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泡菜賺錢

一早起來，沈氏和李正澤就去了地裏鋤草。

珍真和珍林在家裏忙着曬白菜和蘿蔔。又去采了很多的大桑葉，洗淨了存到一邊。

到了三月十九，李正澤天不亮就背着壇子去了廟會那邊。珍真本是想跟着去，然沈氏死活不同意。也只得作罷。

只是她心裏還想着大麻子的事，便又到豬圈那邊看了一會，最後挑了一只大小在中間的小豬。等着李正澤回來把它隔到一邊單獨養着。

這廟會原本是鎮上幾個村子的人家帶着自家的東西來買賣，時間一久，附近山頭的村子都跟着一起聚起來。魚龍混雜，各種各樣的人都有，前幾年，年年都有娃被拐子拐了。因此沈氏不讓珍真幾個來。

李正澤快到巳時李正澤到了集會上，這時已是有很多人了。他選了一處賣小吃食的地方，把泡好的白菜與蘿蔔放到碗裏，一次擺了五六個，叫賣着：“賣泡菜了，又香又脆了的新鮮泡菜了，來先嘗一嘗吧，好吃才給錢。”

旁邊吃煎餅的人嗤道：“賣啥泡菜，誰家不會做啊。你家還不是一樣。”

李正澤也不惱，只笑着分了些泡白菜給那人吃。

那人吃了，果然比自家的好吃很多，便道：“唔，這味道是不一樣，比我家的泡菜好吃多了。你這泡茶多少錢一碗呀？”

李正澤本沒有想那人會誇自家的菜好吃，只想着能不再诋毀就好。見他是個爽朗正直的人，便道：“兩文錢一碗。還送用這個做好菜的方子。”

“哦，那給我包兩碗白菜吧，你且說咋用這個做好菜。”

“好嘞，你先等着，我給你包起來。”李正澤拿出了珍真做好的桑葉，包了兩碗白菜，遞給那人道：“您那好，把這菜切成塊，不拘加點啥新鮮菜，然後爆炒，如果有點肉沫子更是勁香下飯，保你多吃一個窩頭。”

那人遞給李正澤四文錢，聽了這炒菜的方子道：“我回去便讓我媳婦做，要是好吃，下次還買你家的。”

旁邊的人見那人原本不屑，吃過後态度千差萬別，便都跟着試了一口。果真如那人所說，紛紛掏錢買了兩碗。

許是大家都買白菜，這蘿蔔卻是賣的很少。李正澤對這要買白菜的客人道：“這蘿蔔一樣好吃呀，比白菜更脆，要不您買一碗試一試？”又遞給客人一根蘿蔔條。

吃着也是好吃，便也有人買蘿蔔了。

Advertisement

到了午時，也沒剩下多少。旁邊賣煎餅的大哥讓李正澤給他留個六碗，李正澤數了數還有六碗半，便一起給了他，只收六碗的錢。

這一壇子泡菜也有幾十斤，一碗不到四兩重，李正澤在回家的路上算了算，賣泡菜很是賺了五百多文。半天就有五百文的進賬，可是在田裏找不回來。

急急忙忙趕回家裏，随便吃了兩個窩頭，又背着另一壇泡菜去了廟會上，還是在上午的地方 擺着賣。

李正澤走後，賣煎餅的大哥試了一下把泡菜做成餡兒，來買的人都說好吃。等着李正澤下午又來的時候，便又要了十碗。

下午的集會沒有上午的人多，好歹也賣了一百來碗，等着太陽下山，李正澤便也回去了。

珍真原本見李正澤把另一壇泡菜也背走了，連忙又和珍林洗了一些菜出來曬着。

倒是仲林下學回來，曉得家裏的泡菜都拿去賣了。很是難過，這兩日都沒泡菜吃了。晚上沈氏打開李正澤下午背去賣的泡菜壇子，見還有，也曉得下午定是沒有上午那麽好賣。卻讓仲林歡呼了一把。

李正澤對着珍真道：“賣泡菜倒是個好主意，要是能和其他一些小菜賣就好了。今日爹賣了兩文錢一碗，一共有八百文。”

珍真也不注意賣了多少錢，只想着她爹說的能有其他小菜一起就好了。便道：“不如再賣一些辣蘿蔔呀，也很好吃呢。”

