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意外
時至今日趙老爺才明白, 林氏家大業大,若除了銀子沒有其他吸引他們的點,便是損了這筆交易也無關痛癢。
更何況趙柔兒還這般自作主張地惹怒了那林家掌門人……
如今, 他已經很明顯地感受到了林家愈發冷淡的态度。
百般思忖,趙老爺終于做出了妥協。
管家擔憂提醒:“老爺, 您當真要……”
先前似有傳言說這次來景州的根本不是真正的林家人, 若真如此, 他們的處境可是十分危險。
趙老爺皺眉擺擺手, 顯然是也知曉這個傳言:“若有林家北方的商線幫襯,我們會事半功倍。”
他原先也将信将疑,直到在看到那屬于林家商線的令牌後瞬間将懷疑打消了七七八八。
試問這種大家族如何會将這樣重要的東西随便贈予外人?
況且他也不是沒有派人去暗中去查驗,但并未發覺絲毫不妥。
再者——
早聞林逸霄愛妻如命,能這樣縱容自己的夫人找上藝伎館, 并為她擱置商談之人, 這世上怕是再也找不出第二個了。
如此種種, 趙老爺基本可以斷定那些傳言乃無稽之談。
而現在, 他們作為急需要倚仗林家人脈的一方,才是最怕損了這場交易的人。
……
秋風陣陣, 溫暖的陽光沐浴通身卻并不覺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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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蕊半眯着眼,卧躺在搖椅上懶洋洋地曬着太陽,唇角抑制不住地上揚, 心情無比舒暢。
今日祁朔臨出門前破天荒的同自己告知了一番此去意在去景州洧水中轉之地, 并囑咐她不必擔心,這番操作倒是讓她目瞪口呆,頗有些受寵若驚。
畢竟提前對她解釋他的計劃什麽的……實在是不太像他之所為——
但也不可否認奚蕊對此很是受用。
就像是……尋常出門的丈夫同妻子報備行程一般。
嗯,這感覺十分不錯。
文茵将一盤糕點置在身側的梨花圓桌上,看了眼滿面惬意的女子, 輕聲道:“夫人,打聽到了,那位趙小姐沒有跟着前去。”
“哦?竟是沒帶着一道去?”奚蕊詫異挑眉。
看之前趙老爺的架勢,簡直恨不得時時刻刻将趙柔兒拴在祁朔眼皮子底下。
今天這般好接觸的機會竟就這樣放棄了?
“聽聞是趙姑娘沖撞了公爺與夫人,趙老爺禁足以示警戒呢。”阿绫解釋。
奚蕊聽着輕哼一聲,又換了個舒服的姿勢,指尖撚起一塊糕點放入口中。
沖撞?
她那心思何止是想要沖撞?
怕是想直接爬到祁朔榻上來才是。
這樣想着,奚蕊又咬了一大口糕點,紅唇癟下,表情憤懑。
眼瞧着流轉的日暈打在桌前,她無趣地伸手拿過杯盞,抿了口茶吞咽下去,隐隐聽到外面的小販叫賣聲,忽地起了身。
“我們出去轉轉。”
與其在府中胡思亂想,不如出去瞧瞧這景州風情,說起來,自從來了景州之後她倒是都沒怎麽出過門。
……
人群熙攘,街邊攤販叫賣聲絡繹不絕,此情此景,要比平海鎮多幾分煙火,又要比京都少幾分繁華。
奚蕊依舊是一襲素衣粉裳,帷帽加身。
她發現自從習慣了戴帷帽出府,這梳妝打扮事宜都省了不少事。
當真是方便至極。
甚至還想多買幾頂樣式不一的帷帽輪換佩戴出門。
“夫人,您瞧!”阿绫興奮地朝街邊那頭指了指。
奚蕊順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見那方圍了一大群人,陣陣鑼鼓喧嚣起此彼伏,當是民間賣藝的路岐。
叫好聲一陣蓋過一陣,使得原本興致缺缺的奚蕊眼眸中染起了些光芒,也生了幾分想去看上一二的心思。
