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快樂時光
第二日,沈氏把幾人都早早的叫起來。因是要請客暖屋,珍真姐妹兩人早早的就開始幫着沈氏準備菜色。
今日雨後天晴,碧雲湖的湖水和藍天交相輝映,伴着青色的山頭,格外的秀美。
李正澤把魚簍子提起來,數一數裏面的魚,竟也有七八只。匆匆把魚送了回去便去了張家村買肉。
到了巳時,珍真正央着珍林把魚破出來,就聽着院子門口有車轱辘的聲音,以為是姥娘一家到了,和珍林急急忙忙的跑出去,卻見竟是何蓮盈和何榆善站在她家大門口,一時只愣愣的站着。
沈氏歡喜的迎上去,拉着何蓮盈的手,“你這麽早就來了,可不是要起的早。要是因着我家的事累着你了,我可是過意不去。”
“沈姐姐,那是我替你高興呢。反正早早就醒了,索性早點來,不準還能幫你做些事。”何蓮盈拍拍沈氏的手,跟着她往裏面走。
何榆善呆呆的在站在一旁,睜着大眼睛看着珍真。他今日穿了一件嫩綠色的對襟長衫,腰間束了一條墨綠色的腰錦,顯得白嫩的臉頰透着紅潤,可愛極了。
珍真走過去,摸摸他的頭道:“咋了?今日見到姐姐不高興了?”
“珍真姐姐,你搬家都不和我說,要是知道你搬到這裏,我早就央着娘帶我來了。”他嘟着嘴巴,眼睛只着旁邊的青草。
“喲,還知道和我生氣了?我也是才搬來兩天,反正我現今搬到這裏了,你以後都可以來呀。”珍真本想伸手刮刮他的嘴巴,只是又覺得這樣輕佻,便把擡起來的手放下。把袖子裏的手帕拿出來給他擦了擦額間的細汗。
何榆善只看着珍真認真的神色,咧嘴笑了開來,“珍真姐姐,我以後都來看你好不好?”把她手裏的手帕要了過來,揣到懷裏。
“好呀,你想來就來,只是要和你娘說過才是。”珍真正想把手帕收起來,卻見他拿了過去又揣到懷裏,搖搖頭。帶着他向院子裏走去。
“珍真姐姐,我不想和娘一起,聽他們說話,你帶我到書房玩好不好?”他歪着腦袋,仰頭看着珍真。
“好呀,你認識字了不?姐姐給你找本書看好不好?我要去竈房幫着珍林姐姐做事呢。”珍真站住腳,慢慢道。
何榆善想了想,道:“我早就開始識字了,只是我一個人好沒意思。不如我跟你一起到竈房吧,還可以幫你做事。”
珍真哪敢答應他,要是沈氏知道她讓他幫着做事,還不把她訓一頓。她極力的搖頭,卻見他黑黝黝的眼睛裏升起一團霧氣,嘴裏包了一口氣使得臉頰鼓鼓的,看的她恨不得上前去把他狠狠的蹂躏一番,在心裏掙紮了好一會,終是點點頭。嘆口氣,鄙視他就會賣萌,又鄙視自己看不得他賣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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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榆善跟在珍真身後抿嘴一笑,大步的跟上她。
竈房裏的珍林正一刀下去把在砧板上撲騰的魚敲暈了,利落的開膛破肚,收拾着死魚。只是這咚的一聲把剛進門的何榆善吓得向後退了兩步,正好拌在竈房的門檻上摔了個倒插蔥。在地上了滾了一圈。
珍真聽着他倒地的聲音,急急回頭,正好見着他滾地的情景。三步并作兩步的上前去把他扶起來,只他灰頭土臉的靠在她的懷裏,似是痛到了極點。
“榆哥,你咋了?那碰到了?”珍真看他眼睛裏迅速包起的淚水,心疼到極點,着急的問道。
“珍…珍真…珍真姐姐,我…我屁股好疼呀。”何榆善顫音,兩手揪着珍真胸前的衣裳,頭靠在她的肩上。
珍真也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只把他摟的緊緊的,嘴裏念叨不哭不哭。
還是屋裏的珍林出來看動靜問道:“這是咋了?”
