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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前, 是栗芷決定和沈風和分手的那一年。

一般來說，栗芷雖然并不能算是一個完全理智的人, 但該明白的道理都明白, 多數的時候也能按照正确的準則去行事。但沈風和是其中的一個變數。就比如明明是她跟他提的分手, 而沈風和甚至連一句挽留都沒有說就輕輕松松地答應了，但栗芷思來想去還是不甘心。

在分手之後的第三天, 栗芷背着所有人悄悄回了一次國。

她也不是想找沈風和對峙，畢竟沉不住氣提分手的人是她, 而對方只是順勢答應了而已。她就是想，死也要死的明白一點，死也要死的明目一點，她就是想知道，她到底是輸在了哪裏。

栗芷抵達D市時已經是霓虹閃爍燈火輝煌，她賭沈風和還住在她出國前經常出入去做飯的那間公寓，徑自拉了旅行箱過去，大門的密碼沒變, 還是她的生日, 但栗芷沒想到的是沈風和當時就在家。

按照往常的慣例，這個時候沈風和應該還在應酬或是公司, 而不是背靠着沙發坐在客廳中央的地毯上, 身邊的茶幾上還橫七豎八地擺着十幾個空空如也的啤酒罐。

栗芷一拉開門就愣住了。

沈風和是自控力非常好的人，清楚地知道什麽是自己想要的人生, 于抵達這個終點無益的事情從來不做, 比如吸煙, 比如酗酒。她知道因為家庭原因，沈風和的酒量是訓練有素的，而他一向對此拿捏準确，栗芷從未見他醉過，也從未見他像現在這樣任性妄為。

大約是聽到了開門的聲音，原本靠着沙發垂着頭的男人很快擡起了頭，朝扶着登機箱站在門口的栗芷瞥了一眼，驚訝的神色只是一閃而過，擡手灌進一口啤酒，很快重新垂下了頭。

“我到底在想什麽？”栗芷聽見男人如是說。

“沈風和，你幹嘛喝這麽多的酒！”栗芷直接扔了行李箱，三兩步就走到了近前奪下了沈風和手裏的啤酒罐。分手的時候他不是答應得很歡快嗎，現在窩在公寓裏買醉又算是怎麽一回事？

可男人被她奪了手中的啤酒罐，卻一點都不在意，很快就從不知道哪個地方摸出了一罐新的啤酒打開，仰着頭不知死活地往嘴裏灌，沒等栗芷伸手再奪，他先咧嘴笑了，打了一個酒嗝解釋道：“我高興。”

這個回答很顯然是不符合栗芷的心理預期的，高興？他是說，和她分手是這麽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甚至分手三天後還要躲在公寓裏開懷痛飲嗎？

“你高興什麽？”栗芷索性也靠着沙發在地毯上坐了下來，側過頭去看他，“和我分手你就這麽開心？”

男人後腦勺枕在沙發上仰面看着她，黑的發亮的眸子裏帶着一層潋滟的水光，栗芷看見他輕輕搖了搖頭，輕聲說道：“小栗子，我拿到C輪了，我已經……拿到了……”

可惜……

後邊的話沒有說出口。

原來他是在為C.N科技拿到C輪融資而高興啊。栗芷忽然覺得自己剛剛的想法有點自戀……

看來分手這件事對他來說完全沒有C.N科技的成長來得重要。

栗芷本來以為想問清楚問題到底出在哪裏是件艱巨又費神的事情，沒想到短短幾句話就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她現在終于有些理解為什麽電視劇裏想聽真心話的人都會把對方灌醉了，半夢半醒間沒有防備的人，的确更容易交談。

不過如果是輸給事業，栗芷覺得這個原因還沒那麽叫人難以接受。

她來本來就是想要一個答案，現在答案得到了，既然她們只是因為想要的東西不一樣而分開，無關乎誰對誰錯，栗芷覺得也沒什麽好糾結的了，正準備起身離開，手腕突然被頹然坐在沙發邊上的男人抓住了。

對方仰着頭，用那雙非常漂亮的墨色眼睛定定地看着她，因為眸色太深甚至無法分辨出眼神中的含義，栗芷下意識地掙了一下，就被他更用力地拉住了。緊接着，趁着她還在呆愣的瞬間，男人慢慢把頭朝她靠了過來，将一張俊臉直接貼在了她的手背上。

栗芷：……這是在，嗯，某種意義上的抱“大腿”嗎？

男人在靠過來的瞬間不知道說了句什麽，聲音太小，栗芷沒聽清楚，等她湊過去，只聽見了斷斷續續的半句話：“……不能放手……”

他是在跟她解釋說，他沒有辦法對C.N科技不能放手嗎？栗芷在心裏自嘲地想。

不過男人這副窩在地毯上的樣子實在太可憐了，和往日裏又拽又酷的沈風和判若兩人，栗芷猶豫了一下，到底有些心軟，本來放在手腕上想要推開沈風和的手一滞，反手将他用力拉了起來，“乖，別在這裏坐着了，去床上。”

本來以她的力氣是拉不動沈風和的，但也不知道這句話的哪個部分起了作用，沈風和竟然真的借力站了起來，只不過站起來之後搖搖晃晃地站不穩，栗芷架着他踉踉跄跄好不容易晃悠到了床邊，還沒等喘口氣，沈風和就突然一個趔趄朝她倒了過來，直接将她整個人抱着壓倒在了床上。

