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是個可人兒

“參見陛下。”

奚蕊跟着衆人下跪,并未聽清裴雲昭後來又說了什麽,只覺得周遭的視線逼人得緊。

有難以置信的憤怒與妒火,有狐疑與探究,當然更多的還是來自各個世家男子的驚豔嘆絕。

她本就容顏出塵,如今身着雪色曳地望仙裙更是将她曼妙玲珑的身姿勾勒地淋漓盡致。

腰若素柳,齒如含貝,方才随着步調輕輕晃動的鬓邊碎發此時安靜地垂落在兩頰,銀光鍍染了她的身姿,宛若誤入凡塵的天女,讓人不忍打擾。

柳湘儀見着那方世家子弟中章勉一副失了魂的呆滞模樣,攥緊的拳頭連指甲陷入掌心都未曾察覺。

她父親官階不高,早早便想攀上吏部尚書章家,先前奚廣平大肆撕破臉之事讓她終于覺得有機可乘,可現在......

不過沒關系,任她奚蕊鋒芒畢露又如何?

只要今晚事成,她便能做個平妻,就算是奚蕊嫁過去她也有其他辦法。

這樣想着柳湘儀心底逐漸平衡,甚至露出了幾分笑意,她側頭向侍女示意,那侍女點頭轉瞬間便隐匿到了人群深處。

反觀另一邊的簫雲憶卻面容扭曲,手中的錦帕都快被攪爛,一口銀牙咬得咯吱作響,胸腔的火氣讓她呼吸凝滞,頗有一種搬着石頭砸自己腳的感覺。

怎麽會這樣!

不是說她是個一無是處的廢物嗎?這個賤人何時學會的舞?!

還讓她在公爺面前出盡了風頭——

簫雲憶将視線投向與裴雲昭并行的男子身上,手掌再次收緊,眼底盡是癡迷與不甘。

以往的上元節陛下會在前殿宴請百官,從未來過這太雍池燈宴,今日竟然帶了百官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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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泱泱的人群随着裴雲昭落于下座,高臺的珠簾之後太皇太後見他們走來不複方才冷然,滿眼皆是喜悅。

祁朔将視線從那抹素白身上收回,眼波平靜,眉目清淡:“臣請太皇太後安。”

“玄羿,來坐哀家旁邊。”

裴雲昭笑着打趣道:“看,你一回來皇祖母都不記得朕了。”

太皇太後嗔道:“皇帝怎得今日過來了?”

裴雲昭:“遙聞皇祖母這邊熱鬧非常,這上元佳節總是人多才有意思。”

說着他将目光投向下方揚聲道:“都起來吧。”

“謝陛下。”

......

正月的夜風沁着寒涼,奚蕊的舞衣單薄立在原地。

許是血脈羁絆太深,在周遭衆人皆翹首企圖窺見那珠簾後方,傳聞中骁勇無比的輔國公祁朔容顏時,她的第一眼竟是在人群熙攘中看到了自家爹爹。

奚廣平狠狠地瞪她,滿臉寫着‘又出來抛頭露面’的憤慨。

奚蕊:“......”

不知是冷得還是怕的頗有些瑟瑟之感。

“陛下恕罪,小女性格頑劣,登不上大雅之堂。”

裴雲昭笑:“奚愛卿謙虛了,小小姐天人之姿,方才輔國公也覺得甚美。”

祁朔自然沒說這話,但他此時的沉默在衆人眼中便是默認。

一語落全場再次嘩然,輔國公如今尚未娶妻,正值盛年,身上戰功赫赫又是陛下近臣,其地位權勢不言而喻。

衆人投向奚廣平的目光皆是驚詫與羨慕,甚至已經有官員開始附和了起來。

“早聽聞奚家小小姐容貌無雙,沒想到還有這等舞技。”

“奚大人果真是寶貝得緊,我等竟從不知曉大人小女豔絕如斯!”

“奚小姐乃率性女子,先前輔國公生死未蔔,奚小姐未嫁之身竟有為君守節之勇,這般敢愛敢恨,有此才藝也不足為奇!”

......

奚蕊垂頭聽着周圍的讨好谄媚,其中不乏當初說她放浪形骸之人,她暗自撇撇嘴,覺得十分無趣。

幾丈高的牆頭草了屬于是。

“臣羞愧,小女确實才疏學淺,不敢當此誇贊。”奚廣平緊蹙眉宇,字正腔圓,甚至上前一步跪在了臺前,似乎是真的覺得奚蕊丢人現眼。

谄媚巴結聲瞬間停下,一派祥和的氛圍也因此凝固了些許,投向奚廣平的目光由驚羨轉為迷惑。

先前一言還能理解為謙虛,可現在奚廣平正色的模樣委實不像。

各種猜測紛雜,最終感嘆。

——不愧是兩袖清風,正義凜然大理寺卿。

若是他們自家有一女兒能有這半分才貌,得陛下與輔國公親自誇贊,莫說一曲,就是十曲八曲也得争着讓她再跳上一跳。

甚至于今晚直接打包送至輔國公府也未嘗不可。

未久,裴雲昭輕笑出聲:“愛卿言重,不過是尋常燈宴,不必這般惶恐,起來吧。”

凝固的氣氛恢複流淌,奚廣平道了聲謝陛下,轉頭再瞪了眼奚蕊才起了身。

奚蕊惴惴不安,一動不敢動,唯恐話頭再次轉向自己,可一旁的簫雲憶顯然早已坐不住。

“禀陛下,太皇太後,臣女今日也準備了一支舞......”

......