“哦，啥是辣蘿蔔？”李正澤眼睛一亮，問道。

“就是把蘿蔔切成絲，用鹽漬一會，再加上花椒，辣椒，這些香料拌起來。”珍真說完又想到，這沒有味精，雞精，味道肯定不如前一世好。

“這辣椒吃起來雖說是辣的人直流唾沫，不過卻越辣越想再吃，加到蘿蔔裏面，也能成呢，不如一會讓你娘做來吃吃。”李正澤想了一會，覺得先試一試。

沈氏不曉得啥是辣蘿蔔，聽了珍真的解釋也才懂。試着做了一道，珍真嘗了一口，果然沒有前一世的好吃，但在這裏也能算的上好吃了。

李正澤眼見這辣蘿蔔做好，又好吃，喜笑顏開。仿佛見到一串串錢滾進了自己懷裏，一刻也不想等了。催着沈氏趕快做好飯，吃了飯就做泡菜和辣蘿蔔。

“爹，咱們家沒多少辣椒了，等你把辣椒買回來，我們再做辣蘿蔔呀。”珍真忙道。

“沒辣椒了？那先做泡菜吧，等明日我去城裏賣了泡菜回來再做辣蘿蔔。”李正澤失望道。

“這地裏的草都還沒鋤完呢，你在家做兩天呀。爹娘的地裏也有好多草，你不幫着做呀？”沈氏聽了李正澤明日還要去城裏，便忍不住冒火。她也不是不知道這些能賺錢，可是家裏這麽多活，公公婆婆的地裏還有草沒鋤，那裏是離得了他的時候。

李正澤抓了抓頭，悶了一會道：“恩，我就明日去，把辣椒買回來，就在家裏做幾天活。”

珍真在一旁忍着笑道：“對呀，爹，泡菜和辣蘿蔔啥時候都能賣。”原來她娘一發威，她爹就從大老虎變成了小病貓。

吃過了晚飯，珍真又去了趟正房，“爹，我們說好要用方子試養一只小豬呀。你啥時候把它和另外兩只隔開呀。”

“哦，爹都忙糊塗了，過兩天吧，白天我把地裏的事做了，晚上就把另外一個豬圈做好。”李正澤拍了一把額頭道。

珍真見李正澤很是疲勞的樣子，也不再多說，只道讓他早點休息，就回房歇下了。

等着李正澤把辣椒買回來，就和沈氏到地裏做活了。因着李老頭和秦氏畢竟年紀大了，李正澤和李老大也幫着他們把地裏收拾了。而李老二家，張氏剛生完娃不久，要在家帶小奶娃，地裏只有李老二一人在做活，便也抽不出空來幫李老頭。

今年，珍真家過的格外忙碌。等着李正澤和沈氏把家裏家外的農活做完，也快四月了。

李正澤抓緊時間去城裏賣了幾回泡菜和辣蘿蔔，也賺的四貫多錢。然過了兩三天就也有賣泡菜和辣蘿蔔的。雖然泡菜沒李正澤家好吃，但辣蘿蔔卻更勝一籌。李正澤愁眉苦臉的回到院子裏。看着辣蘿蔔直嘆氣。

珍真也聽着沈氏說了辣蘿蔔沒別家的做的好吃。便暗暗想着法子改良。這裏最大的弊處就是沒有雞精，無法做出鮮美的味道。

想了半天，也不知該怎麽做。到了下午，沈氏幾個忙着收拾曬好的白菜和蘿蔔，珍真便和了雞食了去喂小雞。這小雞也長大了很多，整天跟着老母雞在院子裏東啄啄，西抓抓。

珍真突然想到以前在學校門口賣海鮮馄饨的就是用雞湯做的底汁，那時候自己還問過為啥用雞湯做，那老板說因為雞湯鮮美。如今要是把熬好了的雞湯放到辣蘿蔔裏調味，說不定就能把改良味道了。

她咋咋呼呼的跑到李正澤面前說了自己的想法。

李正澤想了一會覺得不妥，這一只雞好歹要賣差不多一百文，這賣辣蘿蔔要賣五十碗才有一百文，可是不劃算呢。

珍真也曉得這個，便又想着其他主意。熬一鍋雞湯就為了拌辣蘿蔔是不劃算，想破了腦袋也沒想出個法子。倒是沈氏見她吃飯的時候都在發神，很是擔心。

“別想了，要是賣不了辣蘿蔔，咱們家不賣就是了。”

