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甄老板的偵查（2） ·

她不能擅闖, 蹲了半夜沒看到有洗滌廠回收酒店布草的車開回來，于是，她一直蹲到了淩晨時分，才返回了酒店。

然後, 她跟孟總打電話說明了情況, 孟總就佩服她這拼命三娘的精神, 不過, 他在電話裏語重心長地對她道：“那個……雖然你要離職了吧, 但我好心提醒你啊, 這種事情不必親力親為……你可以讓下屬去做……”

孟總心想：這是哪個年代的傻丫頭？

甄言含糊應了一聲, 沒在意他說的話，曾經的她，也是吩咐手下去做很多雜事, 結果呢，她想要真相，手下卻只想混日子, 随随便便聽甲乙丙丁那麽一說就成了稿, 交給了她，她永遠都看不到事情的全貌。

這個時候，她居然想到了崇時代的那次面試, 曾經她的下屬大多都是斷章取義, 憑自己的臆想寫的稿子, 如果不是她謹慎核實、嚴格篩選, 估計E訊會吃不少官司……怎麽突然覺得崇時代的面試有點水平，話說考試題是誰出的？不是白喬……難不成……不會的, 怎麽可能是他！她趕緊搖了搖頭。

挂了孟總電話後，她正準備好好休息, 晚上再去洗滌廠門口蹲守，這時，手機響了，她一看屏幕，呆滞一秒，是簡柏崇打來的。

她還是選擇對他禮貌點，接起電話客氣地道：“柏總，有什麽事嗎？”

“你換酒店了嗎？我幫你看了一眼周圍的酒店，離你家最近的需要坐一站地鐵，你要的話我幫你定了，你大概還要住幾天？”簡柏崇很認真地問她。

哦……這人不是說說而已啊……勞煩了，說實話，她心裏感到了一點溫暖。

甄言的語氣很禮貌，很客氣，很疏離：“多謝柏總如此關心一個還未到崗任職的員工，不過，真的不必了，我打算繼續住在這裏調查。”

“你就非要調查燦陽酒店？”簡柏崇語調都升高了，語氣裏明顯帶着氣。

“是的。”她很果斷。

“若真有問題，燦陽酒店的一個高層領導跟二夏熟絡，你不在乎這點人情世故？你不怕把你妹坑了？”簡柏崇又問她，隔着電話似乎都能看見他劍眉蹙着，一臉不耐的模樣。

甄言沉默了，但她眼中有一股熾熱的火暗暗燃燒，她語氣堅定：“總之，我不幹違心的事。”

簡柏崇在電話那邊沉默了片刻，然後沉着嗓音問她：“那你打算怎麽做？”

“蹲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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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勞您挂心了，我白天睡覺，晚上蹲人，現在是我的休息時間了，如果柏總沒事，我要睡覺了。”

“等等！”簡柏崇居然來了興致，語氣一揚，“咱倆作息時間一樣啊？正好，我今晚沒事幹，我陪你蹲？”

“？？？”

電話兩端忽然間靜默得詭異。

甄言愣神半天，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就這樣，晚上我來酒店找你。”說完，他就把電話挂了。

……你就很難想象，深更半夜，一個男人來酒店找一個女人，他倆啥也不幹，反而化身成了夜間的正義使者，一起去工業區蹲一幫工人和一摞不幹淨的床單。

多少有點病……

甄言随時住酒店都帶着睡袋，所以，她這些日子在燦陽酒店睡得安穩。

白天睡了個飽，醒來後她去一樓餐廳随便吃了點東西果腹，然後又回房，打開電腦把之前寫的酒店衛生文章初稿改了改。

然後她又故技重施扮演一個在江北初來乍到的社畜，一臉辛酸和被生活打壓得不成人形的表情，她問了問酒店工作人員，一般什麽時候把布草轉交給洗滌廠的工人。

工作人員有幾個人認出了她，滿臉詫異又帶着點同情地看着她，心想：這姑娘不是來抓奸的那位嘛？

好家夥……您到底是社畜還是棄婦啊？

得知了大概時間後，甄言看了看手表，發現時間還富裕，昨天應該是她去晚了，轉交布草的車早開進去了。

一切準備就緒，她站在酒店門口等了簡柏崇一會兒，半天發現人還沒來，她才覺得自己是不是被富家公子給耍了……仔細想想，江北四少，苗曉桐的前男友，熱搜小王子，驕矜自傲的貴公子……大半夜不和美女颠鸾倒鳳，跑來陪她去工廠查衛生？

……

看來有病的人是她。

她也沒在意，嘆息搖頭，只覺得自己蠢了點，然後就要伸手召一輛出租車，誰想到停在她面前的不是出租車，而是一輛路虎。剛剛的畫面是這樣的，她看到一輛空的出租車剛好開了過來，但是出租車身後的路虎也同時看到了她，于是加塞兒，硬從出租車旁邊鑽了過來，把酒店門口唯一的一個空位給占了……

