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玻璃(12)
閃光燈照得她頭暈目眩,梁小潔想不通,她又不是歌星,也不是什麽領導人,為什麽他們會對包括她在內的有錢人那麽感興趣。她聽不懂臨時抱佛腳的經營課程,就連家裏人一起吃個飯都要先補習禮儀。電影裏的有錢人向來為所欲為,然而事實是媽媽的秘書每個月都會檢查她的食譜,體脂率要嚴格控制,以防穿不下那些要至少兩個人幫忙才能替她套上的禮服。在所有事都不盡人意的情況下,只有購物能讓梁小潔放松一點。
她買了很多很多東西。
現在的一萬塊當成以前的一百塊花,任何名牌在她那裏都和超市大減價十塊錢三雙的襪子沒區別。依華香香獨家整理
“媽媽要我跟着去學習,但我才一去就要我負責那麽大的單子……”她躲在公司洗手間打電話。
電話那頭的人回答她:“沒事的。這是幫你鋪路啊。只要你挂名,事情都是別人做。”
她更難受了:“是啊,他只要我負責出個面坐那兒。可我連這都搞砸……”
“這不是你的錯。”
“什麽?”
南征風甚至笑了,耐着性子哄道:“要是你的人生沒被南舒雨偷走,那你現在就不會這樣。這不是你的錯。”
“她也不想的。”梁小潔争辯道。
“好好好,小潔你就是太善良了。”南征風回答,“哥哥過段時間就回去看你,到時候一起去泰國看秀。”
梁小潔感覺心裏暖乎乎的:“謝謝哥哥。”
回到現在,多日的名師指導和刻苦訓練沒白費,她成功走完了一程,完成了自己的社交任務,被長輩笑着抓去四處引薦。原本該受這個罪的人只不過略加露臉,便能堂而皇之以“我過去和朋友聊聊”借過。
她直奔而來的時候,秦伶恬和單霓不約而同避開了視線,試圖假裝沒看見,可惜是禍躲不過。
“寶寶們,好久不見。有沒有想我?”女人用最甜美的嗓音呼喚她們,然而,南舒雨的“寶寶們”基本能和“賤人們”劃等號。她是能把人從樓梯上推下去,然後故作無辜說“不好意思捏”的那種人,也是給人一耳光,馬上就能捂着美甲翻白眼“就打你怎樣”的類型。在嚣張上,她橫行霸道,怎樣都能占據道理。
秦伶恬賠着笑臉問“你最近怎麽樣”,單霓則主動遞了粉色的香槟上來。
她們聊了一陣,期間難免又提到梁小潔的事。三個女人熱聊,背後,瞿念吃着法式內髒精粹,聶經平也默默拿着杯子。乍一眼看起來像“一家三口出門購物,媽媽遇到主婦朋友,兒子和爸爸原地無聊等待”的情景設定。
等到假笑着分開,南舒雨立刻把拿了許久的杯子遞給聶經平,他也自然地替她拿着。“你把自己和小潔的事告訴她們了?”聶經平問。
“嗯。”南舒雨漫不經心地瞥向他,“想要結成深厚友誼,偶爾就是要分享一些秘密才行啊。”
瞿念也想問問到底是什麽事,卻被南舒雨輕而易舉地支開話題——她指着負責本晚助興節目的偶像組合藝人,挑眉說:“你們要是能紅成那樣就好啦。”
她把名牌交給瞿念,往後退道:“我下我媽媽那邊。她們搞不好要合影。”
聶經平目送她遠去,回過頭觀察瞿念。瞿念不喜歡他的目光,雖然沒到引發恐怖谷效應的地步,但不得不說,被人用捉摸不透的神情盯着看的滋味不好受。瞿念已經知道他是那個送禮物的男朋友,所以沒必要問廢話。正不知道用什麽來搭讪,聶經平主動開了口。
“你喜歡舒雨吧?”他說。
第一句話就令人破防。瞿念本來就喝不慣香槟,一下全噴了出來。他想馬上否定,無奈還要抽餐巾紙擦臉。
聶經平倒是風輕雲淡,遞手帕的同時還有閑暇安慰:“沒關系,舒雨很有人格魅力,我經常認識對她有好感的人。”
他的說法很耐人尋味。
說要去見南夫人當然是幌子,馬裏奧早已在樓上未開啓的展廳等她。每當要抛頭露面的場合,他總會用肉色貼紙把大片的文身遮掩起來,漆黑正裝反而襯得他更像吃非法飯的大佬。他靠在桌邊,而她抱起手臂邊警戒邊催促:“怎麽樣?”
