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買湖風波

李正澤按着和賣家約好的時間去了和賣家彙合。交了錢,辦了檔子,那湖和山頭正式過戶到了他的名下。

一家人歡歡喜喜的吃了一頓晚飯。他更是喝了一碗酒,一晚上都是笑着的。

第二日一大早就和沈氏帶着珍林與珍真去碧雲湖邊了。

要說這碧雲湖,還真是個美不勝收的地方。藍藍的湖面,倒影着天空的蔚藍,還有一朵朵白雲。湖邊的草地上,開滿了五彩缤紛的花朵,美豔的蝴蝶飛舞其中。

珍真撲到一團團的野花上,吓得那些原本停在花朵上的蝴蝶煽動翅膀躲開了去。

李正澤站在湖邊,只愣愣的望着這片湖。

“娘,有魚。你快看呀。還有好幾只。”珍林蹲在湖邊,用手指着湖裏游到水草邊上的小魚兒。

沈氏卻忙把她拉起來,走離了湖邊幾步。道:“蹲那麽近做啥,要是掉進去了咋辦?”

李正澤見幾人都是曬的滿臉通紅,而這日頭也實在毒辣,便說了先回去吧。

走在山間小路,有斑駁的陽光灑在地上。擡頭是翠綠的枝葉,偶爾還有一條小溪從路邊繞過。

珍真捧了一些水,潑在臉上,舒服的直嘆氣。

“爹,你們也來洗洗臉呀。這水好涼,可解熱了。”說着又把兩只手都伸進了水裏。

沈氏由着她和珍林泡了一會就讓他倆起身,在一旁的大石頭上坐一坐。

“爹,娘。這湖裏有魚,我們就可以不用買魚苗了。倒是這蓮藕,羊羔要買些才行。”珍真做在一旁,似對沈氏和李正澤說着,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就你想的多。”沈氏伸手拍了一把珍真的後背。

她也不以為意,只嬉皮笑臉的拱着沈氏的肩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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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也得明年才能買呢。如今家裏的錢都花沒了。那裏有錢買這些呀。”沈氏輕聲對珍真道。

珍真聽了這話,曉得沈氏說的是實話,也不禁苦着臉。這原本還打算養羊羔,種蓮藕。再養些鴨子和鵝呢。卻又見李正澤面帶笑意的盯着她,脫口就問道:“爹,你是不是有法子呀?”

“你爹我可沒主意呢。不過,手裏還有點閑錢夠買一些了。”說罷就擡手摸他自己短短的胡茬。

“真的?真的?”珍真兩眼發光,站起來,撲到李正澤面前,直愣愣的盯着他。

“是哩,你也慢點,這要是摔了可是疼呢。”李正澤笑着道。

“你那裏來的錢?我咋不知道?”沈氏疑惑的問道。

“嘿嘿,我原本想跟你說的,只是都忘了。”李正澤讪讪笑一下,支支吾吾的。

“說呀。”

“買湖的時候,我還了一下價錢,給了二百九十兩。”李正澤便轉過頭,又用餘光看着沈氏。

珍真和珍林在一旁不老實的捂着嘴,偷偷笑着她爹。

“好啊,你還說啥都聽我的。轉身就當耳旁風了呀。人家等着錢救命呀。”沈氏氣的大聲道。

“娘,要是我家不買,也沒有人會買呀。這樣,他家還不是沒錢。如今我們買了,不過少十兩。他家卻有錢買藥買米。我們又沒做啥傷天害理的事。說起來,還是我家給他家救了急呢。”珍真拍着胸口,有條不紊的跟沈氏分析。

“是這個理哩,是這個理哩。”李正澤忙附聲。

如今,生米煮成熟飯,沈氏曉得自己再是如何,也成了定局。只使勁瞪了李正澤一眼,轉過頭不再理他。

兩人別別扭扭的帶着娃們回了院子。卻見自己院子大門敞開着,李老頭坐在院裏的棗樹下的一只小板凳上。他抽着大煙,皺着眉頭,聽了腳步聲,便把煙頭熄了火,在凳子腳上敲了敲。

“老三,你過來。”李老頭冷聲道。

一家人都感覺到了他話裏的冷硬,然又不知這是怎麽了。

李正澤走了過去,留下沈氏三人面面相觑。

“爹,你咋來了?到屋裏去坐呀。”李正澤咧着嘴,恭敬道。

“我聽說你買了那碧雲湖?”

