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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辰景從進入這個包廂開始就在不停地喝酒,盡管這裏面除了蔣廷他一個都不認識。
但他們都是蔣廷的朋友,他很少帶自己見他的朋友,所以裴辰景不想掃他們的興,每一杯都喝了,連同他們給蔣廷的,蔣廷胃不好不能喝酒,曾經因為喝酒進過醫院,裴辰景都替他喝了。
裴辰景的酒量大概遺傳自他爸,說千杯不倒有些誇張,但一般沒有人能将他先灌醉,那些人見他喝了這麽多連臉都沒有紅開始起哄,其中一個喝的有些醉醺醺的人忽然站起來:“小景是吧,是個爺們兒,不像他以前帶着的那叫什麽來着……”
裴辰景手一顫,面上波瀾不驚地回應道:“許沅。”
“啊對,許沅,全都是蔣廷替他喝的,多沒勁啊,還得是你,喝!”
裴辰景便仰頭一飲而盡,火辣辣的酒液滑過他的口腔和咽喉,像是咽下了一團火。
他喝得有些急,坐下時有點暈眩,情不自禁地側頭看向一直坐在他身邊的蔣廷,蔣廷卻始終都沒有給過他一個眼神,更沒有替他擋過一杯酒,連那些人起哄灌他時,蔣廷都沒有開口替說過一句話。
難以想象,蔣廷竟然也是會替別人喝酒的人,只是可惜那個人不是他,裴辰景覺得胸中有些發悶,摸出煙盒在蔣廷眼前晃了晃:“我出去抽根煙。”
“嗯。”
蔣廷只是點點頭,依舊沒有看他。
癡迷也是因為這張側臉,或許這就是命運吧,後來蔣廷留給他的也總是側臉,或者只有一個後腦勺,細想起來裴辰景甚至記不清蔣廷的樣子。
開玩笑的,就算是到生命的最後一刻,什麽都不記得了,裴辰景也不會忘記蔣廷的臉,蔣廷像是已經刻在了他的骨頭上融入了他的血肉裏難以分割了。
他走到走廊盡頭推開窗戶,窗外秋風蕭瑟,滿目蒼黃,吹進來的風卻讓他異常清醒,方才那一點醉意都散了。
許沅這個名字他早有耳聞,曾經是他的情敵,裴辰景覺得自己有些自作多情,他哪裏配和許沅稱為情敵呢,在蔣廷心裏他的重量就像是一根羽毛,而許沅則是珍寶玉石,難以相提并論吧。
他拼盡了全力想從蔣廷心中增加一點分量,可結果總是不盡如人意,這麽多年他唯一的成就大概就是住進了蔣廷的家,上過了蔣廷的床,可他甘之如饴。
一根煙燃到一半時包廂門忽然被推開,裴辰景以為是蔣廷出來找他了,回過頭才發現那些人互相推搡擁擠着走了出來,喧鬧着道了別散去了,甚至沒有等裴辰景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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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廷是最後出來的,送走了他們才看向裴辰景:“走嗎?”
他沒有走過來,裴辰景想大概是因為自己抽着煙而蔣廷最讨厭煙地味道吧,因着這個原本一天少說要兩根的裴辰景很久沒有抽煙了,放在身上的這半盒甚至有些發潮了,抽起來并不舒服。
他沒說話,蔣廷就皺起了眉:“你又在鬧什麽?”
這話說得裴辰景有些恍惚,蔣廷總是這樣,能敏銳地察覺出他的不悅,卻又将一切原因都歸咎于是他無理取鬧。
裴辰景在心裏苦笑一聲:“你先走吧,我想再透會兒氣。”
蔣廷頓了頓:“随你的便。”
他仿佛早就準備好了轉身離開,裴辰景手中的煙已經燃到了盡頭,他看着蔣廷地背影将煙頭往手心握了下,灼痛感傳來,裴辰景想,也不過如此。
他将煙頭扔進垃圾桶重新看向窗外,飯店的服務人員已經進了包廂打掃,一輛熟悉的車從他腳下駛離彙入車流中漸漸遠去,絲毫沒有留戀。
蔣廷好像一直都是這樣的,一直朝前看,一直向前走,從來不會看看身後的他,而他就這樣一直一直追趕着蔣廷的腳步在他身後跟了五年。
從前只要能看見蔣廷裴辰景就有無盡的動力,可今天他忽然覺得有些累了。
他的手摸到煙盒,從手中摩挲了兩下又放了回去。
算了,并不太好抽,而且蔣廷不喜歡。
裴辰景是走回家的,從飯店出來時天色就已經不早了,走了一個多小時,吹了一路的風散盡了身上的煙味,到家時已經很晚了。
蔣廷沒有給他打過一個電話問他在哪,裴辰景想他大概是生氣了吧,不過就算他不生氣也并不會給自己打電話。
可裴辰景終于走到時卻打不開門,頓時愣在了門前,蔣廷有睡前反鎖門的習慣,等他反複嘗試了幾次發現門真的已經被反鎖時突然就笑了,笑的手發抖身上也發抖,緊緊攥住拳才将眼中的濕意忍了回去。
多麽可笑,在深夜裏被鎖在自己的家門外,不,這裏根本不是他的家,裴辰景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認識到,這裏只是蔣廷的家,盡管蔣廷大恩大德容許他住進來,他也只是一個格格不入的外來者。
手機僅剩下一格電,在他試圖訂一間酒店時忽地一黑徹底關機了,他身上也沒帶着現金和身份證,在這個城市裏他甚至沒有可以投靠的朋友。
此刻他是一個自由的人,卻又被困在這裏,哪裏也去不成。
裴辰景忽然就想起一句老話,屋漏偏逢連夜雨,古人誠不欺我。
蔣廷大概已經睡下了,裴辰景不想敲門吵他,或者說并不期望他會來給自己開門,幸而今天穿的衣服比較厚,裴辰景靠着門坐下來打算湊合一晚。
他苦中作樂地想還好這不是冬天,在外面坐一晚也不會出什麽事,不然明天早上自己就會上本地地新聞吧。
原本想着不要睡着免得感冒,可強撐到三點的時候他實在是挺不住了,靠在門上直到第二天被開門的蔣廷推倒才發現自己睡着了。
蔣廷垂着頭皺眉看他,他坐的太久又凍了太久腿腳發麻,人也有些僵,起身的動作笨拙艱難,蔣廷默不作聲地等着他站起來将門口的地方讓給他,卻沒有伸手扶一把。
裴辰景沒有解釋什麽,等蔣廷走了才進門,先喝了杯水緩解喉嚨中的幹澀。
昨晚喝了酒又吹了一晚上的風頭疼的厲害,剛才站起來時什麽有一會兒眼前都是黑的,他請了一天的假,洗完澡後一覺睡到下午。
醒來時一半是因為手機上定的鬧鐘一半是因為餓,他覺得渾身都沒有力氣也不想進廚房,從冰箱裏找了半袋剩下的面包片果腹,然後才拿出體溫計來夾在自己腋下,看着白色的牆面放空。
他剛才好像做了個夢,夢裏有什麽因為太過混亂記不太清了,只是好像閃過了蔣廷的臉,那是一個明媚的午後,學校網球場上,他第一次見到蔣廷時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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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微博:原來是酸菜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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