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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宗山知道葉老太太所想,便道:「我見過蔡大爺,相定之後才許的婚事。」
葉老太爺嘆口氣,道:「既然是你中意的,自然是喜事一件。」
現在的情況,葉荞能平安嫁出去就夠了,其他的都不在意了。
葉宗山松口氣,道:「因為婚期将近,特意過來給葉老太爺和葉老太太報喜。」
「是門好親事,好好張羅吧。」葉老太爺說着。
「老太爺與老太太事多,我與茜丫頭就先告辭。」葉宗山說着,話說完就趕緊撤,這些家務事與他無關,趕緊走人就對了。
葉茜也跟着行禮就要走,就在葉茜起身的時候,宋氏突然叫了起來,看向葉茜道:「聽說今日之事孟大奶奶也在宮中,我就想問問孟大奶奶,我那祖母到底做了什麽事……」
她也很想認命,只是她真沒辦法服氣,為什麽突然間要對她趕盡殺絕,連她的兒子都要徹底掐死……
葉茜看着宋氏憤怒的臉孔,她該說什麽好呢。
宋老太太當着皇帝的生母的面,罵庶出是賤種。當着公主的面,罵她逼死丈夫……
葉老太太也不禁道:「茜丫頭,到底是怎麽回事?」
她是最茫然的一個,葉家連遇變故,她連門都沒出過。然後突然之間,太後懿旨降到公主府,然後宋氏帶着哥兒來了。
就聽宋氏在那裏哭訴,她也只能叫來葉景霰和葉景祀問問是怎麽回事,結果沒一個人能說出所以然來。
葉景祀插言道:「祖母何必細問,懿旨己下,當臣子的聽令就好。」
宋老太太說的那些話,就是轉述都會有壓力的,別說葉茜了,就是他,最多私下裏跟葉老太爺和葉景怡說說。他為了打聽這點消息,可是費了不少功夫,也不是大事,就是那話不敢說。
現在要葉茜當着這麽多人的面說,尤其是當着宋氏的面說,真心壓力太大。弄不好她就轉出去了,傳話這種事從來都是各種亂傳,私傳皇家的閑話,就是不直接定罪,尋個借口找事照樣能麻煩纏身。
宋氏流淚看向葉景祀道:「我早知道四叔看不起我這個嫂子,和離的旨意已經下來,我注定要離開葉家,我就想最後走時弄清楚前因後果而己。」
葉景祀寵妾的心思全府都是看眼裏,規矩亂七八糟。而且這麽巧的,她的兒子被送出宮改姓送回宋家了,葉景祀的庶子卻被抱進宮撫養。這一進一出,如何不讓她多想。
安寧長公主偏心葉景祀,葉景祀就偏心妾室,雖然目前來說無妻可滅。但竟然用庶子頂下嫡子,她不相信葉景祀沒花工夫使勁。
葉景祀真心無語,他就是覺得葉老太太這個問題,葉茜沒法回答,關宋氏什麽事了,怎麽又拉他躺槍了。便道:「叔嫂不通話,嫂子好歹與小叔子何幹,何來看上看不上之說。宋老太太在宮中言語沖撞太後,你卻要孟大奶奶轉述,你讓她怎麽轉述,把那些犯上的話再說一遍嗎?你就是有膽子聽,也得為這一屋子人想想。」
他本來還有點疑惑,以安寧長公主的脾氣做不了這樣的決定,不在意宋氏,肯定會在意孫子。看着宋氏此事的行事與發言,他真心覺得為了葉景霰的下半輩子,這樣徹底解脫也不錯。
宋氏聽得一怔,連葉老太太都是一怔,宋老太太的脾氣是很不怎麽樣,但敢去犯上?那就不是脾氣不好,實在是嫌命長。連忙看向葉茜解釋道:「我并不曉得怎麽回事,也就是想問問你。」
葉茜知道葉老太太的脾氣,并不在意,笑着道:「老太太想問問,也是人這常情。」
葉老太爺嘆口氣,早上傳旨,中飯過後宋氏就抱着孩子過來,要是可以的話,他也不想葉家子孫改姓,但這事豈能由得他。看着哭泣的宋氏,嘆息道:「現在是太後懿旨,葉家也無可奈何。」
旨意已經下了,別說宋氏在這裏哭,就是她一頭撞死在宮門口,哥兒的姓氏以及歸屬也不可能改變。別說國公府了,就是安寧長公主會去打她親娘的臉嗎?
