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楚天将初白送回去沒多久,碰到了外公派來找他的人。
他外公陳老爺子子孫滿堂,卻唯獨偏愛他這個外孫。自從母親逝世,外公憐惜他幼年喪母,對他照顧頗多。
跟着外公的人回到陳家,進了書房,老人已經在裏面等着他了。
見他進來,老人挑眉:“小天,你最近花錢花的厲害,還把你媽媽留下的公寓送人了?”
楚天的外公陳老爺子,目前算是退休修身養性。
陳家拍賣的家業都交給了兒子經營,但老爺子的信息靈通着呢,陳家凡是遇到大事,還是要請示他。
老爺子疼愛外孫,對楚天身邊出現什麽人,做了什麽,自然也十分清楚。對于那個突然出現叫做楚白的女孩,他一直保持觀望态度。
“外公,那都是謠傳。房子給楚白暫住的,她一個人在帝都,租房子我不放心。”
楚天應了一聲,想了想問:“外公,我想将我媽給我留的基金提出來。還有我名下有幾間房子,用不到的都賣掉。”
“這麽大一筆錢,你打算幹什麽?”
楚天将初白剛才提的,讓他提純血脈的事說了。不過鑒于初白要求對方法保密,他只是含糊的說初白有法子可以讓他變厲害。至于通過什麽變厲害,他隐瞞了下來。
這讓他有點愧疚,這個世上他唯一能徹底信任的就是外公,初白的事,除了初白原本的身份,其他的從沒瞞過外公。
可現在,涉及的東西太複雜,他無法,也不能說出口。
陳老爺子自然也知道這其中的貓膩,他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之前我派人去查過,沒查到那個楚白的來歷,她簡直就像是從天上掉下來的,突然就這樣冒出來。她的過去、經歷、住址、學歷什麽都查不到。能做到這一步的,要麽她真的像她說的,是那些隐世不出的高人後人,要麽就是個頂級騙子。”
陳老爺子出身陳家,陳家雖然不算是特殊圈子裏的人,但常年經營拍賣行當,手段通路都不少。連他都查不到初白的過往,這一點透着不尋常。
還有初白提出的,可以将外孫變厲害,甚至不輸于古武者的事,更是從未聽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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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放在以前,陳老爺子壓根不會信,只當那女孩是個精明的騙子。
但有了陸家拿出來的,可以清除黑斑的藥在前。這讓陳老爺子懷疑,會不會,真的有隐世不出的高人或者家族存在?
那些曾經覺醒了返祖記憶的亞種人類,不願意和人類攪和在一起,避開衆人視線隐世不出,一代代的累積下不可忽略的力量。
而這個女孩,有可能就是來自這種家族。
陳老爺子琢磨着。
楚天略尴尬,外公出手也太快了,他那時還沒給初白弄好身份呢,自然什麽都查不到。放在現在,如果去查的話,初白從小到大的履歷,包括學歷出身什麽的,都正常的讓人挑不出毛病。
他略過身份的事,直接道:“外公,我想在她身上賭一次。”
楚天表面上看着是個纨绔子弟,但那有多少表演的成分只有他自己清楚。
在楚家的環境下,加上他身為亞種人類的身份,如果他真的只是個傻白甜,那他早就廢了。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明明被看做‘瑕疵貨’,卻能頂着楚大少的身份,性格嚣張,招搖過市。讓楚嚴和繼母就算心底再氣,也只能暗中下黑手,表面上還不是要忍着。
楚天并沒有完全相信初白,他覺得初白說的那些,簡直就是天方夜譚。但內心深處的渴望讓他不想輕易放棄,哪怕是假的,他也想試一試。
萬一,萬一就成功了呢?
如果提純血脈之後,他可以像初白那樣厲害,那他才有了正面對抗楚嚴的資本。将那個私生子,和那個氣死他媽的女人趕出去的資本!
“好,那我們就賭一次。”陳老爺子的聲音裏帶着狠厲:“但是如果那個女孩是騙子,我不會讓她好過的。”
楚天心底一暖:“謝謝,外公。”
陸家找貓的行為雖然停止了,但之前随着陸年動作越來越大,陸大少和愛貓不得不說的兩三事,被傳的人盡皆知。
當然,大部分都是吃瓜群衆自己臆想瞎編的。
不過陸依依摔貓事件,到是原原本本的傳了出去。吃瓜群衆結合之前陸年對陸依依的态度,再加上過年那會陸依依手腕的傷。頓時明白,起碼這件事肯定是真的。
陸依依受不了旁人的非議,年剛過完,就主動跳上了去英倫的飛機,還打包帶走了陸筠。
有傳言說,陸依依和陸筠是被陸大少逼走的。就因為摔了他的貓,就被送去蹲‘尼姑’學校了。
頓時,衆人對陸大少愛貓的好奇心達到了頂峰。
聽聞只是一只土貓,而非名貴品種。不少人還啧啧稱贊:看看,人家陸大少的思想境界就是不一樣。哪怕是只一點都不萌的土貓,依舊愛護的和眼珠子一樣。
因為熱度太高,名媛圈紛紛養起了貓,其中就有不少領養的土貓,這在帝都名媛圈,也算是一道奇景了。
只有初白後知後覺的聽到自己又一次被形容為‘土貓’,還被臆想出各種土氣形象,毛都氣炸了。
她給陸年頭上又記了一筆,特別用紅筆加粗标注出來,等以後有機會,絕對要找回場子。
“那些藥材還沒找齊?”
