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都行,傅司白眼中含笑:“好,你說
靖橋有氣無力的躺在沙發上:“你今天要是不和他離婚,就別認我了,滾吧。”
童曉臉色煞白的站在原地,回身望向傅司白,那人正面無表情的望着他。
但童曉卻能看出來,傅司白看似平淡的目光裏,夾雜這焦急和憤怒。
童曉頭痛欲裂,為什麽要抛給他這種兩難的選擇題?兩邊都是他不能割舍的人,他怎麽選?
沒人開口說話,吵鬧的房間瞬間變得寂靜,唯有童靖橋急促的呼吸聲。
傅司白緊緊握着童曉的手腕,力度之大,幾乎捏碎童曉的骨頭。
“帶着果果,跟我回家。”
童靖橋彈簧一樣倏地站起來,雙眼瞪得像銅鈴:“你敢!”
氣氛劍拔弩張,一觸即發。
這時候,李玉芝肥碩的身子從門外鑽進來。她一早就注意到對門在打架,縮在門外聽了許久。
李玉芝表情幸災樂禍:“老爺子,我說什麽來着?早就讓你好好管管童曉,但你不聽啊。現在好了,學着外面搞起了同性戀,真把童家的臉都丢光了呦。”
李玉芝的話十分刺耳,童曉對她吼道:“這是我們家的事情,你給我滾出去!”
“嘿!你個小掃把星!你要把老爺子氣出個好歹,看我怎麽收拾你!養不熟的小狼崽子,我今天就替老爺子好好收拾你一通——”
誰知她話音未落,便被童靖橋一腳踹在腰上:“閉上你的臭嘴,滾回你的院子!”
“看熱鬧不嫌事大,滾犢子!”
說完,童靖橋撿起地上的藤條,追着李玉芝給她打出去,一路上都是殺豬般的嚎叫。
“瘋了,瘋了!嬌嬌他爸,老爺子被童曉那慫孩子氣瘋了啊——”
童靖橋氣的跌坐在地上,站了兩次都沒站起來。
“爺爺!”童曉心急如焚,急匆匆跑過去。
傅司白離得近,走過去攙扶起童靖橋,卻被狠狠推開。
童靖橋臉色灰白,布滿憔悴。好像一根脆弱的,緊緊繃住的弦,只要再那麽輕輕一扯,就會斷了。
童曉眼睛上挂着淚珠,快速扶起童靖橋。一陣劇烈的咳嗽,童靖橋捂着嘴彎腰不停抖動。
童曉抹了把眼淚,如泛濫的水,愧疚和心疼瞬間湧上心中:“爺爺,你是不是難受?是不是血壓上來了,我帶你去吃藥。”
童曉摟着童靖橋的腰,兩人走進客廳。傅司白神色晦暗,一言不發,緊跟在後面。
童曉翻箱倒櫃的找降壓藥,又重新倒了一杯熱水。童靖橋哆哆嗦嗦的把藥咽下去,然後側身躺在沙發的邊緣,閉緊眼睛不說話。
又是令人心悸的寂靜。
童曉沉思,這樣一直吵也不是辦法,必須讓爺爺先冷靜。
童曉把目光看向傅司白,走過去把人拉進院子裏小聲道:“對不起,你生氣了嗎?”
傅司白聲音發啞:“我生什麽氣,我是心疼你。”
傅司白看着童曉脖子和臉頰上的紅痕,想摸摸又怕童曉痛:“以後別幫我擋,這比打在我身上更疼。”
童曉卻咧嘴一笑:“我這是苦肉計呀,這樣一來,爺爺就不會拿着藤條打你。他心疼我,怕我再幫你擋。”
傅司白又氣又笑:“你還真是挺聰明啊,這種傷敵八百自損一千的招式,也就你的腦袋能想出來!”
童曉見把傅司白哄得差不多了,這才步入正題:“爺爺現在正在氣頭上,一看見你就發脾氣。要不你先離開?嗯…等我把他哄好了,你再過來,行嗎?”
