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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蘇先生, 蘇先生……”

熟悉的聲音讓蘇栖遲回過神:“啊?你說什麽?”

從回來後這已經是蘇栖遲第n次走神了,彌寒頗為無奈地看着他。

蘇栖遲低下頭:“對不起。”

溫暖的掌心貼上他的額頭,彌寒傾身問道:“你沒事吧?生病了嗎?”

“沒有。”蘇栖遲說, “我只是在想一個問題。”

确定掌心觸摸到的額頭溫度正常, 彌寒才收回手問:“什麽問題?”

蘇栖遲看着彌寒的眼睛,自從他們在一起後, 彌寒每次看他的眼神都異常專注,狹長的眼眸裏幾乎全是自己的倒影。

半晌後蘇栖遲像是終于下了某個決定, 他站起身走到彌寒面前,跨坐在他腿上, 雙手摟住他的脖子,輕聲說:“我在想你為什麽一直都不碰我。”

彌寒伸手環住他, 笑道:“我什麽時候不碰你了, 現在不就正抱着你麽?”

蘇栖遲垂眸,纖長的睫毛在眼底投下一片淺淡的陰影:“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意思。”

彌寒的呼吸明顯一滞, 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

蘇栖遲擡頭,暖黃色的燈光落在他漆黑的眼眸中, 令他那雙漂亮的眼睛顯得層次分明,眼中無法掩飾的愛意如同水面的波紋般層層擴散開來,濕漉漉的,讓彌寒覺得自己下一秒就要在那雙眼睛裏溺斃了。

彌寒剛要開口,蘇栖遲勾着他脖子的手臂就突然加大了力道, 在他低下頭的同時, 柔軟的嘴唇遞了上來。

兩人雖然每天都睡在一起,但蘇栖遲其實很少主動, 他就像一只矜貴的雪豹, 即使不主動做什麽, 只要在彌寒面前收起爪牙翻翻肚皮,都能讓他感到無比滿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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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彌寒還被這個突襲般的吻搞得愣了一下,不過他很快就反應過來,嘴角噙笑地收緊雙臂,主動加深了這個吻。

一吻結束,蘇栖遲伏在彌寒肩頭,氣息有些淩亂,濕潤的呼吸噴灑在彌寒側頸,癢癢的。

“彌寒,我們做吧。”蘇栖遲說。

彌寒捋着他發絲的手一頓,半晌後發出一聲也不知道是高興還是頭疼地嘆息:“蘇先生,你突然這麽熱情真的讓人很難招架啊!”

蘇栖遲猛然擡頭,明顯是誤會了彌寒的意思,當即就要從他身上下來,但剛擡起身就又被彌寒扣着腰拉了回來。

彌寒從椅子上站起來,一只手托舉着他,另一只手捏住他的後頸強迫他低下頭,咬住了他的嘴唇。

這個吻明顯要兇狠很多,帶着撕咬般的力度,讓蘇栖遲發出一聲難耐的喘息。

蘇栖遲被彌寒放在床上,緊接着彌寒就覆上來壓住他,讓他在柔軟的被褥間陷得更深。

兇狠的吻離開他的嘴角,來到下巴、脖子、喉結,彌寒擡起頭,眼睛裏帶着興奮的光芒。

彌寒狠狠閉了下眼睛,才把那種幾乎要讓他失去理智的興奮壓了下去,啞着嗓子說:“你不知道我有多想……可是我不想讓你疼。”

蘇栖遲呆呆地看着他說:“我不怕疼。”

彌寒深深地看着蘇栖遲,他的表情還算冷靜,可視線中卻仿佛帶着灼熱的溫度,幾乎要将蘇栖遲融化。

半晌後他才艱難地開口道:“難受要告訴我。”

蘇栖遲點點頭,再次主動貼了上去。

接下來的一切都讓蘇栖遲感覺像是在做夢,彌寒很溫柔,并沒有讓他感覺有多難捱,兩個人的溫度在這方狹小的空間裏交融,逐漸攀高,一剎那蘇栖遲感覺自己的靈魂仿佛都脫離了身體,越飛越高。彌寒粗重的呼吸噴灑在他耳邊,一遍遍叫着他的名字:“蘇栖遲,栖遲,栖遲,我愛你……”