“嗯，娘，我曉得了。我先去睡下了。”珍真輕聲答道。

回了屋裏，躺在床上。珍真很是羨慕珍林的好睡眠。想了一會，也跟着睡着了。

賣了有半個多月的泡菜，地窖裏的白菜也快沒了。李正澤挖空心思想着啥還可以做泡菜。實在不知道了，就又背着背簍去了山裏采草藥。

倒是養小豬的方子在珍真的實踐下，見到了成效。可這成本卻太高了，珍真試了這半個月就覺得還是用老辦法養豬吧，至少不費錢。

這個時節，沈氏種下的蔬菜也都開過了花，開始結果了。珍真有時去看看，數一數有那些蔬菜，倒是黃瓜和豇豆泡着都好吃，特別是黃瓜。菜地裏的第二撥蘿蔔也快長大了。

想着前一世吃過的泡鳳爪，豆皮、雞翅膀都是野山椒泡出來的。但是這兒又那裏來那麽多的鳳爪和雞翅膀。唯有這豆皮，也許城裏有賣的。

天剛黑下來的時候，李正澤回了院子。如今院子一角也堆了很多艾草和一些其他常見的草藥。打算存起來等着端午去賣。

珍真便問了她爹城裏是否有豆皮賣。

李正澤也不知道，打算下次去城裏的時候，打聽一下。

其實自家沒了白菜，村裏肯定有人家還有，買來做了泡菜便是。但沈氏和李正澤都覺得要賣泡菜肯定是賣自己家的白菜，別人家的還要花錢買，不如不做。

四月初五是伯林的十歲生辰，沈氏照着那次珍真生辰的時候，也給伯林做了一桌。晚上一家人吃的滿面笑容。

沈氏做菜的時候，分了一些葷菜到一個大碗裏。趁着天色已是黑了下來，讓李正澤給李老頭老兩口送去。

李正澤本想這個時候大家肯定都是吃過飯了的，便去了正房。卻沒有見到他爹娘。出了門的時候才在門口碰到小秦氏。

“喲，三弟來了呀，可是很久沒見到你人。這端的是啥呀，給我們送菜？快來來來，我們都在竈房裏吃晚飯呢。”小秦氏連拉帶扯端過李正澤手裏的碗，扭着屁股進了竈房。

李正澤無奈也只好跟着進了去。

“爹，三弟送菜來了。啧啧啧，可都是葷菜呢。三弟，你家分了家倒是得了不少錢財呀。”秦氏把菜放到自家娃面前，自己又夾了一大筷子到碗裏。

這是在說自己分家時得了李老頭的錢財呢，李正澤憋紅着臉道：“我家自己掙的錢，還不興買肉吃呀。爹娘，今日是伯林十歲生辰，他娘做了一些好菜，讓我送了一半過來。我…..”

“喲，三弟，既然你家有掙錢的法子，咋不告訴我們哩。就你自家發悶財呀。這人可是要有良心。”小秦氏也不管李正澤話還沒說完，就翻着白眼橫着李正澤道。

李正澤見屋裏人聽了小秦氏的話，都眼巴巴的望着自己。臉色紅了又白，白了又青，可是跟調色盤一般。吞了一口唾沫，低聲道：“爹，娘，大哥二哥，你們慢慢吃吧，我先回去了。”說完就轉身向着門口走去。

“三弟，你咋就走了呀，還沒告訴我們法子哩。”小秦氏站起來，尖聲道。

“好了，不吃飯了，不吃就滾回屋裏去。”李老大按着小秦氏的胳膊肘推了一下，又道：“你是不是又皮癢了，想挨收拾？”

這李老大自從去年以來，多虧了小秦氏的瞎折騰，不時也開口說話了，不過大多是罵她的。

小秦氏不敢吱聲，只撇了一下嘴，坐下吃着李正澤送來的葷菜。

李老頭放下筷子，把兩個兒子看了一眼，又瞧了瞧兩個兒媳婦。厲聲道：“老三搬出去的時候，我就只給了兩貫錢，他如今咋賺錢我不知道，也不管。你們要是還有點兄弟情分，就好好的待他。莫要陰陽怪氣的，眼紅別人賺了錢，有本事自己去找路子。”

李老大和李老二也不做聲，只點點頭。靜靜的吃起飯來。

卻說李正澤憋了一股子氣沖出老李家院子，便順着院外的小溪走了半個時辰。想着剛才李老頭的沉默，二哥一家一臉急相的盯着自己，很是寒了心。還好大哥只靜靜的坐在一旁。自家掙的錢，也沒幾個。今日伯林生辰，也沒人記得，自己送菜過去，本是想給爹娘吃。然大家都吃了，這吃就吃了，卻沒問一聲伯林咋樣了。

他在溪流邊，只擡手摸了一把臉，渾身落寞的走進了黑夜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