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籃球的抉擇

而站在門外的青峰很不耐煩地走來走去,看得黑子有些晃眼：“青峰君,我拜托你能不能消停一會兒？”

“但是哲，你難道沒有聽到雲雀剛才的那句話嗎？”現在仍有些火氣的青峰，“他憑什麽阻止黃濑參加比賽？不能打籃球對黃濑來說,可不是那麽他口中随随便便的事。”

黑子很頭痛地說道：“青峰君果然是不長腦子的家夥,雲雀君又沒有說不讓黃濑繼續打籃球,只是不參加全國大賽。”

“這次是你錯了,哲也。”赤司看向他們,“雲雀雖然這次說的是全國大賽,但是如果黃濑的傷口真的嚴重到不能參加的地步,那麽你以為雲雀接下來會讓黃濑繼續打籃球嗎？”

黑子怔了一下,他顯然沒有把結果往這麽壞的地步想。

“雖然我在理智上不能贊同雲雀的這種行為，不過在情感上，我也能體會現在雲雀的心情。既然對于黃濑來說，籃球具有一定的危險性，那麽徹底地遠離就沒有問題，接着只要把所有不安定的因素全部抹除掉，在完成以上所有的工作之後，他才能真正的安心。”

聽赤司陳述的聲音，一直沒有出聲的綠間，想起中午時黃濑說的話，他突然明白什麽。

他們兩人之間的喜歡并不是單方面的，或許雲雀對黃濑的在意，比其他人想象得要重得多，只是很多人都沒有發現這一點。

“我們接下來該做些什麽？”綠間開口問道。

聽到他的話，赤司扯了下嘴角，他并不是全能的人，至少在面對雲雀的時候，他幾乎拿這個人沒有任何的辦法。

“現在只能等黃濑醒過來，按照醫生說的，估計還有一個小時。”

過了一會兒，回來的幽把買來的水分到每個人的手裏，他看着眼前神色有些疲憊的人，不由地開口說道：“這裏不需要太多的人，你們還是先回去的吧，我和雲雀在這裏就行了。”

赤司也覺得他們再這裏幫不上什麽忙，便也點頭同意：“如果黃濑的醒過來，記得打電話通知我，這裏就交給你們了。”

“嗯。”幽目送他們離開，原本不爽的青峰這次是被黑子直接拉走，沒過多久，原本還有些熱鬧的走廊徹底地安靜下來。

原本是一場正常到不能再正常的活動，不過因為這次的意外而逆轉了所有正常的方向。幽推門走進病房裏面，而雲雀此刻正伫立在窗邊，側着臉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乎明乎暗的光亮把他原本面無表情的臉映襯得更加冷漠，不過幽可以想象到他的心情，誰都無法在重要的人受重傷的時候保持泰然自若，雲雀自然也不例外。

幽突然不知道該怎麽安慰他，或許是他們之間的羁絆真的無法讓人介入，又或許他明白自己根本不能讓雲雀回歸到正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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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吧，黃濑這次不會有事的，剛才醫生也說是普通的骨折，只要接下來好好恢複的話，不會對日常生活造成影響。”

“如果你是來讓我改變主意的話，我只能說--不可能。”雲雀沒有回頭看他，平靜如水的眼眸一動不動地望着窗外，只是淡漠的聲音還在繼續，“而且他以後不需要籃球這種東西，他有我就可以了。”

聽到他篤定到沒有回旋餘地的話，幽真的感到有些頭痛，現在的這些人怎麽一個比一個固執。

“雲雀，你沒有考慮到黃濑的想法嗎？我知道如果是你的話，他絕對可以放棄任何的東西，但是你知不知道如果以後不能打籃球，對他意味着什麽？”幽一動不動地注視着對方神色的變化，并且理智地陳述着，“籃球對于黃濑，就像是并盛對于你一樣，它并不是簡單的體育運動，我相信你能體會這種感情，如果失去并盛，你的內心會有怎樣的感受？所以請在考慮一下，你應該不希望黃濑的臉上失去那種白癡的笑。”

他的話一句比一句激進，根本讓人找不到任何錯的地方，而站着的雲雀也沒有立刻反駁，反而雙手插在口袋裏，身着的襯衫整齊到沒有絲毫的褶皺，他抿着唇看向窗外。不久，他的眼神開始微閃，似乎在思考幽的話，又像是無聲的反駁。

