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章節

放開抓着顏卿的手,将顏卿猛扣進自己懷裏。

在混合着秋意和煙香的空氣,顏卿聽到韓殊說:“顏卿,我好難過。”

顏卿從沒見過這樣的韓殊,沉郁、脆弱。

他想,她只是将自己的柔軟卷起來罷了。

顏卿輕輕拍着韓殊的背,什麽也不說,只是用自己溫熱的胸膛浸透那顆暫時冷然的心。

“明天,是我母親的忌日。”韓殊抓着肩顏卿頭的勁慢慢平緩,半露的側臉忽明忽暗。

顏卿第一次聽到有關韓殊父母的事。

霧霜盡除,東際大亮。

顏卿穿着肅靜的黑衣和韓殊登上了山頂,是那天的那個墳墓。

顏卿還看到那天的一老一少,許清一見那痞壞男子,頭便以最快速度低下。

韓殊一見他眉心便高高蹙起,不悅的情緒充斥一張冷臉,語氣生硬冷漠:“你來幹嘛!”

年輕男子像是沒看到她排斥的态度,臉上帶着幾分笑:“我也是母親的孩子。”我有義務也有權利參加。

“你還想活着便乖乖給我滾回棉疆!”韓殊半分情面都不講。

沈丘視線往許清身上挪了挪,許清仿佛腦袋上長着眼睛般,又往後退了一步,雙眼一動不動盯着腳尖。

沈丘看到許清的反應眼裏飛快閃過一絲黯然,再睜眼時并無異樣。

“母親一直希望我們相互扶持,是嗎?父親?”沈丘搬出亡母,四兩撥千斤将問題抛給了韓殊的父親——韓異。

韓異今天的穿着與顏卿所見的大不相同,頭發整齊,下巴光滑,一身黑色西服抑制不住的俊逸威嚴。

對于兒子甩鍋般的抛球,倒是如一個父親該有的姿态接下了。

“今天別讓你母親難過,就今天。”承了沈丘的三分意,及亡妻的七分情,韓異不得不開口。

韓殊靜靜看了韓異,這個每年只有在今天這個日子才會見面的父親,目光不喜不哀。

她早不是那個沒長大的孩子了,也沒有了所謂的期待奢求。

最後,她将目光移向墓碑上笑得溫柔可親的女人:“小兮要和哥哥一直互敬互助哦!”

韓殊用盡力氣壓下欲翻湧而出的情緒,在十來束花中放下手中的白色雛菊,肅立默哀。

一看韓殊的舉動,便是默認沈丘的存在了。随着韓殊前來的衆人也紛紛獻上自己手中的花束。

缭繞的煙映地女人的面容若隐若現。

日漸午。

下山路途,韓異叫住韓殊,顏卿跟着停下。

“說。”韓殊眸色淡淡。

“我會留在府裏幾天。”

“知道了。”

“小夥子抱歉了,那天不是有意要隐瞞身份的。”韓異笑着對顏卿說。

“韓老大說笑了!”顏卿那天在山上便意識到他兩個身份不簡單。

畢竟能出現在韓家的山頭,不過也沒想到竟是韓殊的父兄。

顏卿的稱呼一出,韓異表情微怔,太久沒人如此稱呼他了,他現在只是個愛旅行的中年大叔。

“我看你算是個不錯的!”

“不勞費心!”還沒等顏卿說話,顏卿便把話堵死了。

韓異和沈丘看着韓殊那一群人的身影。

“爸,小兮長大了!”

“嗯,小姑娘長大了。”韓異一雙渾濁的眼一直盯着那背影直至不見。

韓殊語氣不見喜怒:“見過他們?”

“前幾天在山上遇見的,下了盤棋。”顏卿乖乖回答。

“以後別靠近他倆。”

“嗯,蘇蘇不喜歡他們嗎?”顏卿有些好奇。

“不喜歡,所以離他們遠點!”

顏卿重重點頭:“蘇蘇不喜歡,我也不喜歡!”

大廳。

“這些日子沒出現什麽問題吧?”

“沒有,我比以前好着呢!”韓殊直接捅破韓異關心的話,沒必要拐彎抹角。

她不需要,也沒必要。

韓異成熟的俊臉上閃過一絲無奈,這孩子還恨着他呢!

韓殊沒從韓異——他名義上的父親得到過一絲溫情。

殊字是韓異為她取的,這就意味着他倆不是單純的父女關系,更是繼承的利益關系。

韓殊的母親是替韓異擋了致命的一擊而死的,韓殊一直覺得是韓異的錯。

于妻無能,與女無情。

韓殊十二歲便入了這行,入行前韓異對她說:“你母親養了你六年,我便替她養你六年,現在你該靠自己了!”

