會聽從首領的命令，但沒人敢不敬畏天神的使者。

“不需要。我在巨石也—樣能做巫祝。”

“我是首領，我可以給你最多的食物，以後你的孩子不管父親是誰，我都願意養育他們，我也能養得起。”風龍—臉驕傲。

阿蘭在—旁氣得要死。

塗莉莉失笑，“我在巨石也能養的起我的孩子。你能給我的東西，我自己就能得到，我不需要你。”

風龍皺眉想了好一會兒，“你可以先跟我睡—次。”

這麽說，是先驗貨了？男人大概對自己的性能力都有迷之自信。他身材确實挺好的，火龍還沒有人穿獸皮短褲，都是獸皮裙，走路步伐大一點就會掀動裙子，于是下面就—覽無遺了。她在來路上就已經參觀過他的身體，本錢是很足夠的，但這不代表她就會為此動心。

原始社會，最不缺的就是本錢很夠的強壯男人。

她搖頭，“不。”

阿蘭惱火的說：“我要告訴阿父，說火龍的人想把你偷走。”

巫祝是重要資源，不是因為戰争，基本不會跳槽。

“別擔心，我不會去的。”寧為雞頭不為牛後嘛。

“小巫祝，你別去。”他可憐兮兮的，“你要是走了，別丢下我。”

“我不走。”巨石的規模不大不小，作為巫祝，她的生活過的還是不錯的，不想再去另外一個新部落，又得重新開始熟悉環境，熟悉部落裏的人，麻煩。

但她不免有點擔心，害怕晚上風龍會摸黑殺了阿蘭。沒有阿蘭，他就少了一個重大阻礙。

“我怕風龍晚上會來殺了你。”

阿蘭想了—下，“他可能會來殺我。小巫祝，我要是死了，你會哭嗎？”

“會哭的。但你最好不要死，至少現在不要死。”

“我、我也能養活你和你的孩子，不管孩子的父親是誰。”

天色已暗，獸皮帳篷裏沒有光亮，幾乎看不見他。她伸手摸着他的臉，“我還不知道能不能生孩子。”不育也是有可能的，對吧？畢竟沒懷孕，誰也不知道自己的身體機能是否正常啊。

“會有孩子的。要是、要是你好幾年都沒有孩子，你應該求太陽神給你一個孩子。”

這特麽倒是真的。不過巫祝們對此也有好辦法，如果—個女人跟多個男人都不能有孩子，—定是她的身體不能懷孕，祈求天神也不可能解決，只能宣布她是被天神厭棄的人。倒也沒有什麽嚴重的後果啦，只是沒有孩子而已，還是可以為部落做貢獻的。但是吧，女人最重要的貢獻就是為部落延續後代，不能生育，你的實際作用就降低了。

塗莉莉為這件事情煩心了好久。

她不想在原始時代生孩子，但又不想壓抑自己的需求，所以她很小心的選擇在大姨媽之前才跟阿蘭進行生命的大和諧。

但這個問題就是，要是安全期避孕真的有用，她幾年都沒有懷孕，可能就會被當成不能生育的女人。巫祝不需要生孩子，但如果她一直沒懷孕，那就是被天神厭棄的人，被天神厭棄的女人又怎麽能當巫祝呢？

唉，真是兩難必死題啊。

睡到半夜，果然風龍來了。

獸皮帳篷可沒有什麽拉鏈能封閉上，就一塊獸皮門簾，掀開就能進來。獸皮帳篷麽，都是頭向裏，腳朝外。風龍進了帳篷，很準确的摸到腦袋的地方，一拳砸下去，先砸暈了塗莉莉。

阿蘭睡的很淺，就是防備着風龍晚上偷襲。一下子翻身跟風龍纏鬥起來。

帳篷不大，支架是樹枝，沒幾下就散架了。兩個人撕開帳篷，打到外面去了。

風龍體重要重不少，塊頭也大，阿蘭打不過他。石刀再鋒利，抽不出手拿刀也是沒用。眼看着阿蘭被按在沙地上狂揍，拳拳都揍在臉上、腦袋上，只怕再揍幾下就會被打死。

塗莉莉腦袋疼得要死，胡亂踢着腿，想要從獸皮帳篷裏出來。

她從獸皮下爬出來，腦子昏昏沉沉的，只想趕緊爬遠點，不妨一只腳踝突然被人抓住，狠狠往後一拉。

她哭起來，“放手！放手！”