直到過了好一會兒，才緩緩地開口：“正是因為他對籃球的執着，才會不顧一切地繼續下去，這樣繼續下去對他沒有任何好處，這就是我的意思，不放過所有危險的存在。而且你的比喻很有問題，雖然我不會允許別人做出有損并盛的事，但是如果并盛的存在會威脅到他的安全的話……”

雲雀不由回過頭看向站在房間內的幽，對方漆黑的瞳孔也在等待他的下一句話，而雲雀狹長的鳳眼蘊藏着不知名的情緒，平靜地對着他說道：“我會親自毀掉它。”

沒有絲毫情緒波動的聲音仿佛代表着他此刻的心境一般，幽皺起眉頭，他一直都知道雲雀是這麽決絕的人，但是今天再次刷新他對雲雀的認識，現在果然像赤司說的那樣，只能等黃濑醒過來，雲雀選在的狀态真的很不對勁。

****

接近傍晚的時候，黃濑才醒過來，他睜開眼睛的時候，還能感覺到額頭傳來一陣刺痛。窗外的一片火紅的霞光投射進來，遍布的色彩似乎快要把所有的一切都染紅了一樣。

他無意識地動了動手指，想要觸摸着什麽東西但是，意外地被一雙手握住，并不是溫熱的感覺，而是一種暴露在空氣中太久帶着的冷度，側過頭就看到依靠在椅子上的雲雀，對方似乎睡得并不安穩，起碼黃濑可以看到對方并不舒展的眉頭。而這時走進病房的幽，看到醒過來的人，波瀾不驚的眼眸怔了一下，然後迅速地劃過一絲驚喜：“黃濑，你終于醒了。”

幽的聲音也吵醒了淺眠的雲雀，他模糊的視線之中可以看到那雙金色的眼眸，視野逐漸恢複清明。

黃濑見此，自然地彎起嘴角，溫暖的燈光下，他金色燦爛的發絲也仿佛變得更加顯眼：“小恭彌--”

他的聲音似乎還有些虛，不過比起之前下山時候的模樣，已經算是好了很多。

幽也不想打攪他們的兩人世界，不知道什麽時候就離開病房。

雲雀直接伸手揉了揉他有些蓬松柔軟的頭發，今天一直抿着的唇也微微地向上勾起，鳳眼裏也染上了些許溫度：“笨蛋。”

黃濑直接握着他的手附在自己的頰邊，失聲笑道：“我原本以為永遠都看不到小恭彌了，不過幸好，現在我們都沒事。我們還有很多事情沒做，我還沒有給小恭彌做一輩子的飯，怎麽可能就這麽消失。”

雲雀的手停頓了一秒，然後直接掐了一下他的臉頰，在黃濑疼得擠出眼淚的時候，挑了下眉開口：“我說過很多遍，我現在不允許你死，不然我就殺了你。”

臉頰處有些粗糙的觸感讓黃濑握緊雲雀被紗布繞了好幾圈的手，這是剛才幽在黃濑還未醒過來的時候，給有些不情願的雲雀包紮的。

即使被白色的紗布覆蓋，他仿佛依然能看到之前觸目驚心的傷口，黃濑動了下手指，然後笑着擡頭看向表情有點不自然的人，顯然雲雀還是不習慣這種接觸:“小恭彌，我覺得籃球也沒有什麽意思。”

他似乎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變得無所謂，但是雲雀的眼裏微微波動了一下，最終還是沒有說什麽。

黃濑在昏迷的時候并不是沒有感覺，而且他确實也聽到了一些話，就像幽說的那樣，他根本無法拒絕雲雀，更何況這次對方完全是從他的方面考慮。

******

“什麽？！不參加比賽了？！”

青峰難以置信地看着靠在病床上，一口一口啃着蘋果的黃濑，煩躁地抽動着眉頭，“黃濑你敢再說一遍！”

“不管我說多少遍還是一樣，小青峰。”黃濑無奈地放下手中的蘋果，然後看了一眼病房裏面的其他人，有些歉意地說道，“所以這次全國大賽就拜托你們了。”