宋氏哭泣道:「宋家爵位已經降,趕回原籍,無旨不得入京,以後哥兒要怎麽辦……」
她雖然在公主府受了委屈,但她并不想和離,實在是和離之後她沒法生活。歸寧已經承受不起,更何況宋家被趕出京城了,她更不知道要何去何從。
宋老太太去世了,家中父母好像無頭蒼蠅一般,宋太太派人傳話給她。讓她去國公府求一求,或許會是她最後的出路。
她不知道前程如何,就是中國公府求,她也不知道想求什麽……
不和離?兒子不改姓?她連為什麽會變成這樣都不知道。
葉老太太也跟着掉淚,道:「就是改了姓,哥兒仍然是葉家的子孫,葉家不會不……」
「祖母!」葉景怡直接打斷葉老太太的話,他知道葉老太太的脾氣,這樣慈祥的祖母當然好,只是有些事情,真不是慈祥善良就夠了的。
葉家不會不管?葉家要怎麽管,抗旨去管嗎?一家老小的命還要不要了。
章雨柔長嘆口氣,起身把地上跪在地上發怔的宋氏扶了起來,溫聲道:「宋姑奶奶有嫁妝傍身,不管是将來再嫁還是歸家在家都可以安然度日。三叔并不是無情的人,将來哥兒要讀書科舉,要進京了,只管打發人寄信來,懿旨上說的無召不得入京,并沒有把前路掐死。」
宋氏是嫡出長女,雖然降侯為伯,宋家仍然是有爵位的人家,其父承爵,她仍然是伯府的嫡長女。哪怕是被趕出京城的,在地上仍然可以稱王稱霸,平常官員絕對不敢惹。宋氏出嫁之時十裏紅妝,只是嫁妝就足夠宋氏吃一輩子。
宋氏是被陳太後下旨和離的,再嫁……很不容易,但有兒子在身邊,父母嫁妝都在。若是能想開了,吃花嫁妝,好好撫養兒子,日子也不是過不下去。
關鍵就是,宋氏自己怎麽想……
章雨柔說到這裏時,不禁看向葉景霰。雖然都是葉家的兒孫,但以血緣關系來說,要為哥兒負起直接責任是葉景霰。入學還無所謂,科舉上有沒有前途,國子監很重要。每人身上都是一攤子事,指望着旁人能記得這孩子不太可能,就是葉老太太,都是曾祖母了,兒孫這麽多了,也記不住的。
葉景霰有心能記住,還能想起來這個兒子,進宮求個恩旨,完全就是小意思。就是将來進國子監捐官,肯定也是葉景霰去操作。雖然是改姓了,出身只能說是有點尴尬,孩子本身并沒有犯錯,與仕途并沒有影響。
進門之後葉景霰就是一言不發,他對宋氏是有點絕望,覺得和她說話太費勁,宋家人太難纏,一句不好就要吵起來。但兒子總是他親生的,要是不在意也不會抱到宮中給安寧長公主撫養。當爹的都希望兒子成材,他也不例外。
結果現在……
他并不想宋氏與哥兒得到這樣的結果,但已經由不得他去想,連過程都沒必要去深究誰對誰錯,要做的就是面對這樣的結果。
「等哥兒到了十三歲,我自有辦法讓他進京。不管是前程還是婚事,我都會操辦。這期間哥兒有任何事,宋姑奶奶只管寫信進京,我不會置之不理。」葉景霰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