“除了共享文件裏的,”馬裏奧娓娓道來,“南先生那裏有件有意思的事。”
南征風澳門的女人逃跑了。這些女人有時候會被他稱為“朋友”和“女朋友”,但實際就是包養的情人。其中一個跟了他一年多,卻突如其來人間蒸發。南征風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嚴陣以待,态度積極得有點異常。據可靠消息,是因為那女人帶走了一些證據,事關他的一些醜聞。
南舒雨已經想要到開始咽唾沫:“那女人在哪?”
“我有在查。”馬裏奧眯起眼微笑,把桌上陌生人亂放的東西整理好,“不過,她可能也知道南家的厲害,藏得不錯。”
區區一個普通人,就算逃到烏拉圭的熱帶雨林去,南征風雇的人也能坐着直升飛機去把她揪出來。南舒雨的目标是趕在那之前。馬裏奧卻潑涼水:“我盡量,但我現在懷疑她被UFO抓走了。因為小南先生甚至找大南先生借了團隊,眼下都沒有任何進展。”
“他去找爸爸借人了?”南舒雨略微思索,看來這次的料還不小。她很久之前就以抖落兄長隐私為樂,不過偶爾要識大局,懂得分寸才留一步,如今可不在乎那些了,“幫我找到她。能辦到的話讓我做你兒子的媽都行。”
“那就敬謝不敏了吧。”馬裏奧知道她是誇張,終究還是調侃了一句,“我很享受單身生活。”
她回到坐席間,意外目睹瞿念正被幾個年輕小女生簇擁,臉上帶着癡癡傻傻的表情給她們變魔術。長江後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灘上,還是大陸還在上學的小名媛們竟然沒認出南舒雨,臨走還罵罵咧咧抱怨“阿姨你誰啊”。
“我是你媽!”南舒雨反唇相譏,回頭想質問瞿念,卻不得已捂住鼻子,“你喝了什麽啊?”
瞿念試圖睜眼卻睜不開,甩甩頭想要保持清醒,昏昏沉沉示意不遠處的吧臺:“……來了幾shot。”
“你腦殘嗎?”南舒雨感覺就像面對去五星級自助餐餐廳盡吃白米粥的鄉下親戚,滿肚子火。
醉酒連飛機都上不了,她也不想碰他,即刻扭頭召喚侍者。他們運氣不錯,到門口時恰好遇上單霓準備上車。
“舒雨?他這是怎麽了?”單霓是最典型的雙魚座女生,性格完全按照三流少女雜志占蔔頁面上寫的來,天真爛漫富有同情心,馬上邀請,“我定做了新的麻将牌,先到我家去坐坐吧?”
在路上,瞿念其實已經漸漸清醒了。分明是在超一線城市的市中心,卻像進入了鄉下的莊園。單霓在車上的櫥櫃找鳳梨汁,貼心地問南舒雨:“我記得你以前喜歡喝。”
進了門,四只寵物狗飛奔而來,每條都油光水滑、肥美健壯。再往裏,爬貓架像《千與千尋》裏的水管階梯布滿牆壁,還有單獨的卧室。南舒雨是頭一次來,卻有到哪都立刻“我的地盤我做主”的天分,輕車熟路坐進沙發裏。她接了個電話,順便問單霓:“聶經平早上的飛機,現在也沒地方去。他可以來嗎?”
單霓向醉醺醺的瞿念介紹自己家:“之前是我伯母住。她不喜歡看到保姆,就在後面專門修了個門,他們都走後門進出。”
“你伯母呢?”瞿念問。
單霓眨了眨眼睛,苦笑道:“她去新西蘭看我哥哥,結果出了車禍,被撞死了。”
瞿念頓時不知道說什麽好,只能拿酒精當借口颠三倒四:“你家真有錢。”
“不,”單霓壓低了聲音,抱着貓偷偷告訴他,“比起舒雨還有Rachel……Rachel就是秦伶恬。我家根本不算什麽。”
南舒雨正在享受單霓家的按摩椅,十分陶醉,盡管第一反應是她也要買一個,但一想到現在的家根本不可能擺得下,這東西占地方又不便宜,終究還是放棄。
聶經平來了,還帶了一些食材,借用單霓家的廚房做蟹肉沙拉給他們吃。他廚藝不錯,尤其擅長做那些比較繁瑣的菜。特地買了朗姆酒,就為了在沙拉裏放那麽一點點,剩下都送給了單霓。
吃完東西,南舒雨立刻提出要出去散步,還拉着瞿念一起。把聶經平和單霓留下收拾殘局。她時常這樣反客為主,對不夠熟悉的人來說無疑是沒禮貌的一種,但聶經平從不為未婚妻的這種特質向人道歉。因為在同齡人中,他們總是主導者,所以很難察覺到這樣有什麽不對。
聶經平在看單霓家的收納架,單霓擺弄着咖啡機。
她問:“你是不是不記得我了?”