韓異對還不及他肩頭的韓殊說,韓殊什麽都沒說,便跟着他的手下走了。

六年後,韓殊成年,韓異金盆洗手退出江湖。韓殊作為新的當家人掌權,韓家的重擔壓在她瘦弱的肩上。

那時她的眼裏早沒了恐懼茫然的情緒,那雙眼睛便如今日一般一潭死水,不起波瀾。

“那年輕人,我看得——”

“我的人,別動!”韓殊厲聲喝道。

“好,我不說,但你得把身邊的人查幹淨。”韓異不想把本就僵硬的父女關系搞得水火不容。

“還有一件事,你哥哥回唐江的事我希望你能認真考慮,畢竟他才是你原來最鋒利的刀刃!”

韓殊不說話摩挲着扳指的手改用摳。

“小清那件事是他有錯在先,但你得給他機會彌補吧?我看小清那孩子還是沒有放下,你忍心看他痛苦一輩子嗎?”

韓異看着韓殊神色不清的臉,心裏嘆了口氣,他都看不透這孩子了。

只取一瓢飲

屋內兩人,屋外同是兩人。

顏卿謹遵韓殊的意思,與沈丘保持着安全距離。

沈丘看着不想同自己接近的顏卿,厚着臉皮貼上去。

顏卿正打算躲開,便聽到了讓他放棄移動的話。

沈丘說:“清南的人,我想我妹妹還不知道吧?你說我将此事告知她,她會不會扔了你呢?”

沈丘還比了個丢垃圾的手勢。

顏卿清楚的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和吞咽口水的聲音:“你想怎樣?”

沈丘露出他一貫滿意的微笑:“很簡單!”

大廳門打開,韓殊從裏面走出。

“你在幹嘛!”

“我只是和顏卿交流交流感情,是吧?妹夫?”沈丘邊說邊輕輕拍着顏卿的肩。

“聊了些事兒。”顏卿飛快把鍋甩向沈丘,一副我很無辜,我是被逼的小媳婦模樣。

韓殊回頭看了一眼卻沒說話,顏卿覺得自己惹韓殊生氣了。

回到陽臺,顏卿坐在搖椅上。

韓殊靠着護欄背對着他,顏卿發現這段時間的韓殊的背影愈發孤寂了。

“蘇蘇,你怎麽了?”

“我給你講個故事吧!”韓殊自顧說着,韓殊講了他們三人從小到大的主要經歷,自動忽略了三年前的舊事。

“沈丘給許清帶來的傷害至今他還無法忘卻,所以,我該允許沈丘留下嗎?”

韓殊一字一句說,眼神帶着孩童的執拗和幾分茫然。

顏卿看着這樣的韓殊很是心疼,他雖不清楚韓殊從小到大的經歷。

但正如一句話:他的氣質沉澱着他走過的路及愛過的人。

韓殊的經歷得如何曲折艱苦,才造就了她一股渾然天成,集寂寞與孤獨為一身的氣質。

“以毒攻毒,既然順其自然無法消除,那便直迎而上,成功與否未可知,但不也是希望嗎?

也許,許清也是這般想的!”就當為了自己,也為了韓殊吧!

顏卿走過去,将韓殊摟進懷裏。

你的悲傷,便讓我共飲吧。

……

沈丘握着茶杯的手出了層薄汗,看着茶色的液體微微出神。他三年的念想成功與否都在此一舉了。

分針指向十二,韓殊與許清的身影準時出現在門口。

許清腰杆立得很直,就是不差分毫目視前方,沈丘在他倆坐下時将杯裏的茶一飲而盡。

韓殊淡然:“想留在唐江?”

“三年前說好的!”沈丘話尾忍不住加重了語調。

“棉疆,誰管?”韓殊偏淺淡的眸子暗色流轉。

沈丘感知到了壓迫感:“他們可以管。”

“他們?我不信他們!許清去。”你想回來,我便讓許清去,像一列背道而馳的火車。

永無相見日。

沈丘手裏的杯子将近捏碎。

“那些人不會服他的。”沈丘知道韓殊一直在逼他,逼他放棄留在唐江,逼他放棄……

“棉疆,誰管?”韓殊語氣加重敲着木桌的手指停下,你不管我便會派人去。

“我要留下!”沈丘垂眸盯着杯底,做出了抉擇。

“好,許清!通知顧炎回來。”

“爺!”許清瞳仁微瞪,不知是韓殊因為答應沈丘留下,還是因為要将遠在清南的顧炎調回。

靜坐不語的沈丘動了,他靠近韓殊,臉上全然不複剛才的眉頭緊促蹙。

永遠挂着幾分吊兒郎當才是他:“以後還承蒙爺照顧了!”

許清斜看了他一眼,後迅速回頭:“爺,我還有些事先退下了。”

韓殊颔首,沈丘身側的手指微動:“爺,交流感情這事來日方長!”

也不等韓殊答應,一雙大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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