見楚天進門,在氣頭上的‘土貓’初白扭頭,溜圓的貓瞳盯着他,氣勢迫人。
“差不多齊了,還差兩味藥,明天也就能到了。”
楚天不知道她在氣什麽,順手拿出了明月樓的香酥小魚幹上貢給她,無意中順毛成功。
初白咬着酥脆的小魚幹,心情稍稍恢複。
“那從明天就能喝藥了,手伸出來,我給你把把脈,看看你身體狀況。”
楚天:“……”
明天都準備給我喝藥了,你現在才把脈是不是太遲了,這順序不太對吧。還有你的爪子油乎乎的,全是魚腥味,要不要去洗洗再來?
“伸手。”見他沒動,初白兇巴巴的命令。
楚天立刻将右手遞了過去,還貼心的挽起了袖子,方便她把脈。
初白将兩根手指搭在他的手腕上,留下一個油膩的印子。
她根本不懂把脈,這只是個遮掩罷了。借着把脈,她讓自己的靈力在楚天身體內轉了一圈,評估了下他的狀況和資質。
楚天起初還在嫌棄手腕上的油膩,但接下來,他就感到一道溫暖的氣在體內流竄,非但不痛,還十分的舒服。
他驚訝,難道這就是內力外放?放在古武家族,也只有達到黃級的古武修煉者,才能做到的。
眼前的少女看起來這麽年輕,竟然就有這麽高深的實力!要知道就算在楚家,他的父親,現在的楚家當家也不過只是個玄級武者罷了。
楚天驚訝之後,對初白的來歷更加心驚,能在這麽年輕的時候就擁有這個實力,恐怕她真的是來自隐世家族。同時也對她說的話,又信了一兩分。
也許他真的可以擁有力量,走上強者之路。
等少女收回手,楚天眼巴巴的望着她,滿懷期待的問:“我的狀況怎麽樣?”
初白圓溜溜的貓瞳裏閃過嫌棄:“不怎麽樣,太弱,太老,外強中幹,後繼無力。”
比陸年差多了,陸年雖然以前體弱,但那是力量太過強大造成的。排除這一點,無論從哪點看,都比楚天的狀況強得多。
楚天:“……”
曉是楚天聽慣了別人抨擊他的話,也被這幾個詞傷到了。
這幾個詞連起來簡直像是懷疑他的男性雄風,就算他沒有古武者的身體素質,但放在普通人裏也是一等一的,現在被她直白的鄙視成弱雞,是男人都不能忍。
他剛想發作,就看到初白捏着一條香酥小魚幹往桌子上一戳,‘哆’的一聲,桌子被香酥小魚幹戳了一個洞!
楚天:“!!!”
他憋出來的怒火頓時随風而散。
他記得這張桌子是上好的實木做的,硬度不說和鋼鐵比,也是杠杠的。別說一捏就碎的小魚幹了,哪怕是用刀戳,一般人也戳不出一個洞吧。
可現在,那個漂亮柔弱的少女,捏着一條炸的嘎嘣脆的小魚幹就将實木桌子戳了一個洞!
這要是捅在他身上,不死也殘!
“你想質疑我的判斷?”初白眯眼,緩緩的問。
“沒,你說的都對。”楚天一個激靈,點頭如搗蒜。
初白滿意了,她沖他伸出手,“該結契了。”
楚天顫巍巍的将手遞過去,忍不住問:“真的只是個普通信任契約?難道都不用畫個陣法啥的?”
少女的手段神鬼莫測,這契約聞所未聞,結契過程看起來還随意到不行,該不是她唬他的吧。
據他所知,陸家結個命契,好歹都還要畫個陣法啥的。她這結契,只要幾滴血就行了?
