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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謠靠進沙發裏,抱起一個就手的靠枕,盤腿,“我們可能真的冤枉他了。我是說關于他劈腿那件事。”
“不可能!你忘了,程婧可是拿着醫院的驗孕單來找的你。”王曉不信。
司謠仰頭倒在靠背上,幽幽地看着天花板,“驗孕單可能是假的,畢竟那時候我們懂什麽?再說就算是真的,也未必和他有關。她幹嘛給我看?完全可以直接告訴顧傾,讓他負責,向我提分手。他的态度也騙不了人。”
這些橋段,從前不懂,但現在卻很清醒。
她從來沒見過顧傾這樣無情地對一個人說出滾這個字,即使他這樣恨她,他也沒有。是什麽讓他恨程婧恨得那麽不留餘地?沒有一點過去的情分。甚至超過了當事人的她。而且他也絕對不是一個不負責任的人,即便他如今變得面目全非,她也不相信他會改變自己的本質。
“我看你是中毒太深!程婧好端端的,幹嘛冤枉他?他不僅讓你失去了他,還有一個閨蜜。”王曉顯然想不明白。
司謠閉上眼睛,幽幽地說:“你還記得高一那年嗎?我爸和他媽大吵了一架。他媽說,他高中畢業後要出國的這件事嗎?”
王曉終于想起來了,“啪”一聲拍在茶幾上,恍然大悟,“你是說那張情人節照片被你爸發現的事?”
“嗯。”如果今天沒有見到那張照片,司謠或許依舊會像王曉剛才一樣繼續不信顧傾是無辜的。可就是那張照片,令她想起高一那年發生的事,也突然明白了許多。
霍爸爸在幫她收拾房間時,不小心翻到了那張被她珍藏起來的珍貴照片。那天晚上回去,她挨了這輩子唯一的一頓暴打。
霍爸爸一邊打,一邊恨鐵不成鋼地痛罵。原本打算拿着照片去學校找顧傾麻煩。但司謠死拖着不給,還說這件事是自己主動的。
可霍爸爸怎麽都不相信自己品學兼優的女兒會早戀,最後她不得不以死相逼,他才半信半疑,為了保全女兒的顏面,答應不鬧到學校去。後來他不知從哪裏弄來了顧傾家的地址,趁她去了學校,找到人家家裏去和顧傾的媽媽說理。
兩人談崩,情緒激動地大吵了一架,霍爸爸說司謠是要考首都名牌大學的,讓顧傾別再騷擾司謠。顧傾的媽媽則說,什麽首都大學?她兒子高中畢業是要出國的,讓司謠不要纏着她兒子。
過程就像一出粗制濫造的肥皂劇,可偏偏就真的發生了。
不過,也是因為這件事,顧傾當天回家聽說後,想也沒想,丢下書包便跑來找她,害怕她因此挨打,畢竟這件事是他惹出來的,不想卻差點兒被霍爸爸用棍子打出去。
當時她為了護着顧傾,身上挨了幾下結實的,傷上加傷。從她家逃出來,顧傾挽起她的袖子才發現有舊傷,緊緊抱着傷痕累累的她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流眼淚。承諾這輩子他都會在她身邊,不讓她再受一點委屈。從此以後她再也沒辦法對他隐瞞自己的感情。她原本打算等到兩人畢業,再試着接受他。如果他真的不會變心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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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好從那以後,顧傾為了她收斂不少,不再那麽張揚。還發誓一定要陪她去首都完成兩人的學業,證明給霍爸爸看。他确實鼓足了一口氣,學習突飛猛進,一下子從中等生,成了成績優異的資優生,明明可以靠特長的他,偏偏證明了自己的實力。
可為此,司謠和感情最好的霍爸爸冷戰了兩年多,直到……
“他媽本來就不喜歡我。”因為顧傾最終固執地選擇了首都那所名牌大學,放棄了出國的想法,怎麽都要和她在一起。
“好!就算他沒劈腿,沒做對不起你的事。可霍叔叔出事的時候,他在哪裏?你傷心到病重住院,差點兒死去的時候,他又在哪裏?病好以後,你想找他問明白,他居然一聲不吭地去了國外。現在卻跑回來發神經!九年,他都幹什麽了呀?怎麽不一畢業就回國找你?況且還有寒暑假呢?”王曉還是不能理解,作為司謠最親的閨蜜,也無法原諒顧傾對自己閨蜜所做的事、造成的傷害。
司謠閉着眼,緩緩露出一抹苦笑,“曉曉,你體會過心字成灰是什麽感覺嗎?那是從心底最深處散發出來的毀滅。不痛,不苦,卻足以讓人萬念俱灰,成為一具沒有感情的行屍走肉。你放心,我和他……”
這樣的她,和誰談愛情?
