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我離了
就在這關鍵時刻,千尋的手機鈴聲響起。
溫父的聲音,倉促而驚慌,“千尋,你媽媽中風進醫院了,你趕緊過來看看吧。”
千尋腦子一下子懵了,“怎麽會這樣?”
“不知道,說是去倒杯水喝,一起身就暈倒了,現在在搶救室。”
“我馬上過來。”千尋将包拎在手裏,迅速起身,“紀總,真不好意思,今天這飯我是沒法陪你吃了,我有急事先走一步。”
越着急,越不順,打個車,竟攔不到一輛空的。
千尋看着的士不停地從身邊飛馳而過,急得臉色蒼白直跺腳。
紀君陽開着車子到她身邊,“上車吧,我送你,但你得指路。”
千尋僅猶豫了一秒鐘,便迅速打開車門坐了上去,“謝謝。”
到了醫院,溫母剛好被推出急救室。
“醫生,我媽怎麽樣?”
“醫生,我妻子怎麽樣?”
父女倆的聲音,同時而起。
醫生摘下口罩,“搶救及時,已經沒有生命危險,很快就會蘇醒,但需要留院觀察幾天。”
千尋倚着牆根,松了口氣,沒事就好。
“你們誰去把費用繳一下。”護士提醒道。
千尋回過神來,醫院的救死扶傷都是有代價的。
費用交慢了,輕則訓斥,中則停藥,重則趕出醫院。
“我去吧,爸,你陪着媽。”千尋說道。
可是,她到了收費的窗口,卻發現手裏的錢不夠。
“刷這個。”紀君陽遞過一張卡。
“你沒走?”千尋一心撲在溫母的身上,哪曾注意到紀君陽也跟她在跑上跑下。
“還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嗎?”
“謝謝,錢我過幾天還給你。”
這是不是為了多看他幾眼的理由,自然無人知曉千尋的心思。
“不用,就在你的工資裏扣,你既然想休息幾天,那我放你一個星期的帶薪假,七天後,我希望能看到溫經理來向我述職。”
千尋一愣,“紀總為何非得留我一個想離開的員工。”
“老高總對你非常賞識,雖然公司賣給了我,但一直力薦你。”
原來只是這樣,是她多想了吧。
可是,紀君陽話鋒忽然一轉,“而且,我若想留住一個人,縱使她有千般能耐,也是走不成的。”
說完,紀君陽就潇灑的轉身走了。
千尋看着那揚長而去的背影,忽然困惑他留下她的動機。
這天的黃昏,千尋接到海芋的電話。
“親愛的,我終于解脫了,今晚來waitting bar陪我喝酒,慶祝恢複單身,好不好?”
海芋終究是離了婚,王子和灰姑娘的劇情落下帷幕,那幸福的結局只存在童話裏。
而現實總是很殘忍,殘忍到千尋不敢幻想,能和紀君陽再發生點什麽。
如今的紀君陽,高高在上,再不是當年落魄的男子。
即便當年他落魄,也是背景強大的人。
她和他的距離,本來就不只一點點。
如今,更是遙不可及。
千尋趕到waitting bar的時候,海芋正在舞臺上又唱又跳。
半道上她又扔下話筒,調戲着新來的酒保。
海芋鬧着要把艾維珍藏的最好的酒,全都拿出來。
艾維是這家酒吧的主人,是個花樣美男。
此刻艾維正站在一旁,搖頭笑看海芋胡鬧。
如果說在這個城市裏,海芋是千尋的閨中蜜友。
那麽,艾維就是她認識了五年的藍顏知己。
千尋看見此狀,不禁莞爾,一路趕來時的擔憂,終是松了口氣。
海芋這強悍的恢複能力,還是讓千尋忍不住咋舌了一翻。
她用五年的時光,都沒能從那個深淵裏爬出來。
海芋看見千尋,撲啦撲啦地就抱過來,“千尋寶貝,你終于來了。”
每每被喚作寶貝的時候,千尋全身都會泛起雞皮疙瘩,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海芋将她按坐在高腳椅上,然後朝艾維招了招手,“來,你們倆個,今晚上陪我不醉不歸,慶祝我恢複單身。”
酒至濃時,海芋的眼神變得有些迷離,倒靠在千尋的肩上。
“千尋,我淨身出戶了,無家可歸,你可要收留我,要不然,我可只能住公園長凳了。”
千尋冷不防從她口中聽到這個,不免大吃一驚。
千尋心疼地抱着她,“你怎麽這麽傻。”
雖然愛情沒了,可幾年的青春,換點分手費那也是應該的。
“他給我留了一棟房子一輛車,還有幾百萬,可是我都沒要。人都沒有了,我要那幾個子兒做什麽,他父母親戚一直認為我是沖着他家的錢去,我就讓他們看看,窮人也有窮人的志氣。”
“志氣又不能當飯吃。”千尋咕哝了一句,“你這個傻瓜。”
海芋輕輕地笑,“你不是比我更傻嗎?為一個男人生了個孩子,卻一直沒讓他知道,對我們也守口如瓶。這些年,也不見你接受別的男人,你的心裏,還在想着他吧?”
艾維聽到這裏的時候,本來有些懶洋洋的身體,忽然往前微微傾了一下。
他的目光流轉之間,落在千尋的臉上。
千尋沉默了片刻,端起酒杯,“喝酒吧。”
醉了,就什麽都不用想了。
可是千尋哪有那麽容易就醉掉,酒量好了也不是件好事,越喝越清醒。
她要怎麽說?
安安的父親出現了,可是他不認識她,也不知道有安安這麽一個女兒。
更加不知道的是,他是否還記得她的存在。
千尋想起以前,她曾經問過紀君陽,“如果有一天,我不見了,你會不會來找我。”
紀君陽說,“會。”
“要是一直找不到怎麽辦?”
“天涯海角你都是我的人,跑不掉。”
可是這五年,紀君陽都沒有找來。
再見面時,他們不過是陌生人。
海芋喝得酩酊大醉,艾維開車送她們回家。
醉倒了的海芋反倒安靜多了,蜷縮地靠在千尋的懷裏。
艾維從後視鏡裏看了一眼,“也難為她了。”
“她會挨過去的,只是時間問題。”千尋憐惜道。
小區樓下,艾維幫着千尋将海芋架出車,放到背上背着。
千尋輕車熟路地往電梯方向走去,按了樓層鍵。
将海芋安頓好,千尋倒了杯熱茶給艾維。
艾維問,“叔叔阿姨和安安不在?”
“我媽病了在醫院,我爸陪着,這不,今晚安安也放在那,另外開了張床,明早上我去接他們。”
“怎麽都聽你提起過,嚴重嗎?”
“沒事了,過兩天就可以出院了。”
喝完茶,艾維便起身告別,千尋要相送。
“外面挺冷的,我又不是頭回來,你早點休息吧。”艾維攔住她。
千尋笑道,“我順便下去買點東西。”
艾維也就不再說什麽,兩個人一起下了樓。
“千尋,還記得我們是怎麽認識的嗎?”艾維突然問道。
千尋笑道,“怎麽不記得,酒鬼。”
那時候艾維還沒有經營waittingbar,千尋也剛剛回到洛市沒多久。
那時候,千尋還不知道,肚子裏其實已經有了安安。
她偶然在公園的長椅上,遇見睡了一夜的流浪漢。
而那流浪漢,就是艾維。
他當時失戀了,硬是拉着千尋和他一起喝酒,還聊了一些可有可無卻深刻的感情話題。
那次一別之後,在遇見時就在waittingbar,而艾維是酒吧的主人。
兩個人也因此,成為了好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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