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醫院的争執

或許在平和的環境下生存了太久,這種像是電視劇裏發生的驚/變突然在三次元出現,對于這群還在國中的少年來說确實是個驚吓。

而雲雀幾乎半個身體懸空，他的右手緊緊地握着旁邊的樹幹，指甲因為用力而摳出猩紅色的血液,他這次直接對還沒有動作的黃濑吼道：“笨蛋,快點握住我的手。”

或許是這短短的一瞬發生的事情太多,而讓黃濑的腦子完全做不出反應,血液似乎流入眼眶內,很痛的感覺,仿佛從眼睛刺痛到心裏一般。

他分不清這是自己額頭上的血液還是雲雀手腕處流出來的,只是酸液的液體和這些混合在一起,複雜的滋味在他的心裏蔓延。

他突然想起中午時對綠間說的話，當時綠間的表情似乎還浮現在自己的眼前：“你有考慮過雲雀嗎？”

“而我不可能因此放棄唯一的東西。我想，小綠間你應該懂我的意思，即使後果很不盡人意，但我也會堅持下去。”

對啊，我怎麽可能就死在這種地方，在我還沒有成長到能保護小恭彌的時候，我怎麽可以就輕易地放棄掉。

原本無力的手回握住雲雀的手，他努力地尋找着旁邊可以作為支撐點的地方，但是這附近意外地沒有樹樁或者岩石之類的東西。

這裏的海拔并不高，但是如果從這裏不小心摔下去的話，僅僅是周邊的石塊就可以把活下來的可能性降為最低，而雲雀見後面的的這群人完全沒有動靜：“你們幾個白癡還不快點過來。”

回過神的幾人連忙過去，最後由紫原把黃濑拉了上來，但是如果不是雲雀的話，估計黃濑這輩子都看不到太陽了。

立刻拿出緊急醫藥箱的綠間，先用生理鹽水洗了一下黃濑額頭上的傷口，而心終于稍微平靜下來的雲雀，喘着氣灌了一口水，只不過口中意外地不是清涼的水，反而是一股鹹澀的味道。

他這才注意到手上的傷口，剛才因為情況緊急他只想着黃濑，根本顧不上這個，但是現在血液則是沿着礦泉水的瓶身流了下來。

剛才完全沒有感覺，此刻神經才傳來疼痛感，雖然是十指連心的同，但是雲雀皺了下眉就用水沖掉手上的血污，然後用紙巾随便擦了一下就當做處理。

黃濑的傷口明顯要比較重，額頭上的傷口只是一部分，剛才滑下去的時候可能被鋒利的東西劃了一下，手臂上劃出很深的傷口，綠間雖然止住了他額頭上的血液，但是手臂上的傷口只能到醫院處理。

“不行，得趕緊去醫院，照這種速度流下去的話很可能會休克。”綠間嚴肅地看向赤司，“快點做決定吧。”

雲雀扔掉手中的礦泉水瓶，皺着眉看向黃濑被血液浸透的衣袖：“現在還需要做什麽決定，立刻去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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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剛要拉起黃濑，而黃濑剛握住雲雀的手站起來的瞬間，小腿處傳來一陣劇痛，他不穩地跌了一下，還好青峰立刻反應過來扶住他。

綠間在視線在他的黃濑的小腿上掃了一秒，然後看向神色不明的赤司，對方似乎跟他一樣察覺到這一點。對運動員來說，身體是最重要的資本，如果一不小心損傷到什麽的話，很有可能永遠都上不了籃球場。

意識到這一點的赤司，立刻打了急救電話，這時候也只有趕緊下山，不趕緊做處理的話可能會留下後遺症。

“黃濑，你感覺怎麽樣？還能動麽？”赤司冷靜地說道。

“小赤司，我沒有問題的。”這句話沒有一點說服力，黃濑的臉色有些發白，而雲雀也不顧他的話，對赤司說道：“還是先背他下去。”

“敦，真太郎，青峰，你們幾個把黃濑背下去，哲也和幽整理這裏的東西。”理智果斷地下着命令的赤司，擡頭看向雲雀，皺着眉問道，“不過你沒有問題嗎？”

他值得是雲雀的傷口，不過雲雀此刻也顧不上這些：“就這麽決定了，我跟他們一起下山，你暫時跟幽一起。”

說着雲雀就跟綠間他們趕緊下山，可能是因為失血過多的緣故，黃濑的視線也變得有些模糊：“小恭彌……”