他否認:“你是舒雨的小學同學,前年聖誕節我們在她家裏見過,你穿了一件毛衣。”
“你記性真好,”單霓也驚訝,畢竟她自認當時沒什麽存在感,“跟舒雨說的一樣。我們第一次見面還是舒雨那場芭蕾舞演出,那個老師是俄羅斯人,感覺有點兇……”
對于那段回憶,單霓如數家珍。沒別的理由,印象深刻而已。她就看南舒雨跳過那一次芭蕾舞,還是南舒雨人生中的最後一次。內容是國際知名舞團首席教室的原創短劇,改編安徒生的童話《堅定的錫兵》,講述了只有一條腿的殘缺錫兵和同樣只有一條腿的舞者玩具一起被爐火焚化的故事。
《天鵝湖》《吉賽爾》《葛蓓莉亞》,芭蕾舞劇中探讨的愛情故事數不勝數,《堅定的錫兵》也稱不上別出心裁。
單霓不會忘記,那一場落幕,她與其他觀衆同一時間鼓起掌來。她是偶然回的頭。拿到相同區域的贈票,聶經平離她不遠。當時他們都還只是十三歲的少年少女。她看到聶經平穿着最尋常的襯衫,留着最普通的發型,淚水從他眼眶中汩汩落下。他靜靜地坐在那裏,所有人都歡欣雀躍的時候,還在讀初中的男生默不作聲,注視着舞臺上的南舒雨,任由眼淚布滿臉頰。
“你看到了?”聶經平有點意外,卻沒有措手不及的倉皇感,用根本不難為情的臉色說,“真難為情啊。”
單霓不好意思地擺手:“不會不會,你是被她跳舞打動了吧?舒雨一直都還挺有藝術細胞的。”
聶經平說:“也不是。我不太懂這些的評判标準。”
“那你為什麽……”
他停頓了片刻,落落大方地說:“因為我看到舒雨跳得很辛苦。她那時候受了傷,膝蓋被人踢了一下,沒有恢複過來。我知道,她喜歡跳舞,可是受傷了,舞臺表演是做不來了。她不會說,但肯定很傷心。一想到這個,突然就很難過。”
有過瞠目結舌,也有過難以置信,單霓确認道:“就這樣?”
“就這樣。”聶經平坦然得有點可怕。
單霓家的花園不算大,但可以打羽毛球。南舒雨走在前面,回頭納悶地看向瞿念:“你是得躁郁症了嗎?幹嘛老這個樣子?”
“沒有,”瞿念不擅長隐藏心事,一了百了,索性坦白,“我以前覺得自己家很有錢,也挺以此為榮的。結果到了你的圈子裏,怎麽說呢,感覺有點開了眼界……好像另一個世界一樣。”
南舒雨不以為意,冷哼一聲:“有病。”
任何煩惱,說出來總覺得就好多了。瞿念加快腳步上前,和她并肩往前走。他心血來潮:“你真的很喜歡穿高跟鞋,穿着走路不累嗎?”
“嗯?”南舒雨低頭,已經換掉禮服,高跟鞋卻還是原來那雙。她喜歡會降低她步速的鞋子,“有點吧。不過,穿跟很高的鞋子,不是會有搖搖欲墜的感覺嗎?累的時候真的覺得,有什麽可以靠一下,感覺就像上了天堂。所以這樣的話,會很舒服——”
她自顧自說着自己的歪理,突如其來地讓整個身體傾斜。瞿念不明白她在幹什麽,一個箭步,剛要上前,她就被卷進另一個臂彎。南舒雨放松地跌下去,好像徹頭徹尾信任有人會接住她。她貼住他胸口,聶經平從背後扶着她肩膀,一副油畫《哀悼基督》的派頭。她彷若嬌弱無力,整個人倒在他懷抱裏,卻只把他當作某種設施,落落大方展示給瞿念看:“會很舒服吧。”
聶經平和單霓才清理完東西出來。
單霓在後面笑了。聶經平則支撐着南舒雨重新站穩,好像這是他的義務,他存在的必要性全來自于此。
“慢一點,”他說,“舒雨。”
作者有話要說:
他對芭蕾一竅不通
謝謝Amaretto和夏景瞳同學投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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