她掃視了一番四周,視線落在了不遠處的茶樓,在那二樓的視角剛好可以瞧見下方。
奚蕊揚了揚下巴:“去那兒。”
……
茶樓二層基本是都是景州的一些纨绔子弟相聚之所,霎時出現了這樣一抹倩影,衆人的視線紛紛轉落至了那人身上。
奚蕊對周遭的目光渾然不覺,她自顧自地選了個靠窗的位置,又點了壺茶。
突然想到很久之前在悠茗坊等阿沐時只要了壺茶卻坐了半天被小二來回掃視的窘迫,于是又将人喚回來加了盤點心。
“你們一起坐着吧。”她眼神朝窗外看去,随口對阿绫和文茵道了聲。
“是。”
可不待她們落座,一名綠袍男子忽地坐到了奚蕊身側的空位。
唰的一聲折扇展開,緊接着便是男子不懷好意的調侃。
“小娘子身姿窈窕,想必這容顏也是不俗。”
他一語落,立馬引起了不遠處一衆世家子弟的起哄調笑。
奚蕊眉頭一蹙,向後移了移:“公子自重。”
誰曾想這綠袍男子見她不反抗,愈發的得寸進尺:“別這般小氣,讓哥哥瞧瞧啊——”
他笑得輕薄又無禮,手臂擡起便想來撩開她眼前遮擋的白紗,卻在下一瞬被人抓住了手臂。
咔嚓一聲,伴随着一聲殺豬般的尖叫,鈞左面無表情地單手将人按壓在了地面。
“疼疼疼少俠饒命少俠饒命——”
綠袍男子臉貼在地面上,面目扭曲,龇牙咧嘴,一雙眼睛目眦欲裂,他感覺自己快要被捏死了。
“算了。”
奚蕊撇撇嘴,已經站起了身:“阿绫,你去問問方才的茶還能不能退。”
厭惡地掃視跪趴在地上的男子便再也不想多看一眼,再沒了看雜耍的心思,卻也不忘那不算便宜的茶水銀子。
剛走到一半的小厮見狀吓得雙腿打顫,只覺得是遇上了什麽惹不起的大爺,又聽到那狀似天仙的女子開口說話,生怕下一瞬這宛若羅剎的護衛便将自己按在地上。
當下連連點頭,掏出剛收的碎銀呈上,唯恐遭殃:“能能能…….”
鈞左看了眼已經下樓的奚蕊,手掌一松,又擡腳将人踹了一丈遠,遂再次跟了上去。
樓上傳來一陣噼裏啪啦的桌椅混亂之聲,立馬使得上下所有人頓住了手頭的事情。
奚蕊腳步一停,沉沉地呼了口氣:“阿绫,把銀子再給店家罷。”
聽這聲音就知道損了不少東西。
阿绫點了點頭,又捧着銀子送到了早已目瞪口呆的掌櫃手中。
她眼睛閉了閉:“鈞左。”
“屬下在。”
“下次記得把人拎出去打。”
“?”
“哦,最好別讓他看清你長什麽樣。”
“。”
奚蕊邊往外走,邊雲淡風輕地垂眸拍了拍身上的塵土:“這要賠的銀子還挺多的。”
“.…..”
……
二樓的一片狼藉同樣落到了隐匿于一角的人眼底。
瞧着那愈漸遠去的背影,她微勾唇角,冷哼一聲。
果然不出她所料,這人身邊護衛不少。
經過方才一番插曲奚蕊的好心情毀了大半,她嘆了口氣還是決定回府。
“林夫人。”忽地,一道急切的女聲叫住了她。
趙柔兒面頰紅潤,疾步而來,又小口喘着氣,搭在額前的發絲因着出了薄汗而貼在鬓邊。
“林夫人……柔兒是來道歉的……”
奚蕊抿抿唇,眼皮一跳,直覺沒有好事,只想離開:“不必了。”
“林夫人!”趙柔兒突然上前一把握住了她的腕。
奚蕊眉頭一蹙:“放手。”
“我……我知道前幾日的事情有些冒犯……”趙柔兒淚眼朦胧,她的聲音不大,可這般路上的拉扯很容易便引來了周圍許多人的注意。
“那不是趙家的小姐嗎?”
有人認出了趙柔兒便開始紛紛議論。
“她拉着的人是誰?”
“好像是滄州林家大公子的夫人?”
“不愧是景州第一美人,這梨花帶雨的模樣啧啧……當真是惹人心疼。”
……
“趙小姐,你不是還在禁足嗎?”奚蕊冷哼一聲,用力抽出了被她抓住的手腕。
趙柔兒斂下眼簾,懸挂着淚珠的睫毛顫動不止:“是,可是不得夫人原諒柔兒寝食難安,這便私逃了出來,若能得夫人諒解,便是再被義父罰的更重,柔兒也心甘情願。”
她這一番話說的楚楚可憐,聞着皆是面露同情,再轉而看奚蕊時都帶了些指責。
“這林夫人看着柔柔弱弱的,怎得還欺負人?”
