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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沈兩家相鬥多年,這次結盟代表的不僅是妥協,還有兩個派系的合作關系的正式确立。
袁家對此事出奇地緘默,不阻撓,不作梗,龐大的家族機器仿佛無知無覺般繼續運作着。
這不是好現象。緘默的含義可能有很多,比以前如知道形勢無法改變,比如還有更深的底牌。
我揉了揉太陽穴,幾天的少眠讓我感覺很疲倦,偏偏發小程宏宇做東請客,又不能不給面子。
程宏宇點了幾樣菜,揮揮手趕走了服務生,轉過頭笑嘻嘻地戲谑道:“人生得意須盡歡,你再這般都快成老頭子了。”
我掃了他一眼:“程家一直中立,你當然不用費心。”
他聳聳肩:“只要你開口,我回家就勸老爺子站隊。”
我晃了晃手裏的紅酒,抿了口,口感香醇,笑道:“還是算了,你家老爺子還有兩年就卸任了,你悠着點折騰。”
程宏宇也倒了小半杯紅酒,品了一口,接嘴道:“哎,別想那些了,今兒不是給你的接風宴嘛,請的太子爺有幾個口風不緊實的,正好套套消息。”
說着,包間門就開了,袁封板着面孔進來,身後跟着一個陳家人。
我了解程宏宇的行事風格,他平時嘻嘻哈哈,但大事上一點不會馬虎,今天的接風宴的邀請名單上是斷然不會出現袁封的。
果然,看清來人後,程宏宇的臉色一下子陰沉下來了,把高腳杯摔在桌子上,吊着眼冷眼道:“陳少,袁三少要來竟然不通知我們一聲,你這事可不講究啊。”
那人擦了擦冷汗,陪笑道:“袁三少聽說容少回京了,非要跟着我來,程少就別生我氣了。”
程宏宇哼了一聲,不再言語。
陳家人坐也不是,立也不是,一時間尴尬極了。
袁封在旁邊接話了:“袁某不請自來,容少多多見諒。”
說是賠罪,聲音卻不帶有絲毫歉疚。
我起身,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哪敢。”
他面色絲毫不變,伸出手來,自我介紹道:“袁封。”
我握住了他:“容川。”
随後又陸續來了幾個人,看見袁封坐在桌上,面色都不太好。
既然袁家的馬威都下到這來了,我也不能白白吃下這口黃連。
我抽了個空兒,到外面給沈修臣打了個電話。
幾乎是立刻,電話就被接了起來。
“容川?”沈修臣最後一個字音微微上挑,顯得非常驚喜。
我“嗯”了一聲,接着道:“濱河路黎川苑304號間,幾分鐘能趕到?”
“七八分鐘吧,有事,一起吃飯?”
“過來,接風宴。”
那邊傳來了唏唏索索的穿衣聲,沈修臣道:“好,那我盡量。”
既然袁家執意想來這兒耍威風,那我也不介意讓他們感受一下容沈兩家帶來的壓力。
等沈修臣的間隙,袁封和幾個好熱鬧的公子哥起哄,叫了幾個人來陪酒。
偌大的包間一下子擠滿了環肥燕瘦,幾種氣味紛雜的香水若有若無地萦繞在鼻尖,使得周身的氣氛蠢蠢欲動。
我沒有什麽興致,随手牽了一個看起來挺安靜老實的小姑娘坐了回去。
程宏宇小聲問我:“還不舒服?”
我略微點了下頭:“有點倦,這兩天都沒怎麽好好睡了。”
他有些懊惱地拍了拍頭:“你怎麽不早說一聲,我就不今天辦了。”
我笑笑:“過兩天我就要回去了,再不聚聚,恐怕以後就沒時間了。”
小姑娘聽到我這麽一說,更加戰戰兢兢了,抖着手給我剝了個橘子。
萍水相逢,我沒有為難她的想法,于是便順從地吃了下去。
沈修臣推門進來,看到的便是這幅情景,原本還算明媚的神色一下子就黑了下來。他松了松領結,沒管周圍人驚愕的眼神,陰沉着臉對小姑娘說:“起來。”
小姑娘有些手足無措地看着我。
我沖她點了點頭。
沈修臣坐了下來,也沒多說話,低着頭就開始剝桔子。
他的手指細長,骨節分明,麥色的手指在橘子皮中快速穿梭,透露出幾分氣急敗壞的意味。
我有點想笑,摁住了他的手:“沈修臣,別鬧了。”
他像是突然洩了氣,把橘子一扔,用只有我們兩個能聽到的聲音道:“你都吃別人的了。”
我拍了拍他的手背,以示安撫。
我有意表現親近,沈修臣也極為配合,有人坐不住了,帶頭問道:“沈少,這是……”
我環顧了一圈,淡淡地道了一聲:“沈少是我邀的。”
在場的人面色各異,驚詫奇異者有,惶惶不安者有。
能坐在這兒的,容家沈家結盟的事都略有耳聞,但我和沈修臣明争暗鬥多年,突然變成關系親昵的友人是很多人所始料不及的。
袁封面色也不好,他原是來砸我場子的,卻被我反壓了一下,當下陰陽怪氣地道:“呦,沈少這面子也真夠大的,一來就把容少的豔遇給搶了。”
沈修臣的橘子沒喂成,心裏不爽得很,也沒給好臉子,冷哼一聲:“袁三你看女人的眼光真是一般,這種姿色的女人送給容川也不怕丢了面子。”
“啧,這就是你不懂了,容少就喜歡這樣的,當年那個何靜如此,現在這個姑娘也如此。”
沈修臣霍地一聲站起來,幾步走到袁封身前,反手就把他壓在桌子上,眼睛微眯:“你說什麽。”
袁封面色漲紅,死死地看着我,一字一句地道:“我是說,何靜要從美國回來了。”
這真是了不得的大消息,曾經以為一輩子再也無法遇見的人又踏上了這片土地。
可是這又與我何幹。
我踹了袁封一腳:“有些人別太把自己當回事兒,以為自己有了什麽底牌就咋呼得不得了,我不會一直讓着你,我如此,容家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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