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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在許多人眼裏，司謠找了個好靠山，将來做不做事，她都不用再擔心衣食問題。

可只有司謠自己清楚，要和現在的顧傾并肩站在一起，她倍感壓力。而且這份壓力比過去任何時候都要大。

她不一定要有比他更高的成就，但必須有自己的事業。才不會被他和他身邊的人看輕。覺得她是在傍大款，覺得她選擇和顧傾和好、甚至在一起是因為別的原因。

是不是真的到了她應該離開邵陽廣告的時候了呢？走上電梯的那一刻，她面向公司大門，看着公司醒目的招牌，腦子裏居然閃過這麽消極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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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感覺有人見到我不開心？”

嶄新的路虎不徐不緩地行駛着，顧傾開車很謹慎，發現司謠坐進車裏就沒怎麽說話，心事重重地老看着窗外。一邊看路，一邊瞄了她幾眼。

司謠收回思緒搖頭，“沒有。與你無關。”

“怎麽會與我無關？”他不認同這句話，“如果我不能讓你開心，你和我在一起為了什麽？”

“工作的事。”司謠不想影響他，只是在想自己應該怎麽處理和朱娅莫名其妙的敵對關系。不開心的确有那麽一點點，但并不是全部。

雖然有那麽一瞬想過離開，但事情并沒有解決。只不過是不負責任地留下一堆更爛的攤子讓師兄和小劉他們去收拾。

這是逃避。而她，在工作和學習上從來不喜歡逃避。

但堅持己見與向現實妥協之間，只不過是一個決定而已。

“我猜是因為我那個所謂的師妹？”見司謠不肯回答，顧傾幹脆自行猜測，“你們意見不和？但你又不知出于什麽原因不想和她産生矛盾？可自己的立場又必須堅持，對嗎？”

司謠原本情緒低落，聽到這些話突然轉頭看着他，心裏想着估計這世上也只有他和王曉最了解她了。連霍太後都做不到。

感受到目光，顧傾轉頭看了她一眼，微笑，“這就對了，看着我可以讓你心情愉悅。還記得高一上半期考試後，發生的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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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謠以為他是想提點兒開心的事，勉強笑了笑，“記得。你說要我負責。”

“你忘了。”他并沒有流露出失望的表情，而是淡淡着幫她回憶，“我記得升高中的時候，你成績就已經很優異。剛分完班，班主任就要你代理班長的職務。的确有很多同學不服，不過想着只是暫代，矛盾沒那麽明顯。直到半期考試成績下來，我們那位一向說一不二的班主任就向大家宣布，你不再是代理班長，而是真正的班主席。”

哦，原來他要說的是那件事。

司謠當然記得。只要有他出現過的記憶，她怎會舍得忘記？

因為區重高和以學區劃分的普高招生條件不同。升學後，除了王曉，整個年紀幾乎沒幾個人是自己認識的。

同學們心裏都有自己的一杆秤，也有自己擁護的班幹部。司謠因為被班主任指定為班長，沒有經過民主選舉，其中一位女同學替她同樣成績優異的閨蜜打抱不平，放學後一直跟在她身後，罵了許多不太好聽的話。

司謠當時哭了，覺得自己很委屈，一時沖動，跑去對班主任說，這個班長她不想做了。

班主任自然要問原因，她沒說，只是不願意再這樣繼續下去。于是找了個會影響學習的借口推脫，甚至打算回家和霍爸爸商量，讓他也出面說說這件事。

可班主任聽完，解釋嚴厲地批評了她，告訴她能力越大，責任就越大的道理，最後還是沒有答應。

當時沒有一個人明白，她不是懦弱，只是太想和每個人搞好關系。因為成績優異，司謠除了王曉幾乎沒有什麽要好的朋友，很早就體會到高處不勝寒的那種感覺，但人際關系正是她的弱項。所以感覺很孤獨。沒想到高中生活才剛剛開始，就遇上這樣的難題。

從班主任住的宿舍樓出來，司謠遇到了在附近打籃球的顧傾。見她紅着雙眼，他很着急：“你怎麽了？是不是有人欺負你？”

不問還好，一問，司謠沒忍住，又哭了。同學的不理解加上老師的批評，一肚子的委屈就像山洪一樣傾瀉。一發不可收拾。

顧傾把她帶到籃球場，陪了她很久，當時很生氣也手足無措，估計從來沒這樣安慰過女生，顯得很笨拙，發誓一定要找出那個欺負她的人，帶她來向她道歉。可司謠拉住了他，無奈，匿名把這件事說了。

還記得他當時是這樣對她說的：“別人的話，你管這麽多做什麽？霍司謠，堅持自己的立場，是自己的別讓。有本事大家憑成績、憑本事。”

堅持自己的路，不管旁人怎麽議論。司謠在之後的兩年多時間裏的确做到了，也贏得了班上四十多名同學的一致認可，兩次明主選舉，她票數遙遙領先。她的确是位成績優異，且能力非常強的好班長。