作者有話要說: 晚上還有。
☆、第 50 章
童靖橋一直躺在沙發上, 一動不動,童曉知道他沒睡。
客廳裏像是被飓風席卷過一樣, 童曉把掀翻的茶幾和椅子都立起來。滿地的碎玻璃渣子也被他整理進垃圾桶。
童曉敲敲小屋的門, 沒一會兒, 童一安打開一個小縫,露出一雙黑黝黝的眼睛。
看見來人是童曉, 童一安趕緊把門打開。果果還在小床上睡着,小肥手握成小拳頭,細細的睫毛微微顫動, 看樣子睡得很不安穩。
童曉把孩子抱上二樓, 童一安靜悄悄的跟在他身後。童一安喜歡小果果, 又怕把他吵醒,一路上都是輕手輕腳的,說話也是用氣說,不敢發出聲音。
童曉抱着果果喂奶,等果果吃飽喝足了,又給他換了一片新的尿不濕。
童一安指着他的脖子和臉, 問他是不是特別疼?
童曉搖頭, 面上都是疲憊。
童一安黑黑的眼珠泛出一道光, 湊近童曉的耳朵小聲道:“哥哥,無論你和誰結婚我都支持你。還有, 我特別喜歡你的小寶寶!”
童曉眼眶發酸,差點沒哭出來。
一瓶奶喂幹淨,童曉用紙巾擦幹淨果果嘴邊的奶漬, 手掌輕輕拍打果果的後背。睡了一整天,果果終于睜開眼睛,黑葡萄似的眼睛靜靜的望着周圍陌生的事物。
童曉把果果抱到客廳,童靖橋已經坐起來,臉緊緊繃着。
“爺爺,這是果果,你抱抱他嗎?”
童靖橋面無表情,眼皮耷拉着,好像沒聽見童曉說的話。
童曉直接把果果推進童靖橋的懷裏,溫暖又帶着奶香味的小團子猛然襲進他懷裏,童靖橋整個身子都僵硬了。
那動作像是抱着,又像是愣着。
果果被抱得不舒服,兩個白蘿蔔似的小腿蹬來蹬去,眼看就要順着童靖橋的腿縫滑下去。童靖橋趕緊把雙腿并攏,手臂托起輕飄飄軟綿綿的果果,這才真正的把孩子抱進懷裏。
童曉偷偷的松了口氣。
“我從小沒有父母,所以我知道這種滋味有多難受。開家長會的時候,和同學一起郊游的時候,在家長聯系簿上胡亂填寫手機號的時候。”
“我想給果果一個完整的、充滿愛的家庭。我不想他一出生,就和我一樣。”
童靖橋聲音沙啞:“你可以重新成家!”
童曉搖頭:“不會的,如果我真的離婚,我不會再娶任何人。”
童靖橋重重的喘了一口粗氣,要大聲吼出來,但瞥見懷裏的果果,又把聲音壓下去:“那個男的有什麽好,你好好的女孩不喜歡,非要和一個男的在一起?!”
“你現在被他迷得暈頭轉向,那十年以後呢,二十年以後呢,我就不信你們兩個男的還能走一輩子!你們就是仗着自己年輕,瞎胡鬧,将來有你後悔的時候!”
童曉:“就算我和一個女孩結婚,十年二十年後也是未知數。也許我們會因為性格不和,或者其他各種因素而分開!這根性別沒關系!”
“我和傅司白感情堅定,我相信我們能一直走下去。因為無論發生任何事情,他都不會放棄我,我也不會放棄他。”
童靖橋瞪起眼睛:“你這是存心和我作對!”
“爺爺!”童曉嘆氣,盡量把語氣放緩:“我沒有和你作對,我只是想讓你知道。他很愛我,我也很愛他,如果你把我們拆散,我一定會很痛苦。”
“你的願望不就是讓我有個幸福的家庭,然後抱上曾孫?”
“現在所有的願望都實現了呀!只不過我的結婚對象變成了男的,可那又有什麽關系呢?只要我過的幸福不就好了?”
童靖橋啞口無言:“你個小崽子少在這強詞奪理,我不聽你那一套!”
說罷童靖橋起身要走,走到半路又退回來,黑着臉把懷裏的果果遞過去。
“我告訴你,別想忽悠我!”