李正澤一愣,這消息傳的可真快,自己昨天才買到這湖,今日他爹就曉得了。

“是呀,爹。我今日去看了湖,可是個好地方呢。”

李老頭突然站起來,擡手就給了李正澤一個耳刮子。大聲吼道:“你沒聽會所那湖風水不好,誰家要買了可是要斷子絕孫呢。你是想着我們老李家的人都死完是吧!”

李正澤只站在那裏,沒有反應過來,呆呆的看着李老頭。還是沈氏撲到他身邊,道:“爹,有話好好說呀。娃們都大了。那裏用得着打娃他爹呀。”

“哼,男人家說話。你個婦道人家插啥嘴。一邊去。老三,你說你是不是這樣想的。”李老頭啐了沈氏一口,又拉着李正澤的衣領道。

“爹,我那會有這種想法呀。我是看那湖大,價錢也便宜,才想着買下來的。”李正澤臉上火辣辣的疼,把沈氏拉到身後,滿臉無奈的對着李老頭解釋。

“好,那你去把湖還了。咱們家不買這湖了。”李老頭這才放開李正澤,喘了口氣坐下。

“爹,這檔子都上好了。咋還呀?再說,那風水不好的傳言,不過是他仇家放出來的。又不是真不好。”李正澤讓沈氏先帶着娃進屋,自己蹲在李老頭面前。

這話一出,李李老頭又是氣的臉紅脖子粗。又想着擡手打他。

李正澤這次有了經驗,把臉一偏,躲了過去。

“好,好,好。你這是連我的話也不聽了是吧。逆子,明日就把這湖給退了,不然……哎,你去把這湖退了吧。大房和三房都說要是你不退,就要把你逐出家譜呢。”李老頭說着說着就軟了口氣。摸了把臉,拍着李正澤的肩頭道。

“是他們兩家不讓買湖的?爹,我實話說。這賣湖的錢,是人家的救命錢呢。家裏都是婦孺孩子等着買米下鍋,還有他家男人等着買藥呢。我這要是把湖退了,不是要把人家往絕路上逼嗎?”李正澤也不管地上髒不髒,一屁股坐在李老頭邊上。

“唉,你再想想。要不先借點錢給那家。這出族譜可是件大事了。以後伯林和仲林還咋考功名,兩個女娃還咋找婆家?”李老頭看着天邊的雲彩,霞光映到他的臉上,更是把他臉上的溝壑顯的深刻。

李正澤靜靜的望着他。想着他爹的話。他也曉得出了族譜,幾個娃可是沒了前程。可就一個湖,那裏需要被逐出族譜呀。

“爹,我曉得了,我再想想。”

父子二人,坐在院子裏,也不說話,直到太陽沉到山下,見不着了。李老頭才起身,拍了拍李正澤的肩膀,背過手,走了出去。

李正澤走進竈房,見沈氏幾人都坐在凳子上。

“咋沒做飯,這都啥時候了。一會兩個娃下學回來,可是沒飯吃。”他牽着嘴角,笑了下。

“爹,爺爺說的是真的嗎?”終于珍真沉不住氣了,站起身一臉焦急的問道。

李正澤靜了一下,才道:“既然你爺爺這樣說,那自然是真的了。”

“我們真的要把湖退了?”

“那裏就需要退湖了。先和你娘把飯做了吧,爹曉得該咋辦。”李正澤說了聲,就轉身出了去。

沈氏在凳子上盯着他的背影,嘆了口氣,起身撫了撫珍真的頭,道:“我們先做飯吧,一會你大哥二哥就該回來了。”

沈氏帶着兩個娃忙活了半個時辰,才把今日的晚飯做好。此時伯林與仲林也回了家。

飯桌上,都沒有人說話。仲林盯着他爹和他娘看了一會。又去望着珍真,然珍真實在不曉得該咋說這事,只當沒看見,默默地吃着窩頭。

仲林碰了壁,摸摸鼻子,也不再東張西望。

飯後,沈氏打發伯林帶着弟弟妹妹們去學字,自己一人在竈下收拾。拾掇完了也不着急回房,在板凳上坐了一會才進屋。

見李正澤坐在炕上,手裏摸着桌邊,食指有一搭沒一搭的扣着桌子。便坐到他身旁,問道:“他爹,你說這該咋辦?不如…….”