這似乎是彌寒第一次叫自己的名字,每一個字都像一塊石頭砸進蘇栖遲心裏,擲地有聲。

蘇栖遲的身體和心都軟得一塌糊塗,只能下意識緊緊抱住彌寒,恨不得就這樣和他永遠融為一體。

快天亮的時候彌寒終于睡熟了,蘇栖遲睜開眼睛,輕輕挪開對方摟着自己的手臂,剛坐起身,腰臀部那種隐秘的酸痛就讓他險些重新摔回床上。

他側過頭看向熟睡的彌寒,目光貪婪地就像要把他的五官深深刻進心底最深處,然後他俯下身在彌寒額角印下一個輕吻,才悄悄爬下了床。

腿還有些軟,蘇栖遲換好衣服,蹑手蹑腳地走出了房門。

“你還是決定要聽我的了嗎?”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小海幽魂似的出現在蘇栖遲身邊。

對于他的出現蘇栖遲倒是沒表現出多少驚訝,他點點頭:“我真的很想和彌寒就這樣生活一輩子,但直到今天我才發現有些事既然選擇了我,那就不能一味地逃避。你說得對,0號實驗體不會放過我,我可以永遠躲下去,但我不能眼睜睜看着那些無辜的人因我喪命。”

“那走吧。”小海嘆了口氣說,“我知道他在哪裏。”

蘇栖遲沒有立刻跟上,他微偏過頭,似乎是想最後再看一樣他和彌寒一起生活了一個月的小屋,但最後還是放棄了,所以他也沒看見彌寒正站在窗口,看着他頭也不回地駕車離開。

蘇栖遲剛出門,熟睡的彌寒就睜開了雙眼,他的眼神清明,沒有半點剛睡醒的影子。他站在窗前,看着越野車的尾燈在夜色中漸行漸遠,兩頰因為太過用力而突出了一塊,被陰影遮蓋的臉上看不清喜怒。

如果一個月前有人告訴彌寒他會愛上一個人,他一定會覺得要麽是那個人瘋了,要麽就是自己瘋了,可現在他卻因為蘇栖遲的離開而在此深刻地認識到自己究竟有多愛他,他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感覺心髒都好像已經跟着那個不辭而別的身影離開了自己的胸腔。

片刻後彌寒回到卧室,從抽屜裏掏出一個定位器,看着上面的紅點一閃一閃地朝某個方向移動,撐在桌邊的五指緊緊收攏,只聽“咔嚓”一聲,巴掌厚的桌沿竟被他生生掰斷了一塊。

蘇栖遲以為小海會帶他回到安平城,但沒想到小海帶他去的卻是一座名為“赤霞”的城。

赤霞城也是末世十分有名的大城之一,這裏最出名的是它的科研水平,關于晶核可以代替電能的研究最早就是出自赤霞城的研究院。

蘇栖遲曾經跟着胡不悔來過這裏,那時候赤霞城還很繁榮,有很多其他城沒有的機械和特産。

但如今高聳的城牆已經塌了一半,城門大敞,一眼望去滿地焦黑。

昔日繁榮的城池業已成了地獄,不由得讓蘇栖遲又想起了安平城。

青石板鋪成的地面幾乎被血染成了黑紅色,細看還能在角落裏發現零星慘白的骨頭,看樣子也是被襲擊很久了。

蘇栖遲和彌寒與世隔絕地生活了一個月,竟不知這慘劇是何時發生的。

S級異種三三兩兩地蹲在斷壁殘垣的陰影處,警惕地盯着蘇栖遲的車輛緩緩駛入城中,奇怪的是它們似乎并沒有要襲擊他的意思。

蘇栖遲把車停在城中的廣場上,讓小海留在車上,自己從車上下來,城裏的異種開始向他聚集,很快便把他圍在了中間。

蘇栖遲絲毫不懼,指着面前一個身高将近三米,長得就像猩猩和章魚結合體的S級異種說:“我知道0號實驗體就在這裏,帶我去見他。”

那異種似乎壓根聽不懂人話,戳在原地一動不動。

這時小海從車上爬了下來,拽了拽蘇栖遲的衣袖,示意他把自己抱起來。

蘇栖遲照做了,小海仰起頭,跟異種對視了幾秒後,異種終于發出一聲意義不明的叫聲,轉身朝一棟方方正正的建築走去。

“走吧,跟上去。”小海對蘇栖遲說。

蘇栖遲好奇地看了他一眼:“你可以和異種溝通?”

“嗯,溝通還是可以的,但是控制就不太行了,我現在沒有0號實驗體那麽強的精神力。”小海說到這,突然又說,“就到這裏吧,把我放下來。”

蘇栖遲把他放下,疑惑地問:“怎麽?”