軟綿綿香噴噴的果果從懷裏消失,童靖橋驀地感覺到一絲失落。
夜晚,童曉和果果在二樓的卧室,童一安也在。
童靖橋一晚上沒搭理他,但卻做了一桌子的菜,還主動給果果喂一次奶。
手機振動,童曉讓童一安照看果果,然後他自己悄聲悄腳的走去後院。
後院有一圈鐵栅欄,鐵栅欄後是一片一片小山包。夜裏沒有燈,童曉用手電筒勉強照出一束光。
遠遠的鐵栅欄外,傅司白就站在那。這大半夜的,也不知道他怎麽繞到那裏去的。
“你怎麽來了呀,今天晚上降溫呢。”童曉隔着栅欄摸摸傅司白的臉,冷冰冰的。
“你等我一會,我去給你拿件棉襖。”
“不要緊。”傅司白握住童曉的手,力氣很大:“我和你說會兒話就走。”
傅司白靜靜站在栅欄外,他穿着純黑色的風衣,幾乎與夜色融為一體。月光落在他的臉上,又點綴在他的眼眸裏,童曉能看見裏面泛着淡淡的光。
剛才童曉叫他離開,他便很聽話的離開。在距離鳳灣村半個多小時路程的小鎮,在那個不知名的小旅店裏,傅司白感到一陣陣的心慌。
他坐卧不安輾轉反側,所以哪怕夜已經深了,他也要再來看一眼童曉。
傅司白伸出手,穿過已經落漆的栅欄,覆上童曉的臉:“爺爺又打你了嗎?剛剛打的地方還疼嗎?”
童曉搖頭:“我剛剛上了藥,已經不痛了。”
“我和爺爺談了一會兒,他的情緒穩定了許多。而且我看的出來,他很喜歡果果。”
“那就好,我就在鎮上的旅館。你有什麽事,随時給我打電話。”
“放心吧。”
傅司白對着童曉淡淡笑着:“好,那我就放心了,你早點睡吧。”
在刮着寒風的冷夜,星星泛着凜冽的光,童曉望向傅司白的眼睛,突然去握對方被凍的冰涼的手。
“喂,你還記得從前對我說的話嗎?”
童曉露出兩個漂亮的酒窩,模樣鮮活明亮。他聲音清脆:“你說總有一天,要我親口說喜歡你。”
“你聽着,我現在要說了哦。”童曉歪頭眨了眨眼睛:“傅司白,我喜歡你,特別特別的喜歡你!”
童曉握緊栅欄,借力微微踮起腳,湊近傅司白的耳朵小聲呢喃:“從前一直是你努力,所以這次換我努力。”
“你要相信我,我絕對絕對,絕對不會放棄你!”
童曉說完,又貼上傅司白的嘴角親了親:“回去吧,別感冒。”
童曉松開栅欄,對着傅司白揮揮手。誰知下一秒,傅司白竟然三兩步踩着栅欄翻了過來,一瞬間跳到童曉面前。
童曉被他敏捷的身手吓了一跳,沒等反應就被大力擁入懷中,那力氣幾乎要把他的腰勒斷。
傅司白的聲音暗啞苦澀:“童曉,其實我沒你想的那麽堅強,我很害怕。”
“你心軟善良,你很孝順,你聽爺爺的話,這些從來都不是缺點,但我卻讨厭極了。因為它們随時都可能成為讓你離開我的理由,而我卻束手無策。”
童曉伸手拍打傅司白的肩膀,明明笑着,眼淚卻流出來:“我知道的呀,剛才看你的眼神,像個被抛棄的狗狗一樣,所以我才會安慰你的呀。”
“我那麽喜歡你,怎麽會離開你呢。”
“我愛你!”傅司白語氣堅定。
童曉雙手推開傅司白,眼睛漂亮的兩枚月牙:“你愛我啊?”
他親在對方的臉頰上:“那我也愛你好不好?”
☆、第 51 章
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太多, 把傅司白送走後,童曉就有些頭暈。肩膀和後背的傷隐隐作痛, 他蹑手蹑腳的拿着藥膏走去洗手間。
第二天大早, 童曉咳嗽幾聲從床上爬起來。果果睡在他身邊, 閉着眼睛,小手小腳在夢裏胡亂的動來動去。童曉知道這時候他是餓了。
披上一件衣服下床, 因為一直開着空調,屋裏的溫度很舒适。奶包就放在床邊的桌子上,童曉動作麻利的準備好奶, 哄着果果全喝下去後, 又給他換了一個尿不濕。
吃過奶後, 果果打了個飽嗝,翻身繼續睡。這個年紀的小寶寶每天除了吃就是睡,童曉笑着摸摸了小果果的白白圓圓的臉蛋。
喉嚨突然發癢,童曉捂着嘴巴,然後側着臉小聲咳了幾聲。
一定是昨天晚上凍着了,想到這童曉突然傻笑一聲。他拿起手機, 給果果他爸發了個早安。
廚房裏童靖橋正在準備早飯, 童一安還賴在被窩裏, 好不容易放假,她說一定要睡到太陽曬屁股才起床。
童曉揉了揉肩膀, 一碰火辣辣的,昨天對着鏡子檢查傷口的時候發現有幾處泛了血絲。
童靖橋看見童曉一愣,然後冷着臉把碗摔在桌子上:“自己盛粥吃飯。”
童曉心裏笑他爺爺幼稚, 然後乖乖盛了兩碗粥,又撕開兩包榨菜。童靖橋原本動作一直靜悄悄的,自看見童曉後便一直摔摔大大,鍋碗瓢盆的都放的極大聲。
“爺爺,那炒鍋要被你敲漏啦。”
“我的鍋,我願意敲就敲!”