“不是什麽大事便罷了吧,女子何苦為難女子?”
……
奚蕊攥在袖中指甲幾欲陷入掌心,這人當真是不要臉至極。
既然她這般卑劣地在大街上給自己難堪,她倒也無需顧忌什麽。
奚蕊垂眸,雙手交疊于腹部,壓低的聲線夾雜了幾分無辜和幾分委屈:“不知趙小姐是在指何事?我實在是……沒聽懂。”
趙柔兒掩面拭淚,低聲道:“那日柔兒與林公子什麽也沒有,希望夫人不要誤會……”
好一個惡人先告狀。
奚蕊心中冷笑,表面卻是恍然大悟:“原來是這件事—”
頓了頓,她似有些難以啓齒:“……只不過一個未出閣的姑娘跑到倚翠閣,還穿着單薄……”
趙柔兒心底一沉:“夫人您……”
“我與夫君心心相印,自是明白其中誤會,可趙小姐這般行徑,也不甚妥當。”
不待趙柔兒回應,她繼續輕嘆道:“要我說,趙小姐對不起的不是我,而是将你養大的義父,想來趙老爺這般寵愛小姐,此番禁足多少是有點恨鐵不成鋼的。”
這番話語重心長中又夾雜了絲絲勸慰,硬是讓周遭方才還在指責于她的人倒轉了話頭。
商賈之家圈養瘦馬的事本不是秘密,趙柔兒的身份更是沒有隐瞞,經這樣一番話,誰還不明白這其中彎彎繞繞?
見說的差不多,奚蕊也不想再在這裏虛與委蛇:“若無旁的事,我便先走了,小姐還是莫要讓老爺擔憂。”
以前只覺她甚少說話,上趕着去倚翠閣定是沒腦子的跋扈善妒之人。
卻沒想到她還能這樣陰陽怪氣,趙柔兒臉色白了又白,看着她離去的背影,眼底的憤恨一閃而過,竟是一時哽噎到無法出聲。
……
眼見着遠離了人群,又拐彎繞進了個巷子,強撐着寬容大度模樣的奚蕊頓時洩了氣。
簡直氣煞她也!
她在原地站了半響,又轉頭悶聲問:“方才本夫人回的如何?”
“夫人說得漂亮極了!”跟在後面的阿绫和文茵同樣憤懑不平。
“那趙柔兒當真是不知羞恥!”
“夫人比她簡直好了十萬八千裏!”
“就是!要我說!她連給夫人提鞋都不配!”
“.…..”
“行了。”奚蕊無語地看着手舞足蹈的兩個人,伸手做了個噤聲的動作,二人遂閉嘴。
“回吧。”
真的是累了。
可就在此時,身邊一陣勁風刮過,奚蕊被人撞得猝不及防,她哎喲一聲往旁邊倒去,還好文茵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
指尖捏住被撞歪的帽檐,奚蕊皺着眉只見着那剛剛瘋跑過去的熊孩子只剩了個殘影,心底煩躁極甚。
“夫人您沒事吧?”阿绫滿目關切,上下打量她有沒有受傷。
奚蕊搖頭,剛想說沒事,便覺腰間一松,也不知那孩子手上拿着什麽東西,竟是割裂了她的腰帶,還将側腰的衣裳刮開了一條大口。
眼瞧着衣衫就要滑落,她急忙伸手攏住,并下意識往周遭看去。
而暗中的鈞左早在那外衫落下的瞬間便遠離了數尺之遠。
奚蕊腦中思緒快速旋轉,肯定是不能就這樣走出去的。
“……阿绫,你去剛剛我們路過的鋪子買套成衣過來。”
阿绫了然,又擔憂着點了點頭,然後快速跑開了去。
奚蕊緊攏着衣衫靠上牆壁,文茵也幫她拉扯着另一半可能拉不到的地方。
她微仰頭望着湛藍的天空,心中已經氣到提不起力氣再氣。
今日出門簡直是個巨大的錯誤——
砰的一聲文茵倒下的身體猛地驚醒了她的神游。
奚蕊驟然側眸,瞳孔放大,眩暈感突然蔓延到腦海,帷帽跌落,背靠着牆壁開始下滑。
不對勁……
她緊咬着唇想要讓自己清醒,卻終是抵不過鋪天蓋地的頭暈目眩。
眼皮越來越沉,在思緒抽離的最後一瞬,奚蕊似乎隐約見到一帶着帷帽的女子蹲下身子,然後挑起了自己的下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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