小海說:“現在最好還是不要讓0號實驗體知道我也來了。”

說完小海就像一陣霧一樣憑空消失了。

沒過多久異種就帶着蘇栖遲來到建築前,蘇栖遲見過這棟建築,這裏是赤霞城的科研基地,蘇栖遲猜測襲擊這裏十有八九是申華文的主意,因為這裏儲存着赤霞城所有研究資料和各種高級設備,都是能讓申華文垂涎三尺的東西。

基地原本潔白的外牆如今已經被血污染成了髒兮兮的顏色。

異種把他們帶到地方就離開了,蘇栖遲剛要推門,大門就自己打開了,于是蘇栖遲走了進去。

跟外面的慘狀不同,研究基地內部倒是異常整潔,時不時能看見穿着白大褂的研究人員步履匆匆地從一個房間進入另一個房間,就好像外面發生的一切都與這裏無關。

一個穿着白大褂的瘦高男人正在門口等他們,一看見蘇栖遲就面無表情道:“蘇栖遲先生,申博士和黑袍先生已經在會議室您了,請跟我來。”

蘇栖遲跟了上去。

會議室在大廳左邊,白大褂推開門,示意蘇栖遲申華文他們就在裏面,自己卻沒有進去,等蘇栖遲進入會議室後關上門,就獨自離開了。

0號實驗體坐在長長會議桌主位的位置,臉上戴着漆黑的面具,看不見喜怒,旁邊坐着申華文,當初被蘇栖遲扯斷的手臂已經重新接上,他看見蘇栖遲倒是顯得異常激動,那樣子就像恨不得把他當場五花大綁,立馬送上實驗臺。

在申華文身後還有站着兩個保镖一樣的家夥,一男一女,男的又矮又胖,女的臉很長,全都一副面無表情的樣子。

“你果然又恢複了人形!”0號實驗體難聽嘶啞的聲音響起,雖然看不見表情,卻能從聲音裏聽出他的興奮。

“我聽說你們在找我。”蘇栖遲目光冰冷地從在場所有人臉上依次掃過,最後落在0號實驗體身上,“讓他們都出去,我有話想單獨和你說。”

“出去。”0號實驗體說。

申華文當即反對道:“既然他自己送上門來了,我們就應該……”

話還沒說完就被0號實驗體打斷了,他的聲音裏帶着不容置疑的力度:“出去!”

申華文咬了咬牙,從座位上站起身,朝外走去,在經過蘇栖遲的時候還充滿怨憤地瞪了他一眼。

蘇栖遲視而不見,等會議室門再次打開關閉後,0號實驗體才緩緩開口道:“說吧,你想和我說什麽?”

蘇栖遲開口道:“你想要我的身體,我可以給你,但是你必須要答應我三個條件。”

0號實驗體發出一聲怪笑:“你在我的地盤和我講條件?”

蘇栖遲卻不以為然道:“雖然這裏是你的地盤,但我如果想要離開,也不是不可能,再說就算我真的走不了,也肯定會拼死抵抗,我想你應該不會想要一具斷手斷腳的身體吧?”

0號實驗體沉默了半晌,戴着手套的手指不耐煩地敲了敲桌面:“什麽條件,說說看?”

“第一,不準再襲擊其他城;第二,不能再傷害和我有關的任何人……”蘇栖遲說到這裏頓了一下,“第三,事成之後殺了申華文。”

0號實驗體敲桌子的手一頓:“沒想到你這麽恨申華文。”

蘇栖遲反問道:“他毀了我的一切,我不該恨他嗎?”

0號實驗體哈哈笑了兩聲,站起來說:“我答應你。”

0號實驗體走出會議室,對守在門外的申華文說:“去準備吧,他同意了。”

申華文皺着眉看向蘇栖遲,似乎不敢相信他就這樣妥協了,不過最終他還是什麽都沒說,轉身離開了。

0號實驗體披着黑袍的身形很高,幾乎和彌寒身高差不多,讓蘇栖遲恍然有種在和彌寒并肩前行的感覺,才分開沒多久,他已經開始想念彌寒了。

很快他們就來到了一間位于走廊深處的房間。

這個房間很大,被透明的強化玻璃分割成了三個部分,第一部 分是進門處的一道走廊,另外一邊則被均勻分割成兩塊,裏面都擺滿了各種儀器,一群穿着白大褂的人在儀器間忙碌着,申華文進門後也加入了進去。跟在他身後的一男一女則像兩個門神一樣一左一右站在了大門的位置。

蘇栖遲走到0號實驗體身邊問:“你難道就不怕申華文在實驗過程中做什麽手腳嗎?”