童曉無奈笑笑:“爺爺,粥要涼了,一起吃吧。”
童靖橋把鍋放在一旁,掀開廚房的小門簾,斜眼瞥向餐桌。童曉正低頭一口一口的喝粥,偶爾夾幾根帶着辣椒油的榨菜,吃的津津有味。
童靖橋哼了一聲,脫下圍裙走過去,一只手剛摸上筷子,對面便傳來一陣噼裏啪啦的聲響。
童靖橋眼珠瞬間瞪得極大,扔了筷子便跑過去。童曉像快去了骨頭的小年糕,軟趴趴的躺在地上,童靖橋扶他起來的時候,順手摸了一把他的額頭,燙的都能煎雞蛋。
童曉清醒的時候,他正在鎮醫院躺着輸液,一睜眼就看見童靖橋拿着化驗單子進屋。兩人你看我我看你對視了半響,童曉先啞聲問了一句:“我怎麽在這呢?”
童靖橋想發作,他想說你這孩子怎麽回事,身體不舒服自己不知道嗎,頭暈難受不知道告訴家長嗎,自己發燒了不知道趕緊吃藥嗎,幹什麽這樣硬挺着?你要是傷着一分一毫了,身邊人會開心還是怎麽着。
這一大頓責備的話就堵在嗓子眼裏,只差一點就會像噴泉一樣,嘩啦啦的跑出來。童靖橋眼珠子瞪了快一分鐘,然後就像大口吞饅頭似的,又一口咽了回去。
童靖橋:“你發燒暈倒了。”
童曉:“果果呢,現在快中午了,他該喝奶了。”
童靖橋擺擺手:“你妹在家看着呢,剛才我又個老劉打了個電話,他兒媳婦幫你照看着。”
童曉這才松口氣。
童靖橋看了童曉一眼,蒼白的小臉,肩膀瘦的像難民似的,他心裏發酸來了一句:“你說姓傅的對你好,我怎麽沒看出來。看你瘦的跟個破布條似的,抵抗力也不好。原來上學那時候多胖乎啊,身體也結實,還是我養的好。”
“離了我,誰能對你好!臭小子沒良心,為個外人氣我!”
童曉哭笑不得:“我身體挺好的,你別冤枉人。”
童靖橋完全不相信,然後憑借和傅司白見得幾次面,絞盡腦汁虛構了幾條缺點開嘲。童曉見招拆招,童靖橋每編一條缺點,童曉都會說了優點怼回去。
眼看這天就要聊不下去了,換藥的護士推門進來:“童曉是吧,上衣脫了,我給你換藥。”
護士見童曉模樣清秀,便忍不住打趣:“和人打架了吧?看着你挺文靜的,想不到是個暴脾氣。”
暴脾氣的童曉沒有回話。
護士以為他默認了,便繼續說:“像你們這種脾氣爆的,免不了磕磕碰碰,千萬記住受傷了要看醫生,別硬抗。”
“你這次要不是傷口感染,也不至于發燒。”
童曉斜眼看童靖橋的方向,那老家夥早不知道什麽時候溜出病房了。
——
傅司白接到消息急匆匆的趕來,昨晚童曉那一句喜歡讓他興奮到深夜,哪知道第二天就收到對方發燒住院的消息。
猛地推開病房門,動靜弄得有些大,病房裏的幾人齊刷刷的望向他。傅司白大步走去角落,臨近病房邊緩緩蹲下來。他小心握住童曉沒輸液的那只手:“都是我不好,不該晚上去找你,讓你招了風。”
病房裏其他住院的病人都朝這裏瞥,好奇這對年輕人什麽關系,感情這樣要好。父子?年齡不太符合。兄弟?模樣長得也不像。
而且,傅司白的外形太惹眼,身材高大模樣又俊俏,讓人忍不住一眼又一眼的朝這裏瞟。
“不關你的事,是傷口感染。”童曉拍拍床,示意傅司白坐過來。
傅司白想起來,眼神變得晦暗:“我看看。”
童曉:“不了吧,沒大事。”
傅司白:“我要看。”
“好吧。”童曉無奈的解起上衣扣子,傅司白一瞬不瞬的盯着,直到童曉露出雪白的肩膀後,傅司白刷地一聲拉上病床一側的簾子。
“拉簾子做什麽?”童曉疑惑。
傅司白皺眉:“不能被別人看到。”
童曉笑:“我這幾次換藥,一直不拉簾子的啊。”
傅司白眉頭皺的更深:“以後必須拉簾子!”
