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甄老板的偵查（1） ·

車裏安靜了一會兒之後, 甄言重新撿回了話頭，她很認真地道：“如果可以的話，希望這幾天你工作不忙的話，跟苗曉桐多聊聊天, 像老朋友一樣, 雖然這樣挺不合适的, 不過她畢竟情緒不穩定。”

這時, 簡柏崇也不跟她鬧了, 恢複一臉正色, 意有所指地反問她：“我倆又不是相處了十幾年的情侶, 你覺得她會為了我輕生嗎？”

簡柏崇一開始就沒信苗曉桐要輕生的事，雖然見了真人确實覺得她的表現有些反常，但是真的跟自己有關嗎？

甄言也說不上來, 畢竟不了解這倆人的感情狀況，不過苗曉桐剛剛在微信裏說的話，義憤填膺的樣子, 不像是假話。

“應該還有其他的事情讓她覺得不開心吧, 比如工作壓力什麽的——你們在一起的時候，她跟你聊過什麽不開心的事情嗎？”甄言又問他。

簡柏崇對苗曉桐實在算不上了解，二人交往時間畢竟不長, 所以果斷道：“沒有, 她也不跟我說她的私事……她的事以後你不要管了。”

“怎麽？你知道點什麽？”甄言聽他說話的語氣和神态不對勁, 又提醒他自己的毛病, “我可是有職業病的，有疑點就要追查到底。”

很多事情, 他不想再深入讨論了，直接對她說：“有些事情, 我給她留面子，不想多說，不過，你非要打聽的話，我也不妨告訴你，苗曉桐這類的女明星有自己的特殊組織，你根本沒必要操心她的事情，你倒不如多關心關心我？也許我才是受害者？”

甄言沒懂……她關心他幹嘛，還有“組織”是什麽？“受害者”又是什麽？

“什麽特殊組織？為了什麽利益？該不會是錢吧？她就算是二線明星，年收入應該也不低？”她問。

他明顯不想再讨論這個話題了，冷語道：“別問了，你別管了。”

“好吧。”她表面上先答應了。

“明天幫你換家酒店，你皮膚不容易過敏吧？”簡柏崇又把話題拽了回來。

她搖搖頭：“我不換，燦陽酒店的衛生管理情況，我要調查一下。”

“這麽敬業啊。”他無語，眉梢一揚，“拼命三娘？”

“職責所在。”她托着下巴，閉着眼，淡然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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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本正經的……無趣的女人，他心裏腹诽。

說話間，車停在了燦陽酒店的門口，她下了車跟他道謝後，沒進酒店，而是掉頭去了附近一家便利店，簡柏崇看她進了便利店以為她要買什麽日用品，沒放在心上，便開車離開了。

甄言進了便利店後，買了一只熒光筆，結賬後很快回了酒店，她偷偷做了幾個标記在酒店的床單和毛巾商标上，極其不容易被察覺，然後辦理了退房手續，收拾好東西，她到一樓與前臺服務員說了說，說這間房她幫朋友留的，并先幫朋友交定金。前臺答應了下來，正一臉溫和客氣地點頭，腦瓜一轉，表情一僵，想了想，聽謠傳，這人好像就是那個來抓奸夫的瘋女人……

前臺服務員古怪地看了她一眼，又是一個同情憐憫的眼神，搖頭嘆氣的。甄言大概猜到了這個眼神的含義，有點無語，算了，謠言這種東西，你管不住的，自古至今，都是如此。

她在外面溜達了一圈，找了一間咖啡廳，用筆記本電腦在咖啡廳的角落裏寫了一篇關于酒店衛生報道的初稿，保存在電腦裏，擡腕看了看手表，合計了一下時間，然後扣上電腦，重新回了燦陽酒店。

幸好，這會兒前臺換了個姑娘，不認識她，她說明了一下情況後，如願地重新入住了之前的房間。

一進了房裏，她立刻檢查起了她做的那幾個标記還在不在，幸好，床單換過了，但是她沒有碰過的毛巾都沒有換，果然，“一客一換”這種理論對于大部分酒店來說，不過說說而已。

她心裏沉頓下來，按照苗曉桐那個狀态，她覺得她不會像是自己把自己搞過敏的，她想了想又走出了房門，想找找線索。

這會兒剛好看到布草間有個阿姨推着布草車路過走廊，她立刻迎上一臉燦爛無比的笑容，能多假就有多假，上去問阿姨：“您好，請問你們客房部主管在哪裏？”

阿姨見了她滿臉笑容，心生歡喜，那眼神像是在相親角遇到了心儀的兒媳婦，忙道：“他下班了，小姑娘啥事兒，我明天給你轉達？不過，你沒他電話嗎？”

甄言怕露了怯，忙道：“我也是商務部的同事推薦來的，跟他有點合作的事情想商量一下，您看我，一時糊塗，忘記要電話了。”