“大姐,你快來幫忙,幫我把他扶到屋裏躺着呀。”珍真回過神來,忙叫着珍林。
珍林把手在圍帕上擦了擦,上前幫着把何榆善扶着。然他卻死活不願離了珍真的懷裏,鼻涕口水眼淚全都一股腦的抹在了珍真的衣裳上。珍真只好彎腰擁着他,讓珍林在一旁幫着提着帶他到了竈房旁待客的屋裏。
沈氏正和何蓮盈聊着,就見着三人進來,何榆善更是流着眼淚,忙跳下炕去道:“這是咋了?”
珍真和珍林畢竟是兩個女娃,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何榆善搬到一旁的炕上躺下,她喘了兩口粗氣道:“榆哥跟着我進竈房,被大姐收拾魚的聲音吓到了,拌在門檻上摔了一跤。”
“榆善來了咱們家,你帶他到竈房做啥?既是帶他到竈房,你就該護着他才是,你是姐姐,咋就沒把他看好了?”沈氏一時着急,語氣十分的重,把珍真說的只是低頭。
何蓮盈也跟着走了過來,見着他只是眼裏霧蒙蒙的也沒叫着那裏疼,忙道:“榆善定是纏着珍真了。沈姐姐,定是我家榆善非要去竈房的,也不管珍真的事,是他自己膽小又不小心。”又轉身笑着拉着珍真的手道:“好了,別聽你娘的話。何嬸子曉得不是你的錯。”
躺在炕上的何榆善聽了沈氏的話,便想着坐起來,卻敵不過屁股上的疼痛,哎喲了一聲又躺了下去,“大嬸嬸,是我不好。是我纏着珍真姐姐到竈房的。你不要怪她。”
沈氏那裏舍得這樣重口氣的說珍真,只不過是想着自家是主人,何榆善在家裏絆倒了終是要給何蓮盈一個交代。如今母子二人俱是這樣說,她也不再板着臉,只道:“去把你爹前幾日買的蜜餞拿出來給榆善吃。”
珍真點頭,順着夾道去正房拿了一包蜜餞出來。遞給何榆善,他卻不接,只道“珍真姐姐,你喂我吧,我手也絆着了,疼。”
珍真只想快點擺順他,好到竈房幫着珍林做事。沈氏在這陪着何蓮盈,竈裏的事誰來做,要是她不去幫着珍林,也不知道啥時候才能吃飯呢。她拿了一個蜜棗放進何榆善的嘴裏,見他吃的津津有味,心裏又不住來氣。就是這個小祖宗害她挨罵,又耽擱事,現在還和大爺一樣要她伺候他。只是見着他和貓咪一樣順從滿足的神色,那一點點的不快又馬上就煙消雲散。
“唔,珍真姐姐,你去做事吧,我歇一歇就去找你。”何榆善噘着嘴裏的蜜餞,給了珍真一個甜甜的笑容。
珍真也不再多說什麽,只把手裏的蜜餞交給他,自己起身去了竈房。
過了一會,他就跟着他來了竈房,四處看看,便坐到竈下,幫着兩姐妹看着火。
珍真和珍林忙的團團轉,也沒怎麽去管他,把要做的菜洗了好幾遍,又把珍林收拾好的魚切成一塊一塊的抹上鹽巴。她仰頭動了動僵硬的脖子,見着竈下小花貓一樣的何榆善,哈哈的大笑了好幾聲。招來忙着和面的珍林,也是和她一樣,笑的上氣不接下氣。
珍真笑夠了,就問着珍林要了她的手帕,沾了一些水給他擦臉,才回複他原來眉清目秀的樣子。正好把要做的東西都拾掇好了,等着李正澤把肉買回來就能下鍋做了,她便帶着他去了院子外面。
“珍真姐姐帶你去一個好玩的地方好不好?”