童曉的皮膚偏白,有且像後背這種常年被衣服遮着的地方,更白,而且嫩。童靖橋那一棍子用了很大力氣,皮糙肉厚的都撐不住,更何況童曉這樣細皮嫩肉的。
從肩膀一直道後腰,綿延一片青紫。肩膀是下力最重的地方,泛着星星點點的血絲,看着都疼。
病房暖氣給的很足,童曉就這樣半裸着也不覺得冷。他背對着傅司白,半響問答:“看完了沒?我穿上了哦。”
童曉低頭拉起襯衫,驀地感到後背一陣異樣。
濕濕的,軟軟的,噴灑着淡淡的熱氣。童曉倏地紅了臉。
“這裏是醫院!”童曉滿臉燥紅的系上扣子:“別被人家看見了…”
傅司白抱住童曉,手掌摩挲着他的頭發,沉聲道:“對不起。”
童曉拍拍他的後背,小聲安慰:“都說了和你沒關系,你別自責。”
耳邊傳來巨大的幹咳聲,童靖橋站在床邊,一臉的狂躁。
兩人尴尬的分開,童曉撓撓頭:“爺爺你什麽時候過來的呀。”
童靖橋重重哼道:“你倆巴我走的遠遠的!”
童曉擺手:“哪有!沒有的事…”
“大白天的拉什麽簾子,打開!”
童靖橋把剛買回來的葡萄蘋果重重砸在床上,然後橫插在童曉與傅司白面前,擋住兩人傳來傳去的眼神。
“我去洗水果。”傅司白拿着水果出去,童靖橋馬上扭頭瞪向童曉。
“誰讓你讓他過來的,我看着他就來氣!”
“他是我孩子他爸,我住院他過來照顧應該的。”
童靖橋險些站不住:“青天白日的,你瞎說什麽!什麽孩子他爸,你是不是又欠揍了!”
童曉笑:“我倆都領了證,我這話沒毛病啊。”
童靖橋被噎的夠嗆,傅司白端着水果推門進來,莫名其妙收到無數個白眼。
童曉的燒已經退了,為了防止後背的傷口二次感染,醫生建議住幾天院,這樣照顧果果就成了問題。
童靖橋:“這有啥發愁的,我照顧呗。”
童曉投去一個不放心的眼神,童靖橋當即就炸了:“咋?不相信我?你和童一安都是我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誰能有我經驗豐富!”
童曉趕緊順毛:“不是不相信你,現在這小孩都嬌貴,要求多,我怕你照顧的不順手。”
“我們那時候吃喝都不講究,也沒尿不濕穿,我不是怕你不熟練嗎…”
“而且,你不還得照看飯館生意呢嗎?”
童靖橋哼笑一聲:“那有啥,飯館這幾天先不開了。”
“你小時候矯情又愛哭,我不是照樣給你養活了,一個小崽子能難道我?呵呵呵。”
傅司白和童曉彼此對視,面面相觑。
☆、第 52 章
從前童靖橋天天念叨童曉結婚, 念叨他趕緊給自己生個大胖孫子。現在童曉婚結了,孫子也有了, 白白胖胖的甚是可愛, 但童靖橋就是高興不起來。
本來抱孫子這件事很值得慶祝, 但那男孫媳婦讓他接受不了。
童靖橋不禁掰着手指頭算計,他家祖上三代都是異性戀, 身邊親戚朋友兄弟姐們也都十分正常,怎麽到童曉這就拐彎了呢?
想到這,童靖橋突然緊張的看向裏屋。童一安正聚精會神的寫作業。
感受到那股灼熱的視線, 童一安擡起頭:“爺, 你看我幹嘛?”
童靖橋試探道:“一安, 你在學校有什麽要好的人沒有?”
