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雜事
下午的時候,李正澤和沈大舅趕着牛車回來,一車的豬仔嗯嗯的叫着。
沈氏早就帶着幾個娃把豬圈打掃出來,還給裏面潑了好些水,豬仔們被趕進去的時候只在地上打滾。
沈大舅也沒多耽擱,幫着做完這些,歇了口氣就要起身回家。沈氏忙要留下他吃飯,他也推了,李正澤扯了扯沈氏的衣袖,讓她進屋去,自己送了送沈大舅就回了來。
“你是咋了?咋不留大哥在家吃飯呀?”沈氏帶着些微的不悅,看着坐在炕上的李正澤。
“哈哈哈,我都知道想媳婦和娃們,你說他想不?”李正澤失笑,把沈氏拉到自己邊上坐下。
沈氏這才明了為何沈大舅急急忙忙的要走,心裏偷笑了一番。“哼,你想誰了?我天天與你在一起,有啥好想的?”
“你說呢?”他眉頭一挑,帶着些些的壞笑看着沈氏。
沈氏臉上一紅,那還不知道他說的想是想啥,啐了他一口,“老不正經,我去做飯了。”便快步出了去只留下屋裏的李正澤哈哈大笑。
因是明日伯林和仲林就要回學裏,沈氏做了一桌好菜,很是解了解仲林的饞。
“爹,你去問羊羔了嗎?”珍真伸出端着的碗,接過沈氏給她夾的肉。
“問了,只是家裏事情還多,我想着咱們明年再養也不錯,我倒是想着再買幾只豬仔。”李正澤咬了一口窩頭,又把盛着的雞湯狠狠喝了一口。
“好了,你們兩要說這些,吃完飯再說。”沈氏盯着李正澤,笑笑道:“今天也算是我們搬家後的團圓飯,只盼着以後越過越紅火。”
“娘,以後你想不紅火都難。”珍真立刻接道。
一家人歡聲笑語的吃了一頓飯。
今晚沒有月亮,屋外都漆黑一片,就着屋裏昏暗的油燈從門窗溢出的光亮,珍真去了正房。
因是剛吃晚飯,沈氏還在竈房收拾,屋裏就李正澤一人。他閑懶的躺在炕上,悠閑的哼着小曲,神态間有着說不出的暢快。見珍真進了屋來,他便起身做好,給珍真到了些茶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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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你娘讓我買的金銀花,泡了水喝散散熱,你也來喝點。”李正澤倒了水,就在一旁看她喝了兩口,“咋樣?是不是很香呀?”
珍真點點頭,道了聲好喝,見他還是氣定神閑的坐着,“爹,你明知道我來做啥?你還這樣。”
李正澤了然的笑了下,道:“就知道你要說。呵呵,說吧,爹聽着呢。”
珍真癟了下嘴,這兩口子還真是喜歡這樣玩她。“爹,吃飯的時候你說要再養多少只豬仔呀?”