聽到聲音的雲雀回過頭，只見黃濑的臉上還帶着跟以往的笑容，只是臉色因為疼痛而變得蒼白，他伸出唯一能動的右手，而雲雀不知道為什麽，也不自覺地伸出手握了上去。

緊緊相扣的雙手，傳遞着彼此之間的溫度，像是互相給對方依靠一樣。

或許他一直都不明白自己對黃濑的感情，不管是試鏡那天的表白，還是在電影院裏的場景，又或者是平日裏幾乎不變的笑臉。

總之這些東西交集在一起，讓人原本複雜的心緒變得更加百感交集，或許是因為愛這個字太簡單，但是其中承重的感情卻不是誰都能接受的，他并不是害怕，只是思慮的東西比其他人多得多。

他的感情很沉默，不過确實真真實實地存在。

這次緊緊地握着對方的手，似乎能想起臨行前的夜晚，他當時也是這麽不由自主地握住黃濑的手。

“白癡，敢松開手的話，我就殺了你……”

他的聲音很輕，昏沉中的黃濑只能隐隐約約地聽到後半句話。

而我這次永遠也不會放手。

永遠到底是多久，人們根本無法确定這段距離，但是卻能輕而易舉地以這段距離作出保證。

曾經雲雀嘲笑過電視劇裏的對白，不過這一刻，他明白了，原來到達那一刻才會體會到這種情緒。

******

送到醫院之後的過程，他已經忘得差不多，大概是腦子裏充斥着太多黃濑閉眼的畫面，雲雀原本敏銳神經意外地遲鈍下來。

不知道什麽時候起，耳邊嘈雜的聲音逐漸褪去，原本擠滿醫護人員的地方也只剩下他們幾個人，重新回歸的安靜并沒有讓他的心平靜下來，反而被這種壓抑的氣氛拉得神經更加緊繃。

坐在醫院走廊的位置上，雲雀第一次以家屬的身份在站在這裏，在過去的十幾年時間裏，他更多的時候都是獨自一人，他并不排斥這種所謂的孤獨，反而在某種程度上很喜歡。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他的身邊開始出現另一個人，周圍安靜的空氣逐漸變得嘈雜起來，但是他從一開始的不适應，慢慢到後來的接受，這個過程似乎很理所當然地結束了。

雲雀也開始習慣這種生活，習慣有一個人笨拙地學着照顧他的生活，習慣有着黃濑涼太存在的生活，這一點沒有什麽不能承認的。

在看到黃濑跌下去的一剎那，他可以感到自己的心髒瞬間停止了一樣，只能任憑自己身體的反射系統拉住對方的手，或許他腦子裏曾經有過一個一閃即使的想法。

或許當時……

趕到醫院的幽和黑子看到坐在外面難得保持沉默的幾個人，也知道黃濑現在的情況可能不好，幽走到雲雀的旁邊坐下，卻不知道在這種時候該怎麽安慰對方：“黃濑的情況怎麽樣？”

赤司擡頭看向他們：“現在還在昏迷輸血當中，額頭的傷口并沒有什麽大問題，手臂的傷口已經被縫上了，不過左腿上的傷口還不确定，初步鑒定為骨折，但是在等X光片出來之前都是未知數，所以……”

“所以他接下來的訓練也沒有必要參加。”雲雀面無表情地打斷他的話，或許被身邊這種安靜壓制了太久，他站起來看向表情凝重的赤司，鳳眼內是赤司從未見過的冷漠，赤司此刻防毒已經猜到雲雀要說什麽。

只見對方抿着唇，淡淡地說道：“現在距離全國大賽只有四個星期的時間，按照恢複的療程的話，根本不可能。而且即将開始的全國大賽也不需要受傷的隊員，你覺得呢？”

雲雀的這句話看上去完全是在他的角度考慮，他也篤定黃濑那個家夥不敢反駁他的話，所以現在說這些完全只是通知赤司而已，根本沒有要征求對方意見的想法。

而聽到這句話的青峰，沒等赤司開口，皺着眉不爽地反駁道：“黃濑最多是骨折，又不是殘疾，而且距離接下來的全國大賽還有一個月的時間，恢複的可能性……”

他的話因為橫在脖頸間的浮萍拐而停止，雲雀面無表情地看着他，灰藍色的鳳眼裏沒有一絲情緒，是個人都能感受到其中所帶的寒氣：“我想你還沒有聽清楚我的話，我是絕對不會讓他參加這次比賽，不管怎麽樣。而且……”

他的聲音停頓了一秒，鳳眼危險地眯起，變得更加寒氣滲人：“如果被我看到你們幾個敢在慫恿他做什麽，到時候我希望你們能承受住後果，這次可沒有之前那麽簡單。”

說着因為用力過度，擦着青峰的脖頸的浮萍拐讓牆壁裂開了幾條縫隙，這已經是光明正大地威脅了。

“你！”青峰這次顯然是被雲雀氣得不輕，他第一次很想狠狠地揍雲雀一頓，籃球對于他們的重要性根本不是普通人所能了解的。

他并不是擔心全國大賽會因為缺少黃濑減少勝算，而是站在黃濑的角度考慮被剝奪參加全國大賽機會，感到憤怒不平而已。黃濑不僅僅是他的隊員，更是平日裏的好友，正是因為如此，他才能深刻地體會到這種情緒。

