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厲害

城郊外,陸從霜和雲榮、王大牛,他們三人守在離城門三裏外的官道上,等着唐羽和孟懷過來。

吃過晚飯後,唐羽和孟懷喬裝打扮了一下,便再次去了玉春樓。為了安全起見,陸從霜他們三個就沒跟過去。

唐羽讓他們三人在城郊外的管道上等候,然而他們三人在這已經等一個多時辰了,唐羽和孟懷他們二人還沒過來。

今夜是十五,月亮又圓又大,月色很好,照得地上亮堂堂的,夜空上挂着寥寥幾顆星子。

道路兩旁的叢林裏,時不時傳出蟲子的嘶嘶聲,偶爾伴随着一兩聲老鴉叫。

陸從霜坐在馬車裏,遲遲不見唐羽和孟懷過來,等得有點着急。

她怕他們出事。

又過了半柱香,唐羽和孟懷還是沒來。

陸從霜坐不住了,她掀開簾子從馬車裏下來,焦急地看向城門口的方向。

“我們再等一柱香,要是師兄和孟懷還不過來,我們就進城去找他們。”

雲榮應了聲:“好,我聽掌櫃的安排。”

王大牛:“我也一樣。”

剛商定完,沒過多久,便見孟懷和唐羽共乘一匹馬,疾速朝着他們奔來。

人還沒到跟前,唐羽便大聲喊道:“師妹,快上馬車!”

孟懷跟着補充了一句:“調轉馬頭南下。”

陸從霜都沒來得及問原因,火燒屁.股般快速鑽進了馬車。

雲榮和王大牛,兩人立馬跳上去,驅趕着馬兒掉轉頭。

仍舊晚了,身後馬蹄聲烈烈,追兵蜂擁而至。

身穿銀甲手持長刀頭戴防毒面罩的府兵,齊刷刷追至跟前,前後左右,團團将陸從霜他們圍起來。

陸從霜挑起簾子,只見烏泱泱一群黑衣銀甲,少說有兩百人,個個都戴着猙獰的黑色面罩,如惡鬼般圍困住他們。

草,她脫口而出一種植物,感覺今晚兇多吉少。

唐羽在心底用盡各種污言穢語把袁澤罵了個狗血淋頭。

他雖然猜中了袁澤給人做男寵,但以為也只是給普通的富商做男寵罷了。

日他仙人板板,誰能料到他那陰邪的大師兄,竟然傍上根金燦燦的粗大腿,做了北庭侯妹妹曦蘭郡主的男寵。

這他娘的可不是一般的男寵,他手上掌管着郡主府的兩千府兵。

而那玉春樓,便是曦蘭郡主開的,北地五府十二州,每個州府城鎮都開有玉春樓。

涼州那邊的玉春樓,是總樓,交由袁澤打理。

不巧的是,剛好前天袁澤來秦州視察。

心裏雖然各種髒話,但面上,唐羽還是很鎮定的擺出毒王該有的高冷姿态。

“呵。”他坐在馬上,冷笑一聲,“你們以為戴着面罩,我就不能對你們下毒了?”

他話音剛落,便傳來一道清朗的笑聲。

“哈哈哈……師弟,你還真是一如既往的蠢啊。這些都是郡主府養的兵,即便今日全部交代在這,我與郡主也不會在意。而你和師妹嘛……”

話音一頓,他看向坐在馬車裏的陸從霜,“師妹,別來無恙啊。”

陸從霜已經把簾子挂了起來,馬車敞開着,她朝袁澤笑了笑:“大師兄可安好?”

袁澤摸了摸小拇指上戴着的金色雕花指甲套:“我應該比你和師弟要好。”

說着,他把袖子往上捋了捋,露出手腕上足有兩指寬的大金镯子。

陸從霜都看呆了,這是什麽土狗暴發戶?