栗芷：？？？

沈風和抱着她沒有動，死死地将她壓在身底下，不知道什麽時候起眼神已經不再像剛剛那樣渾濁，而是幽深無比，就像一個一眼看不到底的深淵。男人緊緊地盯了她一會兒，慢慢抽出一只手，将她散落在臉上的幾縷長發慢慢地掖到了耳後。

栗芷仰面躺在床上看見他好看的薄唇輕輕吐出幾個字：“沒想到幻覺也可以這麽真實……”

原本準備襲擊他已經握成拳的手突然一松。

也就是那個靈魂出竅的空檔，栗芷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鬼使神差地擡手抱住了沈風和精瘦的腰背，只稍稍一擡頭，就吻上了彌散着淡淡酒氣的薄唇。

也許這是她最後一次如此靠近這個男人，從此以後山高水遠，天涯漫漫，她再也沒有機會能夠和他如此親密地抱在一起。

栗芷在那一瞬間想得非常簡單，既然不能和他成為相攜一生的摯愛，最起碼她也要在以後的日子提起他的時候能夠做到全然無悔。其實她也是個很自私的人，比如，不管沈風和清醒以後會不會記得，她都想要趁人之危，成為第一個睡過沈風和的女人。

男人的□□其實是很容易被激起的，尤其是像他們這樣，已經交往了四五年，無數次的擦槍走火，最後全都靠沈風和驚人自制力停下的情侶。栗芷太清楚他的敏感部位，更何況對方此時還在半夢半醒的醉酒之中。

也不知道能不能算成是一個值得驕傲的事情，沈風和很快就被她挑起了熱情。感受到某處火熱的堅硬抵住了她的時候，栗芷心一橫，微微擡起下巴，咬住了他的耳垂。

這是沈風和最禁不起挑逗的地方，以前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這個部位曾被沈風和列為過“小栗子絕對不能碰的地方”，據他的官方解釋，說是因為這是一個開關，一旦打開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會幹出什麽事來。

男人果然在她伸出舌頭的那一瞬間就猛地顫抖了一下，僵直了全身，原本抱住她的手臂不知道什麽時候撐在了她的耳側，漆黑的眸子黑的發亮，好像燃燒着兩團墨色的火焰。沈風和啞着嗓子低低地問她：“小栗子，你在幹嘛？”

這個人啊，就算是在“夢”裏，也不肯相信她其實從來不介意和他做這樣親密的事情，以前栗芷不好意思說，他主動停下來就真的停下來了，心裏雖然也很感動他的珍惜，但也有那麽小小的一個角落躲着蹲在地上畫圈圈的小惡魔。

這種事，叫她主動該多難為情。

不過眼下沈風和還在醉酒，分不清現實和夢境，還以為一切都是他的幻覺，栗芷就不用擔心自己這樣是不是不夠矜持。矜持有什麽用，能當飯吃？

“你以為我在幹嘛？”栗芷大大方方地對醉酒中的人說道：“我要睡了你！”

這句話真正像是情/欲的開關，而一旦情感的閘門打開就再難以控制，沈風和腦子裏唯一還清醒的那根弦似乎就在栗芷這句坦白裏徹底斷掉了，接下來的沈風和，是一個栗芷從來沒有見過的沈風和。

男人的動作有些粗魯，扯開她身上的襯衫時手上的動作幾乎用“暴力”來形容，雖然栗芷一早就知道他手重，但也沒想過自己的襯衫上的一整排扣子會就這麽被崩飛，随着大片肌膚的裸露，栗芷抖了抖下意識地想要躲避，卻被那人死死摁住了手腕。

“小栗子，說出口的事情，就不許反悔了。”

誰說她要反悔了，她就是……需要一點緩沖而已。

兩個人都是第一次，沒什麽經驗，沈風和的手法雖不能說是完美無缺，但因為栗芷對他也是肖想已久，只需對着他那張難得一見被情/欲蒙蔽了的俊臉，很快也能化作一灘春水。

不知道是不是醉着的緣故，這個人少了往日裏的那麽一星半點的溫柔，男人破門而入的瞬間栗芷咬緊了牙關，硬生生地想要把眼淚逼回到眼眶裏去，但沈風和沒有給她這個機會，抽了一口冷氣，直接吻上了她的眉睫。

“小栗子，你好緊。”

栗芷被他這簡簡單單的六個字戳中了心，撇過臉去被他吻過的眼角“嘩”地一下子就落下淚來。

這個時候的沈風和，會在深深淺淺的律/動裏抽氣悶哼的沈風和，她卻是在失去這個人的時候才得到他。而以後，不知道那個有幸看到他從青澀慢慢成熟的人會是誰，雖然八字還沒一撇，但栗芷覺得她大約會嫉妒。

打開的雙腿就這麽下意識地緊緊盤住了他的腰。

這個動作換來的是男人更加激烈的撞擊和狂熱的親吻，以及他緊緊扣住她手腕的力道。栗芷被他摁在床上，除了随着他的動作起起伏伏做不了他想，眼淚像是開了閘的洪水一樣大片大片地洇濕床單，也不知道究竟是因為疼還是因為難過。

兩個人相攜抵達快/感的最高峰的那一刻，栗芷渾身已經沒有一點力氣了，精神也不甚清醒，只覺得又累又困，恨不得就這麽直接睡過去，但男人伏在她頸窩裏低低說出的那句話卻一字一字傳到了她的耳朵裏，無比清晰。

“小栗子，永遠也別忘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