他的話音剛落，就被青峰一把扯住衣領，而青峰憤怒地看着眼前平靜的雙眼：“你的腦子沒有壞掉的吧？什麽叫做拜托你們？！搞什麽玩意，你腿上的傷口根本沒有那麽嚴重不是嗎？”

黑子和綠間趕緊過來把失去理智的青峰拉開，綠間不悅地說道：“青峰，現在黃濑剛剛醒過來沒多久，你不要這麽沖動行不行？！”

“現在是我沖動嗎？！”青峰的分貝也因為怒氣而上升了不少，“明明是這個家夥的腦子被驢踢了，他是不是打算以後永遠都聽雲雀那個家夥的話，永遠都不打籃球了！”

青峰這番話也讓黑子的動作不由地停了下來，而赤司的眼睛看向病床上的少年，黃濑似乎察覺到他的視線，赤司沒有說話，只是平靜的瞳孔內帶着質問，顯然是因為剛才青峰提到的話。

而黃濑擡起頭對着赤司笑得眉眼彎起，他的聲音雖說依舊沒心沒肺，但是仔細聽還可以發現不對勁：“這次确實就像小青峰說的那樣，我以後可能沒有機會再打籃球了，畢竟我不想小恭彌繼續這麽擔心下去。”

可能沒有機會再打籃球……

這幾個字狠狠地敲在他們的心上，或許他們在來之前根本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從聽到黃濑醒過來的喜悅，再到他決定不打籃球的消息，這期間不到一個小時，但是給他們帶來的影響非比尋常。

青峰還是第一個爆發的人，如果不是綠間的反應速度比較快，估計他的腳早就踹上黃濑的臉。

“黃濑，我這次一定要把你揍醒。你以為籃球就是這麽容易放棄的東西嗎？你之前的激情到底死哪去了？你到底有沒有真正地愛過籃球？！”

他的憤怒到極致的聲音讓黃濑不由地垂下眼睑，然後沒過多久，他才微微地扯開嘴角，金色的眼眸晶瑩透亮，卻也異常得平靜：“那麽小青峰，你覺得我該怎麽做？如果讓你在籃球和小黑子之間做出選擇的話，你會怎麽做？這個答案不是很顯而易見。”

青峰的動作頓了一下，也沒有料到他會這麽說，而赤司沉默了這麽久，也淡淡地開口：“既然黃濑已經做出了決定，那麽我也不會在勉強你，畢竟這是我之前答應過雲雀的事，而你們幾個也不用再來勸他，如果被雲雀發現的話，我也救不了你們。”

說着他就直接走出病房，不過在門口處停頓了一下，再次轉身看向表情微微變化的黃濑：“黃濑，我希望你明白一個道理，這并不是一個單選題，如果你願意的話，他同樣可以為你而改變自己的選擇，所以別把自己的分量看得太輕，因為雲雀比你想象得要更加重視你。”

黃濑在思索他這句話的意思，赤司的身影就已經消失在他的視線之中，而其他人也跟着一起離開，只有黑子對黃濑說了一句話：“黃濑君，我們一定會等你回來的，在這個團體裏面，不會因為少了一個人而保持平衡。”

說着黑子看了他一眼就離開了，他們的話讓坐在病床上的黃濑思緒變得混亂，其實他的內心遠沒有剛才的淡然和無所謂，他非常喜歡籃球，自從第一次接觸的時候開始，就莫名其妙地被這種病毒感染，然後每天盡最大的努力練習，這是用激情這個詞無法诠釋的情感。

黃濑從未想過有一天會面臨這樣的選擇，他無法拒絕雲雀，因為他害怕之後的結果，所以今天他才會做出這樣的決定，放棄籃球。

只不過他原本逐漸堅定的心，被赤司簡單的一句話徹底地擊碎，或許這一次，他真的可以試着跟小恭彌商量一下。

正午，回到病房的雲雀把便當盒遞給黃濑，然後自顧自地坐在沙發上，而打開便當盒的黃濑意外地看到豐盛的菜色，驚訝地道：“小恭彌，這些都是你做的嗎？”

“難道你以為是從天上掉下來的嗎？”雲雀瞥了他一眼，而黃濑不明所以地問道：“可是這附近也沒什麽廚房？”

他的話音剛落就想到什麽，語氣有些遲疑：“你該不會是在——”