王大牛沒忍住,笑得被口水嗆了下,捂着嘴連連咳嗽。

袁澤哼了聲,袖子一甩,遮住了他那兩指寬的大金镯子。

“師弟,你我同門一場,我本無意要你的命。可你千不該萬不該,不該來招惹我。原本你自己安安分分的走了,也就罷了,你卻不知死活的到我的地盤來搞事,那師兄只能送你去見師父了。”

唐羽看向陸從霜:“師妹,我答應過你不傷及無辜。現在就由你來選擇。一,我不抵抗,那我們五人今天都死在這,二,我使出殺手锏,我們都能逃出去,但以這為中心,方圓十裏的活物都會中毒。”

陸從霜:“……”

這不是選擇題,這是送命題吧。

袁澤已經沒耐心和他們耗了,打了個手勢下達指令:“殺!”

陸從霜在慌亂中喊出一句:“別傷及無辜,我們拼死一搏。”

不是她聖母,方圓十裏太多人了。

此處距離城中只有三裏路,倘若唐羽下毒,也就意味着城中的人全部都得中毒。

她為了自己活命,傷害成百上千的人,那就太過分了。

孟懷抽出腰間的劍,與身旁的府兵已經厮殺了起來。

王大牛拿着刀二話不說,加入了戰鬥。

雲榮雖然是秀才,但他在殺了考官逃亡南疆時,為了自保,也學了一些拳腳功夫。

唐羽也會一點,畢竟是混江湖的。

陸從霜從馬車裏拿出特質的長.槍,槍.頭裏暗藏機關,刺入人身體時,在擠壓的作用下,會擠出槍.頭內的毒藥。

而這個藥,是用見血封喉煉制的,因此這個長.槍,也被叫作見血封喉槍。

她握着槍.柄,見到有黑衣銀甲靠近,便用力刺過去,專往他們脖子刺,那裏最柔軟,更容易刺進去。

就在他們這邊打得正激烈時,突然一人跌跌撞撞地朝這邊奔過來,而在那人後面,也有一群同樣是黑衣銀甲的府兵在追趕,也同樣戴着黑色面罩。

只不過那些人戴的,是沒有防毒功能的普通面罩。

借着月色,陸從霜定睛看去,竟然是書生。

她分神的功夫,一個黑衣銀甲握着長刀斜刺裏插過來。

雲榮焦急地喊了聲:“掌櫃的小心。”反手一揮,長劍擋了過去。

只不過還是慢了點,陸從霜胳膊上被劃了一刀,痛得她嘶了聲。

“去你大爺的!”陸從霜忍着痛,握住槍.柄,狠狠地用力紮了過去,那人當場倒下。

她完成了六殺,很是驕傲,長舒一口氣,轉頭對孟懷道:“孟懷,救一下書生。”

沈輕舟正打算施展輕功逃離,腳都踩到石頭了,準備以石頭為着力點,運氣飛走,聽到陸從霜說要救他,于是腳一崴,身體搖晃了下。

他虛弱狼狽地朝陸從霜伸出手:“多謝陸掌櫃相救。”

孟懷殺出一條血路,飛身來到沈輕舟跟前,長臂一伸,将沈輕舟撈起來挾裹在腋下,足尖踩住石頭縱身一躍跳至馬車前,反手把沈輕舟扔進了馬車裏。

陸從霜看了眼摔進馬車裏的沈輕舟,在他手背上拍了拍,安撫道:“謝大人莫怕,有我在呢,我保護你。”

沈輕舟忍着笑,聲音溫和道:“多謝陸掌櫃,咳咳……”

與他說着話,陸從霜完成了第七殺。

她猛地拔出□□,反手又紮進一個府兵的身體裏,回眸沖沈輕舟挑了下眉:“看我厲害不?”

沈輕舟抿了抿嘴,壓住笑意:“陸掌櫃好厲害。”

孟懷邊打鬥,還不忘打趣陸從霜一句:“掌櫃的你收斂點吧,都這種時候了,你就別故意在美人面前耍風度了,趕緊的幹架。”

袁澤啧了聲,看向陸從霜:“多年未見,師妹可真是一點沒變呢。還是這般……風流潇灑。”

他自動把沈輕舟當成了陸從霜養的男寵,偏頭看向追趕沈輕舟的黑衣銀甲,一眼認出是北庭侯府的兵,不由得皺眉。

侯爺府上的兵,為什麽也會來追殺師弟他們。

郡主府的這些兵,是他調動的,可侯爺派兵來,是什麽意思?

