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冬去(四十一)
晚雲正要答應,謝攸寧卻道:“事到如今,你還要将她送去沙州麽?沙州敵情同樣不明,怕是已經生變,只是我們不知道罷了,不如讓我将他帶回玉門關,待一切平息再議。”
“不必。”裴淵道,“此事我自有主張,不必擔心。”
謝攸寧見他這樣說,也不好再多說什麽。
再看向晚雲,只見她坐在篝火邊上,手裏捧着一杯熱水,仍有些怔怔的。
顯然,她還沒有從那場厮殺中緩過勁來。
謝攸寧不由笑了笑,在她身旁坐下,用手肘戳了戳她,道:“你剛才叫的那聲‘謝三郎’,可是救了我的命。”
晚雲悠悠地想起,她那時看見白刃閃現,似乎是叫了這麽一聲:“當真?”她問。
謝攸寧點點頭,看她神色稍松,繼續說:“你不是說在你們仁濟堂,也會遇到許多斷手斷腳開膛破肚的外傷麽?如今那人也不過是被你捅了幾個血窟窿,怎怕成這樣?”
晚雲瞪他一眼:“那是殺人……”
她的睫毛上挂着淚珠子,說着這話,眼圈又紅起來。
謝攸寧收到裴淵那邊清淩淩飛來的眼刀,不敢再激她,只得安撫道:“是他做惡人在先,你殺他是替天行道,就跟我那日殺耿泰一樣,怕甚?對了,你手中怎會有迷藥,何時做的?”
晚雲擦了擦眼淚,嗫嚅道:“在肅州的仁濟堂做的……我想着,若再遇上姚火生那等賊人,一定要讓他嘗嘗何謂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聽到這話,謝攸寧不由地笑了起來,拍拍她的肩頭:“這豈非好事?天意!”
他氣力大得很,晃得晚雲幾乎要歪倒。
她瞪起眼睛,終于恢複了精神,反将他推回去。
裴淵和謝攸寧商定了接下來的行事之法,各自告別,分頭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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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晚雲失了坐騎,裴淵索性讓她與自己共乘一騎。
她身形纖細,不重,赤骥跑起來并不吃力。
裴淵知道她折騰了這一場,很是疲憊,道:“陽關還有一陣子才能到,你可先睡一覺。”
晚雲擡頭看他。
只見他神色沉着,似乎又在思索着什麽事。她不擾他,說了聲“好”,而後,窩在他的懷裏閉上眼睛。
說來奇怪,雖是坐在馬上,但晚雲竟然真的能睡着。
身後,一個心跳隐約可聞,一下一下,沉穩有力。她仿佛回到多年以前,自己生病的時候,每每睜眼,床邊總有一人在守着。
寒風中,有一股溫暖的味道。
熟悉,教人忘記憂煩……
“阿兄,”過了一會,她忽而睜眼,喃喃道,“我今日,不曾成你的累贅,對麽?”
裴淵一怔,看了看懷裏的人,不由哂然。
“不曾。”他摸摸她的頭發,道,“你幫了我,且你從不是累贅。”
晚雲露出笑容,終于安心地再度閉上眼睛。
裴淵一行火速奔赴陽關。
他在城牆不遠處找了個土地廟,将晚雲和赤骥留下。
“一個時辰之內,若我仍未歸來,你就騎着赤骥往沙州城求援。”裴淵對她說,“沙州刺史盧狄原是都督府的長史,你見到他後,就将我上次給你的玉佩交給他,他自會信你。”
晚雲沒想到裴淵打着這個主意,睜大眼睛:“若沙州淪陷,我見不到他呢?”
“那你便去沙州街市上,那裏有一處徐記貨棧,掌事叫徐成,你将玉佩交給他,讓他送你回洛陽。”
“我不去。”晚雲即刻道,“我就在此處等阿兄……”
“雲兒。”裴淵沉下臉,打斷她的話,“你先前向我保證過何事?你不聽令,我如何行事?”
晚雲望着他,少頃,委屈地把話咽了回去。
“莫擔心。”裴淵随即放緩語氣,又道,“我說的,都是萬一有變時的應對之法,你聽話便是。”說罷,他指指廟裏,道:“快進去,莫教人發現了。”
晚雲只得牽着赤骥,走進了廟裏。
過了會,她忍不住探出頭往外面看,裴淵和幾個随從已然消失得無影無蹤。
心中嘆息一聲,晚雲看向赤骥,只見它安靜地站着。
“你也習慣他這樣是麽?”她摸摸它的腦袋,“來去無蹤,說什麽時候走就什麽時候走。”
也不知赤骥聽懂了沒有,片刻,它甩了甩尾巴。
陽關原本有五千城守,後又調集五千墨離軍,目前兵力一萬。
從目前叛變的的情況看,宇文鄯的策反只沖着折沖都尉和果毅朗将。
是以裴淵潛入陽關,直搗城守軍總管尹追的官署,雷厲風行地将兩軍的六位正副官捉到了跟前。
他剛從戰場上下來,渾身帶血,還蓄着風霜的狠勁,長劍剛一出鞘就吓跪了一幹人。
跟叛将比起來,陽關的将士顯然更願意追随裴淵。沒多久,餘下部将紛紛向裴淵效忠,捉拿餘孽,迅速變天。
這邊雖然順利,裴淵卻仍惦記着晚雲。得手之後,匆匆返回。
當她回到那廟裏,早就過了一個時辰。
而正如他所料,晚雲沒有走。
他沿原路返回,遠遠瞧見土地廟的角落邊上,赤骥的尾巴兀自晃啊晃的,竟有些想笑。
她定然以為自己躲得很好。這丫頭,精明時所向披靡,但笨拙起來也無人能及,連逃命都不在乎。
他忽而想起她小時候給桃樹澆肉湯的事。
“雲兒。”他輕聲喚道。
晚雲小心翼翼地探出半個腦袋,确認是裴淵,才牽着赤骥出來。
她知道自己沒有遵從阿兄的叮囑,攪着缰繩,道:“天快黑了,我不敢獨自上路。”
赤骥不合時宜地打了個響鼻,仿佛在斥她說謊。
她尴尬地給赤骥順毛,上前問:“阿兄都處理好了?”
裴淵牽過赤骥:“處理好了。”随即指着地上:“小心,此處有冰。”
話音剛落,晚雲踩在了冰上,打了個踉跄。裴淵手臂上用力,才将她勉強穩住。
卻聽裴淵倒抽一口冷氣。晚雲趕緊問怎麽了。
“沒什麽。”
晚雲将信将疑。就這夕陽的微光看,發現他手臂上裂開了幾道口子,層層布料劃開,洇出血色,已經發黑。看樣子,必定是路上的戰事所致。
想他一路上一聲不吭地帶着她獨自駕馬,潛入關城處理叛軍,晚雲不由得皺眉,惱道:“這還沒什麽?阿兄當自己鐵打的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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