幽可以看出雲雀此刻的狀态很不正常，這種類似于主板被稍微的反應很恐怖，而赤司同樣也意識到這一點，平靜地看向雲雀：“雲雀，你冷靜一點，現在還沒有到下結論的地步。黃濑現在的狀況并沒有到不樂觀的地步，還要等醫師進一步症斷才能判斷，至于全國大賽的問題，如果黃濑的傷口真的嚴重的話……”

赤司注視着雲雀狹長而又冷漠的鳳眼，肯定地開口：“作為隊長，我可以保證絕對不會讓他參加比賽。”

“赤司？！”青峰不敢置信的聲音。

“不僅僅是你，還有他們幾個。”雲雀的語氣完全沒有起伏，他的視線冷漠在綠間、青峰、紫原以及黑子的臉上掃過，“我很冷靜，不過我現在也不需要他們的答案，因為我會用實際行動讓某些人明白違背我的下場。”

他聲音落下，每一個音節似乎敲在人的心上一般。這種完全壓迫的感覺充斥在空氣之中，幽幾乎能感受到從雲雀身上散發出的那種殺氣，很淩厲到刺激着身體的每個毛孔。

這種時候只有黃濑能讓他的情緒恢複正常，想到這裏的幽走到雲雀的旁邊：“你先去看看黃濑的狀況吧，其他的事情暫時放在一邊，等黃濑醒了再說，我會讓導演把他的戲份暫時推遲。”

雲雀側過頭看了他一眼，幽的表情沒有絲毫異常，他抿着唇：“我知道了。”

而留在外面的人表情各不相同。

******

說着雲雀就直接推開門走進病房裏面，床上的人依舊閉着眼，輸血的過程很慢，不過黃濑的臉色稍微好一些。病房裏面的味道很不好聞，明明雲雀很早就習慣這種味道，但是這次他卻覺得異常地反感。

走到病床邊，他拉過一旁的椅子坐下，雲雀原本面無表情的臉在看到病床上的人時，似乎也松動了一些。

之前雲雀在并盛中心醫院的時候，黃濑總是會笑着坐在病床旁邊，講一些無聊的笑話，不過有時候也能讓他的心情放松一些。

黃濑有時候真的很笨，可能前十幾年都在被人照顧的過程中，第一次學着關心別人也非常見年。從一開始削蘋果只剩下半個，到後來熟練地削下薄薄的一層皮。盡管每次手指被到劃出好幾個口子也沒有放棄，因此雲雀才說黃濑是個真正的笨蛋。

不折不扣的笨蛋……

“真是白癡的草食動物，如果學不會就沒有繼續下去的必要，因為有時候堅持不一定會有好的結果。”雲雀就這麽注視黃濑沉睡着的面孔，幹淨的皮膚此刻有些蒼白，或許是想到什麽，他猶豫了一下，伸出手把黃濑額前的發絲撥開，被白色的紗布包裹的地方顯得整張臉更加虛弱一般。

他握住黃濑放在被子上的手，但是不經意地看到對方手上似乎寫着什麽。

雲雀有些不明所以地攤開他的手，幾個簡單的字出現在視線裏。

——今天不管怎麽樣一定要跟小恭彌道歉~(≧▽≦)/~

被汗水模糊的字有些歪歪扭扭，雲雀只能隐隐約約地看出這句話，不怎麽他的嘴唇動了動，鳳眼內湧現出一些複雜的情緒，但是最終沒有開口說什麽，只是在病床邊抽出一張紙巾，輕握着他的手，然後慢慢地，一點一點地把這些字擦掉。

“就算是不打籃球的黃濑還是那個笨蛋。”

輕聲的話幾乎微不可聞，雲雀的聲音不知怎麽有些飄忽，仿佛他的自言自語一樣，而安靜的病房裏似乎只剩下人的呼吸聲，黃濑依舊閉着眼躺在病床上。

直到過了好一會兒，雲雀的聲音繼續響起，沒有以往自然而然的命令，只是簡單地看着眼前的面孔，然後緩緩地扯開嘴角，笑容淺得幾乎讓人感受不到：

“所以這次……不要違背我的意思，真的。”

作者有話要說：更新~

這一章算是情感增進不少吧~個人感覺沒虐的感覺

PS：我想雲雀不讓黃濑繼續打籃球的理由很簡單，用幾個字就可以概括了。

再PS：剛才開門的時候摔了了一跤，躺在床上挺屍中，祝閱讀愉快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