出租車司機脾氣不太好，搖下車窗對着路虎的主人扯着脖子大喊一嗓子：“你開個路虎跟我搶什麽活啊！是不是有病啊你！”

簡柏崇裝作沒聽見，搖下車窗探出頭，擰着眉毛質問她：“你這人怎麽不講信用？你這是打算甩了我？”

甄言看傻子的表情看着他：“請注意措辭。”

“上車。”簡柏崇沒好氣地扔了一句。

甄言上了他的車，幫他設置好了導航，二人一路無話，主要也确實沒什麽好聊的，就這麽沉默地開向煥光洗滌廠的方向。

開了一會兒，車子在洗滌廠路邊一停，甄言冷眼瞟了簡柏崇一眼：“你天天晚上不睡覺嗎？”

簡柏崇一邊看着手機，屏幕亮光映着他半張精致的側臉，他漫不經心地回答：“睡不着。”

半晌，他又從手機裏擡頭，眸子平靜地瞅着她：“你之前在南城的時候，也是這麽當記者的？自媒體的記者很少有你這樣的。”

甄言突然眯着眼，情不自禁地冷笑一聲：“大多都是混日子對吧？在一些公衆號上随便删删減減，修修改改，就能形成一篇自己的文章，投放在公衆號，日積月累，粉絲還真不少，廣告商也來了。”

“你聽說過老太太‘文學天團’，月收入過萬的新聞嗎？”簡柏崇眼神裏帶着調笑的意味，黑夜裏眸光一寒，那淡笑更像是一種諷刺。

甄言愣了愣：“沒聽過，怎麽說？”

簡柏崇搜了一條新聞，然後舉着屏幕給她看：“喏，某公司新發明的一款APP軟件，将相關信息複制粘貼到裏面，會自動編寫生成一篇差不多的文章，再把新生成的文章發到自己的平臺上，就這樣，每天發幾篇，完美符合快餐時代，不出一年，月入過萬，別說老太太了，長手就行。”

“……還有這種軟件？”她一臉茫然，仔細看着那條新聞，心裏頗感震驚。

“甄小姐，時代進步了，你怎麽卻在往回走？”簡柏崇意有所指地反問她。

她在那一刻嗫嚅了，心裏沉頓着，想了想，才看着他發亮的瞳孔道：“以柏總的高見，我應該放棄親自探尋真理的腳步，轉而學會跟上潮流，跟上時代的腳步，做快餐文化嗎？”

“難道不應該嗎？高時、高效、高回報，你蹲洗滌廠的這幾天，夠自動生成好幾篇文章了，說不定點關注的粉絲都漲好多了。”

甄言無法與他的想法茍同，眸子一瞬間變冷了，語氣薄涼：“還以為你有什麽真知灼見呢，如果人人都向錢看齊，那就完了。”

“所以，我贊成你啊。”簡柏崇眯眼一笑。

甄言：“？？？”

這個人剛剛跟她叭叭了半天，你該走向A啊，那是光明大道啊，你不該走向B啊，結果，收尾的時候，他又道，所以，我贊成你走B啊，什麽鬼？

這是個正常人的邏輯思維嗎？？？難不成這家夥剛剛是在試探她？

她心裏莫名其妙，臉上面無表情地看着他，真想掀開他的腦殼，看看裏面裝的是哪個牌子的泥漿。

倆人正相顧無言，心裏的小九九噼啪亂響時，前方有遠光燈打了過來，甄言下意識擋了一下，往前一看，正是回收布草的貨車開進了洗滌廠。

有兩個工作人員從車上下來，那兩個人居然随意摟抱着那些回收的布草，然後又胡亂地扔進一個大袋子裏，這些布草居然直接被扔進了車後箱裏……

這時，她又看到，很多布草不小心散落在地上，那二人随便一走動，被子上面就是一個個腳印，那兩個人習以為常一般，一臉麻木地踩着床單被子，然後又把那些東西從腳底拽出來，格外粗魯……

甄言臉一張臉立刻沉了下來，沒有潔癖的人都受不了，別說她了。即便是要清洗的東西也不能這樣吧！她心裏感到被膈應到了，皺了皺眉頭，不忍看了。不過她還是忍着不适感，趕緊拿出手機錄了一段視頻，又拍了幾張照片。

“……我這以後還能住酒店嗎？我要開總統套房。”簡柏崇雙手撐在方向盤上，一雙眼半耷拉着，估計也被惡心到了。

“放心，總統套房的床單也有可能沒洗幹淨。”甄言面無表情地潑了盆冷水給他。

“……”

太……惡心了。

作者有話要說：

簡公子：整個江北誰不知道我是邏輯鬼才？

江北人民：我們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