童一安:“有啊,蘭蘭,阿澤都是我的好朋友。”
童靖橋:“男生女生啊?”
童一安:“有男有女。”
童靖橋摸着下巴嚴肅道:“以後,如果有小女生想和你處朋友,你要先告訴爺爺,爺爺幫你鑒定完畢後, 你們才可以做朋友。”
童一安“啊”了一聲:“這是為啥啊爺爺?想和我做朋友的人多了去, 我難道都帶回家給你過目, 又不是皇帝選妃。”
童靖橋捂着頭嘆息,感覺自己有些驚弓之鳥, 他道:“當我沒說,你好好寫作業吧!”
童一安:“爺,我哥說小孩兒一天四頓奶, 你可別忘。”
童靖橋抱着果果在地上晃悠:“忘不了。”
第二天中午,童靖橋讓老劉兒媳婦幫忙照看果果,自己拎着飯兜子坐車去鎮醫院。
今兒個他特意起了大早,去集上買了新鮮的排骨還有冬瓜,中午做了一大挂冬瓜排骨湯。又炒了幾個清淡小菜,還有他自己腌的小甜黃瓜,又脆又香。
冬瓜湯他盛了一大盒,其餘的小菜裝在小盤裏。到了醫院,病房門敞開着,童靖橋故意放緩腳步,想看看那兩人在自己不在的時候都幹些什麽。
這是混合病房,一共三個病床。鎮醫院比不上大醫院,設備有限,病人也多,所以傅司白也就不折騰着給童曉搞特殊化。而且病房裏的那兩個病友很健談,平時童曉也會和他們說說話,總比無聊着要好。
童靖橋沒說自己會來送飯,傅司白便從樓下飯店訂了一日三餐,每天按時按點的送過來。今天恰巧他們也有一湯,蓮藕排骨湯,排骨就那麽三四塊,剩下全是大塊大塊的藕。所幸味道不錯,傅司白先自己嘗了一口,确定能喝後,才又一勺一勺的喂給童曉。
“我自己來吧。”
“張嘴。”
童曉只好乖乖的張開嘴,等着傅司白投喂。
童曉:“吃那個拌黃瓜。”
傅司白夾了一個黃瓜送進童曉嘴裏。
童曉:“吃米飯。”
傅司白又盛了一勺米飯送過去。
傅司白:“香嗎?”
童曉:“香!香!香!”
童曉拾起筷子,夾了一塊排骨放進傅司白碗裏:“你也吃。”
饒是童靖橋大風大浪走了半輩子,也險些紅了臉。隔壁老劉他兒子和兒媳婦都沒這麽膩味過,還你一口我一口的喂飯,真是…
童靖橋幹咳一聲,兩人齊刷刷回頭。
童靖橋深深看了他倆一眼,道:“你桌上那飯菜什麽玩意啊,一看就用的不是好油,都少吃點。”
他打開飯兜子,接連拿出幾個保溫食盒,一一打開。
童曉看見面前五花八門的菜肴,頓時眼前一亮,笑眯眯道:“謝謝爺爺!”
童靖橋哼了一聲,臉上不免有幾分得意。他做了半輩子菜,這是他的強項,雖然身處窮鄉僻壤,但他的手藝不見得比大城市的廚子差。
“爺,一起吃呗。”
“我回家,你那個小崽子還在老劉家呢。”
童靖橋臨走前指了指傅司白:“吃完了把飯盒刷幹淨。”
傅司白顯示一愣,然後連忙點頭。
——
傷口結痂後,童曉收拾收拾準備出院。童靖橋正在家裏忙活着殺雞宰魚,慶祝他乖孫出院大吉。
傅司白把車停在院外,兩人抱着大包小包進去。那感覺就像新姑爺回家探親,但誰說不是呢,傅司白可不就是童家的新姑爺。
上一次兩人也是這麽進門的,迎接他們的是一通毫不留情的狂風暴雨,而這次,雖然童靖橋依舊沒給好臉,但好歹準備了一桌子拿手好菜。
“會喝酒嗎?”童靖橋問。
傅司白點頭:“會。”
說罷,童靖橋給傅司白滿上一杯白酒。這是童靖橋自己釀的糧食酒,聞着很香,童曉忍不住給自己滿上一小盅。
童靖橋卻奪過他的酒盅:“你不能喝,剛出院,別作妖。”
傅司白拍拍童曉肩膀:“以後再喝。”
童靖橋自己先幹了一杯,龇牙咧嘴的發出嘶哈的聲音,然後紅暈漸漸爬上布滿皺紋的臉。他道:“傅司白是吧,家裏幾口人啊。”
傅司白一邊給童靖橋倒酒,一邊回答:“父母健在,有一姐一弟。”
童靖橋點頭:“家裏做什麽的?你和我孫子一個公司的?你是他經理?”