“我想了,咱們家的豬圈那麽大,該是多養幾只才是,再說這裏地方大,不拘那裏種點紅薯藤就有豬食。”李正澤道。
“那也是。就是我看咱們院子外面有一條小溪,不如把挨着院子的都用圍欄攔起來起來,鴨鵝也能在裏面玩水,到湖裏去必然好,只是要是順着河水到了下游去,我們那裏能把找回來。”珍真想了想,認真盯着李正澤的眼睛道。“我想着今年既然不養羊羔,不如再養些鴨鵝呀?反正地方大,就和爹說的。”
“那好,回頭你就再多抱一些鴨鵝吧,城裏人都是把鴨鵝當作上等菜,豬肉也就我們這些山裏人喜歡。”李正澤搓了下手,又道“我明日就去砍些樹,把溪水攔起來。”
珍真點點頭,卻總覺得有那裏不對。“爹,那我就先回屋了,你早點睡吧。”
卻說沈氏收拾了好一通,把家裏家外都收拾的幹幹淨淨才回屋。見李正澤坐在炕上眼巴巴的看着她,那目光和餓極了的狼一般。她心裏頓時打鼓,卻又帶着些得意,紅着臉把屋門關上,慢慢的走到炕邊。
李正澤抿嘴一笑,把沈氏拉上炕,起身吹熄了油燈。
第二日,天空灰蒙蒙的飄着毛毛雨。沈氏早早起身做了早飯,把幾個娃都叫起來。因着家離學裏遠了許多,伯林和仲林吃過早飯就帶着包袱趕路去了。
珍真把他倆送了幾百米,才在伯林的催促中往回走。她打着油傘,在湖邊慢慢的走着,湖面散開點點漣漪,還飄着濃厚的白霧,更有鳥叫之聲,真是如伯林所說,“水澹澹兮生煙”。而擡眼望去的山頭之間,更是雲霧缭繞。天地間仿佛就她一人,自由自在的徜徉,領略着如詩如畫一般的美景。此時此刻,才能真正體會到“一蓑煙雨任平生”的淡然。
轉而想着家裏還有許多事要做,又加快步伐。
進屋的時候,沈氏已把豬食熬了出來,珍林正在和雞食。她挽起袖子,也幫着珍林把割回來的嫩草切出來。
“娘,爹說要再多養些鴨鵝,我想找個地方抱一些呀。”珍真把切好的嫩草放進盆子裏。
“嗯,你爹昨晚也跟我說了。就在養鴨的屋裏大打個窩吧。”沈氏見兩人都是坐到認真,笑了一下。
珍真和珍林喂完了牲口就從廂房之間的夾道去了鴨鵝的屋子,在一格沒有住着牲口的屋裏鋪了些帶過來的稻草,又去選了好些蛋,放在窩裏。
沈氏忙完屋裏的事去了地裏幫着李正澤把豆子收回來。這足日子的大豆,株株結的果實飽滿,拿在手裏,一株就沉甸甸的。一個上午把竈房外的屋檐都堆滿了。
夫妻二人拿了小板凳坐在門口,開始把豆杆子都綁起來,幾株豆杆子就是一捆。沈氏選了一些嫩綠的豆子,等着中午剝了好吃。
到了午時,小雨終于停了,空氣中有着青草的氣息。珍真和珍林做好了午飯,叫了沈氏和李正澤來吃。
“明天,珍真姥娘他們要過來暖屋,我想着也把何家妹子一起叫來就好了。”沈氏子啊盆子裏洗了洗手,又把帶着水滴的手在圍帕上擦了擦。
李正澤點點頭道:“随你吧。只是你和大舅子說沒說要請何家妹子?”
“說了,大哥會幫我把話帶給她的。”
下午是珍真雷打不動的練字時間,她一頭紮進書房,認真的練着大字。寫完了又一篇大字,擡手擦了下額頭的汗漬,沈氏便端着一壺水進了屋。
“你先歇一歇吧,女娃把字練得那麽好做啥?看你滿頭汗的,喝口水。”沈氏把壺放到桌上,順手拿了珍真早就寫好的大字看看。吃了一驚,想不到她的字如今這樣好,有着如字帖一般的剛勁,又有些女孩子特有的輕柔。只是筆鋒還稍差遜色,比起伯林的字差了一種韻味。
珍真到了些水,剛喝進嘴裏。聽了沈氏的話,心裏有隐隐的不快,卻也是曉得這個時代女子不就是以女紅為主嗎?她也不反駁,只輕輕一笑,道:“娘泡的水就是好喝。”
沈氏把宣紙放下,看她咕嚕咕嚕的把一碗水都喝光,“我想着你還是跟着珍林一起練練女紅才是。那你如今有九歲了,早該練了。”