“哎喲媽呀!司謠,你可別吓我,我得趕緊給霍太後打電話,給你繼續安排相親。”說着,王曉掏出手機。
“去你的。”司謠倏地坐起來,将懷裏的抱枕用力扔過去,“這兩天受了這麽多打擊,你讓我憂郁下行嗎?幹嘛急着報警?你要是敢把霍太後招來,下次相親你替我去。”
“那可不行。我對我家樊彬可是很忠貞的。”
“所以呀!小妖精,你最好給我老老實實的。”
……
如果沒有王曉,司謠的确不敢想自己這九年會怎麽過。背負着自責、絕望,日子應該很灰很灰。
但至少,她還有霍太後,和這份不能辜負的閨蜜情。
還好,這晚很平靜,什麽都沒再發生。
--
“老大。告訴你一個很不幸的消息。”
被王曉充了十幾個小時的電,司謠第二天精神抖擻地走進位于大廈二十層的設計部辦公室。
剛把包放好,手底下一名設計師小劉便拿着圖紙跟了進來。
“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些吧!”司謠今天心情不錯,“讓我猜猜,這次給東城國際的方案又被對方否決了?”
反正這幾天都諸事不順,也不差多這一件。
“老大,我能稱贊你一句好聰明嗎?”小劉哭笑不得,老大聽到這樣悲催的消息居然還能這麽高興,今天情商真是爆表了好嗎?這個方案他們來來去去改了十幾次了,還沒一個客戶這麽難纏。
司謠稍稍整理了一下辦公桌,接過圖紙攤開,上面依舊沒有任何批注,“這次又是什麽問題?”
“還是和從前一樣。對方什麽都沒解釋,就說了兩個字--不行。”連聲抱歉都沒有,每回都推翻整個構思又不說原因,小劉也覺得很過分,“老大,你是不是得罪了什麽人?”
“總得給點兒提示吧?是沒把握住他們的點,還是畫面不滿意?或者顏色搭配?方向呢?”司謠很少和客戶直接聯系,可這單明明是對方主動找上門的,還指名道姓要她負責。一開始她信心百倍,但經過幾十次的徹底修改,甚至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遇到了傳說中的黑粉。
究竟誰有這麽好精力折騰她?腦子裏不覺浮現出一張清俊的臉,立馬又被她像擦黑板一樣抹去。
不可能。東城國際可是跨國集團,能讓人這麽随心所欲?
以前這樣的客戶,她可幾乎都是一次過。
小劉站在辦公桌旁欲言又止的模樣實在讓人着急。
“有話直說。”司謠不耐地看他一眼。
小劉終于張開“金口”,聲音卻壓得很低,“把圖紙打回來的人的确什麽都沒說。不過我找他們公司下面認識的人打聽了一下。據說他們換了位總公司空降的西南地區總經理,為人十分冷血。方案就是他昨天親口否定的,還說……還說……”
“還說什麽?”司謠瞪大眼睛。
小劉咽了一啖,“老大,我這可是轉述。轉述哦。您聽了可別生氣。”
“趕、緊、說!”司謠倒想聽聽是什麽振聾發聩的“金玉良言”,會讓她招架不住。反正她今天心情不錯,消費一下,不是不行。
小劉笑了笑,很尴尬,“這人說,他質疑老大您的欣賞水平和專業操守。簡直就是人身攻擊嘛!您可別生氣啊!別生氣。您在我們心裏是最優秀的。”
“等等。”這話怎麽聽着這麽耳熟呢?司謠一下想起昨天那個和顧傾坐在一起,有些面善的男人,“這人姓什麽?”
“就知道您一定會問,我幫您打聽了一下。姓顧,連全名都有。顧傾是也。”小劉趕緊将功補過。雖說老大人并不兇悍,但這樣的诋毀估計是人都受不了。她可是美院畢業的高材生呢!拿獎都拿到手軟的那種。
司謠點頭,秀致的臉上沒有絲毫情緒,讓他先出去。掏出包裏的手機直接給顧傾發去一條微信,兩個字:“談談。”
秒回。語音:“談什麽?哦,昨天那頓飯,零頭不記,你該給我150元整。”
顧傾的聲音冷漠到仿佛他倆之間除了這唯一的一點聯系,再沒有任何牽扯。
既然談到錢,司謠先把昨天的賬給結清,這才又編輯了一段文字:“顧總,接下來談談工作的事。關于貴公司的廣告設計。”
錢收了。
“開會,不方便。午飯可以。你有時間就約。”又是一段語音,語氣疏淡。
司謠終于爆炸了,拿起手機,按下語音鍵,幾乎咆哮着吼道:“顧傾!你到底想做什麽?不覺得自己很無聊、很幼稚嗎?這是工作!工作!能不能別騷擾我的工作!”
憑什麽他一出現,她的整個世界都亂了?
作者有話要說:
求收藏,求包養。
誤會,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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