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章節

一片片暖意。

桌椅床邊都沒人。

“顏卿。”韓殊喚了一聲。

身體的直覺告訴她身後有人，還沒來得及轉身，腰便被人從背後抱住。

那人的手指節清晰、指尖幹淨，虛虛搭在腰側。

“韓殊，我美嗎？”

韓殊感覺到那人的臉在慢慢靠近她，細細淺淺的氣息噴灑在她細小的絨毛上，她垂在身側的手指一動。

是顏卿，她的。

“你的容顏窮盡了我有限且全部的想象，美好的，不可雕琢。”

話一落，顏卿反應比預料中的大得多，他順勢将韓殊轉過身面對自己。

如此一來，韓殊才得以看清身後的人。

他只穿着一件純白的、松垮垮的浴袍，露出領口一大片的胸膛，與羸弱的外表不符，有線條恰到好處的肌肉。

細長嫩白的脖頸下，細小的血管清晰可見，大病初愈的蒼白清瘦，更凸顯他嬌豔絢麗的容顏。

美的攝人，美的驚心動魄。

韓殊盯直的眼睛看着那紅唇親啓。

“你想要我嗎？韓殊。”

韓殊一直僵着，直到空氣漸冷凝，她才啞着嗓子道。

“我不會甜言蜜語，沒有女兒家的溫柔嬌憨，會惹你生氣難過而不自知。

況且，每時每刻都涉身險境，更甚還會牽扯到你。

顏卿，你确定嗎？”

誰也不知道，冷靜持重、驚才豔豔的韓爺會對自己不自信。

顏卿目光灼灼，呼吸半屏，進一步在韓殊唇上翩翩落下一吻。

呼吸有些急了。

“有何不敢？”餘生請指教。

韓殊攥着顏卿手腕的手扣緊，目光幽深閃着不可言說的光。

當顏卿倒在床榻，帶着幾分迷茫，看着沖在他上方的韓殊時，才意識到有些不對勁。

還不等他反應，一切皆被陌生卻洶湧的感覺吞沒了。

日上梢頭，放在被子外那雙白皙修長的手動了，然後露出一個頭發淩亂的腦袋，而後又被一只更纖細的手撈回去。

“身體吃得消嗎？”獨屬韓殊平靜略帶幾分沙啞的聲音。

“……嗯。”細若蚊聲，顏卿輕輕點頭。

“再睡會兒。”

後面被被子蓋住，黑暗中的顏卿臉微微發熱，身側人溫熱的體溫無法不令他回憶起昨晚。

明明都是初次，一個女孩子，怎麽和別人描述的不一樣呢？

被壓了一晚上無法動彈的顏卿實在想不通。

後來，韓殊才得知顏卿此番異常行為的緣由。

明哲趁韓殊不在病房時和顏卿說了些不适宜的話。

“你清楚，在你之前有很多像我這般的人。不論男女，幾乎每個人都迷戀她。

韓殊對每個人都很好，準确說，是對長得好看的人都好。

她是顏控，晚期的。”

明哲手指剛要碰上顏卿的臉時，顏卿便後退了些。

明哲也不尴尬，手自然放下，輕笑。

“這臉蛋确實非凡，看得我也心動。

可惜卻不是世間絕色，以後你遇到那兩個人更會自相形愧。

美人遲暮，你便明白。”

明哲毫不留戀離開，他知道，他身後的顏卿此時定是愁雲慘淡，他被束縛的心仿佛輕了些。

韓殊，今後我們倆不相欠。

明哲走了。

他決定去擁抱外面多彩的世界，實現自己的抱負，他當初向韓殊提的條件便是待到顏卿醒。

他要為自己多年的執念做個了斷，他寧可站着哭也，絕不跪着笑。

他——明哲的驕傲永遠不能丢。

“爺！”許清疾步走來。

“剛得到消息，關于清南的。慕娘失蹤大半年了，道上的人都聽說了。”

顏卿手中的白瓷調羹從手中滑落，碰到碗沿擊起清脆的碰擊聲，韓殊和許清同時詫異的轉頭看失态的顏卿。

韓殊問：“怎麽了？”

“沒，不小心磕到了。”顏卿勉強對韓殊笑笑，心裏慌的一批。

韓殊點點頭，繼續與許清交談。

“可信嗎？”

“極有可能！消息的來源是埋伏慕娘的那夥人，說是前幾日清南帶人包了他們的圓。

去年夏，他們将秘密抵達唐江的慕娘半路伏擊。人受傷了卻，沒抓到人。”

許清一五一十講述事情的來龍去脈。

“不愧是清南。”韓殊撫摸着表面光滑圓潤的扳指。

一旁的顏卿一邊聽着他們的對話，手裏的動作愈發放緩。

濃密細長的睫毛撲落，打下一圈剪影，額頭青筋突突的跳，在他們看不見的眸子裏燒着欲焚天的怒火。

南否——！

顏卿真想把她抓回來暴打一頓，有誰這麽送禮的！

“不好吃？顏卿，顏卿！”是韓殊的聲音。

顏卿才回過神：“啊？”