傅司白自己喝了一杯,聲音不急不緩道:“家裏做點小生意,我不是童曉的經理,我們兩家公司正在合作。我算是他的甲方。”
童靖橋:“你們倆怎麽認識的啊?哦,我想起來了,童曉那臭小子說過…”
“買房了嗎?”
“買了。”
“貸款?”
“全款。”
童靖橋又幹了一杯:“買了好啊,買了好。現在的小年輕身上背着車貸房貸,一個個都不輕松,你們有屬于自己的房子,還是全款,未來會輕松許多。”
童靖橋已經有些醉了,晃晃悠悠指着院子外的黑色邁巴赫:“這個是貸……”
傅司白搶答道:“放心吧老爺子,都是全款。”
童曉沒忍住,捂嘴噗嗤一聲笑出來。
一頓飯還沒吃上幾分鐘,童靖橋先把自己喝趴下了,臨最後一句話,童靖橋道:“明天…你們收拾收拾…回A市吧。”
童靖橋覺得自己沒醉,因為他感覺自己腦子清醒的很。他趴在桌子上,模模糊糊感覺有人把他扶上床,用熱毛巾擦臉,然後說,謝謝,謝謝爺爺。
謝什麽,童靖橋在夢裏哼笑,那是你們的日子不是我的。
我阻止過,警告過,能做的都做了,今後你要是被欺負,可千萬別來找我。
傻小子。
作者有話要說: 我來了,謝謝你們一如既往的支持呀,麽麽噠!
(明日繼續)
☆、第 53 章
童靖橋殺了幾只老母雞, 拔毛,血放幹淨, 用繩子捆好放進蛇皮袋子。又撈了許多腌的甜黃瓜, 酸豆角, 辣白菜,一股腦兒的塞進車子後備箱。
還有家裏自己曬成幹的大棗, 野生榛子,各自裝了兩大編織袋。
童靖橋:“不是什麽值錢的東西,在家裏也是扔着, 拿回去你們吃。”
童靖橋看向傅司白:“他身子弱, 回去以後那大棗和老母雞炖湯, 記得要用小火,一天給他喝一碗,身子慢慢能調回來。”
“雞吃完了就給我打電話,別去超市買,超市裏的都是飼料雞,沒營養。”
傅司白認真點頭:“您放心, 我一定會照顧好小小。”
童靖橋終于露出一絲笑容, 他看着童曉和傅司白坐上車, 站在車窗前道:“照顧好那小崽子,等過一陣家裏活兒忙完, 我去A市看你們。”
車子漸行漸遠,童曉探出半個身子大聲喊:“爺爺,你自己保重身體——”
童靖橋面上笑容愈來愈大, 直到黑色的轎車變成一個小黑點,他才緩慢的轉身進屋。
終于甩了這個小包袱,今後就輕松了喲。
兒孫自有兒孫福,不管他了。
——
阮夢和傅兆江有小半個月沒抱上孫子,心裏想的緊,三番五次打電話給傅司白,問他們什麽時候回來。
今個中午,阮夢正在桌上打牌,聽說兒子媳婦要回來,連手上那一副好牌都不要了,急匆匆的回家通知老爺子。
自從有了果果這麽個小東西,整個傅家都蒙上一層喜氣,全家人喜氣洋洋,他們恨不得把童曉和小果果給供起來,誰都不給碰。
不過畢竟童曉是不是自己孩子,人家去看自己親爺爺,他們哪敢攔着,只盼着趕緊回來就好。
歡天喜地的贏回來童曉一大家子,外面天寒地凍,大人小孩身上都裹上了一層寒氣,那把阮夢給心疼的,急匆匆吩咐保姆趕緊放熱水。
阮夢接過果果稀罕一通,然後道:“你倆趕緊去泡個熱水澡,別招了風寒。”
“這大冷天的,你爸你爺又去釣魚,我勸他們也不聽,就是給他們閑的。現在好了,咱家寶貝疙瘩回家了,明天他們一準兒哪都不去。”
二樓的卧室,浴室裏冒着氤氤熱氣,童曉摸摸後背道:“我暫時還不能泡澡,你自己洗。”
傅司白:“我幫你擦。”
童曉推傅司白:“你去洗,我一會自己擦。”
傅司白微微彎腰,視線與童曉齊平,笑道:“你臉紅什麽,我說幫你擦背,又沒說要幹其他事情。”
童曉更不好意思:“我臉紅是自然反應,外面冷,屋裏熱,一冷一熱臉肯定會紅呀。”
傅司白:“那我怎麽就沒事呢。”
童曉:“你臉皮多厚呀…哎,你怎麽這麽多的話,快進去!”
