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測試前奏

“行了，我的小祖宗，你別敲了！”箱子裏，一只俏皮可愛的舞獅蹦了出來。

舞獅的頭上，兩只碩大的眼珠子緊盯着敲鼓的善小諾，眨巴了兩下，顯得靈動傳神，在外人看來，這是舞獅在與鼓手嬉戲，可是實際情況是，燈籠似的眼睛下，是一張充滿哀怨憤怒的臉。

“臭小子，你把我的耳朵都敲聾了！”

“我以為你睡着了，沒聽見呢！”說好的鼓聲一響，顧寒楓就得從箱子裏跳出來，跳獅舞。可是他敲了半天箱子一點反應都沒有，那只有湊近一點試試看哪。

顧寒楓氣得嘴角直抽抽：我倒是想睡，但你搞那麽大動靜，我怎麽睡，除非我是聾子！

“唉喲，別小氣嘛，不過就是聽了幾聲鼓聲而已，來來來，辦正經事要緊！”說着小諾也不管臉色鐵青的顧寒楓，朝着衆人不好意思的笑，“嘿嘿，不好意思啊，獅子打了個盹，鬧小脾氣，現在沒事了，請大家繼續觀賞！”

這情況，善若奇再也忍不住笑了起來，“小諾實在是太可愛了，還有，那獅子的聲音怎麽那像顧兄弟啊！”

善若水抿了抿唇，有點不确定，“是有點像哈！”聲音太小，她們又離得遠，實在沒聽清。

這時候，鼓聲再次響起，顧寒楓扭捏了下，實在想說，大庭廣衆之下，他是個成年人，實在丢臉啊！

可是，誰叫他跟小諾猜拳輸了呢！

算了，君子一言，驷馬難追，就跳這一次，下不為例。

然而，顧寒楓剛鼓起勇氣揮動了下獅頭，就覺得周圍有無數只眼睛噙着戲谑的笑意，在笑他，這種感覺讓他又不想繼續下去。

顧寒楓正糾結，小諾似乎看出了他想臨陣脫逃，走到他身邊，低聲道，“顧叔叔，不要怕，你帶着面具，誰也認不出來你！”

顧寒楓想了下，是啊，他帶着面具呢，他不說，小諾不說，誰會知道舞獅的是他。

這麽想着，顧寒楓就沒有後顧之憂了，他放開手腳，在地上舞起獅子。

俗說話，小獅一人舞，大獅雙人舞。大概因為是獨舞，不需要講究配合，只要動作神态逼真，活靈活現，一曲下來，衆人看得高興，顧寒楓跳得盡興。

臺上，善桐卻有些忍不住了，“族長，就由着他繼續胡鬧嗎？”訓練場是什麽地方，是給家族那些新鮮血液提供測試的平臺，替家族選拔出有潛力的優秀種子的神聖嚴肅的地方，現在卻被一個小孩敲鼓舞獅，當這裏是小孩子過家家的游樂場嗎？

善淵擡了擡眉，動作随性卻不失威嚴，“看下去也無妨，桐長老不會連個孩子都要計較吧！”他倒不是有意想唯護小諾，往年的成人測試儀式上，也不乏給參加測試的人加油打氣的，只是動靜沒有這麽大而已。當然了，能夠在幾百號人面前，做自己想做的事，一點也不怯場，這點确是激起了他小小的興趣。

善桐被嗆的一噎，老臉有些尴尬，他瞥了眼覺得有些好笑的善戰，冷哼了聲，渾濁的老眼迅速眯起：等測試結果出來，看你還能得意到幾時？

鼓停舞畢。

小諾邁着小腿，噔噔噔地朝着善若水跑過來，“娘親，小諾排的拉拉舞怎麽樣？還可以嗎？”初次給娘親當拉拉隊，他可是花了心思的，鼓樂和獅子舞都是親自編排，沒有可抄襲的版本，完全靠自己想像，就連他和顧寒楓身上的行頭也是自己親手制作的，因此，對現場造成的效果，小諾心裏還是小有滿意的。

善若水看着仰起臉蛋等待領賞的小諾，取出手帕替他拭去額頭上的細汗，然後捧着他腦袋叭唧叭唧的狠親了幾口，笑道，“獎勵你的。”

這麽隆重，這麽意外的拉拉隊，确實讓她喜出望外啊！

“就這些啊？”小諾摸了摸額頭上娘親留下的口水，失望的撇了下嘴巴：娘親也太小氣了，幾個啵啵就打發了，虧他這兩天起早貪黑忙裏忙外，居然就得了幾個吻，好歹也來幾張小票票慰勞一下啊。

話說他的百寶箱裏，外公外婆和舅舅送的都是珠寶，沒有銀票，出門想買個東西都不行。

“那你還想要什麽？”善若水寵溺地刮了下小諾的鼻子，明媚的眸子燦爛無限，有這麽一個孩子，是她來到這片大陸最意外，也是最驚喜的收獲了。

“沒什麽！”小諾搖了搖頭，算了，這次就當練手了，誰叫她是偶娘親呢。

善若奇好笑的看着小諾，“你想要什麽，舅舅送你！”嗯，看在這麽可愛的份上，他這個舅舅也得有所表示啊。

“不過，你得告訴舅舅，你這鼓是用什麽做的？”主要是這鼓聲太特別了，不像一般的鑼鼓會發出來的聲音啊！

小諾眼睛一亮，還未說話，身後一道哀怨的聲音插了進來，“裏面是個鐵盆子，外面包一層獸皮而已！”看大家的樣子就知道嫌棄這鼓聲了。

他早說這樣行不通，明明是鼓，敲出的聲音像是鐵器碰撞聲，讓小諾買一個，那小子一毛不拔，真是服了！

善若奇聽到這聲音，訝聲道，“顧寒楓，真是你啊！”