“他不敢。”0號實驗體輕蔑道,“如果我真的出了什麽問題,守在外面的那些異種将會失控,你覺得憑借他那把老骨頭和門口那兩個廢物,能活着逃出去嗎?”

蘇栖遲不置可否,沉默片刻後冷不丁地問:“你還記得彌寒嗎?”

“彌寒?”0號實驗體頓了頓,似乎是在回憶,但片刻後他卻問,“是誰?”

蘇栖遲想了想又問:“那你還記得你自己是誰嗎?”

“我是0號實驗體。”他低下頭,像是在透過面具上的眼睛“看”着蘇栖遲,“雖然我不知道你知道了什麽,但都沒有用,至少現在都沒用,所以別想耍花樣。”

蘇栖遲平靜的臉上終于露出了一種可悲的神情。

那一瞬間0號實驗體突然感覺到一種沒來由的憤怒,雖然他沒有實體,但蘇栖遲那種如有實質的眼神還是看得他如芒在背,于是他伸出手掐住蘇栖遲下巴,硬生生地把他的腦袋轉向了另一邊。

這時準備工作皆已就緒,安裝着實驗臺那邊的白大褂依次退了出來,在申華文的指示下蘇栖遲和0號實驗體走了進去。

他們先是搜了蘇栖遲的身,拿走了他身上所有的武器,然後才示意他在實驗臺上躺下,把他的四肢、脖頸和身體固定在實驗臺上。

兩個白大褂忙忙碌碌地在他身上貼上電極片,一只戴着橡膠手套的大手摸到了他的後頸,下一秒他只感覺後頸突然一痛,就像被狠狠紮了一下似的,但那只手很快就離開了他的身體。

準備就緒後最後兩個白大褂也退了出去,0號實驗體看着像條魚一樣被綁在實驗臺上的蘇栖遲,忽然笑出了聲。

蘇栖遲沒有搭理他,他被綁的很難受,曾經被申華文在身上做各種實驗的痛苦記憶再次襲來,讓他下意識繃緊了身體和神經。

“接下來我會用電擊摧毀他的意識。”申華文面朝他們站在對面的玻璃後,聲音從擴音器傳來,“0號實驗體和他異能類似,腦電波更容易同頻,只要找到相同的頻率你就可以用自己的意識侵占他的身體了。”

0號實驗體點了下頭,就在這時,外面忽然傳來一陣騷亂。

“怎麽回事?”申華文對于實驗被打斷感到十分不悅,他沖門口的兩人道,“099,140出去看一下。”

那兩人應了一聲,出去後沒過多久,實驗室大門就“砰”地一聲被推開,一個穿白大褂的男人狼狽地從門外沖進來,神情慌亂地大叫道:“有人,有人闖進來了!”

話音剛落,那人就突然飛了起來,一頭撞在玻璃牆上,只來得及發出一聲尖叫,便摔暈了過去。下一秒一個手握雙刀的高大男人就從門外走了進來。

申華文臉色一變,只見那人随手一甩,刀鋒上不斷往下滴落的鮮血就在光可鑒人的地板上留下兩串鮮紅的血痕。

沉穩的腳步在一步步逼近,蘇栖遲的心髒忽然不可抑制地狂跳起來。他渾身上下都被綁得動彈不得,只能盡量歪着腦袋看向走廊的方向。

很快,一雙修長的腿就出現在了蘇栖遲的視野裏,蘇栖遲的視線随着那雙腿緩緩上移,心髒聒噪不已,好像下一秒就要沖破胸腔飛出去。

然後他就看見了一張熟悉的,令他無比愛戀和思念的臉。

彌寒受了不少傷,臉頰和嘴角都沾着泥和鮮血,研究院外有那麽多異種,可想而知彌寒從城門到這裏到底經歷場了什麽樣的惡戰。

他就像一只剛經歷過修羅場的惡鬼,渾身上下都散發出一種懾人的氣場,但是他看向蘇栖遲的眼神卻是那麽溫柔。

這一刻蘇栖遲再也無法維持表面的鎮定,他嘴唇顫抖地叫了聲彌寒的名字,甚至都無法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叫出了聲:“你……你為什麽會在這裏?”

彌寒嗤笑一聲說:“就你那每天心事重重的樣子,就差把‘我有貓膩’四個字寫在臉上了,還真以為我是傻子看不出來嗎?”

“每次占完我便宜就跑……”彌寒邊說邊伸出一只手,在蘇栖遲面前的玻璃上留下一個帶血的手印,惡恨恨地說,“蘇栖遲,你可真是個渣男!”

作者有話要說:

關于崽崽不知道申和實驗體跑了的BUG在38章,稍微改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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