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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謠腦子一片空白地輸入密碼，卻盯着桌面那張照片又發起了呆。

如果沒記錯，就是前一年的夏天，她和他相遇在青澀的高中校園。他陽光帥氣，體育尖子生，是全校女生心目中的男神，就像許多校園故事的男主角，光芒萬丈。而她則是班主任親自點名委任的班主席，一做三年，品學兼優，期期狀元，也是學校的風雲人物，光榮榜上随時都能見到名字的人。

第一次半期考試，成績剛發下來，他拿着畫滿紅叉的試卷，徑直走到她面前。沒來由地對她說：“你得負責。”

那語氣就好像她欠了他似的。

司謠整個人都呆了，在那之前他倆幾乎不怎麽說話，沒有交集，就像兩條平行線，各自有各自的軌跡，她做她的三好學生，他做他的體育尖子，永遠不會碰在一起。她的确也像別的女同學一樣十分關注他，卻怎麽也想不明白，他考差了，關她什麽事？因為不敢奢望。

所以她茫然地問：“為什麽？”

心卻誠實地噗通噗通跳着。

因為剛下課，班裏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他倆身上。他卻臉不紅，心不跳地回答：“因為你高高的馬尾總是分散我的注意力。讓我不能專心聽課。”

司謠第一次聽見如此荒謬的理由，卻感覺自己罪無可恕。點了點頭，“行。我會負責讓你成績好起來的。”

可她想到的辦法不是給他補課，制造機會接近，甚至都沒好好利用這個或許在別的女生眼裏十分難得的契機。因為她不敢看他的臉，更不敢當着那麽多同學的面和他說太多話。

她選擇的是--

當天放學，她回去找了間發廊，把自己留了好幾年的長發剪成了齊耳的短發。

回家後霍太後還奇怪呢！怎麽沒經過她的允許把頭發剪成那個樣子？看上去不男不女的。

司謠說：“早上懶得梳頭。”

留着一頭寸板頭的霍爸爸則非常贊同，“短頭發多好。既不影響營養吸收，還節約時間。早上起來，随便抓兩下就可以出門。高中的時間本來就緊，我覺得女兒的決定很明智。”

誰知第二天，她頂着一頭再也不會影響他聽課的短發去學校時，顧傾噗一聲之後差點兒笑到背氣。就連班上的同學都跟着他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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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自習就在這樣歡樂又尴尬的氛圍中拉開帷幕，一名男生還趁着老師沒來，大聲嚷嚷：“班長，你是不是書讀傻了？顧傾明明是在告訴你，他喜歡你。”

沒有一個人像她那樣，完全沒領悟其中真谛。

司謠還記得那個人的名字--魏川。顧傾最好的哥們兒。班上所有人誤會，他也不會會錯意的好兄弟。

當然，他這一叫并沒落得什麽好下場，坐在他旁邊的顧傾同學直接飛了本英語書過去，“啪”一聲正中面門。

接着又是一陣哄堂大笑，魏川在笑聲中仰面倒地，因為在他說出那句不要命的話時，他身下的凳子只有兩只腳着地。大家放肆的笑聲直到教英語的何老師面色鐵青地進門才戛然而止。

那時候她确實很純情，喜歡一個男生只會默默放在心裏。沒想過輕易觸碰還不合時宜的愛情。

那時候的他卻很直接，直接到司謠有點兒招架不住。或許也沒想過會有什麽反抗。所有的反抗在他面前都是無力的。

當然，戀人的關系并沒有因此就确立，只是整個區重點高中部沒有人不知道，她霍司謠是顧傾的心上人，而且是絕對不會變心的那種。他信心爆棚地對所有人說，他們遲早會在一起。

而司謠此時手裏的這張照片是第二年初春，學校組織活動的時候顧傾硬拉着她拍的。

他清俊卻略顯青澀的臉上洋溢着夏日一般的燦爛笑容，有力的右手死死勾着她的脖子，不許她掙紮，也不讓她離開。

而她卻無奈又羞澀地微微笑着。

還記得當時他給她的理由是：“畫面中少了你，我不知道春天在哪裏？”

照片洗好的那天，他親自送到她手裏。背面寫着一句話：“情人節快樂。--會一直一直喜歡你的顧傾。”

那是他送給她的第一份情人節禮物，當時的他還不懂得送花、送巧克力。卻送了她滿滿的一顆真心。

只是這張珍貴的照片，最終司謠也沒能保住。

“你爸從一開始就不同意，現在他應該很滿意吧？”

聽見這句冷冰冰、極盡嘲諷的話，司謠鼻頭一酸，拿起自己的手機迅速地掃了他的二維碼，直接遞回給他，“從一開始，他就是正确的。”

如果她那時候夠聽話懂事，人生會少多少傷害和遺憾？

或許他和她也不會像現在這樣。

至少，還能做朋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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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令人壓抑的西餐廳，司謠擡頭看着天空，強忍着眼裏的淚水。可心卻痛得死去活來。

聽見手機鈴聲“叮鈴鈴”地響起，拿到面前視線模糊地見到上面熟悉的名字，她理了理情緒，接聽：“曉曉？”