意識到事态有些不對勁,在候府的兵追至跟前時,袁澤手一揮:“撤。”

他帶着郡主府的兵,快速撤離,把戰場留給了候府的兵。

臨走前,他還挑釁地看了眼唐羽:“師弟,你既已到了北地,那我們來日再鬥。”

唐羽正戰得精疲力盡時,卻見袁澤突然帶人走了。

後面追趕過來的兵,人數雖然也多,但他們都沒有戴防毒面罩。

心裏松了口氣,他目送着袁澤帶人走遠後,轉頭吩咐:“師妹,快鑽進馬車,大牛、雲先生,你們速速駕車離開。”

說罷,他揚手撒出一把毒粉。

那些府兵頓時捂住眼睛,口吐鮮血倒了下去。

陸從霜和沈輕舟兩人坐在馬車內,雲榮和王大牛坐在外面駕車。

孟懷和唐羽兩人共乘一匹馬,跟在陸從霜的馬車後面。

直至走出三十裏外,衆人才松了口氣。

陸從霜歉意地看着沈輕舟:“真是對不住了,是我們連累了謝大人。”

沈輕舟怔了怔,微笑道:“不礙事,陸掌櫃終歸是救了我。”

陸從霜:“那些人是來追殺我和師兄的,估計是見到你和我關系親密,就把你當成了我這邊的人,所以才追殺你。”

其實後面那些人,就是來追殺沈輕舟的。從他離開京城,進入陳倉府後,北庭侯就派人暗殺了他兩次,一路下來,這已經是第六次暗殺他了。目的是阻攔他到古原縣赴任。

因為北庭侯和三皇子原本已經安排好了他們自己的人來古原縣赴任,可不巧,被沈輕舟捷足先登了。

那他們豈能忍,所以就想半路把沈輕舟殺了,再按原計劃把事先安排好的人調派過來。

如此,古原縣的秘密才不會洩露出去。

然而沈輕舟卻臉不紅心不跳地回道:“是呀,想來他們是把謝某當成陸掌櫃的男寵了。”

陸從霜一手拉着沈輕舟的手,一手按住胸口,一臉心痛的表情:“謝大人這話就傷我的心了。我是真的愛慕謝大人,倘若謝大人不嫌棄,我願意與你結為正經夫妻,豈會又豈敢将謝大人當男寵養,那既是羞辱謝大人,也是在羞辱我自己。最主要的是,我舍不得,我恨不得将謝大人放在心尖尖上疼愛。”

沈輕舟眼皮抖了下,微笑道:“多謝陸掌櫃擡愛,只是謝某怕無福消受。”

陸從霜哂笑道:“我知道謝大人看不上我,您是讀書人,如今又是朝廷命官,知縣雖然小了些,但日後您要是做得好,再往上升一升,那就不一樣了。您要娶,也是娶門當戶對的官家女子,我這樣劣跡斑斑的人,哪裏入得了謝大人的眼。說這些話,也不是抱怨,我很有自知之明,也從沒癡心妄想。”

頓了頓,她低頭一笑,撩了下頸邊垂着的頭發,深情又溫柔地看着沈輕舟:“我喜歡謝大人,是我自己的事,從來也沒奢望能得到謝大人的回應。所以,謝大人不用為此感到有壓力,我只是希望謝大人可以仕途順遂,平安無憂。”

說完這些,她自己都差點被感動了。

真是一個癡情又賢惠的好女人,她都想要一個這樣的紅顏知己。

沈輕舟卻聽得眉心微蹙,這女人還真是愛上了他不成?

若真如此,那可就麻煩了。

最難消受美人恩,他最怕沾染上無法回應的情。

摸摸鼻子,沈輕舟微微側過身去,此刻,他後悔上陸從霜的馬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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