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身契

“公子冒着身敗名裂的風險到這裏來,只是為了贖下安南嗎?”花娘忽然回過頭看向許清墨。

許清墨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你開個價吧!”

花娘見許清墨這般爽快,笑道:“這丫頭雖然倔得很,但是生了一副好皮囊,甚是不錯,若是打扮打扮,接起客來應該也能賺個不少……不過,既然公子這麽想要,那,便算個三千兩白銀吧,您看如何?”

三千兩白銀,要知道,二十兩銀子就已經是普通人家一年的開銷了,而人牙子賣安南的價格,也不過是一百兩白銀。

許清墨深知花娘這是在坐地起價,但是眼下人已經到了入雲閣,不脫層皮,人定然是出不來的,她想了想,随後說道:“三千兩,我也不是拿不出來,只是,我想和她單獨談談!”

花娘頓了一下,随後笑了:“自然是好的!”

花娘起身往外走,走到許清墨身邊的時候,細細的看了一眼:“公子的皮膚可真好,眼睛也水靈的很,我們這兒最怕漂亮的姑娘,都不如公子生的好呢!”

許清墨沒有說話,一直等到花娘出去了,才走到安南身邊,她微微皺眉,略微有些不喜:“讓你早點跟我走,你不肯,如今倒好,三千兩白銀平白無故的就得花出去了!”

安南聽着這番話,有些難為情的低下了頭:“姑娘……”

安南一開始不肯跟許清墨走,一是因為祖父和母親,再來,她也不相信她的父親會這麽沒有人性,竟然真的把她賣掉。

所以當人牙子走進她家家門的時候,安南當下就被吓哭了,她拼命的掙紮,痛哭,而且她還親耳聽到她那個畜生父親說:“給她賣到窯子裏去,那價格是不是高一點?她還是個黃花大姑娘呢,你多給些銀錢……”

“我會帶你走,但是我想,你幫我一個忙!”許清墨蹲下身,看着安南,輕聲說道。

安南愣住了,好半晌才開口道:“只要能離開這個地方,下刀山,下火海,安南在所不辭!”

“你弱不禁風的,怎麽下刀山,下火海呢?”許清墨笑了笑,“我只是需要你幫我演一場戲,僅此而已!”

安南看着許清墨半晌,才緩緩點頭:“好!”

現在的許清墨,對安南來說,就是最後一根救命的稻草,她能做的,就是緊緊的抓抓這一根救命稻草。

正巧花娘重新走了進來,許清墨緩緩的起身,回頭看向安南:“三千兩白銀,安南的身契還有奴契,我們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花娘頓了一下,她看着面前的許清墨,忽然多了幾分趣味:“公子這般年歲的,就算是大家貴族的,也少有知道有奴契的,向來,公子小小年紀,已經開始管家了不成?”

許清墨知道,花娘這是在試探她的身份,她也不在意這些旁的,她出身侯府,縱然花娘知道了她的身份,也不敢在外頭胡說八道:“我是誰,是不是在家裏管家,也用不着你操心,你要做的,就是收了這三千兩的白銀,然後把人給我,明白嗎?”

花娘頓了頓,随即笑了:“那是自然!”

來之前,許清墨就算到了花娘多半會獅子大開口,所以特地帶了不少的銀票,她母親早逝,那些嫁妝雖然都是外祖母在打理,但是每年的收益,外祖母都會讓舅舅舅母送過來,所以在京城之中,她算的上是手頭最寬裕的千金大小姐了!

一手交錢一手契籍。

拿到契籍的時候,許清墨就将這薄薄的兩張單子遞給了安南:“這是你的身契,你好好拿着!”

安南看着眼前的身契,沉默良久,然後輕聲說道:“姑娘,這個身契,就放在您這裏吧!我一個女兒家,孤苦無依的,就算是拿着它,也未必受得住,萬一被我爹知道,指不定,又會再把我賣掉!”

“也好,不過,我這裏只有你的身契,至于奴契,我自會燒掉!”許清墨說完就講身契遞給了花楹,“接下來,你要做的,就是幫我好好的,演一出戲!”

安南看着許清墨的眼睛,鄭重的點了點頭。

花楹将安南交給了一個随行的小厮,走回到廂房的時候,許清墨正和花娘坐着喝茶,花楹低着頭,快步走到許清墨身邊,很有規矩的站着。

花娘看了一眼花楹,随後笑道:“姑娘身邊的這些丫頭,倒是護主的很!”

許清墨沒接茬,只是繼續說道:“入雲閣身後的貴人,多少,我也知道一些,安南不過是個小姑娘,母親剛剛亡故,又被父親坑害,她母親的屍身,多半是一卷草席丢在了亂葬崗,我想煩請花娘幫個忙,給那個可憐人,收個屍!”

“姑娘是怕,她的那個無賴父親,會纏上你?”花娘微微挑眉,“所以,想借用我們入雲閣的手?”

“在這入雲閣的姑娘,都是可憐人!”許清墨看着花娘,淡淡的說道。

花娘點了點頭:“也罷,不過是叫幾個人出門收個屍的事情,只是這棺木,得姑娘出錢!”

許清墨笑:“那是自然!”

“姑娘好心腸!”花娘深深的嘆息,随後笑道,“若每個苦命人都能遇上姑娘,這天下早就太平了!”

“我并非好心腸,只是她有恩于我!”許清墨緩緩起身,“但行好事,莫問前程,福報,總是在後頭的!”

花娘沒在說話,只是在許清墨出門的手,起身松了松:“姑娘慢走!”

許清墨離開入雲閣以後,騎着馬往回走的時候,花楹終于還是忍不住問道:“姑娘為何要與那位花娘說這麽多?”

“我有事情需要安南幫我辦,那花娘的嘴,就必須封上,她多年奔波流浪,心中的苦比旁人都要來得多,我與她說那麽多,不過就是讓她對安南,多可憐些!”許清墨淡淡說道。

花娘雖然是太子的手下,但是許清墨很清楚,花娘只是一個守着入雲閣的女子,對那些朝堂紛争并不在意,更甚至,也見不太到太子,她多說那一番話,只不過是希望,她能在太子盤賬的時候,好好解釋這三千兩白銀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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