“好呀。”
珍真一手提了一只小板凳,帶着他去了院子旁邊的小溪邊。順着溪水逆流的方向,到了兩顆她也不認識的大樹下,把兩只把板凳放在溪水邊上。她坐下把鞋脫了,又把襪子去了坐在小板凳上。
何榆善也跟着她一樣,脫了鞋襪坐在小板凳上。
珍真把腳伸到溪水裏,舒服的嘆了一口氣,道:“你也把腳放到水裏呀,天氣熱,這樣好涼快”
他便也把腳放到水裏,吱吱了兩聲,又用腳踢了一些水花到對岸。把水邊的水仙花弄的濕濕的。似是玩的興起,咯咯的笑了好一會。
珍真兩手撐着板凳,仰頭望着頭頂的樹枝,有一些躲過枝葉的光斑撒到她的臉上,把她的睫毛似是染上了一層炫目的光芒。而茂密的枝葉間仿佛透着一種隐隐的悠閑,這樣的夏日,這樣的驕陽,這樣的靜谧的時刻。突然有一陣和風襲來,樹葉發出沙沙的聲響。
何榆善把衣裳的下擺栓在腰間,又把褲腳往上折,再跳下板凳,站在溪水裏,濺起來的水滴到了珍真的臉上。
“你做啥呀?小心把衣裳都打濕了。”她抹了一把臉,神色擔憂的問道。
何榆善也不回話,走了兩步到了對岸,摘了好幾只水仙花,回到板凳上坐下。“喏,珍真姐姐,你帶着花一定更漂亮。”
珍真莞爾一笑,接過花,道:“你咋就知道我戴這個花好看了,我可覺得這花最是自戀了。你是想說我很自戀是吧。”
他急急擺手,皺眉道:“我哪有那意思,珍真姐姐你要是不喜歡扔了就是了。”說罷頭一偏,不再看着她。
“好了好了,姐姐不逗你了。我把花戴上了,你看好不好看呀?”珍真撲哧一笑,把花簪在耳邊,問道。
何榆善只當作沒聽到,依舊轉頭不理她。眼角的餘光卻又偷偷的瞟向她,以為她沒看到,只是見着她的嘴角裂的更大,惱羞的把身子背過去。
“唔,姐姐錯了好不好?我們榆哥最是好心了,都是姐姐小氣,你看我帶了花好不好看呀?”見他還是不回頭,又道:“好吧,榆哥既然不喜歡,那我就把它扔了吧。”作勢要把水仙花取下來扔了。
“珍真姐姐,別呀。”他果然上當,立馬轉身,攔着她。“你帶着可好看了。”
“呵呵,榆哥說好看就好看。”果然是小孩子,心思單純。珍真笑了一下,又指着碧雲湖道:“那榆哥覺得碧雲湖漂亮不?”
“唔,沒有珍真姐姐漂亮。”何榆善狀似認真的望了一會湛藍的湖水,又轉頭笑着對珍真道。
“哈哈哈,就榆哥嘴甜,你是不是把我的蜜餞都吃完了呀?”珍真今日心情好,忍不住再逗他。
何榆善突然臉色一紅,十分不好意思道:“我,我就吃了一些。”
“一些是多少呀?可是只剩下幾個了?哎呀,我都還沒吃呢。”
“沒有,沒有,我就吃了一半。”他忙回道,又覺得自己小小男子漢,竟這樣喜歡吃甜食,可是不好。只是在家的時候,娘不讓他多吃。到了這裏趁着娘不注意他便吃了一個又一個,每次都告訴自己是最後一個,吃完卻又忍不住再拿了一個。等他回神,一包蜜餞只剩下一半了。
珍真再次捧腹大笑。
過了好一會才止住笑意,幹脆把起身把板凳拿開,直接躺在草地上。兩手放到腦袋下面,腳放進水裏,悠閑的晃着。何榆善見她開心也跟着她一起躺下,有模有樣的學着。
“榆哥,你看的書裏面有沒有這句“偷的得浮生半日閑?”珍真看着遠方澈藍的天空,偶爾有一朵白雲。
“沒有,我剛把《三字經》看完。”何榆善老老實實的回答。
“這句“偷得浮生半日閑”的意思是說偷得在忙忙碌碌地浮生中那麽一段閑日,做做自己想幹的事情,真是人生一大趣事。”珍真放緩着聲音,細細的解說。這樣悠閑的時刻,不正好是自己內心所追求的嗎?要是能一生長住碧雲湖,在這片美景中走完自己平淡的一生也是一件最美好的事情。
“珍真姐姐是不是很喜歡這裏?”
“對。”
“我也喜歡這裏,從今以後這裏就是我們的秘密之地好不好?”他用腳撩了一些水,潑到珍真的腳上。
“好呀,以後這裏就是我們秘密之地。”
珍真轉頭盯着他一笑,使得耳旁的水仙花也失了顏色,何榆善此刻覺得什麽花也沒有珍真姐姐的笑容來的漂亮。
作者有話要說:哎呀~~~這算是兩人第一次約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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