“沒錯。”雲雀理所當然地回到，“只是借了一下醫院的廚房。”

你确定是借而不是搶嗎？已經習慣的黃濑有些無聊地想道。

雲雀也不顧他的表情，平靜地陳述着事實：“接下來的幾天，你就待在醫院裏面，合宿的事情我已經跟赤司說過不用參加，畢竟他也不需要坐着輪椅訓練的人。”

“小恭彌，那個……”黃濑怎麽也說不出口，他不知道他這次如果反對雲雀會得到怎樣難以想象的結果，但是赤司的話對于黃濑來說，實在是無法拒絕的誘惑，他的緊張感完全被緊緊繃着的神經壓制到不知名的深處，或許真的像他們說的那樣，這次真的可以試一下。

而聽到他躊躇不決的聲音，雲雀皺起眉：“你想說什麽？”

“那個我其實覺得這幾天感覺還不錯。”黃濑幹笑了幾聲，而瞥了他一眼的雲雀拿起旁邊的蘋果慢慢地削了起來，表情淡然的态度明顯是沒有在意他之前的話。

至于黃濑見此，只能握着筷子先吃飯，雲雀很少動手做菜，除去上次請幽吃飯的那天，黃濑也沒有吃過幾回。如果換成往日，黃濑一定會幸福滿滿地捧着便當，并且津津有味地享受每一粒米飯，不過此刻他的心情完全處于複雜之中，就算是再美味的食物，吃起來跟平時的沒什麽差別。

削完蘋果的雲雀，看着沒有被削下多少果肉的蘋果，表示很滿意，畢竟這是他第一次做這種事。輕咬了一口果肉而他下一秒就感到盯着自己的視線，側過頭看向黃濑，有些不耐煩地問道:“到底什麽事？”

“我想要繼續打籃球。”反射性說出來的黃濑，看到對方握着蘋果的手瞬間停了下來，雲雀原本因為不耐煩而煩躁的表情一下子冷下來，他擡起眼看向黃濑，瞳孔內的情緒全部消失殆盡：“你再說一遍，你想幹什麽？”

“我……”黃濑動了動嘴唇，這是他第一次從雲雀的眼中看到這麽冰冷的情緒，簡直像是陌生人一般，但想起赤司的話，咬了下牙肯定地說道，“我想要繼續打籃球，不管是現在還是以後，就算我這次不能恢複，我也想要繼續努力下去。”

黃濑原本以為他的這句話說完，雲雀手中的刀會直接飛過來，但是低着頭等了很久，也沒有聽到一點動靜。

但是這種詭異的平靜更加讓人感到可怕……

過了很久，才傳來雲雀的聲音：“為什麽？”

平緩的聲線裏意外地沒有生氣的成分，跟剛才冷若冰霜的模樣相差甚遠，黃濑懷疑自己的耳邊出問題，他擡頭看向前面的少年，小心翼翼地問道：“小恭彌，你不生氣嗎？”

“你很希望我生氣？”雲雀睨了他一眼，把剩下的蘋果準确地扔到垃圾桶裏，“說吧，到底是什麽理由？如果不能讓我滿意的話，接下來你就不用出院了。”

黃濑也沒有得意忘形，他這次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下頭：“因為我想在小恭彌的學校繼續打籃球，然後再拿下全國大賽的冠軍，這就是我的理由，雖然現在聽起來很沒有說服力，但是以後我絕對會兌現這個承諾，所以小恭彌能給我一個機會嗎？”

他的聲音沒有任何特別，卻能讓人感受到其中所帶的堅定，而雲雀并不是沒有感受到這一點，對于他來說，被黃濑拒絕這種事情真的很不爽，只不過不爽過後，他發現自己或許真的沒有幹涉對方的權利。

這種思想過去從來不會出現在雲雀的腦子裏，畢竟對于他來說，所有的草食動物都沒有反對的權利，強者支配一切的概念已經徹底融入他的骨子裏。

但是這一次……

他意外地動搖了，或許因為喜歡以後才會放任對方的行為，或許在某些時候他已經開始改變，而這一切歸結在一起只有一個簡單的因素。

因他這個人的名字叫做黃濑涼太。

雲雀冷哼了一聲：“我等着你拿到全國大賽冠軍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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