“娘,不是說好我以後都穿你做的衣裳嗎?讓我坐下和大姐一樣跟蘭花較勁,你還不如讓我跟你們到地裏去幹活。”珍真撅着嘴,拉着沈氏的袖子搖晃。
“哼,那個女娃不學女紅。娘是為你好才讓你學,要是學不好,以後會被人家笑話。”沈氏點點她的額頭,卻是不松口。
“誰笑話我呀,我穿娘做的衣裳,他們只會誇做的好看。”珍真避重就輕。
“等你到了婆家,要是還穿娘做的衣裳,真是要被婆婆為難死。呸呸,我說些啥呢,你這個小丫頭。”沈氏拍拍自己的嘴,那有在小女娃面前說婚事的,她故意拉下臉道:“不管你想不想學,從今以後,每天下午要練兩個時辰的女紅才好。”說罷也不聽珍真的反對,出了屋去。
珍真獨自在書房裏煩惱,要像珍林一般的練女紅,也不知要把手指戳多少個針眼,想想都頭疼。
傍晚的時候,西邊天空的雲彩飄了出來,夕陽的紅光照的院子裏都是紅紅的一片。沈氏和李正澤把綁好的豆杆子駕到屋後檐邊的架子上,等着豆角都幹了就可以把豆子都打出來了。
珍真看着一牆的豆杆子,暗暗罵了自己一聲蠢,既然這裏沒有牛奶,還可以和豆漿呀,豆漿也是好東西。
沈氏卻在竈房裏把所有菜都翻了個片,明日來客,家裏的菜還勉強夠了,只是少了些豬肉。
“娃他爹,你明天去張家村買些肉回來吧,家裏沒了肉,咋還做菜。”沈氏把籃子都放下,為難道。
“好嘞,我明日一早就去,你別煩了。坐下吃飯吧。”李正澤看沈氏一臉的擔心,搖搖頭,給她把飯碗都擺好。
“娘,你坐下吃吧。我倒是想了一個主意。咱們明天磨一些豆漿出來呀。”珍真看看沈氏,也是不知道她着急啥。
“磨豆漿?家裏還有糖嗎?沒糖就不好吃了,我明日再做個豆花吧,這樣也好多幾個菜。”沈氏想了想,也便坐下,“只是你何嬸子要來,我才想着要多做來兩個菜。娃他爹,你一會幹脆再編一個魚簍子,再抓兩條魚,讓珍真做個泡菜魚吧。”
“好嘞,吃吧,吃吧,吃完飯再想這些。”
李正澤趁着天色到院子後面的山坡上砍了一些竹子回來,趕着時間編了一個魚簍子。把窩頭撕成一小塊一小塊的放到簍子裏,又把一條長長的麻繩拴在上面,另一頭栓到插在湖邊的木樁上,把魚簍子放進了湖裏。
他拍拍手,對身邊一直看着的珍真道:“好了,明天一早把簍子拉起來就又魚了。爹也饞了好久你做的泡菜魚。”
珍真莞爾一笑,道:“那爹明天好好吃呀。我多做一點也能解解你的饞。”這魚簍子和上一世用瓶子釣魚一般,只是這裏沒有瓶子只好用竹編的簍子了。
見捉魚的事情做好,珍真便去了珍林的屋裏。只是剛進門就見着珍林坐在燈下,手裏還是拿着這幾日都在做的鞋樣子。她便想到沈氏要她學女紅的事,瞬間頭皮緊了緊。
“大姐,你的鞋做好了嗎?”珍真無聊的抓着籃子裏往日珍林練繡的手帕看。
“快了,你咋想到問這個?”珍林随口答道,卻又感到奇怪,珍真平日最不耐煩的就是針線活,今日咱們有心思問這個。
“我就是問問。對了,大姐你和我去鴨房看看有沒有母鴨子抱蛋呀?”珍真不想說沈氏讓她學女紅的事,心裏僥幸着沈氏忙着忙着就把這事忘了就好。
“也是,馬上等我把這兩針收了就去。”珍林加快了手裏刺針的速度,只是燈光昏暗,鞋底子又硬,她一不小心就把手指戳到了,手指上冒出鮮紅的血滴。她忙把手指伸進嘴裏,把血滴都吸了,吐出來。
珍真看着她手指上的血滴,心肝顫了顫。要是她來學,手指不定就成了馬蜂窩。
兩姐妹點着油燈去了鴨房,見窩裏的蛋,有了鴨子去抱着便放心回了屋裏歇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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