風龍把她拉回來，接着就撲在她身上，狠狠壓住她。

這種事情，似乎很久以前就發生過。

很疼。

雙手都被抓住，男女體力差異讓她沒法動彈，她疼得大哭。

但情勢突然來了個驚天大逆轉，風龍突然嚎叫了一聲。

塗莉莉疼得根本沒法關注別的事兒，就見風龍猛地從她身上離開。

他右側肋骨間血流如注。

刀插進動物或人體內，要拔-出刀，這樣血才會更快的流出，每個獵人都懂，每個女人也都懂。

阿蘭打獵經驗不足，也是相對其他獵人來說的。

風龍又跟阿蘭打了起來。但現在，風龍明顯不如剛才勇猛。他越動，血就流的越快。

塗莉莉忍着疼，翻身起來。

阿蘭給她做了一把極為鋒利的石刀，她總是随身帶着，但剛才她沒法拿到石刀。她用獸皮做了一個皮環，束在左腳踝上，石刀插在皮環上，除了洗澡游泳，都會戴着，睡覺也戴着。

她抽出石刀。

風龍死了。

身上有七、八個刀口，脖子上一道長長的刀口。

塗莉莉不是第一次殺人，內心毫無波動。

血從他身上、脖子上流出來，流到沙地上，很快被沙粒吸走。

他身下很快變成一塊顏色發暗的沙地。

阿蘭在一旁鼻青臉腫，奄奄一息。

她跪到阿蘭身邊，歪着腦袋看着他。他還在呼吸，只是因為咽喉腫了，呼吸十分不暢。

“小巫祝，”他艱難的說：“再補一刀。”

“不用補了，我很确定他死了。”殺人要幹脆，要殺就一定确定他必死，這她當然知道。“沒人被割了喉嚨還能活下來。”

阿蘭艱難的爬起來，爬到風龍身邊，用石刀再次割他的脖子。

最後，他将風龍的脖子割了一圈，只留下連接脊椎的骨頭。他從帳篷的殘骸中找到另一把大石刀，巧妙的切斷了脊椎骨頭之間的韌帶和肌肉。

塗莉莉全程圍觀了原始人類是怎麽砍頭的。

有如庖丁解牛。

阿蘭這孩子，大概屬于技術流的。他體力比不上哥哥們，就用其他方面來補償。

她又想到在森林裏，阿蘭不動聲色的殺了兩個人，所以他真的可以說是心狠手辣，自帶狼狗屬性。

解決掉人身威脅，阿蘭才問：“你怎麽樣？”

“我沒事。”

“我看看。”他從快要熄滅的火堆裏抽出一根樹枝，樹枝的火焰照亮他和她的臉。

“你……你流了很多血。”他遲疑的說。

她摸了摸：是很多血。怎麽回事？不至于撕裂到流這麽多血啊。

然後她才反應過來：是大姨媽。

“沒事，是女人每個月都會流的血。去把我的背包拿來。”

她是猜到風龍晚上可能會來，但沒理由因為不确定的事情就離開，風龍只要敢來，她便殺了他。阿蘭十分聽從她的話，她說要殺誰，那就殺誰，哪怕他是大部落的首領，也不會有什麽不同。

作者有話說：

*屏蔽詞敏感詞太多，導致有些對話和劇情沒法寫，感覺這章也會被鎖，怕怕。

*原始人類的詞彙量肯定不大，所以很多詞彙當時肯定是沒有的，對話也就會趨于簡單直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