顧寒楓腳下一個踉跄，他急忙擺了擺手，眼顧四周，“叫那麽大聲幹什麽，我又不是聾子！”想讓全世界的都知道獅子舞是他跳的麽，真是！

善若奇看他躲躲藏藏的樣子忍俊不禁，這個時候想着形象的問題是不是晚了點？

善若水直接一個眼刀子殺過去，“怎麽，為我跳舞助威很丢人嗎？”

“就是，當我的拉拉隊很丢人嗎？”小諾撇撇嘴，要是能找得到別的人來參加，他才不要顧寒楓來呢，關鍵時刻掉鏈子，要是他真臨陣脫逃，他才沒面呢，唉，誰叫善府的人個個不好相與呢，白白浪費了那麽多唇舌。

顧寒楓很想說丢人，太丢人了，可是在倆母子雙雙淫威之下，他只得挺起胸膛，昧着良心笑，“哪裏，只是不想讓大家看到我英俊不凡，神采飛揚的氣質而已！”

聽到這話，母子倆同時白眼橫飛。說了半天就是怕有人認出他來。可誰不知道善家有個吃閑飯的外人整天跟着他們母子後面轉，用腳趾頭想想也知道舞獅子的人是他了。不過是他想自欺欺人，善若水看在他那麽奮力表演的份上，懶得戳穿而已。小諾就更不會說了，他要是那麽做明顯有過河拆橋的懷疑。

這情景叫李清岚看得也是一陣欣慰，女兒有這樣的朋友真是前輩子修來的福氣，打不還手，罵不還口，氣度又不凡，真真是世上少有的好男兒。要是……

李清岚剛冒出這個念頭就被自己打消了，女兒大了有自己的主意，她不想過多摻和，但提個建議還是可以的。

這時，高臺上傳來一聲輕喝，“好了，大家都安靜，測試馬上就要開始了，請參測者準備出列！”

今天的參測者全程只有一個人，就是突然回府的善若水，所以這道聲音剛落下，衆人齊刷刷的扭頭，看向場中的女子。

只見她今日依舊是穿了件素色的袍子，白衣勝雪。細潤的皮膚如玉瓷般晶瑩剔透，一頭青絲仍是簡單的挽起，沒有發飾，只一根青玉簪子斜插在發間，明眸玉齒，眉如壁畫，婉約動人卻又不失霸氣。

她擡腳，慢慢走向訓練場正中央，步态輕盈優雅從容，赤紅的嘴唇輕抿着，一縷淡到極致的笑意從唇角逸出，靈動的雙眸迎向高臺之上老者時，那縷笑意有所加深，即便見慣了善若水的美貌的人此時也不由呼吸一窒。

接收到善若水的目光，善桐怔了怔，旋即露出無比溫和的笑意，對一個即将掃地出門的人，他沒必要時時刻刻将厭惡表現出來。

輕眨了下眼睛，微微垂目，淡雅的笑意盡收斂眼底，當善若水再擡眸時，犀利的目光箭一般的射向善桐，真正的好戲要開始了。

後者對她的挑釁先是怔了會兒，旋即臉上那股笑意越發的溫和了，很好，在善家，還沒有人敢明目張膽的挑戰他的威嚴，看來善戰的這個女兒，确實和六年前不一樣了啊！

收回視線，善若水在測試碑前站定，在測試員還沒有喊開始時，便用手撫上光滑可鑒的測試碑上了，這一幕落在衆人的眼裏，議論聲此起彼伏。

“不會吧，都還沒叫開始呢，就自己測上了，看來傳言是真的，若水的确是尊上實力！”

“哼，那不一定，沒準是虛張聲勢呢，要知道她以前可是絲毫不懂幻之氣的修煉！”

“六年的時間，從一個完全不懂武功的人到現在尊上的級別，怎麽說怎麽詭異，我們從小就開始訓練了，如今也只不過是幻魂後期，所以，我覺得傳言不可信！”

“就是啊，這種修煉天賦完全是變态的級別，傳言不可信，不可信！”

這些質疑的聲音落在善桐的耳裏，他冷哼了聲，溫和的笑容陡然一轉，像看白癡一看的掃了眼底下議論的人，他們白癡，他可沒有。八大家族和皇室傳來的消息自然不會有假，即便他不相信，但也得面對現實。

可是他不會承認現實，想要将善戰的羽毛徹底掐斷在搖籃中，就必需阻止善若水認祖歸宗，因此，這次的測試，他是不會讓她過關的，所以在善家的人眼中，她善若水只能還是以前那個武學廢柴！

善小諾握緊了拳頭，小小的身子緊崩着，他們這樣議論他的娘親，實在可恨。他想出言辯護，但面對幾百號人，他的聲音顯然不夠瞧。

感覺到小諾身上散發出來的寒意，善若奇柔聲道，“小諾，不必在意那些你不在乎的人的看法，他們膚淺愚昧是他們的事，我們做好我們的事就好，事實很快就會給他們一個大嘴巴子，我們等着瞧吧！”雖然他也很生氣，但覺得為這些人不相幹的人說的話生氣不值。況且站在他們的角度想想，一個原先不懂武功的人，在短短的六年裏突飛猛進變成高手，換成是他，他也不相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