奚蕊對于接下來是誰來展示并無興趣,滿腦子都是方才爹爹的舉動,她心虛地厲害,體感今晚回府吃不到什麽好果子。

她求救般地尋着江予沐的身影,卻發現她早立在了簫世子身側。

江予沐自然也察覺了她的目光,剛想動身便被身側人攥住了手腕。

“予沐之前不是答應過我不再外撫琴,嗯?”男子的聲音隐含薄怒,攥着她的手掌收緊到讓她刺痛。

“世子,我......”她瞳孔含淚更加激發了蕭淩的怒氣。

“想想你的父兄——”

江予沐身子一僵,再不敢動作。

......

就在奚蕊決定效仿先前自力更生,悄無聲息後退時,太皇太後派來送賞的嬷嬷将她攔了個正着。

“奚小姐,太皇太後覺得您綽約之姿,這點賞賜略表心意。”

那匣子裏交織着金色與翠色将奚蕊眼底映得锃亮,那唇角開始不自主上揚,如何也抑制不住。

方才見太皇太後那樣的态度她還以為是對她有什麽成見,現下看來——

太皇太後還是一如既往地慈眉善目與和藹可親。

她輕咳一聲盡量讓自己看着沉穩福了福身:“嬷嬷代我謝太皇太後。”

接過匣子後又朝嬷嬷笑笑,臉頰的梨渦襯得她十足的靈動生氣,“嬷嬷也辛苦了。”

常嬷嬷眼梢微彎,對奚蕊印象又好了些:“小姐不必往後坐了,前方視野更佳。”

奚蕊現在滿心都是這一匣子賞賜,對于坐哪已經覺得不甚重要,她莞爾:“謝嬷嬷提醒。”

“送過去了?”正在同裴雲昭攀談的太皇太後見着常嬷嬷回來随口問道。

常嬷嬷:“送過去了。”頓了頓又補充,“是個可人兒。”

太皇太後了然一笑,常嬷嬷是宮中老人了,什麽樣的女子沒見過?

能讓她覺得是個可人兒——看來自己直覺不錯。

太皇太後執起纏花瑪瑙茶盞置于唇邊輕抿一口,狀似無意試探道:“今日世家适齡未婚女子皆在此處,玄羿你看看?”

微風拂過男子鬓邊墨發,祁朔黑瞳幽深,火燭在他刀刻斧鑿般的輪廓上投下淡淡陰影。

他眼簾輕擡又半阖,眉梢處透着幾分薄涼,聲線淡淡:“嗯。”看了。

“......”

周圍的內侍皆出了層冷汗,他們眼觀鼻鼻觀心,垂眸不敢直視,能這樣應太皇太後的也只有祁公爺了。

他的敷衍行徑也在太皇太後意料之中。

她太了解自己這個外孫,性情寡淡,更不喜言辭,他不想做的事現在說上再多也無用。

思及此太皇太後嘆了口氣,想着來日方長,那到嘴邊想要問奚小姐如何的話也頓了下來。

她又将目光轉向一側裴雲昭身上:“皇帝後宮還是先前王府的幾位老人,至今沒誕下個一兒半女,是不是該選秀了?”

裴雲昭沒想到今日這般情景還能扯到自己身上來,一口茶險些嗆住:“......皇祖母這樣不妥。”

太皇太後眼眸一眯:“如何不妥?”

“朕......登基不過三年,朝政不穩,國庫未豐,實在無顏選秀......”

“你去年也是這樣搪塞哀家。”

.......

簫雲憶對今日這舞顯然是做足了準備,那一襲絹紗銀絲镂金曳地舞裙與方才奚蕊那身素色雪衫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奈何這舞之精絕從來都在于舞技本身,舞裙外妝之類種種不過是錦上添花。

況且珠玉在前,方才奚蕊那支《絨月》太過驚人,是以,簫雲憶的舞姿盡管美輪美奂,也不足以再讓人啧啧稱嘆。

她維持着表面的笑意謝了禮,接過太皇太後例行的賞賜等了半響也未等到來自上首的稱贊。

“郡主還有何才藝未曾展示嗎?”被太皇太後逼問半響的裴雲昭終于不堪重負地将重點轉到了下方女子身上。

簫雲憶面色一凝:“臣女已經舞畢了。”

“既如此那便退下吧——小德子賜賞。”

簫雲憶氣得胸口大肆起伏,最終含笑接了兩份封賞退了下去,轉身之際恰好碰上奚蕊剛剛擡眸,于是她狠狠地剜了一眼。

奚蕊:“......”

雙份賞賜不好嗎??

因着性格原因,她同京都其他貴女私交不多,對于她們私下的攀比更是興致缺缺,因此奚蕊并不明白自己方才的那支舞給他們到底帶來了多大的影響。

奚蕊一杯又一杯地飲着果子酒,入口甘甜,竟讓她連煩惱都散去了許多。

這果子酒乃皇家親釀,價格頗高,在奚府是萬萬不會買的,因此她每每入宮都會躲在角落貪杯幾許。

啪——

添酒侍女腳步一崴竟将那酒壺全部灑到了奚蕊身上。

“奴婢該死,奴婢該死......”那侍女不停磕着頭,連血順着額角流下都置若罔聞。

奚蕊只是愣了一瞬,想要扶這婢女卻忽然頭腦一陣眩暈。

這酒度數也不高呀?之前喝得更多也未有不适。

奚蕊懶得再想,擺了擺手:“無妨,阿绫讓她別磕了,我去換身衣服。”

她捏着太陽穴起身向外走,頭痛得緊,應該還是酒喝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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