“你說吧，啥事兒！”阿姨特別熱情。

“我想知道這家酒店是自建洗滌還是外包給洗滌公司了？您知道嗎？”她依舊臉上堆滿笑容，态度溫和。

“哎呀，我知道啊，大家夥沒事兒就讨論這事兒，你還犯得着找經理？我告訴你！”阿姨滔滔不絕地講了起來，“自己洗成本老高咯！你想想咱們這酒店幾百間房，一客一換，每天要洗的被子、床單、毛巾啊，那老多！除了五星級大酒店，人家不差錢啊，其他的，大部分酒店都外包，我們家就一直跟煥光有合作，都多少年了！”

甄言發現了關鍵點，忙追問道：“煥光是洗滌公司的名字嗎？”

“沒錯，沒錯，我絕對沒記錯，你別看阿姨歲數大了，但這記性還是很好的！”阿姨持續保持高昂的熱情。

“那您知道這家公司有相關資質嗎？”甄言見這時阿姨表情帶着一絲疑慮，忙補充兩句，“我這不是在幫老板找合作方麽，老板又不想多花錢又想找家靠譜的。”

“小姑娘，打工人，辛苦吧，江北競争壓力老大咯！你結婚了嗎？有男朋友了嗎？”阿姨八字眉一耷拉，一臉愁苦又同情的神色。

甄言：“……”

這怎麽突然就開始話鋒急轉了？

甄言想了想，決定順坡就下，她變了變神情，一臉哀婉地嘆了口氣：“阿姨，打工人不配談戀愛，我的腦子裏只有事業，事業不穩，戀愛無用。”

“哎呦，我看你長得那麽漂亮，怎麽會沒男朋友啊，工作辛不辛苦啊？”

“這不是今天第一天入職，老板讓我找家靠譜的洗滌公司嘛，您可得跟我實話實說，不然……要是以後出問題了，老板肯定把這責任推到我頭上，要是煥光靠譜，我這就去找他們談合作。”甄言滿臉誠懇地跟阿姨說着。

阿姨見她一個小姑娘，無依無靠，只身在江北闖蕩，簡直太苦了，一臉憂傷，同情地搖了搖頭：“這樣吧，我偷偷告訴你，你別告訴別人，不然阿姨工作也不穩了。”

甄言眼神一亮，立刻乖巧地點點頭：“沒問題，您說。”

“我聽說，以前有個小女孩在我們酒店也鬧過一次過敏，這不……就那個女星，叫啥來着，阿姨不咋關注娛樂圈，都聽別人說的，反正……倆人情況差不多吧！最後小女孩被家裏人送去了醫院，具體什麽病咱也不知道，就說挺嚴重的……哦，對了，好像是什麽過敏性休克，人都喘不上氣來，家裏人氣壞了，非說是酒店床單不衛生造成的，還要跟酒店打官司，最後上頭也不知道咋解決的，這事兒就沒鬧出來水花，就當沒發生過一樣。”阿姨聲情并茂地給她講述了曾經的一件事。

甄言不自覺地将指甲掐進了掌心，就因為當年‘就當沒發生過一樣’，所以現在才有了苗曉桐的事，重蹈覆轍。

“您知道洗滌公司的地址嗎？”甄言沉着臉色，語氣沉穩地問阿姨。

“嗨，你拿手機一搜煥光洗滌公司就出來咯，就一家，好找得很。”阿姨提醒着她。

她點了點頭，又恢複了一個打工人疲憊不堪又無奈孤苦的神色，語氣充滿了感激：“謝謝您了，您幫我大忙了！”

“小姑娘，你還要跟他們合作啊？阿姨可提醒你了啊。”

“哦，不是不是，我就是記錄一下，好有個備選公司跟老板彙報，省得老板問我，我什麽都不知道，那可就麻煩了。”

阿姨一聽就明白，忙點了點頭：“哦哦，阿姨明白了，那你忙吧。”

“好，謝謝。”

甄言一回到房間裏，就搜到了煥光洗滌公司的地址。

此時，天色已晚，明月高懸，她又在網上搜了搜關于煥光的信息，發現一無所獲，網上沒有關于這家洗滌公司的負面新聞。

不過，總感覺事情的進展有些過于順利了，怎麽這麽輕松就問到合作的洗滌公司了呢？她心裏雖然有疑慮不過沒有多想。

又搜了一會兒後，她關了電腦，拎起包出了酒店，一路打車去了煥光洗滌公司。

半夜11點，她一個人蹲守在工業區的煥光公司門口，往裏面扒頭看，廠房的燈亮着，裏面隐約能看到一些工人忙碌的身影。她早有耳聞洗滌廠的工人很多都是通宵達旦地幹活，薪水低不說，在老板那兒還沒人權，想到這裏，她心裏一沉。

諷刺的是，洗滌公司，并不幹淨，從裏到外。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