“想聽中肯的話，還是安慰的話？”把車停進車庫，顧傾沒立刻下車去開車門，而是解開安全帶，微微轉身，就這樣看着。

司謠一笑，“中肯的吧。”

安慰的話估計都是甜言蜜語。

贊許的目光，顧傾笑着分析，“我之所以猜是她，是因為知道，過去你和你師兄應該很默契，與大家關系也不錯。最近你們公司的人事變動中，唯一能打破這個平衡的人，應該是她。在其他人的影響下，你心裏多多少少對現狀有點兒失望。認為她是故意的，但又不想因為這件事把你師兄放在一個被動的位置上。司謠，你在感情用事。”

司謠點頭，承認，“她接了一單上市公司的生意，有點兒違背我們的原創宗旨。”

“如果老板是我，我會覺得她是對的。”顧傾一點兒不怕她生氣，“不是每家公司的CEO都認識你霍司謠，都去花心思了解過你以往的成績，甚至包括她，或許都沒真正了解過你。站在她的立場，為公司接了這單生意，應該有功才對，更何況客戶首先信任的人是她，在見過你的實力之後才會肯定你的存在。你怎麽不把這單生意看成人家公司的試水呢？”

上市公司的生意哪那麽好做，沒有一開始就信任的人。

的确有點兒道理，司謠慚愧地點了點頭。自己好像真的被小劉他們帶偏了，沒有公正地去看這件事本身。

“你現在不應該去注意她這樣做是為什麽，相反，你要讓她知道，就算她故意針對你，你也能把這件事處理好。你的地位不是靠任何人的偏袒建立的。”顧傾反而公平許多。

“可……我現在也有自己的立場。”其他都還是次要，關鍵在于原創這個本質問題。

顧傾了然，看着她，“一間公司要發展，不能拘泥于固有的形式。在尋求突破的同時，持有原本的骨架兩者之間并不沖突，興許還會有火花。她畢竟不是你師兄，不用考慮你的感受。除非你師兄請她來，的确是出于幼稚的目的。沒有具體的規劃就接受進取者的加盟，是對真正想做事的人的一種不負責。你覺得她處于這樣尴尬的位置，會高興？恐怕比你還難受。怎麽對你和顏悅色？興許在她眼裏，你就是阻礙革新的頑固派份子。一單生意，既可以證明你的本事，也可以體現你的氣度，何樂而不為呢？難不倒你，自然也就不會再來為難你。司謠，這幾年，你師兄把你縱壞了。”

好像确實很有道理，她不也希望進步嗎？不也希望有一天能站在他面前，不會自慚形穢嗎？

可……

“你怎麽好像很了解你那位師妹似的？還說不認識。”司謠酸酸的。他的确比從前成熟了太多，有點兒不适應，也想破壞一下他的形象。

顧傾立馬舉雙手投降，“你在冤枉我。是你自己說要聽中肯話。我對她真的一點兒不了解，甚至長什麽樣子都沒印象，但在國外做事就是這樣。工作和生活分得很清楚，不帶任何私人感情。這和裙帶關系複雜的家族企業不一樣，如果你師兄依舊沿襲他父親那一套，我覺得有義務規勸你早點離開。肯定不利于你持續健康的發展。”

“算了。我肚子餓。”吃完還要回公司上班呢！司謠伸手去解安全帶。

一只好看的大手直接伸了過來，握住她的，顧傾微笑着親自替她解開安全帶，“什麽算了？我和你之間永遠不會算。霍司謠，你想都別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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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顧傾的家，阿姨已經把飯菜都擺到了桌子上。

司謠第一次見到他請的這位鐘點工，四五十歲的樣子，相貌平平，但很和藹。皮膚黑黑的，一看就是長年勞作的老實人。

阿姨看見她，笑了，“我今天過來幫顧先生收拾屋子，見到陽臺挂着一套女式運動裝，就知道顧先生一定談戀愛了。姑娘好福氣呀！顧先生人真的很不錯。”

“她十幾年前就知道了。”說完，顧傾招呼兩人在一張嶄新的飯桌旁坐下。

鐘點阿姨有點兒不自在，但最終還是坐下了。

司謠很好奇，“你什麽時候買的？”

她記得昨晚這個位置還空着呢！果然說風就是雨，很符合某人的風格。

顧傾等着阿姨裝飯，拿着筷子笑了笑，“那天你問我是不是不在家吃飯，我就在想，是不是讓你沒有家的感覺。所以早就在留意飯桌的事了。不過那幾天實在太忙了，今天上午才趕着出去買。不算很好，将就用着吧！”

阿姨幫他們裝好飯，也笑着插話，“是啊！我來的時候就沒見到顧先生，原來他是出去買飯桌了。敢情你們是青梅竹馬啊！可是我幫顧先生打掃房間也有快一個月了，之前怎麽沒見過您啊？”

司謠正不知該如何回答。顧傾突然說：“我把她藏起來了。”

鐘點阿姨一愣，哈哈哈笑了。估計還以為他是在開玩笑。

司謠默默看着他一時竟有些說不出話。他或許說的是真話，用了九年的時間，把她藏在心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