韓殊一直看着他，眼裏有些不解，許清已經離開了。

“沒有，很好吃的！”顏卿怕韓殊不信，便猛地往嘴裏塞，像極了護食的小狼。

韓殊眼裏閃過淡淡的笑意：“慢些，沒人和你搶。”

顏卿把粥咽下去，緩過來後才放下陶瓷碗，蒼白的臉因緊張泛起淺淺的粉色，剛喝過流食的唇水潤亮澤。

這粥是韓殊親自煮的，自從顏卿醒後，韓殊便緊張的要命，一切都得親自操辦，生怕一不小心磕着碰着這病美人。

體貼都不像話！

“明日有兩位客人來，你去後山玩玩，或是出去逛逛也成。”

晚上，顏卿便被韓殊劈頭說了這些，他也沒多想。

“我不想動，好累——！”顏卿懶懶倚在韓殊肩頭。

韓殊揉揉他的頭，輕聲卻不容改變的回了句：“乖。”

顏卿纏着韓殊，把事情丢在腦後了。

慕何美人

明天一早，韓殊照常起的很早，順便也把想賴床的顏卿揪起。

他眼睛都睜不開，不滿嘟囔道：“蘇蘇，讓我再睡一會兒嘛！”頭趴在韓殊肩頭像八爪魚，抱着不放。

韓殊沒有像前些天溫柔體貼，将顏卿的頭撥開，将被子移得遠遠的。

突然身上一涼的顏卿立馬清醒了，幽怨異常。

顏卿撂下調羹，細細咀嚼着嘴裏的食物。

“吃好了？那走吧！”早吃好，放下碗筷坐在一旁的韓殊開口。

顏卿轉頭不可置信看着韓殊，委屈極了。

我不過吃慢了些，有必要這麽急着趕人嗎？

顏卿一賭氣幹脆不吃了，起身推開椅子氣沖沖走了。

韓殊看到顏卿遠去的背影，看向手腕的表盤，時間恰好。

顏卿在出府門路上看到三兩個傭人交頭接耳，正竊竊私語。

“剛進去那對客人長得可真好，比先生還要美上幾分。”

“那是當然！那對人爺纏了好久都留不住的人，不知如今又來幹甚？”

“爺不會又想——！”那人話還沒說完，便被旁邊的人用胳膊撞了一下，應該是有人終于察覺到顏卿的存在。

“先生——先生好！”後幾人便灰溜溜逃走了。

自從顏卿醒後，韓殊便吩咐府裏人稱顏卿為先生。

許清看車上的顯示屏，時間過了半刻，顏卿還沒來。

三秒後，車窗被粗魯一頓亂敲，許清按下車窗，露出顏卿發白的臉。

“我不去了！”後氣勢洶洶折回去了，看得許清一臉佩服。

這麽難伺候的主，他還真看不過來。

顏卿路上越想越氣，什麽嘛！這明明是想支開他，想和舊人藕斷絲連，他第一個不答應！

顏卿心裏又酸又苦：明明說我長得最好看，結果轉眼又令尋旁人，還不是嫌他變醜了？

顏卿摸摸自己的臉，硌人的很。

這場病讓他剛養好的肉又全沒了，整個人就是個骨架子。

靠近書房，顏卿腳步逐漸變輕，呼吸也放輕了，生怕擾到裏面的人，他扒着門框，耳朵湊在門上“聽牆角”。

“慕何美人？”一個年輕的男聲，音色溫潤，如暖春潺潺清澈的溪流。

即便隔着門，也不妨能聯想到他驚人的神顏。

顏卿摳着門框的指甲深了點，煩悶的心涼了八分。

“字顏卿。”

咚！咚咚！咚咚咚！顏卿整個世界開始綻放煙花，噼噼啪啪捂熱了微涼的心。

顏卿笑得癡傻，手指微蜷，這是韓殊第一次正面說喜歡他，以至于顏卿興奮地自動省略了第一個字。

顏卿開心了也不想鬧了，傻笑的往外走，以至于錯失了下一句對話。

“慕何佳人？”

“名慕何。”

“姐，聽，我沒騙你。”京禦轉頭看趴在自己肩上的腦袋。

鐘凰頭擡了點，露出上半張臉。惺忪的鳳眸半眯，懶懶的哦了一聲，看起來還是不大相信。

京禦無奈展顏一笑，有些抱歉向韓殊颔首。

“人，身體無大礙的吧？”

“無礙，靜養。”

京禦将手邊的一摞藥包遞過去：“這些藥材應該能用上，權當賠罪理了。”

韓殊沒有推辭：“我替顏卿先謝過。”

京禦的藥是多少人擠破頭都搶不到的，既然大有裨處，何不從容收下？

另一邊的顏卿又返回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