聲音悶悶的，不敢再多說一個字。

“去哪兒了？”聽筒裏傳來王曉甜美又略顯着急的聲音，“我在你家門口。趕緊給回來我開門。否則我賴地上給你看。”

“你怎麽來了？”司謠揉了揉依舊發酸的鼻子，想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自然一些。

“當然是來陪你呀！樊彬回學校了，說是明天省教育局有人來聽他的課，得早點回去準備，趕着年輕早點爬上教授寶座。”

聽着王曉的解釋，司謠忐忑地看了看馬路兩邊，見到沒車，這才從斑馬線上跑過去。

“其實我真沒事。”她又不是十八九歲，沒經歷過打擊的孩子。司謠直到踏上人行道，才又出聲，心情已經因為緊張平複下來。

“那我來陪你過夜總行吧？樊彬不會誤會我倆同性相吸的。”

“噗”，司謠笑了，“好，你等着，五分鐘到家。”

心裏卻在默默祈求今晚可千萬不能再有什麽麻煩事。她要知道……

司謠仿佛已經預見火星撞地球的史詩級畫面。>。<

挂了電話，急匆匆往回趕。電梯剛到十一樓，司謠就低下頭在包裏找鑰匙。

“班長？真的是你？”電梯門打開，很意外地聽見一把男聲，司謠擡起頭。

說話的人瞪眼看着她，似乎不敢相信，“我上樓就見到王曉，還以為是自己眼花了。她剛給我說是來看你的，我還不信。原來你真住這裏？那顧傾還到處找你做什麽呀？你倆不就住一層樓嗎？”

“什麽？你說誰住這裏？”王曉差點兒跳起來。

呃，司謠很頭疼。

“顧傾啊！”

公寓總共兩部電梯，司謠上樓前就見到有部剛上來不久，猜想此人正是坐着那部上來的，還真是白天不能随便惦記人，大方說：“我剛和他吃完午飯，他應該還在街對面的那間西餐廳喝茶。你事先沒給他打電話？”

這人正是魏川，顧傾的鐵哥們兒，那時候顧傾只要不和司謠在一起，多半就是跟他去打籃球了。

只不過看着他沒見幾年就有點兒發福的身材，突然有點兒想笑。果然物是人非。時間，那就是一把明晃晃的殺豬刀啊！

“我是來給他送車的，以為他在家，就沒打電話。這家夥昨晚看上去心情不好，估計同學會少了你，喝得有點兒多，人都迷糊了。沒敢讓他自己開車。對了，還是程婧主動送他回來的呢！剛扶起來，他就噴人家程婧一口紅酒。你見到沒？”魏川說完自己不知怎麽就戳了自己的笑點，捂着微微鼓起的肚腩笑上了。

王曉狠狠瞪他一眼，挽起司謠的手說：“你一個人接着笑。和瘋子做朋友的人，我家司謠不搭理。免得被傳染。”

說完也不等魏川反應，徑直拿了司謠手裏的鑰匙，開門進屋，“嘭”一聲把門關了。

留下魏川一個人站在樓道裏笑容凝滞，好半天才回過神，嚷嚷着：“什麽瘋子？顧傾？他倆不是剛在一起吃過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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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把人家關在門外不太好吧？怎麽說也是老同學。”

王曉一邊換鞋，一邊死死拉着閨蜜的手不準司謠開門，很憤然，“別理他。他又不是來找你的。”

“你倆高中的時候不是挺好的嗎？如果我沒記錯，你後來還暗戀過他。”司謠最終沒去給魏川開門，因為外面傳來電梯到達的聲音，估計人家已經走了，放下單肩包，就開始調侃閨蜜。

王曉癟了癟嘴，進屋到冰箱裏拿出兩瓶礦泉水，遞給司謠一瓶，好似在自己家一樣随便，“別說我這茬兒。我那時候是不懂事，看見你和顧傾在一起，一時頭腦發昏。他哪有我家小彬彬好？說說你吧。你究竟怎麽回事？還和那瘋子一起出去吃飯呢？沒聽見魏川說什麽嗎？程婧！他昨晚是和程婧一起回來的。鬼知道他倆是不是還有什麽茍且。”

司謠正喝着她遞過來的水，想起昨晚那一幕，噗一下噴了。

“怎麽？我說錯了嗎？”王曉轉過頭，狐疑地看着她。

司謠走到茶幾旁坐下，随手抽出一張紙擦嘴，含含糊糊地說：“你說得很正确。我……只是碰巧遇到他。”

順便了結一下私人恩怨。

要讓這小妮子知道昨晚她嘴裏的瘋子借着酒瘋強吻了她，估計會馬上沖出去暴打對面那瘋子一頓。司謠實在不願意連累自己最好的閨蜜明天成為城中名人，只好打落牙往肚子裏吞。

“诶，你說他怎麽想的？又是相親，又是搬來和你做鄰居的。該不會是想再追你吧？”王曉越想越不對勁，“我可警告你。不許心軟。當初他劈完腿，還走得那麽潇灑，現在看清程婧的為人，後悔就想吃回頭草？沒門兒！”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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