初白抓着他的手,直接用行動告訴他。
幾秒的光景,楚天見一陣白光從兩人交握的手中沖出,在空中盤旋一陣,倏地分為兩道,分別沖入他和初白的眉心。
在白光沒入的瞬間,他冥冥中感覺到有什麽在一瞬間形成,轉眼又消失的無影無蹤。
“這是……”他有一瞬間的失神。
如果說之前還有點懷疑這契約的真實性,現在已經信了七八分。
“如果、我只是舉例而已,你別多想啊。”楚天沒忍住,還是問了:“假如、假如我将這事透出去,背叛了你的話……”
“萬蟻噬心之痛,每月發作一次,直到你死亡為止。”
楚天驚悚,他立刻表忠心:“我絕對不會說出去的,我的字典裏從來就沒有背叛這兩個字!”
初白被他的模樣逗樂了,摸出一顆藥丸給他:“吃了,明天記得洗幹淨了再過來。”
楚天的神色有一瞬間的扭曲,這藥丸,這顏色,怎麽那麽像是古代的紅丹。那些假道士騙帝王吃了能長生不老的那種‘仙丹’。
至于效果,看看那些吃了之後短命的帝王就知道了。
現代醫學還原了‘仙丹’本質,鉛鉻汞等重金屬超标,吃的越多,死的越快。
“不吃明天就不用來了,藥喝了也白喝。”
“我吃,不就是一顆藥嘛,小爺不怕。”
楚天接過藥丸,一仰頭就吞了。吞完還抹抹嘴,默默的想,原來紅丹是這個味道啊,口感不錯,難怪那些古代帝王都愛吃。
見他吃了,初白揮手趕人,提點了他一句,記得今晚在月光能照到的地方睡覺。
楚天想着反正明天一大早還要過來,今晚就睡這裏好了。這公寓足夠大,光客房都好幾間,多他一個不多。
結果他才說要借住,就被初白掃地出門了,還撂下一句話:“不行,會很臭。”
會很臭?
楚大少爺破天荒的聞了聞自己,一臉受傷的想着。
哪裏臭了,他每天都洗澡,明明香噴噴的。還是說高手能聞到普通人聞不到的氣味,他其實是臭不自知?
楚天開着車回到自己的住處,想到初白叮囑他要睡在月光能照到的地方,他走到落地窗前想着:這裏到是月光充足,不如搬了被子,今晚在這裏打地鋪?
他轉身從卧室裏抱出被子,才走到落地窗前,就感覺腹痛如絞,他悶哼一聲倒在地上,蜷縮着咬牙。
一開始只是腹痛,緊接着劇烈的疼痛席卷全身,像是有人将他分筋錯骨,往死裏折磨。
楚天剛開始還忍着,緊咬着牙關讓自己不要發出狼狽的吼叫。
可不過一會兒,疼痛劇烈到神智都開始模糊。他發生猶如野獸般的哀嚎,在地上翻滾掙紮。
活生生痛暈過去之前,他模糊的想着:媽的,古代的帝王也太不容易了,這種紅丹都敢吃!
今晚的月亮的特別圓,電視和網絡上吵吵嚷嚷着這百年難得一遇的‘超級月亮’奇觀。
楚天走後,初白盯着月亮看了好一會兒,喵嗚一聲變回原形,竄出去曬月亮了。
現代所謂的‘超級月亮’,在初白看來,是超級滋補的月華。雖然比不上帝流漿,但也勉強可以入眼。
她找了一處靈氣充足,寬敞敞亮的地盤,舒展四肢趴下,保證月華能将自己身上每一根毛都照的清清楚楚。
唯一有點不滿意的是,這曬月亮的地方,就是離陸家大宅沒多遠的那個湖泊旁邊。
陸家大宅前身是王府大院,能在這地方修王府的,當年都是找高人看過風水的。再加上陸家人的特殊能力,帝都周圍沒有比這裏更好的地方了。
初白被月華曬的打着小呼嚕,想着這大半夜的,陸家人也不可能出現。
超級月亮的月華品質很高,她舒服翻了個身,将毛肚皮亮出來,四爪朝天的樣子。
過了一會兒,又咕嚕咕嚕的打了幾個滾,翻了個面,打算讓月華将另一邊也曬曬。
結果一滾着滾着,碰到了一個障礙物。
那是一雙手工打造的小牛皮男鞋,透着精致昂貴的範兒。
白色的毛團眯着貓瞳往上看,一個男人站在她面前,居高臨下的看着她。
他穿着正裝三件套,筆挺服帖的修身剪裁,一看就是出自高定私人裁縫之手,顯得很有……她歪頭想了下,想到電視裏常說的一個詞:品味。
他的眼瞳在夜晚看起來,如漆黑之墨,淡漠而危險。
這人,十分眼熟。
這臉,更眼熟。
來人正是陸年,她的前飼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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