說完,童曉把傅司白推進浴室,然後把門使勁關上。童曉小聲呼了一口氣,手背貼了貼臉頰,果然很熱。
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剛才那一瞬間,突然想起傅司白目光灼灼的神情,他說,童曉我等着,我就等到你親口說你喜歡我那天。
前幾天,他可不是才告白過嗎。童曉捂臉,心想,這幾天發生的事情那麽多,這件小事,傅司白應該不會記得吧?
“你在門口幹什麽呢?”
童曉吓一跳,轉身發現傅司白裸着上身站在浴室門口。
童曉:“我,我,我腿酸了!蹲一會!”
傅司白突然抓住童曉的手腕,猝不及防的一下,把人帶進浴室:“我想了一下,你笨手笨腳的,還是我幫你擦吧。”
童曉:“喂——”
“水有點涼,我添些熱水,你自己把衣服脫了。”傅司白彎腰,漂亮的人魚線暴露在暖黃色燈光下,幾滴水珠濺在上面,流淌出一道暧昧的水痕。童曉仔細看了一會,只感覺血氣上湧,耳朵和臉頰火辣辣的熱。
傅司白把手伸進水池攪動:“差不多了。”他回身,看見童曉還衣着整齊的站在角落,目光呆愣愣的,面上流露出一絲窘迫。
傅司白抱臂壞笑:“你害羞了?”
童曉搖頭:“沒有。”
傅司白走過去,彎腰把連湊過去:“老夫老妻的了,還害羞呢。讓我看看小臉,紅不紅?”
“你還不脫,是想我幫你脫呢嗎?”
沒一會兒,童曉被剝個幹淨,然後被傅司白攔腰抱緊,放水池裏站着。傅司白拿起浴巾,浸滿熱水,小心翼翼的給童曉身體擦拭。打泡沫的時候,他把浴巾扔到一邊,改用手。
童曉:“那個…用浴球打出的泡沫多。”
傅司白:“用手一樣。”
“你…你輕點揉…好疼!”童曉捂着自己的小屁股,窘的欲哭無淚:“都洗了很多遍了,可以了!”
給童曉擦背的時間格外長,臨最後,傅司白又很貼心的幫童曉洗了頭發,吹幹淨後香噴噴的檸檬味。輪到傅司白自己,洗澡加吹頭只用了十分鐘,兩人換上一套幹淨的家居服,牽着手下樓。
客廳裏,傅司白的父親和爺爺已經到家,正在輪流逗弄小果果,笑聲交織在一起,看着十分溫馨。
晚飯時,阮夢又提起婚禮的事情。既然童曉爺爺這邊已經同意,婚禮就不能再拖了。
傅家家長們的意思,改天把童曉爺爺爺爺約出來,雙方家長們說說話,商議一下婚禮的事宜。另外,傅家家長們還不清楚童曉家那邊結婚的規矩呢,童曉現在可是他們家最最金貴的人,萬萬不能怠慢了。
問童曉,他也是一問三不知,只能找機會和童靖橋好好商量一下。
可巧的是,幾天後,不等童曉聯系童靖橋,童靖橋便把電話打進來了。
童靖橋說,明天,在市中心的盛娜麗大酒店,他邀請傅司白一家人吃飯。
童曉驚訝,爺爺對A市不熟悉,怎麽知道市中心有個盛娜麗大酒店?而且那地方童曉從沒去過,就更不可能在爺爺面前提起過。
童靖橋不耐煩道:“你就別問這麽多啦。”
童曉:“爺爺,你現在在A市嗎?你來了怎麽不告訴我,你在哪,我去找你。”
童靖橋哼了一聲:“不用,我一會準備去逛逛街,你不要來煩我。記得,明天按時赴約!”
說完,他便挂了電話。
作者有話要說: 今日份(≧▽≦)/
☆、第 54 章
童靖橋來A市之前, 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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