“還不至于。咱們家昨日才買了湖,今日大房就鬧出這事。這是不是太快了點?”李正澤搖搖頭,低聲道。

“你是說,有人在搗鬼?咱們家又沒招誰惹誰。做啥這樣對我們?”沈氏順着他的話,接道。

“之前不是有三家要賣山頭嗎?咱們買了這家,不定是有人心裏不舒服,想給我們下個拌呢。一會天黑了,我去趟大房家裏打聽打聽,你去準備些東西。”

“好嘞。”

李正澤趕着晚上,帶了三貫錢和兩只雞去了大房的家裏。和族長密談了個把時辰,才滿面笑容的回了院子。

回了正房,倒了碗水,才坐下對着沈氏笑了一笑,點點頭。

沈氏那顆七上八下的心才歸了肚子裏。讓他早點睡,便歇了過去。

可憐四個娃,因着伯林的叨念,終于讓珍林說了來龍去脈,都很是擔心。各自在炕上翻來覆去,睡不着。

第二日一早,沈氏很是奇怪,這伯林和仲林每日都是早早就起了床,今日咋還沒動靜。便讓李正澤去叫他倆。

李正澤敲了會屋門,也沒見人來開。心裏一下急了,使着狠勁撞開了仲林的房門。一個重心不穩,摔了一跤。爬起來就見仲林目瞪口呆的坐在炕上看着自己。他不自在的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咳了一聲道:“那啥,這都啥時候了,你還不起身,一會遲到了。趕緊穿好衣服出來。”說完就像後面有個怪物似的跑了出去。

留下坐在炕上的仲林哈哈大笑。

有此插曲,這頓早飯倒也吃的輕松自在。李正澤讓他倆不要擔心這些,只管好好讀書。伯林與仲林應了聲是,便也去了學裏。

沈氏也讓珍真與珍林安心,家裏的事還有兩個大人在。再說也解決的差不多了。

果然,下午大房就把李正澤找了去。

李家幾房人都坐在老李家院子裏,聽着大房族長道:“這湖風水不好,是有人故意陷害的。咱們老李家,祖祖輩輩都是老實人。二房老三更是個孝順的娃,咋會做這種事。我已讓人打聽了,那湖風水雖說不是大富大貴,但也沒有不利全族的。以後誰要是再提此事,就是眼紅別人家,這眼紅病的治哩。”

既是族長發話,各家自然不敢再說啥,只對着李正澤笑了笑,便出了去。

留下李老頭一家在院子裏坐着。

“三弟,你看。我當初說要有良心吧,如今可是現世報了呢。”小秦氏從東廂房裏出來,捂着嘴,輕笑了一聲道。

李正澤當作沒聽見似的,對着李老頭說:“爹,這事既然解決了。那我先回去跟娃他娘說一聲,省的她在家擔心。”

“三弟,你先別急着走呀。和二哥喝兩杯再回去,我讓珍秀去報信。這買了湖可是大事哩,也和二哥說道說道呀。”李老二把他攔下。

李正澤不欲再糾纏此事,然李老二這樣一說,他也不好反駁。便道:“不如爹娘,大哥,二哥都去我家吃飯吧。”

李正澤既能把湖都買了,定是有錢的,家裏的飯菜也不知比自家好多少倍,是以沒人反對。

一行人浩浩蕩蕩,拖家帶口的去了珍真家。

沈氏正在和着面,被珍林的話吓了一條,忙迎了出去。見了一大家子都在,很是吃了一驚,片刻就反應過來,笑着對秦氏道:“娘,你來啦。快進屋裏坐呀。”

然秦氏心裏覺得這個三兒媳婦是個狡詐的,自家有了錢,也沒來孝敬她和李老頭,只自家和香的吃辣的。卻沒想過,每年過年是誰家送的肉,是誰家送的兩貫錢。

沈氏見了秦氏不待見的臉色,心裏也不舒服。只是做兒媳的哪裏有給婆婆臉色看的。便也還是恭恭敬敬的給她倒了杯水道:“娘,你先歇一會,我去做飯呀。”

秦氏本想着盤問下她,這些年來攢下了多少家底。聽了這話,也不好再說,只想着等吃了飯再好好問。

沈氏出了房門,就松了口氣。這秦氏還是一如既往,也不知自己到底那裏不如她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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